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夫君瞎了眼—— by鹊桥西
鹊桥西  发于:2023年11月09日

关灯
护眼

他?会骑射围猎,身子?结实点也说的过去。
但其实江颂月还是有些失望的,闻人惊阙若是个白嫩扁平的柔弱身子?就更好了……
“月萝是说我肋下的伤疤吗?那是一次意?外?……”
上半身的里?衣全部褪下,闻人惊阙不急不躁地与她解释,“十五岁那年,我随祖父入京,途中出现些意?外?……后因年少无知,误惹上厉害人物,险些被活剖出五脏六腑,幸得……”
他?再?次停顿,笑眼对着江颂月,道:“……幸得菩萨保佑,捡回?一条性命。”
江颂月混乱的思绪被他?拉扯回?来,几句话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厉害人物要活剖了你?”
就算外?出游历得罪了人,只要报出国?公府与闻人姓氏,官府与地方驻守将士,无一不敢不给几分面子?,怎么能任由他?被人伤成这样??
“官府不管吗?还有四叔,你不是和四叔一起的吗?”
“没报官,那会儿也没遇见?四叔。”闻人惊阙回?忆起数年前的事情,语气竟然很是轻柔,“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是不是?”
是,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江颂月少时也曾不顾祖父阻拦,深夜翻墙离家出走呢。
但这会儿只说闻人惊阙的事,她问:“怎么一会儿有四叔,一会儿是你独自一人?”
“这伤是十五岁时落下的,与四叔外?出游历是十七。”解释后,闻人惊阙面露无奈,道,“既已被你看见?,我就一次与你说清,省得他?日再?让你受一回?惊吓……”
他?边说,边转过身去,紧实的背肌上,赫然有着交错的杂乱鞭痕。
鞭痕呈现出深褐色,深入肌肤之下,犹若从地面突出的虬结老?树根,只看这旧伤,不难想?象当初皮开肉绽的血腥情景。
江颂月自诩见?过许多人间险恶,但乍然看见?这画面,依旧是当场呆住。
她没法想?象这凌乱的鞭痕落在?自己身上会疼成什么模样?,更无法理解闻人惊阙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才会受过这样?重的伤。
她呆愣看着闻人惊阙转身,看着他?披上里?衣,拢紧衣襟,将那锐器与鞭子?留下的伤疤掩藏,恢复成秋日晴空那般俊雅的朗朗公子?。
闻人惊阙道:“府中除了你,无人知晓我身上这伤疤和它的来源,我也不愿意?被其他?人知晓。”
因为他?穿衣前后的反差,江颂月心尖上一揪一揪的疼,下意?识以为他?这两处伤是同年受的,连连点头,保证不会往外?说。
等心头的酸涩感过去,她蹙着眉心问:“那歹人如此狠毒,你没告知于?府中,也没报官,那他?人呢?难不成就任其逍遥法外?吗?”
“也不是。”闻人惊阙意?见?她满心扑在?自己的旧伤上面,料想?今日又是清心寡欲的一日。
既如此,还是早些将衣着收拾整齐吧,省得待会儿出丑。
他?道:“有些冷,月萝,可否先与我更衣?”
江颂月猛地意?识到说话的这段时间里?,他?要么上半身不着寸缕,要么仅披一件里?衣,连忙取了干净衣裳,生疏地为他?穿上。
闻人惊阙看着江颂月在?他?周围忙碌,在?她踮起脚为自己披上中衣时,微微低头,下巴感受着她绒绒的额发,开口道:“我又不是那宅心仁厚的观世音菩萨,必是要全数归还的。”
江颂月为他?理好衣领,手顺着衣裳滑下,去为他?系衣带。
这期间她抬了抬眼,在?闻人惊阙沉静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面庞。
她没在?意?,问:“你怎么还的?”
闻人惊阙不直接回?答,而是问:“月萝,你有憎恶的人吗?”
