“反正我一个人吃,糊弄点也没什么关系。”中露背着手,手指有些心虚地搅动着
,但是她说话的语气竟然还有些理直气壮。
“那你先生呢?他也不烧菜吗?”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地拧开炉焰,将锅烧热,倒入了他带来的汤,“公寓里空空荡荡的,连男士拖鞋都是新的,也没有相片和男士的衣服。”他一边操作一边问道。
中露这才想起,似乎一直都没有跟他解释过自己丧夫的事情,感情这位绿川光先生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就以为她只是一个被丈夫冷暴力的可怜女孩!
她假装低落的样子,犹豫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他……他已经去世了。”
诸伏景光听到这话,手里的正搅拌着鸡汤的汤匙一顿。
“不好意思。”他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的半只眼镜,“是我大意了。”
“没关系的。”中露背对着他,小声地说,“其实我来米花町就是为了开始新的生活,不管是开花店还是认识新朋友,都是我人生的新开始。”
诸伏景光扭过头,中露也偷偷地转过头,两个人的眼神一对视又分开。
他看着中露的表情似乎并没有透出悲伤的情绪,她朝他挤了挤眼睛,语气就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饭一样轻松。
他没说话,视线又转向了咕噜咕噜冒泡的汤,沉默了好久,他才说:
“那你以后有事可以多找我帮忙。”
他“咔哒”一声关掉了火,缓缓地倒出那碗香喷喷的汤。
丝毫不懂厨艺的中露一点也不知道,这碗香得能传遍整座公寓的热汤,似乎有点热过头了。!
第39章 泡妹汤
诸伏景光盛出了三碗热乎乎香喷喷的汤,一碗一碗精致地摆在桌上。他将昨日柠檬挞的过错弥补得很彻底,中露的全身上下包括膀胱都能深刻地体会到他的愧疚之情。
不过她可不会和上次那样把自己的胃撑个半死,她机智地为诸伏景光也盛了一小碗,让好心泛滥的事主本人也来分担食物。
但是诸伏景光舀着汤的时候,表情看上去有些沉闷,他的动作很慢,似乎是有心事的样子。
“你怎么了?”中露趴在桌子上仰着头看着他,问道。
“没……没事。”诸伏景光放下勺子,勺子碰到碗边,发出轻轻的声响,“我只是在想,这样我不能常给你做饭,但是你又对厨艺一窍不通,该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中露喝了一口软糯香甜的年糕小豆汤,满足地眯起了眼睛,“我可是活到二十多岁的人了,前几年都是我一个人吃的,做一些简单的速食,大多数时候去外面的饭店吃,生活也是有滋有味呢。”
“不太行。”诸伏景光苦恼。
“挺行。”中露幸福喝汤。
“这样好了。”诸伏景光似乎是灵光一现的样子,他的眼睛突然浮现出浅浅的笑意,把面前的碗推到一边,认真地说道,“我来教你做饭怎么样,反正我一个朋友最近也在学习。”
“我?做饭?”中露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你要教我学做饭?”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中露哭丧着脸说:“我以前也学过做饭。”
“结果呢?”诸伏景光舀着汤的动作慢了下来。
中露回想起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的朋友耐心地给她示范了一遍如何把青菜下到烧开水的锅里。
然后她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把菜扔火上了,厨房燃着熊熊的烈火,是燃烧的小青菜。
如果说上帝曾为中露开了好几道窗的话,那么关于厨艺的那道门,上帝估计根本连装都没装上,祂把装门师傅拉黑了,说不定还踹进了地狱。
想到这里,她扶着额头叹了一口:“没有结果。”
“那这次就有结果了。”诸伏景光放下汤勺,绕过桌子走到了中露的身边,无比自然地把手搭在她的肩
上,他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会教你做饭的,至少……学会一道菜吧。”
