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岳林清一比,他的生活无聊至极,根本不值得秦鹊给一个眼神。
秦鹊后来沉迷恋爱,和他开始疏远,那是他们在过去二十八年里唯一和对方渐行渐远的时光。
但很快,热恋期过去之后,秦鹊和岳林清之间的矛盾开始出现,每次和他吵完架,秦鹊就会去找谈星桥,和他数落岳林清的不好。
他每次都想说:“既然这么不好,干脆分手吧。”
可是都没等这话说出口,她就又原谅了他,仿佛骂完哭完之后,一切都雨过天晴。
这场恋爱秦鹊太认真了,以至于谈星桥从此就认定,她喜欢的人,一定是和她一样热烈又张扬的,要长得好,要风趣幽默,要喜欢极限运动,要和她一样热爱激情和自由,要有痞痞的气质。
那是和他的温和内敛情绪稳定截然不同的人。所以后来,尽管秦鹊和岳林清已经分手,他也没有敢趁虚而入。
哪里敢呢,他怕自己趁虚而入之后,秦鹊又回过神来了,发现实在不喜欢他这样的人,到时候分手,他就不是失去女朋友这么简单了。
青梅竹马最好的结局,就是成为可以白头偕老的爱人,可是有几对青梅竹马可以这样?谈星桥不敢去赌。
再后来,秦鹊毕业,创业日忙,他读研,正式开始临床轮转之路,两个人都像上了发条一样,在工作上团团转,见面次数急剧减少。
他拖啊拖,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说了,可是又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场合搁置下来,每一年春节,两家都会按照他们的休息时间聚餐,每次长辈都催,每次秦鹊都糊弄,信誓旦旦的要先立业。
“男人影响我挣钱的速度,我不能对我的员工不负责,再说,我还没到三十岁呢,着什么急。”
于是他也就跟着说:“随缘吧,工作太忙了。”
今年过年时长辈们又问,当时他想着,今年就要升住院总了,那可是一个忙到饭都来不及吃的岗位,还是等等吧,等住院总任期结束,等闲一点了,他再说。
而且那时候,他们也要三十岁了,他就可以跟她说:“你看,咱们都三十岁了,你没嫁我没娶,要不然咱俩凑合凑合得了。”
他计划得很好,但他的计划跟他的性格一样,不温不火的,还没怎么样呢,秦鹊的老情人出现了。
看到秦鹊发的朋友圈,谈星桥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虽然上次宋丽来住院时他问要不要打听岳林清,她说自己不会吃回头草,可是谁能保证呢,万一她听岳林清说了几句好话,就改主意了呢?
越想越觉得害怕,谈星桥想要找秦鹊问清楚她这条朋友圈到底什么意思,可还没等他拨通电话,办公室的电话就先响了起来。
“谈总,有几个车祸的患者,有颅脑外伤的,你们让人下来看看吧。”
谈星桥应了声好,挂断电话之后沉默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工作永远最重要,因为他面临的,永远是生命和感情的选择,根本不对等,该选哪个一目了然。
这次车祸送来的患者有三个,都比较严重,需要立刻急诊手术,车祸的原因也很简单,大半夜的在外头飙车,结果一不小心,连环撞上了。
忙了几乎一夜,等从手术室回来,已经是下半夜,谈星桥尽管累,可还记得秦鹊和岳林清的事,在床上摊煎饼地翻来覆去。
睡上铺的同事还问了句:“老谈你不累啊,睡不着?”
吵到了别人睡觉,他有些不好意思,嗯了声,随便扯了个理由道:“……你说,3床还能醒吗?”
他说的3床,是个在工地受伤的建筑工人,特重型神经重症患者,治了三个月,还是昏迷不醒,他的妻子还在苦苦坚持。
同事闻言叹气,“都几个月了,谁也说不好,不过早上查房不是说神经系统有好转吗?可能吧……但你再怎么想他不可能现在就醒,赶紧睡吧。”
谈星桥嗯了声,躺着不动了。
但他也没有什么睡意,睁着眼,借着一点光线看着床顶,静静地发着呆。
好在第二天就是周末了,谈星桥一大早就坐立不安,隔一会儿问一句:“怎么值班的还没来?”
“今天谁值班?老俞……他不是住得不远吗,怎么这么晚还没来?”
