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农家子靠植物系统飞升首辅—— by渝跃鸢飞
渝跃鸢飞  发于:2023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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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璋感觉双腿都要沉重地迈不开了,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平稳下来,跟在后头慢慢跑。
反正他是不会铆足了劲儿在一个项目里耗光力气的,末世生存法则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时刻保持至少40%的体力和状态,除非遇到生死绝境。
等围着校场,跑完整整二十圈。
前头到达的北骁卫,已经把唯一小块阴凉的位置给占完了,这是先到达的“奖励”
落在后头的,也都老老实实停在太阳下,一边庆幸后头没有那只小猴窜上来,一边又好奇地往后头看。
又像是看热闹般,想看看谁要去全营兄弟们面前丢脸了?又有点怀疑,顾大人不会是受不了,半途就跑了吧?
然后就看到顾璋跟着最后一群人跑过来,然后……然后直接挤到了唯一阴凉的一小块???
顾璋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大哥,挪挪,挤一挤!”硬是挤出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下来休息,大口喘气。
正是最热的时候,太阳底下跟火炉似的,烫屁股,他又不傻!
北骁卫:“……”
本来听说顾璋要来打他们脸,都面露凶光,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可见到顾璋真跟着他们跑下来,累得直喘气,额头前的发丝都被汗水一缕缕润湿,北骁卫又忍不住起了几分同情:见雷将军太狠心了!
顾大人分明是个文官,细皮嫩肉的,平日里就算勤加练习武艺,恐怕也跟不上他们操练,竟然连黑甲胄都不带缩水的。
哪怕穿个轻巧些的皮甲也好,他们外出杀敌,急速行军的时候,一般都穿那个。
要不是遇上了见雷将军这个心狠的,哪里用得着遭这个罪?和之前那些文官一样,学学骑马,背一背军号,狼烟就行了。
顾璋依靠他“白嫩”“无害”“可怜”的外表,成功把伤害和矛盾转移出去,获得了北骁卫这些糙汉的心软。
力熊这个跟黑熊一样壮的大个子,本就是第一波跑完的,坐在阴影下休息,这会儿还凑近顾璋,粗声粗气道:“你也别担心,兄弟们看着凶,不会做什么的。”
他们可都听说了,顾璋这几天都不辞辛苦地在外头跑,还说能给刚赤府的麦子增产!
让是不可能让的,要不见雷将军那边太恐怖了,但是是不可能真碰顾大人一根手指头,力熊道:“你也别怕,垫底也没关系,见雷将军总不能用罚我们那一套罚你。”
顾璋对力熊还挺有好感的,他就喜欢这种直脾气,没什么弯弯绕绕的人,他见力熊根本不记仇,也不拿他上次拉仇恨故意嘚瑟说事,眼睛一下亮起来,热情地凑过去。
一看就是北骁卫实力顶尖的,得打好关系啊!以后还要靠他得到消息,知己知彼,他才好反着坑回去。
顾璋一口一个哥,还把自己神仙水给周围的人都喷了点,一起凉快!
他爱玩故而话题多,性格又直率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没多久就和人一口一个“兄弟”的称呼起来。
“还真凉快!”
“这是什么东西?大热天来一下可真舒坦。”
“要不我帮你把黑甲胄先脱下来?好歹能松快会儿。”
力熊总隐隐觉得不对劲,看到顾璋的笑容,觉得略微有些熟悉,他哥说他这叫动物直觉!
正琢磨着哪里不对劲,就听见一阵清亮的马儿嘶鸣声。
顾璋也转头看去,是薛见雷带着一匹脾气暴烈的白色骏马过来。
他的马!
薛见雷严肃的时候,跟薛将军还真有七成相似,眉毛粗,眼神锐利,有些摄人,一众北骁卫显然很敬畏他,见他来了,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还纷纷从地上站起来,笔直站好。
顾璋这会儿已经接近一米八了,个头不算小,可偏偏在一群恨不得两米,肌肉发达的黑皮壮汉里,一眼瞧过去,不仅突然矮下去一截,还白得过分。
于是薛见雷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顾璋身上:“下一项你不用参加,中间休息时间试试驯服它。”
他手臂用力牵着缰绳,压制着想要用马前蹄揣他的白马,手上都隐隐能看见肌肉鼓起的线条。
顾璋:“……”
他乖乖走出来,心里却有点打鼓,不会是刚刚留力气,被这个大没良心的家伙发现了吧?