“我……我也可以做出一道菜吗?”中露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在厨房围着围裙拿着锅铲的样子,她连开火都不会开。
开火不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吗?诸伏景光看着眼里满满不自信的中露,不经内心一软,他安慰道:
“放心好了,开火很简单的,你这么聪明,肯定一下就能学会。”
很聪明的中露信了他的鬼话,然后死在了第一步。
她把食材放入锅里的时间都没等到。
诸伏景光问她想做什么菜的时候,她思考了片刻说的“蛋炒饭”。
毕竟鸡蛋炒饭是一个走到天南海北都可以当作一门手艺家传的宝贝,连天桥底下的流浪汉都能颠着锅来两下,好吃又简单,有蛋有饭就可以做成最简单版本的蛋炒饭,其他乱七八糟的剩菜都能往里面放,即使她只学会做了这一道菜,活到八十岁都吃不腻。
她觉得自己的建议很可行,但是可惜她的炒锅连放在炉子上的机会都没有。
诸伏景光说,开火只需要插上电磁炉的插头,按下开关就可以了,或者用炉灶,拧开火力的开关。
听起来很简单呀,于是她信心满满地把电磁炉放在了炉灶上,然后把电磁炉烧了。
幸好诸伏景光发现得及时,否则不仅仅是可怜的电磁炉被烧穿一个洞,连厨房都要跟着烧起来了。
米花町的火警会马上出动,从火光里把他们两个用水枪喷个透心凉。
中露还躲在窗帘后面庆幸,庆幸自己没去绿川光的家里把他家烧了,庆幸自己有救火的经验,真着起来还能及时救火挽回损失。
诸伏景光拿着烧穿一个洞的电磁炉,脸色不佳。也许他是在思考一个人是如何死在做饭的第一步的。
中露从烧穿的这个洞中透过去,看见了诸伏景光板着一张脸,就好像他是一个套着电磁炉外壳的小呆子。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诸伏景光,一个没有憋不住,终于放弃了委屈巴巴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诸伏景光透过电磁炉的穿孔,也发现了中露捂着嘴,肩膀在小幅度地颤抖,他没好气地放
下电磁炉:
“是我的错,应该从头开始教你的,从开火开始。”
中露还在偷偷地笑,她想憋住,但是躲在窗帘后面的她笑得连窗帘都在飘动。
“别笑啦。”诸伏景光有些无奈地说道,“厨房的消防安全也是很重要的,操作不当会发生重大的火灾事故,整栋公寓楼都会遭殃。”
中露憋着笑,小小地点了点头,她的声音在颤抖,就好像跑调得离谱的歌手:“我知道了。”
看见诸伏景光一脸无奈地看着她笑得在颤抖,有些自责,又似乎有些挫败的样子,她连忙挽回:“我知道错了,但是……但是真的真的很好笑。”
她的眼睛眨呀眨,仿佛很无辜的样子,眼里透着一句话:你怎么不笑啊。
她凑上前,从食指和拇指提起了他的嘴角,努力地向上扬。
他的脸白白净净的,很适合笑脸,但是此刻被她用手提起的嘴角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
诸伏景光仍由她摆弄着人造的笑脸,但是却看见中露笑得更开心了,似乎还带着眼泪,睫毛上挂着小小的水滴一颤一颤的,像是清晨挂了露水的嫩芽。
他觉得,此时的她和花店的她,和凶案现场的她散发出不一样的气场,她似乎每天表现出来的样子都不太相似,但是都很有趣。
他正想着,就感觉中露在偷偷地挠他的痒,隔着衣服像小蚂蚁一样从胳膊里滑进去。
他早就脱离了这些孩子间的游戏,挠痒对他来说就像是被风吹过了一样,丝毫没有触动的感觉,但是他的心却不知道为什么动了一下。
中露眨了眨眼睛,可能是笑得肚子疼,说不出话来了,她亮晶晶的眼睛就像是在说“你怎么不笑呢?”
好吧,这次就认输吧。
他终于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景光这家伙说给我留了汤,弥补一下昨天的工伤……”降谷零在诸伏景光的住所门口鼓捣门锁,“每次都让我自己偷偷撬门,连个钥匙都不给,也太谨慎了……”
他看了看四周无人经过,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对准锁孔轻轻一撬,“咔哒”,门开了。
锁这么复杂,换别人来撬个半天都进不了门。”降谷零嘟囔着进了门,轻轻地把门关上。他脱下鞋子,本能地把自己的鞋藏好,跨过了有些灰尘的鞋垫,把诸伏景光挂在门上的一缕头发又在同样的位置夹了回去。
卧底的基本素养,就算是得到允许进入别人的家也无法改变的习惯。
他熟门熟路地拐进了厨房,掀开锅。
“好香!”降谷零眼睛一亮,是年糕小豆汤!