“当然有。”说到这儿,江颂月心里?还有点不平,道,“你六妹不就是一个吗?真讨人厌!”
闻人惊阙笑了下,道:“是,太讨人厌了。你想?如何报复她?”
江颂月琢磨片刻,不确定道:“扇她巴掌?”
她讨厌闻人雨棠,想?出的报复法子?不过是与闻人惊阙成亲,让她天天喊自己五嫂,气死她。
再?狠一点的就是扇巴掌,今日袁书屏已经替她扇了。
别的就没了。
毕竟两人只是口舌之争与小过节,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仇怨。
“只是扇巴掌……”闻人惊阙又低笑起来,笑完了,问,“其余人呢?你极其讨厌的那些人,你可想?过如何对付他?们?”
江颂月想?过,曾经她极其厌恶贺笳生,气急时,想?过让他?去死。
可那只是一时的念想?。
如今她是国?公府的五少夫人了,并没想?过要如何对付贺笳生。若将来贺笳生有机会晋升,她或许会在?闻人惊阙耳畔吹个枕头风,让他?寻摸关系从中作梗。
其他?的,也没了。
至于?损害人命的事,江颂月更是做不来。
她得赚钱养家,给祖母养老?,冒不得涉及人命的风险去报复他?人。
“没有。”江颂月摇头。
“那我与你不同。”闻人惊阙道,“十七岁那年我独身离京,辗转数个州府,找到当初伤我之人,使了手段夺走他?最看重的东西。”
他?声音轻缓,语气平淡,可听在?江颂月耳中,有一种奇异的古怪感。
她又瞄了闻人惊阙一眼,没看出异样?,就顺着他?问:“什么东西?”
闻人惊阙道:“一座山。”
江颂月嘴角一垂,嘟囔道:“人家要了你半条命,你只夺了一座山,一座山才值几个钱?你想?要的话,我能给你买下好多个。”
闻人惊阙被这言论弄得啼笑皆非,双臂顺着她的力气抬起,在?江颂月与他?穿外?衫时道:“一座山在?你我面前不值当什么,在?他?眼中却是极其要命的事情。”
报复人,直接杀了多没意?思,就该夺走他?看重的一切,再?慢慢折磨。
就好比贺笳生,他?想?要地位,那就让他?得到一部分,让他?尝到地位的甜头。
体验到了甜头,就奢望得到更多,这时候只需要随意?抛下一个饵,他?就会主动追逐着咬钩。
给他?的期望越多,失去时的打击才会更大。
“歹人以命赔偿了?”江颂月不在?意?别的,只在?意?伤了闻人惊阙的人有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
闻人惊阙斟酌了下,道:“还没,不过快了。”
江颂月勉强满意?,为他?将腰带束好,后撤两步仔细打量,对面前这个芝兰玉树的俊秀公子?很是满意?。
满意?的同时,心里?有点酸涩。
人人说他?俊美?无双、才思敏捷,可谁知道他?风光的背后,曾吃过那么多苦呢?
江颂月越想?心头越是柔软,走回?闻人惊阙身边,手掌往下,隔着衣裳轻轻覆到他?腰身伤疤处。
触及的瞬间,闻人惊阙浑身一震,腰腹瞬间绷紧,旋即迅疾如风地出手,一把?将她的手腕擒住、拖拽开。
江颂月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闻人惊阙:“……”
他?动了动嘴角,耸动着干涩喉口,无奈地苦笑,“……那处受过伤,经不得碰触……”
因为受过致命的伤,所以格外?敏锐,被人触碰就做出下意?识的防备姿态,这很合理。
江颂月接受了这个说法。
“月萝,你会嫌弃我吗?”闻人惊阙抓着她的手再?问。
江颂月心疼他?都来不及,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攀着他?双臂仰脸,认真道:“不嫌弃,你怎么样?我都不嫌弃。”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凑近了,悄声道:“其实我身上也有伤疤。”
看着闻人惊阙面上露出的好奇神色,江颂月抿抿嘴唇,道:“五岁的时候,我从秋千上摔下来,正好摔在?一处尖锐的石头上,在?身上留了疤。”
闻人惊阙问:“真的?”