同事对他异于平常的举动感到大为不解,“老谈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是有的话,你先回去吧,交班我来交就行。”
谈星桥犹豫了一下,终究是弄清楚秦鹊和岳林清的事的急迫占据了上风,他点点头,“……病区的病人基本没什么特殊的,那就……麻烦你了。”
看样子他的确有急事,同事忙道:“行了你走吧,有问题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谈星桥于是把病历夹往旁边一放,签字笔往口袋一插,转身就匆匆出了办公室。
迎面是值班护士,“谈总,6床的血糖……”
话还没说完,就被谈星桥打断,他一边解白大褂扣子,一边道:“跟值班医生说,对症处理一下。”
说完一阵风似的进了更衣室,值班护士惊讶地看一眼他的背影,然后进了办公室,“刘医生,谈总这是怎么啦?”
在等早餐送过来的同事应道:“老谈有急事,先走。”
值班护士哦了声,“那看来应该是特别着急了,还是头一回见他这样。”
可不么,谈星桥也是头一回觉得岳林清简直阴魂不散呐。
这几年也不是没有人追过秦鹊,但大多数时候是她没那心思,直接就拒绝了,有那么几个想要以坚持不懈的精神打动她的,都被谈星桥暗戳戳地挤兑走了。
有一说一,很少有男人能接受女方有这么一个处处不差,并且在女方家里如入无人之境般自在的“男闺蜜”。
总的来说,他偷偷护食护得鬼不知神不觉,相当成功,直到岳林清再次出现,他的神经感觉到了滑铁卢的危险。
回到颐景花园,是上午八点三刻,还不到九点,按理说平时这时间秦鹊应该没有起床,但他已经顾不上许多,直接就上前敲门。
秦鹊其实是起了的,因为小梨花绝育之后情绪一直不太稳定,而且变得非常黏人,非要上床来睡,秦鹊也没阻止它,结果睡到半夜就被一阵呼噜声吵醒了,再也睡不着,只好早早起来。
到现在,秦鹊的脑海里都还回荡着小梨花的呼噜声:“呼——呼——噜——”
全程就是这种有节奏的呼噜声,那动静大得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房间里有个野男人呢!
“你是女孩子啊,怎么能打那么响的咕噜?”她抱着它出了卧室,往沙发上一放,转身去点暖炉的火。
天已经冷了,可以生炉子取暖了。
炉子上烧着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还开着空调,客厅的温度慢慢就上来了,小梨花在沙发上又开始打瞌睡,没多久便再度发出噜噜噜的呼噜声。
秦鹊刚想给它拍个小视频,就听见急促的拍门声,她愣了一下,这么一大早,会有谁来找她呢?
她颇有些警惕地走到门后边,提高声音问了句:“谁呀!?”
刚问完,门外就传来应答声:“是我,阿鸾你开门!”
是谈星桥?
秦鹊有些惊讶,凑到猫眼处往外一看,果然是他,连忙打开门让他进来,“你这次怎么下班这么早?”
谈星桥进门,带进来一股冷嗖嗖的凉气,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起来有点发干。
“怎么啦?碰上什么事了?”秦鹊不明所以,错愕地看着他。
“阿鸾。”谈星桥死死地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之后,又忽然停了下来。
秦鹊嗯了声,问他什么事,一面问,一面转身要去厨房煮早餐。
还没走,胳膊就被他一把拽住,“阿鸾,你别走!”
他的声音突然就大了起来,变得十分急促,秦鹊一愣,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谈星桥看着她,突然间想起那时候,他下课后去找秦鹊,原本是要问她周末要不要一起回去,可是还没走到她宿舍楼下,就看见她和岳林清手牵手的站在树下,她踮起脚,轻轻地吻在他侧脸。
然后回头看见他,脸红了起来,却还大大方方地叫他:“谈星桥你来找我吗?”
那时她疑惑的眼神,和今天的她如出一辙。
谈星桥忽然间就觉得喘不过气来,他忍了又忍,才勉强没让自己的声音颤抖起来,状似平静地问道:“你跟岳林清怎么回事?”
秦鹊闻言一愣,“……啊?什么我跟他怎么回事?”
“我说你的朋友圈。”他紧紧盯着她的双眼,生怕错过她一丝一毫的情绪,“他为什么会来找你?他跟你说了什么?阿鸾,他背叛过你的,你就这样原谅他了吗?”