眼神飞快从薛见雷脸上扫过,严肃紧绷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他要是真驯服不了这匹马儿,薛见雷恐怕还真有脸把马儿要回去,毕竟这是边关,资源都是能者居之!
这匹白马浑身没有一根杂色,想来是马群中的头领,也是那个野马群里最优秀,最厉害的一匹。
那么问题来了,他到底是要马儿,还是要接下来不那么被黑心大魔头往死里压榨呢?这匹马在烈马中难以驯服的程度,到底是难呢?还是中等呢?
见雷将军雷厉风行地安排了下一场训练:“两人一组,配枪作战,直到有一人倒下为止。”
很快,一群北骁卫就两两一组,手持没开刃的大刀长枪,实打实的打斗起来,金属锵击声,砰砰肉搏声,不断从校场传来。
顾璋:明白为什么把他给剔出来了!
薛见雷回过头来问:“可需要我传授驯马技巧?”
虽然是翻脸不认人的大坑货,但顾璋才不会傻到自己逞强,这种经验明显是花钱都买不来的!
薛见雷认真教道:“首先是牵行,如果马儿兴奋,就让它一直绕着你转,如果它想要挣脱你的束缚,用力向下勒住缰绳,一定要快准狠,若让马儿成功蹿出去,即使再捉回来,它也不会服你了。”
薛见雷讲了许多,从抖动马缰绳逼迫它后退,到如何面对马儿突然高扬前蹄,到最后与马儿僵持如何不被甩下来。
都是在外头花钱也买不到的保管经验。
“我会在旁边护着你,不会让你被它伤着。”
顾璋突然感觉薛见雷是个好人了,没那么黑心,还没感动三秒,就听他说:“若你今日被甩下来三次,就换匹温顺些的好。”
果然还是心疼惦记着骏马!
顾璋咬着后槽牙,笑道:“我肯定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薛见雷还真一点也不去盯着北骁卫训练,只牢牢盯着顾璋,随时准备出手护人,即使这样,北骁卫也没半个敢偷懒的。
顾璋先按照薛见雷教的,牵着缰绳迫使马按照他的意思溜了一圈。
看差不多了,在马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顾璋飞快跃上它的背部,死死地卡在它的背上。
白马瞬间就疯狂摆动挣扎起来,想把背上的人甩下去。
顾璋运起臂力,勒住缰绳!
白马发出愤怒地咆哮,被迫起扬,乌黑明亮的眼睛透出异色,直接高高扬起,像是要将背上之人直接朝后掀翻。
顾璋并不慌张,迅速压低身形,几乎贴着马背,将身体的重量全数压上去,同时双腿用力,如铁钳般锢住,绝不让它有一丝得逞的机会。
再往后,马怕是要自己都翻过去,又感觉身上吃痛,只能老实落下来。
白马并不甘心,疯狂带着顾璋横冲直撞,还总往武器架、坚硬的黑石营房边侧突而去,在危险的地方快速穿行。
而偏偏顾璋就是遇软则软,遇硬则硬的性子。每一次都倏然硬转迫使白马改变方向,每次转向都伴随一声愤怒的马嘶鸣,又速度极快的掠向下一处,跟疯了一样。
明明只是一马一人,却愣是闯出了狼奔豕突的气势。
看得北骁卫都下意识停下了对练,生怕顾璋出意外。
连薛见雷都顾不上训斥手下士兵,眼睛死死盯着顾璋,也随着一人一马辗转腾挪,紧绷着神经,时刻准备把人救回来。
谁也没想到,马儿这般难驯,足足五十多个回合,挣扎的力气才稍微小了些。
顾璋浑身是汗,有些狼狈,但一双乌黑的眸子亮得惊人,顶着烈日骄阳,骑在极为高大俊朗的白马上,只让人惊叹他——等等!!
刚刚不是都累得脱力,一屁股坐下来大口喘气,好像死命支撑着才跑完的二十圈吗?
这混账小子!
薛见雷眼眸中也浮现几缕思考的神色,抱臂站在不远处,神色也不紧张了,打量着骑着马飞奔,笑得灿烂的顾璋。
白马的速度很快,快到好像乘着风在跑。
顾璋高兴地拍拍它的脖子:“以后就叫你踏风!”
他兴奋地从马背上跳下来,回忆着迎风驰骋的快感,摸摸踏风的毛:“跟着我好吃好喝,保管你享受!”