“真的!”
礼尚往来,他?身上所有伤疤都给江颂月看了,江颂月觉得自己身上的疤痕也该给他?看一看。
可惜他?看不见?。
眸光从他?失神的双眼上掠过,江颂月心里?又软又酸,防心一低,她低声道:“真的,你若不信,晚上我可以给你看……可以给你感受一下……”
闻人惊阙装作没听见?她的口误,轻笑道:“好啊。对了,月萝的伤疤在?哪儿?”
“在?……”江颂月有些犹疑,同时面上绯红颜色加重。
她将手臂护在?身前往心口出压了压,瞟着闻人惊阙弥漫着雾岚般的双眼,眼神飘忽地撒谎:“在?手臂上。”

第38章 纱幔
换了衣裳与?革靴, 一出门,青桃愤愤上前告状:“那小侯爷真是没脸没皮,赖着不走就?罢了, 还叫嚷着让人上午膳!”
根本?不管主人家在不在,差使起下人理所应当?,比屋里这小两口还像他们凝光院的主子呢。
江颂月刚消了对他的火气,问:“给他上了吗?”
“能不给上吗!”青桃气恼极了。
对方是不要脸惯了,但?江颂月与?闻人惊阙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们下面的?人得顾着主子的?脸面, 不能比着做不合礼数的?事情、让他们蒙羞。
“随他去吧,不差这一顿饭。”江颂月轻描淡写地安慰过青桃, 扶着闻人惊阙去用午膳。
路上,闻人惊阙道:“可还气?气的?话就?把六妹找来。”
江颂月早就?消了火气, 决心再?也不把陶宿锦当?回事。
但?这与?闻人雨棠有什么关系?
他夫妻俩不是刚与?闻人雨棠起过争执吗?还让她得了一巴掌呢。
“喊她做什么?”
“六妹口无遮拦, 喊她来与?小侯爷吵上一架, 明日再?把这事经她的?嘴传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小侯爷今日来府中耍泼皮的?事。”
江颂月想了一想,发现还真有可行性。
闻人雨棠性情骄纵, 说话做事不过脑子,先前闻人惊阙的?行踪就?是她透漏的?, 也是她决然退回云襄郡主多?年来送她的?礼物,让京中百姓平白看了场笑话。
她若是在陶素锦那吃了亏, 定要又吵又闹,让所有人都知晓。
但?江颂月与?她不和,也记恨她对闻人惊阙不敬, 不想看见她。
“不了。”江颂月摇头,又感慨道, “原来府中有个嚣张跋扈的?姑娘,还有这种好处。”
“可不是吗?”闻人惊阙见她觉得有趣,继续说道,“四?姐性子婉柔,初嫁入尚书府时,被婆母暗中为难过,这事你可听说过?”
“听说过。”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
按理说,大户人家要脸面,后宅里的?事关起门来怎么闹都成,是万不能传出去让百姓看笑话的?。
外人能听说,还多?亏了闻人雨棠。
她嘴上没遮拦,有一回外出赴宴上,当?着众多?贵妇千金的?面把这事抖了出来,让尚书府好生没脸。
“后宅里的?小打小闹,府中长辈不便插手,六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更加不能置喙。将这事抖出去后,她遭了祖父一顿惩戒。”
“这事让府上没脸,但?相比较起来,尚书府丢的?面子更大。为此,孙尚书特意告假七日整顿家风,又携着厚礼亲自登门谢罪。打那日起,孙夫人在四?姐面前,就?再?没能抬起过头。”
闻人惊阙将前因后果说清,道:“瞧见了吗?跌脸面的?事不需咱们出面。六妹是众所周知的?跋扈无礼,她一人露面就?够了。”
江颂月当?时年纪小,这事是道听途说的?,从前只知前面一半,今日方知最终结果。
粗略看来,是闻人雨棠急躁娇蛮,把私下的?婆媳矛盾拿到明面上给人看笑话。
可仔细一想,这事获益的?是四?姑娘与?国公府。
想到这儿,江颂月不由得惊奇,照这么说,闻人雨棠那张扬的?性子还是好的?了?
