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说,是用降谷警官的钱买的,刷信用卡9.5折。
啥也不知情的降谷零把下巴靠在大理石的厨房台上,脑袋向左倒,又向右倒,看着那一箱葡萄发呆。
“这一定不是你买的。”他语气平淡,戳了戳眼前的绿葡萄晶莹剔透的皮。
“你现在推理能力又加强了。”诸伏景光系着围裙,专注地洗着一盘翠绿的晴王葡萄,背后降谷零的表情他一概不知。
“哪还用推理啊。”降谷零凑上去,从还在被水流冲刷的果盘里揪出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嘎嘣”地咬开葡萄微涩的外皮,清甜的汁水瞬间流进喉咙。
“好甜……”他餍足地感叹一声,接着说,“我和你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吗?就我俩这个工作强度,天天奔来赴去的,哪有时间来吃水果啊,一定是别人送你的吧。”
诸伏景光还在洗葡萄,没有回答他,但是鼻子里却轻轻地“哼”了一下,算是不明不白的回应了。
降谷零当他默认,推理的心一下子上来了:“那我现在再大胆推理一下好了,你最近都没多余的饭给我吃了,又收到了别人送的水果,肯定是跟哪个女孩子有交流,一来二去感情升温就送礼物了!”
诸伏景光“啪”得按下水龙头,把一颗硕大的葡萄塞进降谷零的嘴里:“别乱猜!”
“甜得倒牙。”降谷零也不知道是在说葡萄,还是在影射些别的。
诸伏景光:“请对烹饪老师尊敬点。”
“好的老师,”降谷零在厨房转溜了两圈,似乎没有看到有什么新买的食材。“那么今天做什么呢?”
诸伏景光从柜里拿出一个六寸的圆盘模具,又将一盘圆滚滚的绿葡萄摆在降谷零的面前:
“葡萄柠檬挞。”
“果然。”降谷零小声地嘟囔道,“竟然开始做甜品了。”
诸伏景光背对着他在找面粉和黄油,但是耳朵就像是开了光一样敏锐地听到了他的嘟囔,无力地辩驳道:“是为了消耗水果罢了。”
“那你给我半箱,一人一半消耗
得更快。”降谷零摸了摸装着葡萄的箱子,友善地提出了建议。
“想得美。”诸伏景光揪下一颗葡萄,远远地朝降谷零丢了过去。
降谷零一伸手在空中随意地一捞,手掌打开,里面露出一个碧绿的小葡萄,还挂着水珠,
“小气鬼!也给我拿一个模具吧。”他冲着诸伏景光说道,“你做一个我做一个,多余的一个挞就给你的‘朋友’送去吧。”他特地在“朋友”二字上加了重音。
“不过……”他转头看向窗外。
阳光被移动的云朵遮蔽,天色逐渐变得暗淡,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了起来,表情也变得严肃,他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你还是和她少接触一点,为了她好,苏格兰。”
最后那句“苏格兰”,他特地停顿了许久才说,神情也不像刚才那样放松。
诸伏景光翻找的动作一顿,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我知道分寸的。”
他说完从橱柜里又掏出了一个模具,和之前的那个模具一起摆在桌面上,一大一小,两个圆圆的模具和降谷零大眼瞪小眼。
“这个六寸的模具是挺大的。”降谷零举起六寸的蛋糕模具放在眼前,试图对比自己的的脸和模具的大小,但是他又举起了诸伏景光新找到的模具,将六寸模具“啪”得一下扣在里面,
“但是!但是你新找的这个模具怎么比原先的还大!这哪是模具,这是盆吧!你要做葡萄柠檬盆吗!”
