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道:“我观察过了,有些伤兵不适合上战场了,但是本事还是很强的,比如有个人缺了胳膊,但是抡起大刀来,还是赫赫生风,比宁都镖局的武者更厉害。”
“这是当然,他们都是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顾璋思索片刻,又问道:“所以是想组个镖局?”
秋娘摇头:“镖局只是帮人护送。我这次带粮食来边关,倒是发现同一物件,在每个地方都有不同价格,比如刚赤府的棉花,竟然比宁都贵数十倍。”
顾璋惊呼:“数十倍?”
秋娘瞥了他一眼,嫌弃道:“你花钱泼辣,怕是都不去记这些日用品的价格吧?”
顾璋略有心虚,摸摸鼻子尴尬笑笑。
所以,她娘这是想做倒买倒卖的倒爷,不,倒娘?
秋娘继续道:“从宁都来刚赤府这一路,三个镖局帮了很大的忙,我也学了不少,其实这些镖局都不错,但是武力我瞧着比不上边关这些人,甚至边关许多妇人都彪悍勇武得很,比镖局中的寻常武者都厉害些,若能习成战阵,那更是威力无边。”
秋娘又说了许多,比如自己对日后发展的构想,比如边关有些寡妇,其实活得不轻松,但是她们中性子烈的,武力是极强悍的,有的甚至单拿斧头砍杀过数十名匈奴,虽然是这么多年加起来,但是也很可怖了。
顾大根这个年纪的人,自然是不会贸然去参军杀敌,上有父母下有妻儿,要担当起责任来,故而秋娘想到了这个办法。
若那300人可用边关有战力的残兵,朝廷的俸禄就能养起来,负担不大。一旦真的能以此为基础,发展出能有战阵配合的强大团队,走南闯北挣大钱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规划,一靠秋娘的生意头脑,二靠顾大根能不能发展出强大的武力,三也能满足日后他当官到处跑的情况。
要不然好不容易在一处做生意扎根了,眼看就要发展壮大,结果升官了,要走了。
可能这第三个条件,才是娘最初往这个方向考虑的原因。
顾璋听完,心中有瞬间的怅然,但也觉得确实不错,虽然可能有些危险,但是真的是非常契合顾家的情况了,而且若做得好,挣的钱一点不少。
顾璋道:“那我去军营问问,若能安顿一些伤残的兵,想来他们也是愿意的,刚好后天我要去军营一趟,薛将军也在,到时候我直接问问他。”
顾璋所说的后天,正是原定去军营“讲座”的日子。
转眼就来到这天。
顾璋把薛见雷平时给北骁卫讲课的那套用具借过来,直接搬到了最大的一块校场上。
薛将军早就通知过了,除了每个营必须派出的兵卒以外,但凡有想听想看的,都可以自行前来,只不过没有座位,只能在后头、旁边等空余位置站着围观。
每个营派来的,自然都是相关守备力量,正坐在下面,有些稀奇地讨论,竟然有文官要教他怎么打仗!
即使这个人是顾璋,也还是有点令人惊奇啊,顾大人在几个月前,不还来军营里在北骁卫学习吗?
每个营派来的中坚力量,正小声讨论着,忽然看到最前面两排的位置,一个个被坐满,顿时惊骇。
“见雷将军竟然也来了?”
“你看骁骑营的王将军也来了!”
“那边那个,不是辎重营的姚总兵是谁?”
“薛将军竟也来了!”
薛将军露面之后,整个校场都安静下来,薛将军早已是许多将士心中的战神。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全军将士心中最崇拜,最尊敬的信仰。
竟还有这事?薛将军竟然也要来听顾大人教打仗吗???
简直匪夷所思,让人不敢相信!
顾璋却没有太大的反应,薛将军又不是自视甚高端着的人,心中记挂百姓战局,不来才怪了。
他在巨大的木板上用粗炭笔画起来,很快一幅简单、粗糙的岩武城大致地形图就出来了,其中武安大营也有粗略的构造,但是比其它地方更粗糙一些。
前排将领暗暗点头,匈奴大约也就能了解到这个水平了,而且即使对武安大营探查得更清楚,他们不定期就要换布局,除了校场这类固定的建筑,很多都是可以移动的。
校场内所有人,也都能轻而易举地看出,这就是他们镇守了许多年的岩武城,也是将匈奴抵挡在外的一大要塞。
他们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有的人还反复看自己负责的那块区域,忍不住和其它区域对比。
他们虽然对城内每一处地形都心知肚明,但是很少从这样俯视的角度看岩武城,军中能用地图的人是少数,更何况这个画得可比地图有意思多了,连一排排屋子的形状都有!