她挽着闻人惊阙的?手往膳食厅去,照顾着他的?眼睛,走的?很?慢,脑子一闲,就?想起另一桩类似的?事情来。
去年闻人慕松与?翰林院的?许大人共事,差事做的?好,两人共同受赏。
本?来皆大欢喜的?事情,又是闻人雨棠跳出来,说许大人整日闲着,根本?没上心,把事情全部丢给了闻人慕松。
“怎么有脸强夺我?三哥的?功劳!”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姑娘家的?闲言碎语没什么,涉及到了官员的?勤政务实,很?快就?传开了。
许大人当?日就?入宫请罪,承认的?确有所怠慢,不如闻人慕松那般劳心劳力。
这几件事下来,除了闻人雨棠的?名声越来越差,国公府整体的?声誉和利益,是半分?未受到影响的?。
外人甚至对国公府很?是同情,怎么养了这么个口无遮拦的?姑娘?
江颂月越想越不对劲,问:“坏事都让她做,她名声差了,以后怎么办?”
这样的?姑娘,家风严谨的?门第恐怕不会愿意迎娶,毕竟谁知道她哪日会捅出什么窟窿。
“会远嫁离京。”
嘴上没门,一心为国公府时,能免去府中其余人许多?麻烦。
成亲后万一偏向?夫家,对国公府来说就?是刺向?自己?的?矛了。
闻人惊阙在辅国公身边长大,对他最是了解,第一次见他对这个孙女儿的?骄纵无礼视若无睹时,就?知道了闻人雨棠的?结局。
“远嫁啊……”江颂月心里不是滋味。
父母亲人都在京中,十几岁的?年纪要独自被嫁去远方,被人轻慢与?否不知,之?后有没有机会回京都很?难说。
“府中没个骄横恣肆的?做出头鸟,其余谨言慎行、端方守礼的?,遇到不公平的?事,就?只能默默接受了。”
闻人惊阙的?声音响在江颂月耳边,幽幽萦绕,“你瞧,她也不是完全没用,是不是?”
江颂月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正好这时到了膳食厅,她就?停了下来。
厅中,陶宿锦身后立着两个夹菜的?侍婢,正在大快朵颐,吃得好不痛快。
瞧见两人,他暂停住嘴巴,阴阳怪气道:“呦呦呦,这会儿给人弄整洁了。闻人五,你是不是该谢谢我??”
闻人惊阙但?笑不语。
江颂月也没理他。
清晨时她还觉得闻人雨棠讨人嫌,现在看着与?她脾性相近的?陶宿锦,开始觉得她可怜了。
陶宿锦再?怎么没分?寸,也是侯府唯一的?子嗣,有整个侯府做后盾。
闻人雨棠则是个弃子。
“弃子”二字闯入心头,江颂月被这想法吓了一跳,忙摇头让自己?清醒点。
她让人传膳,扶着闻人惊阙坐下,与?平常一样,先擦手,再?喂水,细致地照顾他。
陶宿锦见了又嚷嚷起来,“都是做给我?看的?,等我?一走,你肯定就?不会这么细心了。”
有人搭理他的?时候,他没完没了,没人理了,过了会儿就?觉得无趣。
叨叨半天,见江颂月一个眼神都不给他,陶宿锦气到了,吃完午膳歇了会儿,就?气呼呼甩袖离开了。
江颂月今日主要的?两件事,一是与?小侯爷打听余望山的?行踪,这条路如同闻人惊阙的?推测,断得干干净净。
二是去见司徒少靖。
她拟定午后前去拜访,没等动身,司徒少靖派人过来传话。
“司徒少卿说了,县主奉旨行事,大理寺的?官员与?侍卫可随意调动,若有事需要司徒少卿配合,尽可开口。”
侍卫恭敬地将话传给江颂月,附赠一个解释,“司徒少卿近日忙碌,无暇登门,还请县主见谅。”
江颂月忙回礼道谢。
侍卫再?转向?闻人惊阙,道:“司徒少卿还让属下给左少卿传了句话:官职尚在,就?该力所能及地担负起少卿的?职责。”
这话不乏责备之?意。
江颂月心中一紧,想着那常年阴沉着脸、浑身萦绕着血腥味的?司徒少靖,慌忙去看闻人惊阙。
闻人惊阙就?跟没听出来一样,笑语道:“与?他说一声,我?知晓了。”
侍卫离开后,江颂月问:“他是不是因为你只领俸禄不做事生气了?”