诸伏景光有些不自然地“咳咳”了两声,试图掩盖尴尬:“是因为之前买的另一个六寸模具找不到了,反正葡萄有这么多,消耗一下嘛。”
“谁吃。”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沉默地对视了一眼,诸伏景光悠悠地说:
“你吃。”
“之前饭团没我份,现在又想到我啦。”降谷零敲了敲模具,不满道。
面粉,糖粉,鸡蛋,黄油……
诸伏景光示范着将材料一一用食物称称出合适的分量,混合在一起搅拌。
降谷零一边打发着黄油,一边感慨道:“原来这些小甜品做起来也不是很难的样子,只要份量精准,做法到位,成功也很容易。”
诸伏景光沉思了片刻,不由得想到了前几
天中露面前摆着的奇怪燕麦粥,默默地将想要赞同降谷零的想法藏回了肚子里。
“也不能这么说。”他将做好的黄油面皮平铺在挞盘上,用叉子戳出几个孔,“也有一些人按着菜谱做饭,味道也不怎么样。”
降谷零想起了前几天的中露,正要往面糊里加糖粉的手停住了。
“景光……”降谷零加糖粉的手有一些颤抖,“你说,真的有人会觉得黑蒜乌贼梅子肉饭团好吃吗?”
“黑什么梅?”
诸伏景光差点把叉子扎自己手上。
在短暂的沉默后,二人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默默地进行下一步操作。
“好啦。”诸伏景光松了一口气,把手中的柠檬挞送进烤箱,“先把挞底烤好吧。”
降谷零松了一口气,把手中的柠檬大盆一起塞进了烤箱。
“幸好你的烤箱够大,盆也塞得下。”
诸伏景光挑了挑眉:“上次想试试烤火鸡,让组织报销了一个大烤箱。”
“可是。”降谷零看着烤箱里逐渐膨胀的塔芯,提出了一个问题,“两个巨无霸柠檬挞,真的只有个人分吗?”
诸伏景光沉默了半晌:“你吃大的,我甜的吃太多拿枪不稳,你多吃甜的脑子转得更快。”
“哪来的歪理!”
“不行不行不行。”中露坐在酒吧时,她的表情明显有点呆滞,她木讷地戳了一排酸味很重的酒,“来来来,来这一排。”
在她面前的安室透,表情也是有点呆,他甚至没有温馨提示中露这些酒的味道比较酸,就拿起酒瓶调制了起来,他甚至还多挤了柠檬汁。
两个人的表情就像是复制黏贴一样,写着“生无可恋”。
“来来来~”老板今日似乎兴致有些高,他从侧边划着步走过来,拿着一份新的酒单放在中露的眼前,喜气洋洋地说道,“新酒单新品。”
他笑容满面地指了指第一行:“葡萄正当季,好清新甜度满分青提菲士,白朗姆葡萄糖浆气泡水,青涩又甜腻,感受青春的滋味~”
可惜面前的两人丝毫不感兴趣,一个像是在寺庙里扫了十年的落叶一样漠然,一个像
是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杀鱼刀一样冰冷。
在听到“葡萄”两个字的时候,中露条件反射地颤抖了一下,眼里露出了畏惧。
她想起了那命运般的葡萄柠檬挞。
今天的诸伏景光在花店春光满面,切了一块递给她:“你送来的晴王葡萄特别甜,我就做了柠檬挞,你快试试吧。”
她在对方满怀期待的眼神中咬了第一口,挞皮酥脆,黄油厚重的香气连同如饼干般的挞皮一起融入嘴里,浓厚的挞芯顺滑如丝绸,奶味醇香又带着柠檬清新的香气,挞面缀着满满当当的绿葡萄,颗颗晶莹剔透如同巨大的宝石。
真的好甜。
中露沉迷在甜品带来的多巴胺颤栗中。
“好吃吗?”
中露点了点头,眼神放光。
诸伏景光脸上带着微笑,从身后又拿出了一个巨大的甜品盒。
中露的笑容逐渐消失。
“这是……”
“不大不大,六寸而已。”
“这是好几人的分量吧!”
“好吃的话不是可以吃多一点吗?”
“要不……你也吃点?”
“我吃过了。”诸伏景光期待的眼神就像探照灯。
中露不忍心扫他的兴,葡萄柠檬挞确实好吃的令人摇头晃脑,但是上面摆着的晴王葡萄实在是太多啦!
一整个六寸的挞,上面的葡萄都快要让中露得密集恐惧症了。
一个人是真的能吃完一整个六寸的甜品吗?就算是她有这个胃口,也会在中途被腻到心慌慌。
甜,好甜,甜晕了。
多巴胺能带来快乐,但是过多的甜分会使人晕厥,吃到最后,中露感觉自己已经浸泡在黏糊糊的糖水里了,一呼一吸之间吐出的都是葡萄的香味。
诸伏景光的热情,实在是——太猛烈了一点吧!