正看着,顾璋忽然在整张画完成后,用更大的力气,打了五个深黑色的大圈,看着就尤为醒目刺眼。
然后顾璋转身过来面对整个校场的人说:“若我是匈奴单于,定会首先考虑从这几处下毒,届时在场大部分人,都将中毒而亡。”
第116章 演习
顾璋这一言, 声线平直,并未带有太多的情绪,嘲讽是无的, 调侃笑意也是无的,却凭空激起满场喧嚣!
如烈火烹油,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可能!”
“如果真的有这么多漏洞,匈奴为什么不用?”
“这几处要怎么下毒?我怎么一点看不出来。”
“城门口那处正是我平日驻守的地方,恨不得每一片砖瓦都刻在脑子里,那儿又没有水源, 又没有吃食,绝对不可能!”
在震天喧嚣声中, 只有最前方稍微镇定些,但是也难免眉头紧皱, 死死盯着顾璋标记出来的几处看, 显然是在努力思索, 这里还会有什么可乘之机。
当然也不是全部都镇定,有些脾气火爆、性子刚烈的当即面色大变地怒骂起来。
当然不是骂顾璋,而是骂匈奴, 再没有谁比军中这几位将领,更能明白顾璋如何思维奇巧, 智多近妖。
顾璋满意。
他就是要这个效果!
顾璋也不急,也不去镇压管束什么, 只是以方才的音量,不疾不徐地开始讲解做标记的第一处。
他声音原本不小,但是在巨大的嘈杂中, 就不值一提了。
嘴上口口声声说着不信,但是人却不曾离去, 更没有别的出格行为,潜意识已经帮所有人做了选择——顾璋即使口出狂言,也未必不能做到。
在顾璋开口之后,不到两秒,喧声震天的校场,声音飞快变小,顾璋一句话还没说完,最后一丝嘈杂的声音也无。
每个人都目光炯炯、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木板,有的正襟危坐,有的脖子往前探出,全部的注意力都投于此道,似乎在说“我可要好好听听,怎么可能有这种离谱的事情!”
顾璋见状,认真地开始恐吓,不,讲解起来。
他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恐吓人呢?
顾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也不先说具体漏洞在哪里,而是从“若我是匈奴,要如何准备”开始讲起,譬如最基础的夜行衣、攀城钩、点多少人马,然后又一点点地讲如何行动,从哪里进,又从哪里当突破口,又如何避开阻碍。
没错,甚至连被起夜之人意外撞见,这种情节都有!
这种酷似说书先生的法子,领着他们站在匈奴视角,好像他们真的变成了偷袭的一方,那些画面和行动,就跟真的活灵活现地在眼前发生一样。
偷袭、潜入,在满是敌人的底盘、在重重包围之下偷偷下毒,稍有不慎就会命丧黄泉,本身就足够让人提心吊胆,步步都心惊胆战了。
更何况顾璋说得有板有眼,与真实情况无异,这种故事题材天然的刺激下,很快就让大部分人身临其境,带入自己。
顾璋讲得好,有一部分口才的原因,但有相当一部分功劳,还是要归功于他上辈子的经历。
若末世里随着小队出城,去被丧尸占领的大城市寻找物资,不就是“偷偷摸摸躲着人(丧尸)”“寻摸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下手”吗?
又反过来说,丧尸本身就是无解剧毒,各种奇奇怪怪、异能独特的丧尸,想各种法子入侵基地,也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手段更为天马行空。
所以说,老本行啊!
故事源于生活,他稍微改改,不知道有多少素材可以用!
小兵们听得提心吊胆,稍微有点小本事的将领,哪怕只是个百夫长,都额冒虚汗,又实在是有些不解,怎么讲得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许多细节特别真实,就是他们遇到过的种种问题,顾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他一个文官,肯定没带兵做过偷袭、潜伏、下毒这回事啊!甚至连类似的探查摸排应该也没有过。
但是怎么能讲得这么真?