“诶……”旁边还有一口锅,打开看看——
哇!是蘑菇鸡汤!
看这个汤的浓稠度,闻这股迷人的香味,已经向诸伏景光学习了一段时间厨艺的降谷零已经能够快速地判断出,景光他一定是用高品质草饲嫩/鸡熬得这锅汤吧!说不定还是从昨晚开始熬的,用心良苦感天动地。
他一边在心里默默感叹,一边拿起一旁的汤匙舀了舀,满心欢喜地期待诸伏景光给他留个鸡翅膀鸡小胸,最好是最大的那块鸡腿。
他一想到滑嫩的鸡肉,多汁的香菇,浓郁的鸡汤,就感觉下一秒就能享受大补鸡汤的自己因为做任务而精疲力竭的肌肉都放松了。
可惜他费力地捞啊捞,捞起了一个鸡头。
他和死翘翘的鸡头,活眼瞪死眼了两秒。
鸡头好像在咕咕咕嘲笑他。
降谷零默默地把鸡头送回了锅里。
于是他捞起来一个鸡屁股。
鸡屁股像一个脸,他和鸡屁股大眼瞪屁股了两秒,默默地把鸡屁股扔进了垃圾桶。
怎么回事!他气急攻心,不是说弥补吗!诚意呢!鸡头鸡屁股就是诚意吗!
他放下汤匙,连鸡汤都不打算品尝,气呼呼的就准备离开。
突然,他走了两步又倒退了回去。
他发现,怎么厨房的台面上还有一个锅!?
他狐疑地凑上去,用抹布盖住锅盖,小心翼翼地掀开——
香气扑鼻,是芝士蛤蜊汤!
如果说发现前两个汤的时候,降谷零的心情是满心欢喜,那么当他发现第三锅汤的时候,他眼前已经没有什么美食而言了。
这是景家厨房,不是医院利尿科。
所以诸伏景光这小子做什么多汤是为什么?降谷零陷入了沉思,总不能是暗戳戳地内涵他很水吧。
降谷零凝神聚气地看着眼前的芝士蛤蜊汤,深吸了一口气,拿着一旁已经被他放弃的汤匙,又在这个锅里舀了一小勺汤。
又舀了一小勺汤。
再他舀第四勺的时候,终于捞上来一个小小的蛤蜊。
小小的蛤蜊张着小小的嘴,露出一块小小的蛤蜊肉。
破案了,降谷零把汤匙一丢,把嘴一瘪。
这小子一定是煮汤去泡妹了!!
第40章 赤井秀一
虽然诸伏景光只给他留了一点点汤,但是降谷零还是决定原谅好友并不太真诚的“弥补”,勉勉强强吃他个三碗好了。
但是正当他盛好了热乎乎的汤,戴着隔热手套端着碗快要走到桌子前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这样来你家真的真的没问题吗?”
“我也是一个人住,家里的厨具也很多,正好可以手把手教你怎么开火。”
“我的意思是……你家厨房真的没问题吗?我怕烧起来……”
糟糕!是景光的声音!
听这段对话,他似乎是什么时候背着他又多带了几个学做饭的徒弟了!
