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刚刚找了个年纪比较大的同事打听了下,具体他也不知道诶。好像说自打有怪谈起就这么叫了……你这事急吗?更详细的,要不我再去问问!】
这话……是什么意思?
兰铎微微蹙眉, 询问地看向许冥。后者轻轻摇头,示意自己也十分茫然,想了想, 又收回手机,开始给施绵回信。
顾铭:【请问, 什么叫做[自打有怪谈起就这么叫了]?我不太明白。我这边听到的说法是, [根]和[异化根]的存在好像是人类自己发现并命名的。】
【不是啊。】施绵那边的消息来得很快,【我这边刚也打听了, 正好我们部长路过, 我还特意问的她。】
【她说, [根]和[异化根]的称呼是天然存在的。而且最初是异化根带来的,它们就是这么称呼自己和其它根的。其他专有名词,比如[畸变特性]啊、[恶棍]啊, 也都是这么来的。】
因为听到异化根率先使用这种称呼,所以人类才会学习并继续使用。换言之,这一系列的称呼, 其实都是“舶来品”——至少从她那边获得的信息是这么说的。
“……”手机的这边, 许冥望着她的回复,却是彻底傻眼了。
对不上,完全对不上。
从田女士的日记来看,这些称呼明明都是他们小团队内部使用的,甚至还有分歧,从未真正定下;怎么到了施绵这儿,就变成约定俗成、自然存在的东西了?
重点是, 真正的异化根自己也在使用……但仔细一想也是, 鲸脂人刚和自己认识,自我介绍的时候, 使用的词也确实是“异化根”来着。
……所以这又是什么情况?
许冥魂不守舍地给施绵回了短信,表示感谢,放下手机,大脑仍是一片恍惚。
思来想去,这事竟似只有两种可能能进行解释。
第一,在阿姨他们尚不知情的时候,某种神秘的力量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影响了他们。那些特殊的名词,包括他们彼此间使用的绰号,他们以为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但实际上,它们早就已经存在。
第二,就是阿姨团队中的某人,因为某些原因进入了怪谈,又因为某些原因在怪谈内开展了支教业务,又因为某些原因,他甚至发展到了桃李满天下……
那些受到他“教育”的怪物们,一传十、十传百,将相关的名词在各个怪谈间传播,最终成功洗脑了某些异化根,而其中某个异化根,又在之后碰巧和安心园艺的人遇上,并热情地进行了科普工作……
说得通俗点,误人子弟、三人成虎、以讹传讹。
……真要说起来,貌似还是第一种可能性合理些。
许冥漫无边际地想着,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注意到站在床边的兰铎,忽似想到什么,又一下坐起了身。
“对了,我记得鲸脂人说过,你也是异化根对吧?”她问兰铎,“那你有印象吗?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称呼的?”
“……”兰铎闻言,神情却瞬间古怪起来。
不知是不是许冥的错觉,他的目光似乎还在自己脸上徘徊了好一会儿。
又过片刻,方听兰铎轻声道:“我,其实和其他异化根……不太一样。”
“?”许冥瞟他一眼,若无其事地竖起耳朵。
“我曾经是死人。”兰铎咳了一声,飞快道,“很多东西,都是我在当死人时听说的,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原来如此。懂了。
许冥了然地点头,看了眼兰铎垂下的眼睫,不知为何,忽又想起了在单元楼里的那个幻觉。
那个同样也有一个兰铎的幻觉。只是那个兰铎更别扭、更好看,声音也更好听。
许冥总觉得,那或许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幻觉。但同时也清楚,若真像自己猜得那样,那从兰铎这边,反而是问不出什么的。
于是干脆暂时没管,轻轻呼出口气,向后靠在床头,就着兰铎的手将碗里剩下的水一饮而尽,擦擦嘴角道:“算了,没关系,我可以再去问其他人。我们不是还有鲸脂……
“?说起来,鲸脂人呢?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提到鲸脂人,许冥心里又是一阵复杂。
毕竟臆想中的善良女孩本质是一坨贱贱的泥这种事,给人的冲击就够大了。更别提她现在才想起来,这坨泥还是黄色的。
好消息是,自打离开单元楼后,关于鲸脂人的记忆倒是自然而然又回来了。和兰铎交流了一下,发现他也是如此——而在记忆恢复的基础上,某些曾经困扰她许久的事情,突然也变得好理解起来了。
比如当初搬家时,在抽屉里发现的那张纸巾小床是怎么回事,对方又为什么会给自己起“坡海棠”这种害挺文艺的名字……
包括对方在会面的十分钟内就成功被许玲赶出家门这件事。忽然就变得一点儿都不令人意外了。
尽管直到现在,许冥仍未知道鲸脂人当时说了什么。
许冥已经和邱雨菲通过电话,知道她们需要配合安心园艺和大力除草完成一些记录。因此也没太着急,安心在家等着。兰铎趁着这段时间,迅速给她下了碗面,浓郁的浇头盖在面上,即使许冥这会儿正心事重重,也不由食指大动。
而就在许冥闷头嗦掉快半碗面的时候,一直守在单元楼外的顾云舒终于回来了。
带着盼盼和她的妈妈。
带着一堆大大小小的田园小黄狗。
唯独没带着坡海棠。
“邱雨菲托我告诉你,她手机没电了,先跟着方雪晴找地方充电吃东西,晚点再联系你。”
顾云舒认真转述着邱雨菲的话,又看了眼旁边的盼盼母女——现在她们二人都已戴上了怪谈拆迁办的工牌,正站在玄关处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注意到许冥抬起的脸,盼盼明显愣了下,旋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个泥巴人假扮的是你!”