此刻的她在酒吧里看着酒单,还未散去的甜味还在迷醉她的大脑,连眼前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此刻的安室透看着酒单沉默不语,他想起诸伏景光塞给他半大盆葡萄柠檬挞,如果琴酒现在给他的肚子来上一枪,流出来的一定不是血,而是汩汩流淌的葡萄汁液。
两个人都感觉
自己的周围被葡萄的气息笼罩着,被诸伏景光葡萄的魔咒环绕着,不然怎么连对面的人说话,都带着葡萄的香气!
中露和安室透都感觉对方和自己一样,散发着使人晕厥的葡萄味。
一定是甜分晕厥了。
两个人晕乎乎地想。
“怎么了?撞鬼了?”老板嘟囔着还想用酒单在他们眼前挥一挥,看看这两人是不是失了魂。
中露丝毫没有控制力度,一把将老板推开,以免那张让她ptsd的酒单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葡萄”
这个水果将不会出现他们今年的任何一处菜单上。
而此刻还在做任务盯梢的诸伏景光,没理由地感觉自己的后背一凉。
“你有没有给我带食物?”中露眼巴巴的望着安室透,多么希望他能拿出一份咸味的食物,好压一压过分甜腻的胃,中和一下胃里翻涌的过量的葡萄糖份。
安室透没有忘记前几天的承诺,那个说是要令她的朋友闻风丧胆的pk。
他面无表情地拿出了一个甜品盒摆在桌上——里面放着的,正是从八寸的葡萄柠檬挞分出的一小块。
看着甜品盒逐渐打开,中露的眼神逐渐从期待变成丧失了光芒,等到托盘被全部推出,亮晶晶的绿葡萄在酒吧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正是她昨天亲手送出去的,可恶的葡萄。!
第35章 唯一的姐
中露只看见了葡萄的一角,便极速将这块未露出完全面貌的甜品挞推了回去,埋入甜品盒永久封存。
不管是葡萄挞还是葡萄酥,只要和葡萄相关,在这段时间内统统打咩!
胃里过多的甜品残留又开始作怪,胃液翻腾着都是葡萄的汁液,甜腻的感觉又翻涌上来了。
中露推开甜品盒,扭过头去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扭回头,对自己的失态表示抱歉,顺带偷偷瞥了一眼安室透的脸色,她总感觉他的脸色隐隐有点发绿,和葡萄一样。
安室透呆呆地看着自己做的葡萄柠檬挞被原样推了回来,有些失落。
可能是他也吃多了葡萄的缘故,他忍着内心的不适又瞥了一眼自己做的甜品:
“有那么恶心吗?”
亏得中露点的酒够酸,她三两口灌下去,总算是解了一点腻,把嘴里甜到发慌的味道压了下去,脑子也清醒了一点。
她就像是喝水一样猛灌了两口,将嘴里酸得浓稠的辛辣酒味艰难地咽了下去,才呼出一口甜腻的气息,沉闷地将杯子压在桌上。
她抬起头,看见默默收起甜品盒子的安室透也为自己调了一杯酒,只不过他往里面挤柠檬的力度似乎有点大,柠檬不仅变形了,而且都快要挤飞出去了。
他快速地为自己调了一杯酒,然后把这杯酸柠檬特调一口闷了下去,隔壁桌昨天刚失恋的家伙都没他喝得快。
要不是这里是酒吧,中露会以为自己回到了学校里,看着篮球场旁边流着汗的男孩在猛灌矿泉水,咕咚咕咚,像饮水机上架住的水桶。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不服输的气势,又点了一杯特酸酒一口闷了。
“其实……”老板看着猛灌酒的两个人,不由得感觉有点心慌慌,“如果你们渴的话,我们这里是提供纯净水的,酒量再好,喝得太快也是很容易醉……。”
“不行!”
“不行!”