降谷零端着手里的碗,迅速从餐桌上跳了起来,他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和景光虽然私底下关系很好,但是现在他们的身份是波本和苏格兰,两个威士忌之间可以有合作,但是交往绝不能太过密切,否则会被怀疑的。
他进来的时候没留下任何痕迹,此时只要把自己藏起来,等客人走了再偷偷溜走就好了。
他皱了皱眉头,一把把汤碗塞进冰箱,手套脱下塞回了原来的地方。
他的目光绕了一圈,锁定了一旁安安静静锁着的衣柜。
诸伏景光走到门口的时候,钥匙在门锁前停顿了两秒,他眼神一暗,不动声色地拧开了门锁,门“嘎吱”一声缓缓地推了开来。
头发,还在。
鞋垫:没有踩过的痕迹。
但是他垂下眼睛,总感觉有一些不对的地方。
“你的公寓好整洁,看起来也好有生活的气息。”中露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她脱下了鞋子,在诸伏景光的帮助下将鞋子放进了鞋柜的最里层。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下公寓,又礼貌地低下了头。和其他男人不同,从匆匆一瞥公寓的样子看,绿川光私底下是一个整洁爱干净的人。
诸伏景光只是淡淡地一笑,这间公寓只不过是他的临时居所,只有降谷零偶尔会来,至于另外一间组织分配的公寓,他自然是不会随随便便地带着普通人过来,以防别有用心的人打些不怀好意的主意。
藏在衣柜里的降谷零耳朵一动:这
声音怎么……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
他不经想起了酒吧里的露西娅,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波本的瞳色逐渐显现,手渐渐攥紧成一个拳头。
他昨天曾用这个拳头揍过后巷里套着麻布的男人,还顺便送他去警局为同事增加kpi。
不过……这个声音和露西娅的声线虽然相似,但是音色却温柔了很多,就像是两个人两种语气。
他拨了拨衣柜里的衣服,攥紧的拳头又松了下来。
应该是隔着衣柜又被衣服挡住的原因,可能将声音扭曲了一下,变得和她有些类似了。
诸伏景光给中露倒了一杯水,却听见中露坐在沙发上按耐不住好奇地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啊。”
“等一下就可以。”他卷起了自己的袖子说,“炉子上还有剩余的汤,我先把它们倒出来放在冰箱里面,然后再教你开火的第一步是什么。”
好家伙。
降谷零在苏格兰的重重衣服下闷得脑袋晕晕:景光现在说话语气这么温柔,教人做饭还要从开火教你,这不是故意在延长相处的时间吗,有点手段,再这样下去他恐怕是要在衣柜里躲好长时间了。
正当诸伏景光刚踏进厨房一步。
“叮零~”
门铃又响了。
衣柜内外的两瓶威士忌一愣,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谁会知道这个地址?
诸伏景光的猫眼突然变得凌厉,瞳孔竖起,层层卷起的袖子下,壮硕的小臂初显出隐隐约约的青筋。
他转过身,表情依旧柔和,不过说话的声音却小了很多。
“不好意思。”他对在沙发上坐着的中露温柔地说,“我去看看是谁来拜访。”
降谷零看不见诸伏景光的脸,但他觉得他现在一定在咬牙切齿地讲话。
但是不止是诸伏景光,连降谷零自己都神经绷紧,他的目光变得锐利了起来,在衣柜里偷偷蛰伏着,一有不对劲就只能启动紧急方案。
诸伏景光靠近了大门,左手伸向了玄关处的柜子——
那里藏着一把枪。
他谨慎地从猫眼瞥了一眼,猫眼透出去只有一片墨绿色。
他心头一颤,脚步
往后靠了两步,缓缓地离开了大门的方向。
中露歪着头,颇为不解地看着神色凝重的诸伏景光,她轻声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诸伏景光看着她担忧的神色,快步走到一旁的衣柜旁边,张口就来,“一个恼人厌的同事,喜欢打小报告,如果被他发现你在我这,说不定会跟房东告状,说我租一个人的房实际两个人住,所以……。”
他抱歉地笑了笑,“可能需要你躲一躲。”
“好吧……”中露很配合地站起来,把沙发上的褶皱抚平,“需要我躲在哪里呢?”
诸伏景光一把拉开衣柜:“躲这……”
层层衣服中间冒出一个零零头。
零零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悄悄往衣柜里又缩了缩。
诸伏景光一把合上衣柜门,背对着衣柜僵硬地扬起一个微笑说:
“躲房间里的另一个衣柜里。”
中露乖乖地躲进了另一个原木色的衣柜里,幸好这个衣柜里的衣服不多,诸伏景光把层层的衣服拨了拨,让中露藏进去的时候更舒服一点。
他关上衣柜门的时候,看见中露在黑漆漆的衣柜里乖巧地蹲着,眼睛亮亮的就像是一只小兔子,安安静静的。
感觉自己现在是个偷情的渣男,诸伏景光一边跑去开门一边想,还是出轨两个的那种。
赤井秀一的一只手架在门框上,诸伏景光一打开门,他就钻了进去,就像那个等不及要抓奸的正房太太。
诸伏景光早已没了刚才的温和好语气,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全身上下都透着冷气:
“你怎么来这里。”
他无比自然地走到音响旁,伸出一只手点开了电台广播,里面温柔甜美的声音正在点播观众的选取的歌曲。
他本来是不用做这些的,但是中露还在房间的衣柜里面,她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普通人,他和莱伊的对话不能让她听见,只能用电台的声音掩盖。
“滴嘟滴嘟,下面我们聆听的是听众松下先生的来电,您好松下先生,请问你要点什么歌?”