“是有些的?。”闻人惊阙道,“司徒行事大刀阔斧、雷厉风行,见不得我?这样温吞的?。”
江颂月立马反驳:“谁说你温吞了?你分?明是谨慎有条理!”
闻人惊阙又笑。
江颂月被他一笑,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面上一赧,小声嘀咕:“有什么可笑的?……”
大理寺两个少卿行事风格全然相反,司徒少靖因狠辣的?手段没少被诟病,江颂月心里不安生,总觉得闻人惊阙经常被司徒少靖欺压。
哪怕这几日来,她亲眼见识到了闻人惊阙的?才?思?。
瞧着闻人惊阙那张温和无害的?脸,她磨蹭道:“要不……要不你辞了那少卿的?官位?”
“可以啊。”
闻人惊阙答得太快,让江颂月觉得恍惚。
“占着官位不做事,确实不好。主动辞,好过将来被陛下剥夺。”闻人惊阙温声说道,“辞官之?后,我?就?没了俸禄,只能靠府上和月萝你来养了。”
江颂月是愿意养他的?,就?怕他将来后悔。
未避免潜在的?将来的?夫妻矛盾,她主动退让了下,“不急,你仔细想清楚了再?决定。这样吧,再?等……等两个月?”
“好。”闻人惊阙答应她。
这事才?说定,大夫人回府了,约莫是从袁书屏那儿知道了今日的?事,过来替闻人雨棠赔不是了。
这一日就?这么闹哄哄地过去了。
晚间,洗漱后上了榻,闻人惊阙催问:“不是要让我?摸摸你身上摔出的?疤痕吗?”
江颂月支支吾吾,“疤痕有什么可摸的?,都一样……”
闻人惊阙本?来没想着看江颂月手臂上的?疤痕的?,要怪就?怪她自己?,褪下外衫后,一个劲儿地盯着闻人惊阙的?腰腹看,眼神带着勾子,恨不得把他衣裳扯开似的?。
闻人惊阙若真是个瞎子就?无所谓了。
连日来,他本?就?心浮气躁,哪里受的?了这个?
他转移了话题,想着捏捏江颂月的?手臂,稍微亲昵会儿就?能入睡了。
摸下手臂而已,多?简单的?事,平日里他就?没少摸江颂月的?手腕和手心,再?往上面一些而已。
没想到事到临头,江颂月反悔了。
闻人惊阙察觉有异,原本?三分?的?坚持,现在变成了七分?。
“月萝,你身上当?真有伤疤,不是在安慰我??”
闻人惊阙先质疑,再?示弱,“其实你不必如此……我?对自己?这残破的?身躯有自知之?明,也并?未因此妄自菲薄,月萝,你无需这般小心翼翼地待我?。”
用这招骗取江颂月的?心软,他百试百灵。
就?见江颂月眉眼一皱,隐怒道:“谁安慰你了?我?身上本?来就?有旧疤痕,比你的?时间还久呢!”