两个人又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纯净水怎么也解不了腻,在这么大量的甜度冲击脑部的时候,单纯的纯净水只能增加膀胱的压力,不能解腻。
只有带点酒的冲劲,高度数的
辛辣味和柠檬的酸味,才能稀释一点点浓烈的使人头痛的甜味。
不过……中露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因为一口闷的缘故,几杯下去,脸颊似乎确实有点发烫了。
她把空酒杯往前一推,决定去卫生间里用冷水拍拍自己的脸。
可是当她离开座位,刚离开了几步时,有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出现在空置的吧台旁边,扭着头和老板随便搭了几句话,在聊天中偷偷摸摸地背过手,在中露喝了一半的酒杯里投了一颗未知的小药丸。
中露在灯光下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脸,微醺的状态令她的样子像是在两颊拍上了腮红,幸好酒吧的灯光够暗,不仔细看也察觉不出来。
她往脸上扑了两次清水,略带着凉意的水珠划到下巴的时候已经带上了一丝温度,冰凉的水汽让她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脸上的温度也不再那么发烫了。
“果然不能一次性灌太多的酒啊。”她一边挪着脚步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一边暗暗地总结经验。
待到她坐回自己的位置时,却发现吧台又出现了一个有些眼生的男人,梳着背头,看起来是个肌肉鼓鼓的大块头,应该是刚才她去洗手间时刚来的新客。
男人在点酒,但是余光却不住地往中露这边看。
中露并不认识他,只是瞥了这个男人两眼就没放在心上了。
她看见刚才还在原处的安室透不见了踪影,还耐心地询问了一下还在跟人侃大天的老板。
老板四处张望了两下,没找到他的人影:“可能是别的客人点酒吧,你知道,他向来很忙的。”
中露想想也觉得有道理,毕竟找他调酒的顾客还得排队领号,拿着调酒的号码牌。
于是她百无聊赖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正要靠近抿上一口的时候,老板突然凑了过来,一脸八卦地小声说道:
“你看见你旁边那个男人了没有。”
中露放下酒杯,默默地点了点头。
老板“嘿嘿”一笑,眼里闪烁出了八卦的光芒,悄咪咪地对她说:“我猜他肯定是要来搭讪你的,刚才他坐过来跟我尬聊了好几分钟,但是他的小眼睛是在悄悄地看你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中露听到这话并没有多大的诧异,
她耸了耸肩,“这里可不止有受人欢迎的调酒师,我人气也是很高的。”
“你连这也要攀比啊。”老板有些鄙夷地说道,他的脸皱得像一颗百香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都让保洁阿姨把吧台的这一排灯都关掉,就留你头上这一顶亮着,就和舞台的追光灯一样,四周全暗就亮你这一处,就算是大明星莎朗来了,大家都看不见。”
“你不懂。”中露叹了一口气,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就算是美女也需要氛围感加持呢。”
老板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但是转脸就发现坐着的肌肉男有些拘束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挪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他瞬间一脸看戏地戳了戳中露,声音虽小但是激动的心情憋不住:
“快看!我就知道!凭我识人无数,一眼就知道他是走过来跟你搭讪的!”
中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哪里来识人无数的经验,你能一眼看出我是怎样的人吗?”
“你还不简单!我看人准得很!”老板一拍胸口,“你烟酒都来的嘛,虽然和温柔搭不上边,但是人还是不错的。”
中露笑眯眯地刚想回话,就看见肌肉男和老板说的一样,悄悄靠近,在中露旁边的座位上坐下,颇为生疏地搭话道:
“hi~一个人吗?”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的老板:“不是一个人,这还有个人呢。”
老板看戏的笑容一僵,非常大度地摆了摆手说:“你们聊,当我不是人。”
于是男人忽视了老板,又趁机搭话:“你的身材看起来很好。”
还没等中露回应,老板先白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好老土的搭话方式。”
肌肉男看起来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聊了下去:“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吗?平时经常运动吗?”
中露张了张嘴本想糊弄他一下,打发眼前这个男人走,但是老板就像是完全看不下去了一样,一顿噼里啪啦的输出:
“能不能打直球,直白一点说话!按你这个速度,我的酒吧都被我孙子接手当老板了,你还坐在小孩那桌,来这收压岁钱来了啊!”