“我是松下,我要为我的爸爸松下手刹点一首《说谎》。”
“你是真的
有听电台的爱好,还是怕被什么人听见我们的对话。”赤井秀一瞥了一眼电台,翘起腿坐在沙发上,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放松。
诸伏景光没有理会他,但他的目光却透着寒凉,充满着谨慎和防备:
“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赤井秀一似乎对他的防备并不奇怪,他一摊手:“去组织给你安排的安全屋找你,没人,结果是躲在这里了。”
他说完,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围绕着屋子简单地转了一圈:
“怎么了,是不信任组织,还是这里……藏着什么秘密啊。”
“组织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诸伏景光靠在桌角,冷哼了一声,“你做好你的任务,我这里于你而言什么秘密也没有。”
他刚讲完这句,就听见电台的广播里,那个缠绵悱恻的女中音在唱:
“别对我说谎~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
诸伏景光强忍住内心想把电台掐断的冲动,攥紧了拳头,他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针织帽不离头的男人,他可不好对付,如果被他发现……
他缓步地朝藏着手枪的地方走去,背影寒冷而坚决。
赤井秀一仿佛没有看见诸伏景光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反倒是过来颇为轻松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
“我就是来跟你商量任务的,晚上酒会上除掉的那个人,就我们两个去,不带上波本。”
躲在衣柜里的波本本波:??
赤井秀一双手插兜,就像是漫不经心地谈天一般说了一句:“对了,你跟他关系是不是挺好,可不要告诉他。”
“普通同事。”诸伏景光从抽屉里默默地拿出一把枪,“和你和他都一样。”
不巧的是,他刚说完这句话,刚切完歌的电台里开始播放:
“我爱他轰轰烈烈最疯狂~~”
诸伏景光忍无可忍地走过去切换了频道,按钮“咔哒”一声,电台切换成甜美的女声开始说话,现在播出的是“米花町新闻联播,下面进入广告时间……”
“那真是打扰了呢。”赤井秀一见诸伏景光摆着一张臭脸,并不是很想和他多说话的样子,自知没趣。
他假装叹了一口
气,耸了耸肩,缓步走到门口,准备穿鞋走人。
诸伏景光守在他的身后,脸色不佳。
但是赤井秀一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趁着诸伏景光不备之际突然转过身,扭头侧身极速从诸伏景光的身侧如同飞鸟一般窜了出去:“差点忘了!”
他闪身一刻,一个残影拐到了衣柜旁,嘴里还在说着:
“晚上降温,我只有一件短袖,借我件外套……”
他一把拉开衣柜的门,脚步停在了衣柜的前面。
他的话停住了,在他面前大张着衣柜的门。
里面除了挂起来整整齐齐的衣服,别的什么都没有。
诸伏景光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猛得用力把他摁在了墙上,手中的枪从身后灵活得一转,枪口正好抵在他的腹部,他得声音有些嘶哑:
“别太过分,适可而止。”
赤井秀一沉下脸,他的手掌贴上枪管,缓缓地拨开:“如果我过分,就不是在门口等着你慢吞吞地开门了。”
他说完这句以后,才用力地推开了诸伏景光,他一边走一边拔高了声音,像是故意让房间里隐藏的另一个人听到一样:“开错门了,那是夏天的衣服,外套在哪个衣柜。”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房间里的那个原木色的衣柜上,衣柜上有个小挂扣,他眯起眼慢慢地走了过去,捏起衣柜的挂扣,猛得一拉!!