踏风显然还有些不情愿,偏过头去用头顶开他的手,像是在生气地说:“莫挨老子!”
“哈哈哈,你还挺有脾气。”顾璋敲它脑袋:“我都不跟你算账,你还生我气?”
薛见雷见他下马,朝北骁卫大步他去,龙行虎步,威风至极!
“都在干什么?看戏呢!”
“刚刚没分出胜负的都出列。”
半途被顾璋吸引了心神的北骁卫:“……”
一个个带着双层的甲胄,腿上还绑了些,看着就沉重,重新开始比试,一招一式仿佛要使出全部力气,都从喉咙里挤出力竭的低沉吼声,脖颈上甚至都暴起青筋。
被打趴下了,还要硬撑着爬起来。谁先战胜十次,才能休息。
啧啧啧,太可怜了。
顾璋牵着踏风到一旁阴凉处去捆起来,饶有兴致地边休息边看戏。
虽然自己的好日子也不多了,但是好戏能看一场是一场!
等北骁卫们被惨兮兮地罚完,顾璋带着水壶就去扶人。
刚刚认的兄弟,怎么也要表示表示不是?
看到他这副笑得灿烂的模样,力熊等人脸色臭得很。
他们又被骗了!
这小子还有力气和马僵持、厮战五十多个回合,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时辰!
想骂人吧,听顾璋一口一个好兄弟,什么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力熊臭着脸问:“你刚刚又骗人!”
“我怎么骗人了?我还能自己出汗、自己喘气不成,真的假的你看不出来?”顾璋一脸理直气壮。
他又做哀伤状:“我只是年纪轻,所以恢复得快了些,现在腿都在发颤。”
一脸“你污蔑我”“兄弟竟然不信我”“被伤透了”的表情。
北骁卫:突然心虚.jpg
他们年纪轻的时候,好像也确实力气恢复得快一些,即使一晚上不睡觉,第二天继续操练,也一样精神十足,力气充沛?
顾璋:奥斯卡影帝奖颁给自己!
顾璋和北骁卫们一起休息,时不时给自己喷点神仙水,这天气热得往地上打个鸡蛋都能熟。
又抱着自己的水壶喝起来,做出一副十分虚弱,已然力竭到要抽筋的模样。
希望演技能迷惑薛见雷!
训练是一回事,被坑爹玩意摸到底往死里压榨又是一回事,而且还大热天的。
甚至休息时间到了后,还有人朝顾璋伸出手:“来!”
顾璋把手搭上去,借力站起来。
顾璋觉得稳了!
薛见雷不容置喙的声音冷冷传入耳中:“最后十人,多跑一百遍。”
顾璋:!
没错,这里就是顾璋当初夺得战旗的那个满是障碍物的小训练场,而现在他就跑在最后几个!
一百遍啊!!!
休息时间完全没有了不说,会死人的!
顾璋咬牙忽视肌肉传来的阵阵酸楚和无力,赶紧加速。
但是他毕竟主文,只是抽时间练武,若用武器、箭矢、毒药三合一能有一战之力,但是论身体素质,还是不可能比得过天天训练,上战场杀敌的北骁卫。
基本上一趟才能超过三四个人!
毕竟其他人也在玩命加速啊!
谁也不想等会儿其他人都休息了,自己再跑一百遍。
足足四趟,顾璋才勉强脱离了倒数十名的危险阵队。
然后一道犹如魔鬼的声音:“最后五十名,等会加跑五十趟。”
顾璋:!!!
他高声骂道:“薛见雷,你这是明晃晃的针对,针对!”
“七十趟。”
顾璋觉得自己想打人,正儿八经打不过,用腰间的藤蔓可就不一定了!
把人捆起来,吊起来打一顿,再毒哑,看薛见雷这货还怎么张嘴说话!
眨眼间,他被两个疯狂加速的人超过去,眼瞧着又要落入最后十名。
吓得顾璋一个机灵,再不敢张嘴灌风,使出浑身解数往前头跑。
一个,两个,三个……三十个!
北骁卫跑着跑着,突然发现。
这个从身后突然蹿出来的黑影,怎么跟顾璋长得那么像?
定眼一看,就是那小子!
北骁卫:!!!