他说完,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心里汹涌的情绪,气得胸脯一上一下的,看起来十分生气。
秦鹊回过神来,颇有些哭笑不得,解释道:“他是来跟我谈合作的,给我送钱啊,我也不想原谅他来着,但怎么说呢……”
她耸耸肩,将自己的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笑道:“他给的太多了,而且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原不原谅……说这个也没意义了,因为不管我原不原谅,他的生活不会因此有任何的不好。”
语气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淡然坦诚,仿佛在讨论今天吃什么菜比较好,但谈星桥接受不了。
“什么合作这么重要?你不能找别人合作吗?”他急急忙忙地问道,语气里甚至有一点哀求,“阿鸾,你换一个人合作好不好?”
秦鹊觉得他这要求莫名其妙,摇了摇头,“当然不行啦,我是乙方,轮得到我选甲方吗?你知不知道是什么项目,那可是京市电视台的节目,跟他的节目合作,我们不仅能挣一笔置装费,还能进一步打开知名度,你知道现在汉服商家有多少吗?裳荷集说是卖的好,但跟老牌商家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弟弟,如果不是他,我们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谈星桥没怎么听进去她的解释,只又问道:“京市电视台那么多人,不能换一个吗?为什么要是他,他背叛了你,难道你不该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谈星桥,你今天怎么这么幼稚?”秦鹊被他的话逗笑了,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又叹口气,“人和人之间,很多时候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他是背叛了我,但我也跟他分手了啊,现在合作,也只是基于这个项目,没有其他……”
“我不相信!”
她话没说完,谈星桥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肯定会借着项目的机会,给你打电话,跟你联系,然后约你吃饭,阿鸾,你不要被他骗了!他能背叛你一次,就能背叛你第二次!”
“我知道,放心吧。”秦鹊连连点头,保证自己会小心。
谈星桥见她神色不似作伪,松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又问道:“真的不能不做这个项目吗?明明还有很多机会,没有这次,还有下次……”
“没有!”秦鹊见他还在纠缠这个问题,顿时就烦了,“没有下次!”
谈星桥一愣,错愕地看着他。
“谈星桥你别逗了,你让我放弃这个项目,想过这个项目能给我们带来多少的利益吗?”秦鹊的脸色突然就变了,明明还是很平静的脸孔,却多了几分冷然。
“第一,我们已经签了约,如果我现在要毁约,对方并没有任何违反合同条款的情况下,我要付出百万的违约金,是不多,但根本没必要。”
“第二,谈星桥你醒醒,我是个生意人,我手底下几十个员工,我要为他们负责,你知道这两年因为疫情,有多少小公司倒闭有多少人失业吗?我既然不想裁员也不想降薪,那就要抓住任何一个机会,才能让工作室顺利趟过这个难关。”
“我不管他是不是我前男友,是不是在感情上背叛过我,哪怕他是我前夫,只要给得够多,只要我觉得我能做到,就一定会跟他合作。”
谈星桥被她的话惊呆了,“……阿鸾,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原则?”
他以为秦鹊那种眼里不容沙的性子,是不会为了钱跟岳林清再有瓜葛的,可是现在,她亲口告诉他,只要岳林清给的够多,前尘往事就可以一笔勾销?
秦鹊听到他的质问,冷笑一声,“原则?什么叫原则?明知道接下这个项目可以做,做好了就是共赢,我却为了自己N多年前那点男女之间的破事放弃这个项目,这才叫原则?”
“谈星桥,如果是你,假设背叛过你的前女友车祸了送到你们医院,需要你的救治,你会不救她吗?”
“救死扶伤是你医生的责任,保住员工的饭碗,让他们能够多领年终奖回家过个好年,将公司经营好,也是我的责任!”
“合伙做生意而已,你道德要求别这么高啊,谈医生!”
谈星桥一时间哑然,他想说这根本不一样,毕竟项目怎么能跟人命比?
可是他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对更多人来说,一份工资一份奖金,也非常重要。
这一刻,他的情绪跌到了谷底,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气神一样,突然就萎靡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秦鹊见他没动静了,就去厨房煮早餐,刚想问他要吃什么,就见他回过神来,默默地转身往门口走。
秦鹊忙叫住他:“你吃早饭没有啊?”
“……阿鸾,你让我静静。”他小声地说了句,塌着肩膀就拉开门走了。
秦鹊看着他的背影,眉头一皱,忍不住嘀咕道:“这一大早的,就这?都什么破毛病!”