男人被这一段话震慑得缩了缩手,有些尴尬地看了对面两个人一眼,就像是在
下决心一样,缓了许久,才缓缓地说:
“好吧!”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那我就直接一点好了。”
中露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见肌肉男突然“蹭”得一下站起来,高大的身躯把她头顶上的唯一的一盏氛围灯都遮住了。
中露有些紧张地绷紧了身体,连身边的老板都情不自禁地挽住了她的手腕寻求安全感。
肌肉男紧张地吞咽唾液,嘴唇微动。
一张名片被他狠狠地按在了吧台上,他高声地说:
“您好!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所以?他就是一个来推广的健身教练吗?”安室透瞪大了眼睛,他的手里还拿着一瓶刚开封的酒瓶子。
“是啊……”中露摸着玻璃酒杯,非常无奈地说,“老板还非说他是来搭讪的,都把我带沟里了,他看人一点也不准。”
“是来搭讪的嘛,就是搭讪推销而已。”老板自知理亏,但也辩驳了两句。
“后来呢?”安室透问道。
“老板说酒吧里不允许私自打广告,客气地让他圆润地滚出去,可是哪知道那个健身教练怎么都不肯走,非说自己是上帝型顾客,不能被赶走。”
“然后嘞?”
“然后能怎么办!”老板有些忿忿不平,“他身材高大,我也不能架着他走啊!要是人家一拳掀翻我怎么办呢?”
“所以你们就任由他留下了?”
“哪能啊。”中露看起来有些小小的得意,她对着安室透勾了勾手,示意他凑上前。
安室透自知中露是故意让他靠近的,但他还是假装好奇的样子,把耳朵靠了过去。
中露一把把他拉到跟前,嘴唇贴到他跟前,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有些人的肌肉,看起来很壮实,但是没经过实践训练,内里面虚的很。”
安室透一愣,拿着酒瓶的动作一滞,身上的肌肉紧了紧。
他眨了眨眼,忍不住回想自己每天大早上在河边的训练,他可是对着墙壁练拳的人,这肌肉……应该不虚吧。
中露没发现他的异样,接着说:“他赖着不走,我们总得挫挫锐气他的锐气。”
安室透:“你给他下毒了?”
“哪能啊!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老板急忙说,“找他掰手腕了,他输了就滚出去。”
“你吗?”安室透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老板的细胳膊细腿,家里酒吧五百米也要开车,着火时能泪洒一路找他求助。
一旁的中露悠悠地举起手:
“是我。”
其实这事要是追究起来,还要感谢之前那位让中露警报器大作的银发怪人。
从那之后,中露就经常训练自己的翻墙技术,希望今后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也能脚底抹油,极速翻墙逃跑。
翻墙是个技术活,第一步就是要用手臂和腰腹的力量让自己腾空而起,作为夜店酒霸,米花町不靠男人的大女人,没有点手臂力量怎么混呢。
“所以结果是……”
“嘘——”中露将食指贴近唇边,示意他别说话,耐心听,
“听见了吗?”
“这声音……”安室透试图将噪杂的酒吧喧闹声一一排除,留下的是——
“救护车的声音!”
昏暗的灯光下,老板不动声色地弹开了打火机,一束小火苗窜了起来,递到中露旁边:
“姐,抽。”
“不了。”中露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迷离,她含着笑推开了火机,“‘酒肉穿肠过,烟去外面抽’,室内场所不允许吸烟,我可不想再救一次火。”
“姐说得对。”老板乐呵呵地收起了打火机。
“健身教练?”
安室透还是没听到结局。
“唉。”中露叹了一口气,在救护车滴嘟滴嘟渐渐远去的背景音里,她舒展了一下手腕的筋骨,转了转脖子,“也没什么。”
“不过是……
手腕骨折了而已。”!
中露帮老板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老板一口一个“姐”吹得她有些飘飘然起来。
安室透看着两人商业互捧,一边敢说“姐,你是我唯一的姐”,一边敢应“嗯嗯嗯客气客气”,他被动地夹在两个人的中间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老板把酒杯推倒中露面前:“姐,您喝,晚上账单都算我的。”
中露听得心情舒畅,一转头就忘记了她刚才因为猛灌酒有点上头,端起酒杯就要和老板碰杯。
“来来来,投缘一杯闷,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哦!”