赤井秀一迅速拉开了另一个衣柜的门。
他沉着眼往里看,衣柜里只挂着几件冬季的大衣,薄款的外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叠在里面。
伸出手去拨了两下,全是衣服,剩下的空隙完全不可能再躲进一个人。
“看够了吗?”诸伏景光站在赤井秀一的身后,他的目光就像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刀,“需要我亲自请你出去吗?”
“借件外套而已,不用这么生气吧。”赤井秀一装作轻松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从衣柜里层抽出一件折叠的上衣,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叠得整齐,就记得要抚平褶皱,不要让外人以为,衣柜里曾经躲过人。”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抖成平平整整的样子。
“外人可不会翻衣柜。”诸伏景光冷冷地说,他听出了赤井秀一的话里有话,拿起一旁摆在门后的行李箱,横过来摆在了衣柜里面,行李箱的大小正好嵌了进去,做完了这一切后,他才继续说道,“你还真是观察细致,连我以前是怎么摆行李箱的都知道。”
用这样的方式解释衣服的褶皱吗?
看着诸伏景光就像是防贼一样防着他,赤井秀一心里早已有了猜测,但他并不打算深究下去。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笑一声。
他抬起脚走出了房间:“苏格兰,既然不欢迎我,那我就真的要离开了。”
“不送。”
赤井秀一在诸伏景光可怕的目光下沉稳地走了出去,路过第一个衣柜的时候还脚步一缓,用余光扫过了塞满了衣服的衣柜。
他挑了挑眉,走到门口非常自觉地拧开锁,拉开大门。
“哦,我还想说……”
他突然回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连半句话都还没说完,就被诸伏景光一把推了出去,大力地关上了门,挡在了门外。
赤井秀一被推出了门外,站定后,摸了摸自己差点被门打到的鼻子,方才脸上的笑容这时已经逐渐消失。
他在心里默默地数了三个数字:
他倒数完三个数,只听见大门“吱呀”一声又被拉开。
你还在这干什么。”诸伏景光冷着脸,没好气地说。
“怕你起疑心,怀疑我在暗处观察,索性光明正大地出来让你看着。”赤井秀一拉了拉额前的针织帽,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地往楼道口走去,“别忘了晚上的任务。”
他真的离开了。
诸伏景光站在门口确认了再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后,才慢慢地关上了大门。
毫不犹豫,他一个转身来到房间。
降谷零就先让他躲着吧,中露还在他的房间里躲着呢,得赶紧把她捞出来。
衣柜自不用说,连莱伊都没察觉到有人在里面,衣柜里肯定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在。难道……躲床底了?
他思索着,正打算弯下腰去床底看看时,中露在窗帘后像个小松鼠一样探了探脑袋,小心翼翼地从窗台上伸出了一只脚,她呼唤着:
“快快快扶我一把!”
“你怎么躲那后面去了,多高啊好危险。”诸伏景光直起腰连忙小跑了两步上前去,试图扶着她半边伸下来的腿,“你怎么上去的?”
中露有些难为情地说:“踩着你的行李箱上来的。”
不用说,行李箱现在已经被诸伏景光从原来摆放的位置上拖走了,为了糊弄莱伊放进了衣柜里了。
周围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诸伏景光很自然地伸出了手。
“你跳下来吧,我接住你。”
诸伏景光伸出手臂,呈环抱状。他看着中露的眼神里充满了鼓励,窗台不过他的半身高,他很有把握能够接着中露稳稳落地。
中露的犹豫并不是因为要从毫无落脚点的窗台上跳下来。
她上去的就不是踩着行李箱上去的,小小窗台,比起她翻过的墙来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就算是梦游都能翻上十个窗台,更别说从窗台上跳下来了,她就算是向后翻腾两周半都能稳稳落地。
她苦恼得是,怎么假装出她的身体素质没那么灵活的样子,假装是在诸伏景光的帮助下跳下窗台的,考一百分可比考零分容易。
看着诸伏景光伸出手鼓励她的样子,她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心里想的确是想让他赶紧离开,这样的帮助活生生地把难度提高了两个基本点。
电视里的偶像剧女主角们都是怎么做的来着?中露在极速搜寻脑子中的影像,她咬着下嘴唇,像是做出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小声地叫了一声:
“诶呀…”
诸伏景光:“你还没跳你诶呀什么?”
抱歉,音画不同步,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