第28章 . 第二十八章 谈星桥这个内奸!
谈星桥是个很有些浪漫主义的人, 相当注重自己内心的感受,这和他所从事的需要极致的理性和冷静的医生职业截然相反。
他有自己的坚持,爱憎分明, 具体到秦鹊和岳林清合作这件事上,就是他认为,秦鹊最好不要和对方有任何瓜葛, 因为对方曾经是个叛徒。
他们顶好就是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不要给岳林清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
但秦鹊不是这么认为的。
如同她给谈星桥的理由一样, 她看到了这个项目能够带给裳荷集的品牌效应, 也看到了经济效益, 所以她可以为了这些即将到手的好处, 将曾经被绿云罩顶的难堪放到一边, 跟前任上演一场“再见亦是朋友”的好戏。
从一个成熟的社会人,一个公司的经营者的角度, 她的选择无可厚非。
甚至可以说是最好的,至少在不知情的乔磬他们看来, 这简直就是喂到嘴边的鸭子,不吃下去都对不起这只鸭子。
所以当秦鹊的决定和谈星桥的想法相阻, 他又舍不得骂秦鹊, 便只能独自默默地难受。
其实他也可以放弃,不再喜欢秦鹊, 反正他本来也觉得自己不是秦鹊喜欢的类型,他们大概率不会在一起。
但他就是做不到啊, 人呐,得不到的永远都会惦记,就像他小时候曾经看上他爸办公室一款骨骼模型,但那是学校的, 给不了他,也可以退而求其次买个新的,但他就不,等到他爸办公室换摆设,就央着他爸替他跟学校讨回来。
要不是他知道秦鹊有多好,他也不至于的。
他一脸黯然地从秦鹊这边回到自己住处,满屋子都是冷冰冰空气,冷嗖嗖的,没什么人气,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然后径自进了卧室,衣服也没换,倒头就躺在了床上,也不知道想什么,一动不动的。
“你说你爸是不是疯了?”他走后,怎么想都想不通他怎么回事的秦鹊,转身对被他们的争吵吵醒的小梨花道,“一大早回来,就为了问这个?他是不是有点什么大病?”
秦鹊觉得谈星桥太过于绝对了,这世上本来就没什么是非黑即白的,是,岳林清私德不行,这狗东西几年前绿了她,现在不也跟宋丽闹翻了么,她可是打听过了,他们分手的原因是因为岳林清出轨。
好家伙,她反手就是一个好家伙,岳林清这妖怪早晚能有人收了她,当然,这种话她是不会跟别人说的。
况且这并不代表这个项目不能做,因为秦鹊看上的,从来就不是他啊,而是京市电视台。
“在商言商,人家也没跟我谈感情,我也没必要避开啊,你说是不是?”她又跟小梨花吐槽,“你爸爸实在太不理智了,谁嫌钱烫手啊!”
小梨花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眨巴眨巴眼睛,喵了声,又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秦鹊吐槽完之后心里舒坦多了,也没去管谈星桥到底怎么回事,只觉得他过一会儿就能想通了。
于是她跟往常的周末一样,吃了早饭,练了四十分钟瑜伽,然后看了会儿杂志,又看了一集电视剧,就到了午饭时间。
谈星桥回来了,她便习惯性地发信息问他中午要不要一起吃,他回复得很快,简单又冷淡的一句:“不用了。”
看起来仿佛还在赌气,秦鹊不明白这有什么可赌气的,跟他有啥关系啊,这人真是的!
她嘟嘟囔囔地打开外卖软件,看了一圈,没什么可吃的,干脆起身叫小梨花:“走,今天带你回我家蹭饭去!”
小梨花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兴冲冲的样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塞进了猫箱。
回到紫荆园,姚菲和秦仲霁都不在家,说是出去逛超市采购了,李姨帮她将小梨花放出来,又给她端了碗银耳汤,笑道:“先吃点垫垫肚子,等你爸妈回来咱们就开饭了。”
小梨花到了陌生的环境,有点害怕,怂怂地跟着她,一脸紧张兮兮的。
李姨笑着问她:“这就是隔壁小谈医生的猫?”
秦鹊点点头,抱起它给李姨看,介绍道:“它叫小梨花,是个女孩子。”
“长得挺好看的。”李姨一面笑,一面伸手摸摸它头,又问,“它吃什么?家里没猫粮,要不要叫你爸妈顺路买一包回来?”