“等下。”安室透用手掌心盖住了她的杯口,把玻璃酒杯压了下来,他皱着眉头说道,“别喝了,就就是你酒量再好,快速地喝这么多酒也扛不住的。”
“可是姐今天开心。”中露撅起嘴有些不满地说,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掩盖不住她微红的脸颊了。
好家伙,你也自称姐了是嘛。
安室透一脸无奈地扶额。
不过中露还是很给安室透面子的,就算刚才刚把一健身壮汉扳手腕扳进急诊,她此刻还是乖巧地坐在位置上,乖乖地放下了酒杯。
安室透这才发现,她的脸似乎有一点红扑扑的,被他阻止后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像一只蹲在角落乖巧的小猫一样。
他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但她在感受到头顶上压下的力度后,也只是眨了眨眼,安静地任由他揉搓。
不过倒是有人坐不住了。
一个男人走过来,靠近他们身边的位置,背着吧台坐在高脚椅上,模仿着电视里的选秀导师一样缓缓地转了过来,他的一只手肘靠在桌子上,头微微侧着,手里拿着一只酒杯,就像是摆了一个沉思的造型一样。
“介意碰一杯吗?”他对中露友善地笑了笑,手举在空中,像是要等待她热切的回应。
“得了,这个看起来比刚才那个靠谱。”老板看靠谱程度的标准主要是靠脸,他小声地说了一句,拉了拉安室透的袖子,“我俩先走吧,杵在这儿不合适,让他俩多交流交流,说不定还能多喝两杯酒,给酒吧多带来点业绩。”
“可是她还没说喝不喝呢……”安室透还没说完,就被老板使劲扯着袖子拉到一边
,他只能配合着走开几步,顺便用余光观察这边的动向。
中露微微地侧过头,看着这位新来搭讪的男人,小头大眼鼻子挺高,带着一个金丝边的眼镜像个知识分子,面相看起来还算端正,趁着她心情不错,可以勉强给个面子喝口酒。
于是她高冷地抬起了头,缓缓地拿起了酒杯。
男人凑上了自己的杯子,但是却没得到她的青睐。
中露仿佛没看到悬在空中许久的杯子一样,只是礼貌地在空中一点,隔空敷衍地示意,便将酒杯凑近了自己的红唇。
她微微闭上眼,液体渐渐地倾斜,杯口已经留下了淡淡的唇印。
在双眼睛的注视下,此时的空气都异常的安静,时间就像是被稀释放慢了好几倍。
酒摇晃着,缓缓地靠近了杯口,马上就要沾湿唇缘,在距离杯口还有几毫米的时候。
她停住了。
中露的脸上若即若离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她突然睁开眼,酒杯远离了她的嘴唇。
她将酒杯放下的力度有些重,震得酒杯里有些晃动。
此时对面的男人还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
“怎么了?”
“没事。”中露用手指缓缓地擦去杯口的口红印,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蘸上了一丝淡红色,“只是我觉得,如果交换酒杯的话,更有趣一点。”
她将自己的酒杯向前推去,用手撑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wow~”一直在暗地里默默观察地老板“啧”了一声,“姐真的迷人。”
安室透没有搭老板的话,他皱了皱眉头,眼底里浮上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但是面对中露的邀请,对面的男人竟然没有接过她的酒杯,只是将自己的酒杯又往身体的方向揽了揽:
“还是喝自己的吧。”他礼貌地笑着,语气有一些不自然。
“叫!你!喝!”中露语气凌厉,不容对面的男人拒绝。她虽然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像藏在疾风里的刀片一样冰冷,连带着眼神都有些锐利了起来,和刚才安安静静,仍由安室透揉头发的样子迥然不同。
“不好。”安室透这才反应过来,迅速用手撑着不远处的吧台,一个翻
身跃过了桌子。
“不好什么??”老板一头雾水,他也想跟着安室透一样跳出吧台,但是奈何手臂撑了几次都无法抬起身体,只能绕远路跑了出来。
“这……不好吧。”男人显得有些尴尬,从椅子上拘束地站了起来,他的手紧张地攥住了裤子的边缝,端着自己的酒杯想要迅速离开。
“别走啊……”中露不紧不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一脚踏上椅子的调节杠。
“唰”得一声,旋转椅就像游乐场的跳楼机一样,从最高点降到了最低,发出“哐当”一声响。
她一把抓住男人的领子,就像是揪着小鸡仔的脖子一样,把他按回到低矮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