——泥巴人指的自然是鲸脂人。她在单元楼里初见鲸脂人时,对方用的就是许冥的面容,只是后期能力暴露后,就开始放飞自我了,尽用些奇奇怪怪的脸。
见盼盼认出自己的脸,许冥索性也没否认,只轻轻点头:“嗯,当时因为某些事,托它替我跑了一趟……自我介绍下,许冥。这是我的屋子,你们可以在这儿休整歇息,直到找到你们想去的地方为止。”
说完,又冲着马泰戈尔微微颔首,示意他带着她俩先去找个容身的地方——这会儿屋里陆月灵和牛不耕都不在,顾云舒的话她还有事要问,兰铎则正在外面收拾自己的一地小狗。
正好先前马泰戈尔有事来找她,还留在屋里没有离开。这事便只能拜托给它了。
马面先生却是十分上道,毫不犹豫地点头,转头正要领着人走,盼盼却再次开口,语气有些迟疑:“那个,等、请等一下!”
她嘴角微抿,试探着在脸上比划了一下:“我想问一下,有个长得……就、这半边脸特别好看的那个姐姐,她现在在哪儿?
“因为有她,我和妈妈才能出来的。我想当面好好再谢谢她。”
许冥:“……”
“她……她是我们单位的特殊员工。”许冥默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搔了搔脸,“她不住在这里,也比较神出鬼没……如果我见到她的话,会向她转达你的感谢的。”
“啊……行吧。”盼盼低低应了声,面上却还是露出掩不住的失望。马泰戈尔倒是十分机灵,见状赶紧上前,仗着自己的形象特殊甚至还有点卡通,轻松就拐走了盼盼的注意力,没过一会儿,就领着她和她母亲,跨出门外,慢慢走远了。
屋里一时只剩下许冥和顾云舒二人。许冥用筷子搅了搅剩下的面,顺势瞟了眼顾云舒:“你是在笑吗?”
顾云舒:“……”
“没有。”她飞快地答道。
然而露在面罩外的一双眼睛,却分明是弯着的。
许冥有些无奈地看她一眼,想想还是没有戳破。不知是不是现在家里人多了,社交也多了的关系,总感觉哪怕是自闭如顾云舒,现在都变得活泼不少。
许冥低头拌面,顺口问起回来时的状况。顾云舒表示,倒是没遇到什么问题——因为一直躲在旁边旁观,楼外的情况她十分清楚。蹲到时机差不多了,就若无其事地钻出来,以拆迁办的名义要求带人离开,一切都顺利成章。
唯一有些尴尬的,就是她们离开的时候,凌光注意到了跟在她旁边的一堆小狗。他好像本来就挺喜欢这些,还很有兴致地问了句能不能抱一只——结果就被所有的狗同仇敌忾地吼了。
那场面,可以说是相当壮观了。
“……哦对,还有,关于海棠先生。”顾云舒说到这儿,忽然想起来,又补充一句,“我本来想请它和我一起回来。不过它说好不容易出来,想先一个人静静压压惊。晚点会自己回来,让我们不用担心。”
许冥:……
一个人静静……希望它静静的时候真是一个人吧。她现在住处很偏,要赶去市里的警察局捞人真的很不方便……
?等一下。
似有什么突然划过脑袋,许冥低头嗦面的动作一顿,旋即猛地抬起头来:“等等,你说它晚点自己回来?”