那些把他们坑得凄惨的细节,任务中会遇到的困难,难道顾大人光凭借脑子,就能想出来吗?
倒是薛将军听了顾璋在上方侃侃而谈,从容不迫,最近被顾璋一句话掀起的心中焦灼,总算平复些,虽还未及冠,但观其行事是有分寸的,肯定有解决办法。
即使心中焦灼平复,但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前方顾璋的身上。
将领中几位擅兵法,强谋略的,边听脑海中飞快地思考分析成功的可能性,又一边集中注意力,跟着顾璋的思路往下走。
顾璋很快就讲到第一处破绽的尾声。
众人心弦早早绷得紧紧的,后背、额头渗出薄汗,浑身肌肉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僵硬。
“如此一来,毒便下成了,遍布数营。待三日后毒发,进食过此毒的人,都将在睡梦中毙命。”
听到顾璋嘴里的结果,绷紧的弦“啪”的一下断了,浑身像是失了力气,再被风一吹,觉得浑身都是凉飕飕的。
“就,就这么成了?”
“这才五个好手而已。”
“那匈奴来犯,无人抵挡,该怎么办才好?”
故事是有延续性的,兵卒自己回忆,甚至都脑补出这几名匈奴下毒后扬长而去,之后匈奴铁蹄破开城门种种。
也有的兵卒反复推敲顾璋凭嘴说的“故事”,越想越觉得脸色发白,只因好像样样都有理,样样都走得通!
尽管是纸上谈兵,但是顾璋这兵卒谈得切实有力,恍如已经发生在眼前,还找不到错处,怎么让人不心生忌惮?
薛将军皱眉,招来一人,对他吩咐了下去。
即使这会儿来不及细想,也要赶紧派兵,以最快的速度把关键之处守起来!
顾璋见薛将军意志坚定、心神未乱,又继续开始讲第二个。
他这几天想出来的法子也有一些,不过眼下这五处,是结合了薛见雷的消息,还有他实地考察之后,选出来最有说服力的五处。
顾璋说得轻松,就好像这些刁钻奇怪的方法和破绽,他能信手拈来一样。
这更加强了他的气势,每讲完一个他都有种“我要是匈奴单于,肯定这下就能成功了。”的气势,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单单说大话吓唬人,真的全都有切实有理的依据。
真的被下毒成功会怎么样?顾璋只字未提,故事只是恰好停在了成功下毒的那一刻,但是只要是在武安大营中的将士,谁能想不到后果?定然是十分残忍、血腥的。
顾璋露了一手,在讲解完前三个后,他就停下了。
“还有两处呢?”有人着急地问到,尽管心中紧张后怕,但是谁不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木板看,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细节?又想要努力找出“故事”里的破绽来。
在中途戛然而止,让人有种心里落空的感觉。
这时候,顾璋让人把木板横转九十度,脸上终于带点笑:“别紧张。我可是自己人,又不是匈奴,巴蛊乌能有我聪明?”
顾璋眼神乌亮,面容也俊朗,这一笑起来春光融融,配上轻松的语气,倒是一下让许多人如梦初醒。
对啊!顾大人只是在讲“假如他是匈奴”,但他又不真的是匈奴。
在心中升腾起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庆幸之后,许多人都难免心中升起了斗志。
——一定要用尽全力,把这些漏洞都给补上,不给匈奴任何机会!
镇守边关本是他们的事,顾大人小小年纪找出了这么多问题,已经让他们面红耳赤了,若是已经提出的漏洞,还被匈奴钻了空子,他们那更是没脸见人了!
顾璋趁此机会,指着木板对下面的将士道:“木板背后,有我事先画好的一块,剩下两处,不知有没有人愿意上来试试,和我对弈?”
这下可有不少人感兴趣了,嘴上说毕竟是嘴上说,什么事情全凭借一张嘴安排,但是实际也许没那么玄乎呢?
想到刚刚“三次中毒身亡”的下场,想要报仇雪恨的心熊熊燃烧起来,位置都给标出来了,前头三场用的那些手段,他们也都清楚了,不信防不住!
当下有对那两处熟悉的,当仁不让的出声道:“我来!”