被超过的北骁卫脑海中突然浮现早上的薛见雷的话:“要是被顾大人一介文人比下去了……”
顾璋最后硬生生卡着两百四十多名冲过了终点,这次彻底一点力气都没了,整个人直接往草坪上呈大字一躺。
感觉喉咙像是风箱一样呼啦呼啦地喘气,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早早到达的力熊一行人,看到顾璋身形灵活地不断一个个超越,眼睛都瞪圆了,不敢相信地看着顾璋在最后冲刺阶段还有力气加速。
可事实就在眼前。
那厮真的超过了足足五十多个他们北骁卫的兄弟!!!
分明今天早上他们私下商量的时候,都说一定不能被个十八岁的文官超过了,要不脸往哪里搁?
分明之前还觉得这小子模样凄惨又倒霉,被他们见雷将军折腾。
心疼都喂了狗了!!!
这小子有些方面,还真不比他们北骁卫的兄弟差!
根本不需要他们心疼!
力熊心里气得恨不得吃下十大碗饭:“文人的嘴果然不能信!”
他旁边同样刚刚被顾璋忽悠住的北骁卫于刃几人,也都气极:“亏我还帮他卸黑甲胄,就该让他一直穿着!”
最后五十名苦哈哈地加练,力熊几个都气闷头,一起雄赳赳地来找顾璋,也不知抱着什么心态,可能是想讨个说法?问他们自己也许都不知道。
顾璋呈大字躺着,看到视野里出现的魁梧身影,眼泪婆娑道:“熊哥,救我!”
力熊:?
最后气势汹汹来讨说法的几人,都蹲下来给顾璋按胳膊腿,使用过度的肌肉不揉开的话,明天肯定酸痛。
顾大人怕是受不了那个苦。
宁都的田里的产量还要靠他呢,哎,见雷将军也是,怎么好这么针对顾大人一个文官?
要不他们去找见雷将军,帮顾大人说说情?
顾璋感动道:“好兄弟!”
北骁卫:“……”
感觉好像哪里有点怪怪的。
人是越来越不好骗了,这才第三次而已!顾璋感慨了人心不古,立马十分大方地拿出神仙水、还把自己水壶里用中草药泡得清凉解暑的气泡水拿出来分享。
又从水壶上挂着的漂亮藤编装饰品的侧面,打开暗扣,从里面掏出了十片牛肉干。
他散了一圈:“来尝尝,我媳妇心疼我来训练,特地给我做的,味道绝妙!”
当然不是他家小姑娘做的,他可舍不得散出去,这都是他跟着打下手的“失败品”
“你有媳妇了?!”
一众北骁卫光棍惊呼。
顾璋:得意!
顾璋觉得这个恩爱秀的效果很好!非常好!好极了!
他在钱财,花用这些事上从来都大方,直接给他们几人身边都降了温,然后坐在一起吃吃喝喝。
“还怪好喝的,感觉身体里面都凉下来了。”
力熊感叹一句,又把眼睛对准水壶口,朝里头看去,然后就看到了里头一堆药材,惊讶:“你喝的水也放这么多东西?真有钱。”
“香!越嚼越香!”
“这个牛肉干怎么做的?竟这般好吃!”
得知水里的药材,炮制牛肉干用的香料。
不用想都知道贵得很,北骁卫顿时觉得没那么喜欢了。
“我还是老老实实喝白水,白水便宜。”
“虽然刚赤这边不缺牛,但是也挺贵的,再放这么多香料,啧啧,还费功夫。”
顾璋不在意:“这不是味道更好嘛!”
力熊嘟囔:“还真是娇贵,那你怎么答应来北骁卫训练呢?”
顾璋:“我可是被诓来的!”
该努力努力,但舒服还是第一要义,总不能苛待自己!
“顾大人应当记得,你是自己一口答应下来的。”薛见雷走过来。
顾璋怒目瞪过去,居然有人比他还无耻!
他是一口答应下来没错,可没说是来北骁卫。
薛见雷面不改色道:“外头有人找你,说是你同乡。”
顾璋叹口气,看来在这一个月的训练结束前,薛见雷这家伙势要跟他保持距离,维持这副不好说话的模样了。
顾璋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往外走道:“叫什么?”
他记得永河村头两年来信,说边关稳定后,当年征兵的百姓都已经归乡了。
怎么还有?
黑娃着急得团团转,眼眶里全是赤红色的血丝。
他五天前申请出营,去找顾璋,没想到顾璋直接领着人出城了,他正巧错过。
问人什么时候回来,也打听不到。
他又用掉了每个月两次的最后一次出营机会,顾璋还是没回来。
直到今天,顾大哥都要不行了!