“嗯。”顾云舒点头,“因为不想晒太阳,它还从安心园艺那里要走了一把伞。”
许冥:“……”
“不不不,这个不是重点。”许冥一言难尽地放下筷子,想想还是怀抱着微弱的希望多问一句,“你走的时候,有和它提过我们已经搬家的事情吗?”
“……?”回应她的,是顾云舒一个茫然的眼神。
“没有。”她淡淡道,“我看它说得很自信,以为你和它说过了。”
毕竟一起在楼里待了那么久。
许冥:“…………”
说个锤子哦,我现在才想起来它名字怎么写好吗。
“也就是说,您也没有说过吗?”顾云舒偏了偏头,冷静地眨了眨眼,“尴尬了。那它回家,是要回到哪里?”
“……”
许冥没有说话。
她只低头看了看碗里还剩一半的面。
突然就觉得不香了。
另一头——
许冥的旧公寓内。
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开,不得已只能自己设法破门而入的鲸脂人:“……”
望着面前空荡且充满了陌生痕迹的屋子,它久违地陷入了沉默。
并在良久的沉默后,不知第几次,真情实感地“啊”了一声。
当然, 鲸脂人最后还是被接回来了。
兰铎负责接的人,准确来说是他的狗——许冥一开始还抱着些侥幸心理,觉得那鲸脂人脖子上好歹还挂着张工牌, 就算不知道搬家的事,跟着工牌上的指引走, 总还是能走回来的吧?所以一时间也没什么动作。
说不定人家就是单纯磨蹭不想回来而已。
……直到又一个小时后, 邱雨菲那边都充好电吃好饭再次打电话来报平安了,鲸脂人却还不见踪影。许冥终是觉出了几分不对, 起身拿了规则书, 用本子里的工牌记录寻找起鲸脂人当前的所在。
确认过地点。还真就是她住的地方。
——这个结论一出, 屋子里死的活的都沉默了。
顾云舒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工牌,眼神中多了几分欲言又止;许冥则是缓缓将手从规则书上挪开,望着坡海棠的工牌记录, 再次陷入沉思。
按照理论来说,坡海棠和规则书本身还有更强力的绑定关系在。如果她这边直接将工牌取消,对方说不定是会被直接拉回规则书这边的;但这事毕竟没实践过, 许冥心里也没把握。万一最终的结果不是鲸脂人被直接拉回, 而是鲸脂人原地暴毙呢?
那现在是人家的租屋,看着还好好打理过。这样怪不吉利的……
片刻后,许冥终究认命地叹了口气,跑到窗边,探头叫起了兰铎。
兰铎当时正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合成大狗狗,听了这事后,赶紧现场整了条帅气的细犬, 策狗狂奔近三十公里, 总算是赶在公寓的新租户回家之前找到了鲸脂人,又将它一路驮了回来。
……因为用工牌观测鲸脂人时, 它人是在屋里的,许冥还发自内心地担忧了一下新租户的门锁,特意嘱咐狗狗留意了下。
值得庆幸的是,鲸脂人作为一个异化根,无痕闯空门的本事还是有的,并没有将人家的门窗怎么样,不然那条帅气的细犬还得再来回狂奔六十公里去给人家屋主送钱。
那鲸脂人的心态倒还好,被接到乡下小屋时的精神状态也挺稳定,甚至还有心情夸了一下周边的风景——只是所有坚强的伪装,都在发现自己唯一的小床都没被带过来后,彻底土崩瓦解。
“……你知道我为那张床付出了多少吗!”餐厅内,已经恢复土豆块形状的鲸脂人干脆坐在桌子上嚎,“我花了那么长时间、收集了那么多纸巾、试了那么多搭配,才终于搭出来的最完美小床!你还那么抠,我平常想多问你要点纸巾你都不给!”
“因为你顶着海棠的名字来要纸巾,怎么想都很奇怪好吧……”许冥被它吵得没法,索性直接开了包抽纸给它,让它自己再去叠。鲸脂人这才作罢,弱风扶柳地起身,嘤了一声就开始撕抽纸包装。
许冥在旁边冷眼看它,手边是兰铎新切好的果盘。鲸脂人撕开了抽纸包装,又抽抽噎噎地过来扛走了一瓣哈密瓜。许冥微微挑眉,考虑到这家伙最近确实受了惊吓,想想还是忍住了,没把对方给直接丢出去。
想了又想,又实在按捺不住地开口:
“不是,你之前不是一直戴着工牌吗?怎么还会耽搁这么久啊?”