顾璋看了眼薛见雷,笑着拜托道:“劳烦见雷将军帮忙推演了。”
薛见雷面色冷沉,但还是一口应道:“好。”
顾璋与对弈之人,分立木板两侧,木板上画的是一幅图,但是他们都看不到对方的布置和操作。
薛见雷则点了几个麻利的兵卒,做起了主持推演的工作。
比脑子顾璋可不怕,他这次用出来的手段,比之前三处更多变了,有时候都让人惊叹,这真的是人的脑子能想出来的主意吗?
几乎是没多久,人就已经轻轻松松穿过重重防守,直奔目标而去!
站在顾璋身后的人啧啧称奇,心中惊叹。
站在对面的人,更是如遭雷击,不敢相信,怎么见雷将军就判他们输了呢?
顾璋朗声开口:“再来!”
竟要以同一个漏洞,继续与人对弈!
顾璋对面连换好几人,有的无知无觉中,就陷入了落败的境地,也有的运气好对上,却无力为继,被逼得心慌意乱,额头都冒出冷汗。
经过了几番激烈的对弈,剩下的第二处漏洞也被用上了,只因第一处已经被人成功守下来,这便激发了将士们的热情“我有一法!”“肯定还有办法的!”“绝对不会让匈奴得手!”
等到后来校场上场面激动了,杀红了眼的不少士兵,都恶狠狠地瞪顾璋,气得真觉得他是对手了,而不是什么“假设我是匈奴。”
见校场上气氛如此热烈,人人皆想办法,想要把假装匈奴的顾璋打败,薛将军等将领,也饶有兴致地看起来。
等到五处标记的地点全部用完之后,今日的讲座就结束了。
虽然最后的结果是互有输赢,但这是车轮战的结果,面对这么多漏洞,这么多可以被匈奴有可乘之机的地方,几乎每一个今日来校场的将士,都有种坐立不安的急迫感。
顾璋到最后,还特意强调了几遍:大家不要慌哈,我是自己人,不是匈奴单于,都是演习,推理,都是假的!
可人的想法这种东西,不是这么简单的,说什么就是什么。
比如一个被领导亲自带进公司,手把手教的新人,新人反复强调:“我和×领导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许多人听了,只会觉得: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甚至有人会想:那肯定是有些关系了!
顾璋露了一手,第一次说些安慰的话让人舒心,可这话说多了吧,就让人忍不住想:这能不慌吗?虽然你不是匈奴单于,但是你能找出来的漏洞和方法,万一也有匈奴那边的人找出来了呢?
到时候人悄无声息地进来,放了毒,又悄无声息地走,这谁撑得住?
等顾璋离开,许多将士才忽然生出一股不真实感——他们保卫了这么多年的城池,竟然还有这么多危险?
在心生后怕、豪情、意犹未尽等多种复杂的情绪后,更是努力训练,加强戒备,更有将士趁着外出训练的时候,宁愿多辛苦些,也要把自己觉得危险的地方摸排一遍。
偶尔还会议论两句:
“怎么想出来的?真是奇了怪了,我怎么就没有这样一颗脑袋呢?分我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就好了。”
“没想到啊,顾大人对打仗偷袭这么有经验。”
“嘘,你们千万别和人说,我觉得这可能是之前跟见雷将军学来的,狡诈又多变,防不胜防,顾大人心善,那些凶恶的法子,他怕是想不出来。”
再次无辜背锅的薛见雷:“……”
讲座结束后,顾璋心情很是舒爽,一下堵上了匈奴五条路,日后还会有更多!
顾璋正好有事要请教,就跟着薛将军回家蹭饭了,还吃到了上好的羊肉汤。
蹭完饭,顾璋说起伤兵的事情。
薛将军一怔,随即眼底涌出一些细碎的喜悦道:“自然可以,他们许多人的伤势,本就不合适再上战场和匈奴对战了,但是本身的战斗力还是不弱的。”
薛见雷也略有伤痛地补充说:“他们伤了手脚,落了残疾,还有的生活都不能自己处理,而大多这些兵回乡之后,得不到别的活计,只能种田为生,这也是难的。”
种田也不容易,比如断了手的,一只手怎么割麦子?即使是最简单的农活,有了伤残也是很不好做的。
除了最开始的英雄时光,后头就要面对许多奚落、嘲讽,瞧不起。
桩桩件件都是问题。
在军中的年月,唯一学会的就是如何对敌,若能得一处庇护,施展本领,周围都是志同道合的人,每每退敌,就能齐声欢呼,每每挣到钱,能与友人碰杯豪饮。有本事能施展,不会因为身体的残缺受到奚落。
顾璋自然也是知道的:“若此事能成,想来不仅我娘一人,但凡看到效果好的,日后怕是都愿意聘请从军中离开,还有一身本事的伤兵了。”
营生只一家,镖局千万万。
“瑶光大义,为兄敬你一杯。”
顾璋囧囧的看着他杯子里的茶水,不能喝酒还要敬一杯,有听说过敬茶的吗?