黑娃想到眼眶就红了。
“你找我?”
“快跟我走。”黑娃急得想拉着顾璋的手腕就走,顾璋却躲过了。
顾璋谨慎道:“你先说清楚。”
顾璋听他说了名字,依稀有些印象。
黑娃哀求道:“顾大哥快死了,您去见见他最后一面吧。”说着就要双膝跪下求人。
耳边响起熟悉的“叮——”的一声提示音。
顾璋把人提起来:“带路!”
路上顾璋也大致了解了下情况,永河村大多数人,没有战死的都在前两年放归时选择回去了。
但他这位顾四牛情况有些不同,古代四大军功中有先登、斩首、斩将、夺旗。
其中夺旗是很大的功劳,这个时代没有电子指挥作战,更多是靠着提前交流训练的战鼓、号角、旗帜下达命令。
若能杀了拿着旗帜的人,将旗夺下,便能让敌方一群人群龙无首,如一盘散沙。
而他这位顾四牛,就曾经辅助过一人夺旗,还是匈奴一位不小指挥的旗帜。
成功夺旗回来的那人,归家遣散费足以这辈子衣食无忧!
要是远远没有希望就算了,他作为辅助夺旗的功劳也不小,可偏偏就差一点点才能晋升,还亲眼看到身边战友回去做衣食无忧的富家翁,便不甘心了。
故而当年没有归家,想要再攒攒军功晋升。
也许是关系并不太近,所以村长当年写来的信里,没有提及这位没归家的族人,只是向他报喜,说族人们都回乡了,村里大家都很高兴,还办了酒庆祝。
顾璋刚刚看到任务提示里那句“非常之物,碌在目前”
人就到了伤兵营。
才靠近黑娃带路的那个黑石营房,一阵混杂着中药味、汗臭味、血腥味、腐臭味的混合恶臭,扑面而来。
顾璋捂住口鼻。
闻到这种味道,还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什, 什……什么?!”
“这玩意,”力熊一脸不敢相信用手挥挥身边的清凉的空气,又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刚刚被洒了凉悠悠水的地方, 用手指头指着自己,张大了嘴惊呼:“500两一瓶?!!”
“我也是听说,是顾大人自己做的,就是为了凉快点,好像是原料比较贵,所以卖得也贵。”
一时间, 休息的北骁卫们不知是该震惊,顾璋脑子是真好用, 热了还能想出这么神奇的东西了,还是该震撼, 居然有人为了贪凉, 舒服, 花这么多银钱。
五百两!
这可是五百两!
若是他们拿回家吃嚼花用,一辈子也花不完。
盖个房子多好?
用来买田地多好?
多少能留下点东西,这个也就凉快一会儿, 凉快完了就什么都没了!
“就今天早上,怕是就用了小半瓶。”
“顾大人还给我也洒了, 我怎么就没拦下他?指不定能换好多斤肉吃。”
一群彪悍魁梧的壮汉,脸上不约而同出现了肉疼、可惜, 甚至想哭出来的酸恸神色。
这和撒钱有什么区别啊!!!
他们竟然还眼睁睁地看着,一点也不阻止,甚至还跟着一起享受撒钱带来的快乐。
“实在是太浪费了!”
“文人可太会造词了, 这可不就是花钱如流水吗?”
分明没念过太多书,但是此刻, “花钱如流水”这个说法,硬生生具现化在他们的脑子里。
要是谁能管管顾璋就好了。
实在是太让人心痛了!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北骁卫把这个主意,齐齐打到薛见雷头上,他们无所不能的见雷将军!
“开门通风。”
“都打开。”
“他们已经很虚弱了,不能再见风了,会死掉的!”有熬药的小童过来阻止。
顾璋:“死都要死了,还不让人舒坦点?”
要是有一天,他也要死了的话,肯定不愿意死在这种恶臭的环境里。
而且这样闷着,才真的会出问题好吗?