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惯性使然,完全没想到还有靠工牌来找路的必要;但在意识到那公寓已经易主后,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该反应过来了吧?怎么还会在那里耽搁整整一个小时的?
就算对方和自己一样,因为不确定后果而不敢尝试摘下工牌,那你跟着工牌的指引走回来总会吧?
许冥是真的想不通,至于鲸脂人,闻言却是挺起了胸膛,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
“因为我不知道规则书现在是不是在你这儿啊。要是还在那家伙手里呢?”
“……”许冥正戳水果的动作一顿,缓缓抬眸,“那家伙?”
“昂,就那个,袭明吗。”鲸脂人边抱着哈密瓜啃边道,“她看着好凶的,万一一路追到她那边不是会很尴尬……”
许冥:“……”
许冥:“她说你很礼貌,还会叫她老师。”
“害,当时那情况,别说叫老师,叫大师我也可以啊。”鲸脂人咕哝着,抽出张纸巾,施施然地擦了擦身上溅到的哈密瓜汁,“人还可以,就是冷了些。不过那个审美啊,是真不行。她那脸啊,我一眼就看出来是假的,只是没好意思戳穿,不是我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那种半脸半脸的,也不嫌土……这都什么小孩儿审美。”
许冥;“…………”
许冥:“可我觉得她很好看啊。”
“所以说你也是小孩儿。”鲸脂人不客气地说着,转眼便啃完了一整片哈密瓜,“话说回来,那家伙到底什么路数啊?说是死人,却好像很牛X,说是异化根,又不太像……对了,她也是被你骗回来的吗?她不会也住这儿吧?”
它似是才意识到这种糟糕的可能性,赶紧抬头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许冥沉默地盯着它看了片刻,沉声开口:“没有。”
“她是临时来帮忙的,已经先回去了。”
“哦哦,那就好。”鲸脂人登时松了口气,“哦对了,再提醒一句。虽然能骗到牛X的家伙是好事,不过下次规则书还是别轻易给出去了。风险可大……你丢书是小,害我丢命那就糟糕了……”
说完,它拍拍屁股站起来,又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往许冥方向跑,想要从她盘子里再搬一片瓜。
然而这回,才一靠近就被许冥弹开了。
不仅弹开,连抽纸包都给拿走了——许冥转而给了它一包便携小包的纸巾,搞得鲸脂人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自己的建筑预算就直接被砍掉了一大半。
另一边,许冥将剩下的果盘放进了冰箱,原地思索片刻后,却是转身往楼上的卧室走去。
鲸脂人欠归欠,不过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她从单元楼回来后,还没好好看过自己的规则书。
规则书是装在挎包里带回来的。神奇的是,包里这会儿,却只剩下了那本规则书。
相关的灯具都已不在,这点许冥倒不奇怪。她身上揣着的灯具,则早在她离开之前就全部都被转入了郭舒艺的怪谈里,甚至临走前还在大楼里又回收了一波,将一些用不上的,都尽可能地捡走了。
因为数量有点多,郭舒艺还专门给她开了一个仓库存放。
倒不是说觉得以后一定能用上,但这种东西,怎么说呢……囤着就很有安全感。
除此之外,同样不见的,则还有当时被许冥从书里拿出随手塞进包里的那颗脑菇。
许冥独自回到卧室,将包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确定没再看到那颗脑菇的踪迹。遂直接翻开本子,快速往后翻了好几页,果不其然,只见其中已悄然又多了一页内容。
——内容分上下两部分,上面是简单清晰的插图,画的就是个长在地上的蘑菇,菌伞宛如一颗完整的大脑;下半部分,则是几行简要的文字说明:
【来自某迷失老者的馈赠,一颗介于清醒与混沌之间的蘑菇。通过触碰菌伞与菌杆,你可以暂时获得以下不同的能力:
【回顾:你可以通过触碰菌伞,进入自己的记忆片段之中。你可以通过指定时期、关联对象、关键物品等元素,来锁定想要进入的记忆片段。进入期间,你将无法感知到外部的情况,包括自身身体状况的改变,因此请在确认安全的状态下使用,并及时抽出。