顾璋吃饱喝足后,找了一张长椅,便能把脚伸直敞开,舒舒服服地后脑勺枕着胳膊,看天边滚动的云彩。
薛将军:“……”
薛见雷:“……”
讲究站如松坐如钟的薛家父子,看到顾璋这个懒洋洋的,闲散享受的坐姿,还真有点看不习惯。
不过也许是爱屋及乌,原来看着就要皱眉的,这会儿看了就觉得,好像确实很舒服享受,难怪顾璋喜欢。
这就很顾璋!
今天在校场上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家伙,也很顾璋!
除了他,没有谁会做这种胆大包天,又有些欠扁的事情了。
过了会儿,薛将军主动开口问:“今日所言,可能亲自带兵一试?全都当真的来,瑶光上次称其为‘演习’?”
提前演练,不断学习精进,方能不断补全自身,以期在对敌时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顾璋道:“当然!”他笑着爽快应下后,又提了个条件,“今日观见雷将军有意上台对弈切磋,不如让见雷将军一同?比比看最后谁被挡住的次数少?”
一个人玩多没意思,和优秀的人在一起比拼,一刻不敢放松,不断在绷紧的状态中激发出灵感,这才能有更好的效果。
薛见雷虽有些犹豫,怕被顾璋坑,但是为了对付匈奴,还是应下了:“我今日观摩不少,也确实有些想法。”
顾璋自然是拉人分担火力,为什么要分担火力呢?因为顾璋这厮提出,毒肯定不能放真的毒了,但是什么都不放,没有多少警示作用,不如换成“痒痒粉”一类的药粉。
在薛将军的安排下。
在冬日来临,冰封大地之前,岩武城里一直在做这样类似的演习。
顾璋带着十人,大摇大摆地从外面回来,每个人全身都透着畅快和喜气。
大营里许多人一看他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顾大人带着自己点的兵,又成功了,纷纷有些羡慕地打趣:“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自己简直要牛上天了?”
那几人朗朗笑道:
“太爽了!”
“哈哈哈,你看那边那群蓝色脸的,就是我撒的药粉。”
“原来轻轻松松夺得胜利,这么舒坦啊,顾大人您果然和大伙说的一样厉害!”
围在顾璋身边的几个人,语气颇为意气风发,像是扬眉吐气了一番似的。
其实也没错,自从演习开始后,一波波人被顾璋和薛见雷点去,而剩下的人在自己的岗位上、严防死守!
赢了的可以得赏钱,有肉加餐,输了的除了身上会有些无伤大雅,但是奇奇怪怪让人丢脸的毒,还要去火头营帮忙,去扫茅坑,简直丢脸!
顾璋也察觉到了他们语气里的这点“扬眉吐气”的小感情,问:“这么高兴?”
小队里立马有人大声回道:“那可高兴坏了!我们之前好几次因为没发现敌人,总被罚,今天可算是翻身了。”说完之后,甚至还唱起了高歌猛进的调子,十分痛快!
顾璋失笑。
顾璋挑选出的小队,十分热情地围着顾璋走,不管别人说的多玄乎,他们亲自跟着顾大人走了一趟,才明白为什么顾大人总能成功,而他们总是拦不住人。
原本觉得不可能的事情,顾大人愣是想办法,让其变成并非不可为之事。
原本走不通的路,顾大人千方百计让人走过去了。
反正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总是有取之不尽的灵感和应对策略。
今儿半路拦截几只信鸽,明儿带着人挖狗洞,后头又能用火烧出白烟,借风的力量将白烟送入城内……
也不知是算好了啊,还是真走狗屎运,连老天爷吹风的方向,都是向着他的。
顾璋:?