秦鹊摇摇头,“不用了吧,家里有鸡胸肉之类的吗,给它蒸一点就好。”
“有啊,牛肉和虾仁也有,它能不能吃?”李姨爽快地点点头,“鸡蛋呢,它吃么?”
“吃的。”秦鹊笑嘻嘻的,抓着小梨花的胳膊就挥了挥,“咱们谢谢李奶奶。”
小梨花:“喵——”给吃的都是好人!
等小梨花吃上饭,秦鹊的银耳汤也喝完了,姚菲和秦仲霁两口子刚好到家,见到她还愣了一下,问她怎么今天回来了。
“中午不知道吃什么好,干脆回来吃算了。”秦鹊大大方方地应道,她就是回来蹭饭的。
姚菲觉得挺奇怪的,“今天周末,星桥休息吧?你们俩酒肉朋友……平时不都一起吃吃喝喝么?”
秦鹊闻言有些尴尬,“……也没有每个周末都是吧,谁还没点自己的生活了……哎呀,别说这个了,我帮你们拿东西。”
说完赶紧上前接过姚菲手里提的一箱饮料,借机跳开了这个话题。
她不太想跟家里说她和谈星桥争吵的事,因为就算说了,也不会解决问题。
姚菲也没多想,跟秦仲霁把剩下的东西都拿进屋里,然后对秦鹊道:“我跟你爸买了那个部队火锅,你晚上吃了饭再回去,回去的时候拿一盒走,你明天的饭就有着落了。”
至于工作日,那肯定是吃外卖啊,现在有几个年轻人不吃外卖的?
秦鹊连连点头应好,母女俩正说着话,忽然听见一阵喵喵嗷嗷的猫狗叫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秦鹊面色一变。
“小梨花!小梨花!”她立刻扔下手里的东西,跑出去找猫。
姚菲赶紧跟了上去,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家里的大金毛肉肉正被一只狸花猫追着咬,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秦鹊跺跺脚,有点着急的喊道,“小梨花你回来!停下!”
兴许是听见她的声音了,小梨花猛地一个刹车,整个猫在原地顿住,弓着背用一直爪子在地上刨啊刨,发出呼呼的低吼,看起来相当暴躁。
秦鹊赶紧走过去看它,比她更早过来的李姨忙解释道:“肉肉对它很好奇,在它吃饭的时候去扒拉人家,人家没搭理它,它就可劲拱人家,把饭盆都给拱翻了,这不,给人惹恼火了,就挨打了呗。”
秦鹊:“???”
简直离谱,大金毛被狸花猫追着打竟然是因为好奇过头把人家饭盆给掀了,真是自作孽。
“自作自受!”她无语地拍了一下肉肉的脑袋,骂了一句,又赶紧摸摸小梨花的背,哄道,“没事了没事了,再给你煮就是了,别跟哥哥计较。”
小梨花委屈巴巴地喵了一声,把脸埋进她怀里,肉肉也凑过来,倒不是跟她寻求安慰,而是轻轻碰了碰小梨花。
小梨花:“喵——嗷——”臭金毛太坏了!
姚菲起初还着急,弄明白原委之后笑得不行,直说有趣,又问秦鹊这是不是谈星桥的猫。
秦鹊点点头,把小梨花给她抱,又去厨房给它拿了两个新的鸡蛋,一人分了一个,这才算把两个小家伙给哄好了。
看着它们吃完鸡蛋后熟悉起来的模样,她想起谈星桥来,又忍不住叹气,要是人也像小猫小狗这么容易懂又好哄,就好了。
然而直到她从紫荆园回到家,也还是没能想出一个好办法,她知道谈星桥不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会不高兴,她不是都答应他不会跟岳林清再有什么了么?
她无计可施,只好在寄希望于时间的同时,小心地避开谈星桥,尽量不去惹她,她有经验的,如果一个人看你不顺眼的时候,千万别出现在他跟前,否则你肯定会受罪——秦莺看她就是这样。
不过这次回紫荆园吃饭,她倒是意外得知了另一个消息。
这个消息已经没什么时效性了,因为说的是她初中时候的事。
姚菲当时正一边吃螃蟹,一边说她连恋爱都不愿意谈,怕是要当老姑婆,说着说着就提到了她初中早恋的事。
“以前不让你早恋,非要早恋,要不是星桥跟我们说,你可就因为早恋成绩退步了,说不定高中都考不上,人家都说什么年龄干什么事,你倒好,该干的事就没干几样!”