把门大大敞开,又将仅有的两扇小窗户全部推开。
屋子里的味道总算散了些,尽管还是有些昏暗,但比之前亮堂了不少,阳光洒进来一些,还有点微热的夏风一缕缕卷进来。
屋子里浑浑噩噩,已经绝望打算等死的兵卒,都被忽然而来的改变惊醒,也许是虚弱迷糊的原因,眼神都有些空洞无神。
放眼望去,空位不少,目前石屋里只有不到十个人。
熬药小童听到顾璋的话,想反驳又找不到理由,只嘀咕道:“临死了也不能任你折腾吧。”
顾璋穿着北骁卫的制式训练装,让熬药小童不敢违背他,虽然不认识人,但北骁卫里个个军功卓著,校尉都一抓一大把,别说伤兵营里的熬药小童了,寻常士兵都敬着。
黑娃把顾璋往躺着的人那里带,看到人后连忙蹲下,避开肩膀,轻轻用手摇晃顾四牛的腿:“顾大哥,你醒醒顾大哥。”
顾璋问熬药小童情况。
熬药小童不情不愿道:“就那样呗,还能有什么情况。武器上都有东西,伤了回来治,挺过去了就活下来,挺不过去就……”就只能死掉了。
熬药小童即使在伤兵营见惯了这样死去的兵卒,也没能直咧咧把话说出口。
顾璋迟疑:“金汁?”
“什么金汁?金多贵啊。”熬药小童撇撇嘴,“就是粪水和一些毒啊,虫啊,泥巴啊,乱七八糟混合起来的脏东西。”
顾璋:“……”
“他们还用毒?”这可稀罕了,药都这么贵了,毒就更不用说了。
“时不时有一次,让人根本没法好好用药,真是气死了。”熬药小童愤愤道,又顿了顿,看看周围小声道:“还别说,这样是舒坦多了。”
“要不是我负责照看这屋,我刚才都不乐意进来。”
顾璋:“这些空着的,是死得多,还是活下来的多?”
躺了人的床与床中间间隔很明显,之前是住了人的,要不然屋子里的这八个人,应当睡在一排,一个接一个的排列。
熬药小童低头数了数,又数不清干脆直接道:“差不多一半一半,感觉是看运气。什么法子都用过,各种药也试过了,效果都不大。”
顾璋咂摸出点东西来。
他这些日子对岩武城的了解和观察,薛将军的军队名副其实,而且按照一晃而过的梦境比对,并不是两军各集结几万兵马,在轰轰烈烈的打焦灼的拉锯战,最后不敌才落败。
这其实是他最担心的。
若是军队实力不济,打不赢人,那可就真的让人烦恼了。
如今看来,应当是敌人太狡诈,用了什么奇招。
顾璋上前两步,拦住试图把人喊醒的黑娃:“别喊他了。”
黑娃:“都怪我,我那天要是早点去府衙门口等着就好了,前几天顾大哥还是清醒的。”说着人就抹起眼泪来,“都怪我,要不是我,顾大哥也不会这样,我连找个人都办不好。”
顾璋捏住他的后脖颈,把人提溜起来:“把他包扎好的伤口露出来我看看。”
黑娃还没来得及沉浸到悲伤自责的情绪里,就被安排的活计拉住了心神。
他从小其实不是个悲观的人,底层百姓是没时间悲伤的,他要下田、要练拳脚,要做许多许多活,被指派习惯了,如今下意识就按照顾璋的要求来。
在后背右肩头处,衣服才脱了一半,黑娃手就停住,反应过来:“这,是不是不太好?”
人家大夫都包扎好了,好奇也不能拆开看啊,黑娃:“要不我跟大人您说说,就别看了。”
顾璋自己动手拆:“你说能把人说好吗?”
黑娃后知后觉,等顾璋快要拆完了,才反应过来,布满血红丝线的眼睛都亮起来:“您有办法吗?”
暂时还没有。
但是那个平时不出现,只在关键或者重要时刻冒头的系统都出来了,还给了个“非常之物,碌在目前”的提示,这不就明晃晃的说——你肯定有办法的,多看看眼前身边。
上次出现任务就挺关键的,如果他没能成功考取进士获得官职,还是个学子,边关有再多情况,他也做不了什么,即使努力,怕也要比现在难百倍。
顾璋自顾自地拆了包扎好的伤口。
下面还有一层药膏,但是明显能看出来,翻卷着血肉的伤口并没有好转,反而有些发炎、化脓,分泌着稀软的黄水,混着黑红的血渍,看起来很严重。
顾璋差点就转身吐出来。
他垂眸努力适应,心想,还是被养娇贵了。
他上辈子可是能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些吃东西的。
“拿把小刀来。”顾璋指使黑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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