分明是他提前算好,又看了天气预报确定了风向,才当场想到用这个办法的!
顾璋每次都随手点兵,不会重复,所以今天高兴过了一把瘾的十人小队,告别后就去四处炫耀了!
顾璋今儿又赢下一场,也十分嘚瑟的去薛将军那儿说:“若我是个武将,指定也是个将军,比见雷将军官阶还高的那种!”
他欠扁的站在薛将军身边,狐假虎威的对周围的将士们道:“唉,看来是难逢敌手啊,对手太弱了。”
众将士气得头顶冒烟,正要开口,就对上自家薛将军威严的目光,里头透着股让人皮绷紧的压力,心中一悲,完蛋了!
一场场演习不断进行。
一众将士都快要哭了,从城门到城墙,再到巡逻,再到放哨侦察,再到武安大营,觉得恨不得长十双眼、八只手,六条腿,再加一双狗鼻子才好!
怎么就是抓不住呢?
改进方法!
加强防守!
加强训练!
防守时候注意力高度集中!
防天防地防顾璋、防火防盗防顾璋、防狗防鸽防顾璋……每一寸可能的、不可能的地方都要防!
次数多了,大家根本就不慌有人能轻易下毒了,就不信匈奴能有顾大人这么多花样?
把顾璋这滑不溜又诡计多端的小子逮住才是胜利啊!!!
薛见雷一天,顾璋一天,他们还有间隔一天的休息,但是将士们却要天天保持警惕,不断修复磨炼原本缺漏的地方。
如此高强度的磨炼下,每个人都在疯狂地进步,岩武城和武安大营,也慢慢变得固若金汤。
不过累也是特别累的,累得脑子都快要转不动了,回营倒头就睡,累得连饭都不想吃了。就差舍下颜面,去抱着顾大人腿哭着喊着说“您行行好,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
顾璋可没有放过人的想法,他不仅不放过,还和薛将军告状。
众将士:!!!
欺负人,这是简直是欺负人!
薛将军还惯着他,太欺负人了,呜呜呜!
顾璋把武安大营的防守阵营全部祸祸了一遍,看着固若金汤的防守,心情很是不错。
刚赤府的冬天寒风刺骨, 到处都是膝盖高的积雪。
这个时候,尽管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但百姓们反而是心情最放松, 最舒畅。
城墙被厚厚的冰封住,冻得更加结实,相信没有任何人能破开这层防御。
厚厚的积雪,更是让匈奴的骑兵再没有了半点优势。
顾璋也彻底闲下来。
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就更没有什么政务了,除了屹立在城墙上的兵卒, 维持警戒的兵卒,武安大营都安静了许多, 家就在附近的,甚至都开始轮休回家过年了!
没了演习分散注意力, 又暂时没什么危险, 顾璋蠢蠢欲动的搞事的心, 又活跃起来,他开始想法子买树苗了。
闻言,诸多商贾都欣喜, 边关经历了那么大的波折,他们还差点以为, 这个事情要黄了呢!
顾璋小钱上大方,但是这种大钱上, 也不能挥挥手就洒出去。
这不是大方,真变成傻大款了啊!
顾璋以他涛涛文采,写了封“广纳函”, 其中包括他需要树木种类,会种植的面积, 粗略的方案等等。还有例如:若是刚赤府第一例成功,后续肯定有些地方效仿,猜猜他们会选谁呢?肯定是经手过,有成功经验的那一家啊,所以得了我顾璋的生意,后续源源不断,银钱不愁!
顾璋啊字字句句都透露着——我这是一门非常非常大的生意,不仅现在挣钱,挣完这一笔,你家的营生就会进化成下金蛋的大公鸡!
看!我这个大饼又白又香,又大又圆。
就问你想不想吃?
众商贾:!!!
在目前的大宣,这一行几乎没有做大做强的,要说做得好,也是高端线,比如培养名贵的花卉供给富裕有底蕴的府邸,又比如做些“气运”树,比如招财树啊,达官贵人家布置花园啊,皇帝王爷修建园林啊……
顾璋这一笔买卖,都不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了。
若真的能拿下,开张吃十年!!!
不仅是当下这一笔钱,还有后续啊!
某地大四进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