秦鹊听了一愣,“……谈星桥出卖的我?”
“这么能叫出卖?”姚菲乜她一眼,冷哼一声,“我还得谢谢他,要不然你就完了!”
“你就偷着乐吧,还有个朋友能这么为你好,偷偷跟我说的,还不敢说得太明白,就说你跟一个男同学关系很好,经常一起玩,又怕我骂你打你,从来不肯跟人低头的男孩子,央我千万别说你,也别让你知道这事,怕你难受、伤自尊,还怕你要跟家长作对就自暴自弃了……”
秦鹊听完她的长篇大论,只觉得心梗。
她就说,谈星桥这个内奸!她的早恋夭折,他就是罪魁祸首!
什么怕她爸妈骂她打她,怕是被她知道是他干的好事以后揍他吧?!
想起这件事,秦鹊去哄谈星桥的心一下就淡了,算了,就让他难受着吧,反正她合同已经签了,不能违约。
在谈星桥的记忆里,每次他和秦鹊闹别扭,理亏的那个事后肯定会求和,可能不太明显,就是发一条信息问要不要一起吃饭之类的,但就是有个姿态,另一个就会借坡下驴,重归于好。
他自觉这次自己是对的,理亏的应该是秦鹊,但是,他坐等右等,都没有等来秦鹊的只言片语。
反倒是第二天早上,他在朋友圈看到了秦鹊发的新朋友圈:
【“越罗衫袂迎春风,玉刻麒麟腰带红”[1],非常荣幸能够跟京市电视台《朝代生活秀》节目合作,一起还原千年前有宋一代的烟柳画桥,珠帘翠幕[酒杯][玫瑰]】
配图是一张裳荷集工作室官博转发的节目组的官宣,内容大意是官宣和跟节目组合作的几方人马,比如提供服装的裳荷集,提供首饰的宝庆楼,还有妆造团队,以及提供专业支持的研究传统文化的各路大佬。
看到节目组官博的@,秦鹊是相当得意的,为什么呢?因为抛开几位学术界大佬不提,提供首饰的宝庆楼那可是有非遗传承人当大师傅的,专攻传统首饰制作,妆造团队也是在古装剧领域赫赫有名的,跟他们一比,裳荷集真是这里面资历最浅的。
要不是岳林清开了后门,凭秦鹊个人的能力,想现在就吃到这个饼,还真的不太可能。
所以秦鹊才这么得意,高兴到要专程截个图发朋友圈。
朋友圈的评论当然形势大好,大家都来祝贺她能和京市电视台合作,还恭维她:“用不了多久,秦总就要和央视爸爸合作了,苟富贵,勿相忘[狗头]”
她知道人家只是说好话,但这不妨碍她高兴,万一呢?人嘛,总是要有梦想的啊。
而在官博这条微博底下,评论就热闹多了,特别是提到裳荷集的。
“裳荷集是哪家?不认识。”
“评论里说不认识裳荷集的,是真的新人还是假的新人?有一说一,裳荷集还是出过爆款的,鸾凤来仪和临安春雨就是他家的,他家刚出了一款梧凤之鸣也卖得很好,还上了宋白直播间。”
“他们家不是刚参加了什么容城国潮奇妙夜?”
“就是国潮奇妙夜在宋白直播间首发的梧凤之鸣,我已经订了,掌柜的拍视频穿的那套据说是真正的妆花织金,真的貌美,就是不知道仿妆花这套怎么样。”
“卧槽!真的妆花织金?别是骗人的吧,现在还有真正的妆花织金?”
“据说等了几年才做成的,好像掌柜的背景不小。”
“要是没背景也拿不下这个饼吧,我还以为节目组会选绮罗堂,他家应该是最早专门做宋制的了吧,不比裳荷集专业?”
“其实裳荷集也有复原款,看起来还不错。”
“再怎么说,裳荷集跟其他人的咖位完全不搭,要是到时候它衬不起宝庆楼的首饰,那就搞笑了。”
总之说什么的有,有人好奇有人嘲,秦鹊看了完全不在意,她的眼里只有“流量来了”这几个字,兴冲冲地给运营部门下了营销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