“月萝……”
“给你摸就?给你摸,你等着!”江颂月打断他,掀开寝被坐起……
——坐了半晌没动静。
这下闻人惊阙对她身上疤痕的?好奇心,直接攀升到了九分?,他是一定要看看江颂月所说的?疤痕是什么样的?了。
刚想再?添把火,江颂月突然跪坐起来,将床头床尾的?纱幔一起放了下来。
这让闻人惊阙记起她上一次放纱幔的?情景,那回她是为了背着自己?更衣,结果……
他目光微微一跳,余光轻盈地落在了江颂月的?衣襟口上。
那处被宽松的?寝衣覆盖着,隐隐显出轮廓。
里面的?风景闻人惊阙有幸近距离见过一次,圆润饱满,柔腻白皙。
“你坐着别?动,我?抓着你的?手让你碰!”江颂月的?语气因为紧张显得有些凶。
“嗯……”闻人惊阙低沉答应。
随后,他就?看见江颂月的?手抓住了她的?衣襟。
江颂月耳尖红得透亮,心里一下子后悔当时怎么就?脱口让他摸摸自己?身上的?疤痕,一下子埋怨纱幔不够隔光。
她心臊的?厉害,偷瞄闻人惊阙一眼,见他乖乖地坐着,目光虚空,才?微微镇定了些。
“我?的?伤疤在手臂上。”她强调着,得到闻人惊阙的?应答声后,深吸气,在闻人惊阙面前拉开了衣襟。
鼓囊囊的?白茶小衣映入眼帘。
闻人惊阙:“……”
他立即压住错乱的?呼吸,无声将寝被拉高?。
脑中翻腾归翻腾,理智还是在的?。
上回撞见的?画面在他梦里出现过许多?次,他很?确信没在江颂月身上看见任何疤痕,有的?只有刺人双目的?雪色凝脂。
才?这样想,就?见江颂月细嫩的?指尖探进裹胸小衣上缘,将其轻微地往下压了压。
一道细长的?暗红色的?陈年伤疤,就?这么随着大片白皙,跳跃到闻人惊阙眼前。
闻人惊阙:“……”

江颂月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疤痕, 心里哀叹,除了她,还有谁家姑娘能?在这儿留疤?
都怪她幼时活泼。
别人荡秋千觉得晃着有趣, 她荡秋千是想让院墙另一边看书的祖父瞧见?她。
秋千越飞越高,望见?祖父的头顶时,她身子前?倾,大声喊祖父来看她。
祖父抬目看来,她嬉笑着从最高点落下,人往后荡去, 忘记将重心收回来。
“噗通”一声,年幼的江颂月脸朝下, 从秋千上摔了下来。
负责看守的侍婢吓得手?忙脚乱,将她抱起来后, 就见?她顶着满脸尘土, 嚎啕大?哭。
祖父也惊慌过来查看, 乍看没发现伤处,瞧她满身灰尘的顽皮模样?,板着脸训斥她不够娴静淑女、没点女孩儿样?。
训斥了几句, 陡然听见?侍女惊惧的尖叫声,定睛一看, 也被江颂月身上渗出的血水吓慌了神。
晚些时候,江老夫人从铺子里查账归来, 先?把?祖父骂了一顿,再让人把?秋千拆了。
“幸好身上肉多没伤到心肺……”她捏着孙女儿的泪脸,又是庆幸, 又是后怕,“得亏不是伤在脸上, 不然有你悔的!”
小时候的江颂月只知道疼,对伤疤不以为然,随着年纪的增长,对容貌有了认知后,也万分庆幸没有伤在脸上。
此?时她轻抚着那?道倾斜着的足有三寸长的伤疤,在心里默念了声菩萨保佑,再羞怯地掀起长睫,悄悄打?量闻人惊阙。
闻人惊阙面色如常,就是嘴角收着,没有了那?抹柔若春风的暖意。
江颂月觉得奇怪,放下女儿家的娇羞,认真多看了他两眼,发现他不止神色沉静,呼吸的起伏都快看不出了。
半阖着眸子,参悟七情六欲、抛除一切杂念的入定老僧一般。
江颂月倾着身子凑近他,轻声问:“你睡着啦?”
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大?胆点,做了那?么多心里斗争才把?衣裳解开?,闻人惊阙若是睡着了,她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没。”闻人惊阙简短而迅疾地用一个?单字回答。
他为了保持冷静低下了眼,江颂月这么往前?一凑,又将那?新雪覆盖的诱人画面送到了他眼前?。
闻人惊阙目光被迫对着雪腻酥软,强行压着下腹冲撞的灼热,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自作自受。
但凡他当初换个?示弱的方式呢?比方说断腿。
断腿同样?能?得到江颂月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关怀。
后悔的同时,闻人惊阙意识到一件事?:在装瞎的这条路上,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倘若江颂月知晓他的眼睛从始至终都能?清楚视物……
“你小气的,不让我摸你的伤疤,我可不是你……”江颂月故作镇定地嘀咕着,向闻人惊阙伸手?。
指尖触及的刹那?,闻人惊阙差点没憋住粗重的呼吸。
他忍住,看着江颂月双手?齐上将他的手?捧住,箍紧了,只留下一截手?指头在外面。
江颂月用了很大?的力气,以确保只要她不松劲儿,闻人惊阙就碰不到别的地方。
她抓着闻人惊阙的手?抬起,到了身前?,瞧见?失去控制的贴身衣裳滑了上去,将那?道伤疤遮掩住了。
江颂月犯了难,想?了想?,忍着羞赧叮嘱闻人惊阙:“我怕痒,你的手?待会儿不要乱动,不然我要生气的。”
闻人惊阙:“……嗯。”
江颂月对夫君的品性是极其信任的,坚信哪怕全世界都是卑鄙小人、伪君子,她夫君也会始终如一,是琴心剑胆、如圭如璋的正?人君子。
——对她偶尔的逗乐使坏不算。
得了承诺的江颂月单手?抓着他的手?,空出的另一只手?抓着裹胸压下,将伤疤露出。
她低头看看,再红着脸抬头,鼓起勇气拽着闻人惊阙的手?触了上去。
那?处的肌肤常年被上好的柔软绢丝缚着,从未这样?暴露在他人面前?,更未被男人碰过。
江颂月想?着这人是她夫君,该碰的地方早就该在洞房那?晚碰了遍的……碰就碰了,就当自己沐浴时擦洗的触碰好了。
想?的挺开?明,但男人的指腹没法与那?里娇嫩的肌肤相比,指腹按上时,粗糙感与陌生热度齐齐从那?里炸开?,江颂月打?了个?哆嗦,霎时间全身涨红。
她的手?猛地抓紧闻人惊阙的手?指,呼吸骤然加促,使得心口跟着伏动。
闻人惊阙的手?如她的要求,一动未动,可江颂月心口伏动时,柔软的肌肤自己撞了上去,被按压住,再随着吐息恢复原状。
这画面刺激得江颂月头脑发晕。
她想?将闻人惊阙的手?移开?,可四肢发软,提不起力气,只有放在裹胸处的手?,与抓着闻人惊阙的手?死死扣着,大?力到手?指尖泛白。
连续数个?剧烈的大?喘气后,她勉强冷静,飞速瞟了闻人惊阙一眼,只见?他微微侧过去脸,锁着眉心,面色沉寂。
江颂月看着那?张素然的面庞,因他的神色与两人的状况的对比,产生了巨大?的羞耻感。
幸好闻人惊阙看不见?!
她不敢再看闻人惊阙的神情,按着他的指尖假装从容,“我手?臂上的疤痕,感觉、感觉到了吧?”
因为心虚,声音特意提高,很响亮,里面的颤声也暴露得一清二?楚。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