【使用一次后,未来四十八小时内,将无法再次使用。】
【根植:你可以通过触碰菌杆,并以语言、文字或其他表达手段为媒介,强化目标意识中的某些概念。强化效果取决于目标本身对概念的信任程度。若对同一个目标反复使用该能力,则强化效果会随着次数叠加逐渐递减。
【该能力仅可在怪谈区域中使用。】
——和郭舒艺送的小手串一样,同样是两个能力。第二个姑且不论,许冥倒是对第一个能力很感兴趣。
如果有时间,倒是可以找机会试试看。
除此之外,最值得在意的,就是规则书本身其他能力的升级——或许是因为吸纳了新的根,又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来,许冥又陆续给出去几张工牌,不知不觉间,好几个技能都已悄悄发生了变化。
最先被发现的就是郭舒艺给的手串。其中“梦境模拟”的提升最大,可模拟的范围从单独的房间或交通区域,扩充到了两个相邻区域。也就说一次可以模拟两个房间,哪怕其中有个房间自己尚未进入,也可以连带着模拟出来。
相比起之前的模式,这个版本明显要安全不少。如果再遇到那种只能以梦行者状态活动的场合,至少自己不用再硬着头皮楞闯小黑屋了。
此外,“踽梦行者”这个能力也产生了些许变化。在原本的梦行者状态下,原有的畸变特性和规则书主动能力将统统无效,新版本却在这方面更为宽松,允许使用者在梦行状态下使用一种规则书技能——但也只能使用一个。而且不论原版能力使用是否需要代价,在梦行状态下,使用额外的规则书技能,都必须支付精力为代价。
……但,怎么说呢。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搞得浑身是伤的记忆太过惨烈,相比起其他支付代价随机的能力,许冥竟觉得这种限定支付精力的要求还算好了。起码不会疼。
再往前翻,同样出现变化的,便只有规则书一开始就自带的“纸袍权威”了。说来也怪,没记错的话,这个技能的升级靠得不是工牌数量,而是知名度;而这段时间来,许冥记得自己也没以“怪谈拆迁办”的名义,做什么惊世骇俗惹人眼球的事情……
可“纸袍权威”,偏偏就升级了。
“怪谈拆迁办”这个名词一下升到了二级权威,而且是固定席位。换言之,如果下次再进入怪谈区域——虽然许冥真的很不希望这种事再发生,她基本就可以直接打着“怪谈拆迁办”的名头,去修改一些边缘规则了。
当然,不是免费的。代价还是得支付。而且依旧是随机代价,意味着许冥依旧游走在腱鞘炎肩周炎腰间盘突出的边缘。
——而最令许冥在意的,则是“纸袍权威”上面那一栏。
这本规则书,她拿到的时候,就自带三个技能。鲸脂人说,是因为里面一开始就熔进了三个根。其中第二个技能是“纸袍权威”,第三个技能是“烂果代换”,唯有第一个技能,截止许冥进单元楼前,都一直是模模糊糊的,叫人看不清上面的字迹。
而现在——字迹,仍旧是看不清的。
只是相比起之前,似乎相对清晰了不少。如果努力一下,甚至可以辨认出其中几个零星的字。虽然依旧无法将完整的内容呈现出来,但已经大致可以看出,这同样是个带有双重效果的技能。
许冥试着辨认,费了好大劲,总算认出了排在最前头的五个字。
——【旅伴的守护】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就是这一组技能的名字。
虽然这会儿还看不出更多信息……但单从这名字上来看,似乎是个很暖心的能力。
许冥默默在心里做出判断,又将规则书逐页往后翻。确认这本本子里暂时没有更多需要在意的东西的后,方轻轻合上,将本子放到一边。
独自在床上坐了会儿,又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回忆了下自己刚才的心理历程,竟感到阵阵荒谬。
天晓得,她以前看到这种什么技能升级,总要质疑一下以后还能不能用得上,甚至发自内心的希望它再也用不上;然而刚才,自己的思考方式,竟直接进化到了“下次进怪谈该如何如何”……
以当前的情况来说,不奇怪;纯以许冥自己的角度看待,却有点无奈。
但能怎么样呢。现在这局势,不再接触怪谈总不现实。还有太多的问题需要答案,而答案这种事,又不是坐在家里就会自动从天上掉下来……
许冥努力说服着自己,片刻后,终是再次吐出口气,强打着精神又站了起来,转身往楼下走去。
她本是打算先去阿姨的房间看看,中途听见玻璃暖房那儿传来说话声,便直接拐了过去。
新来的盼盼母女这会儿正交由马泰戈尔照顾,许冥觉着,自己有空还是去看下状况比较好。
还好,盼盼和她妈妈都表现得很适应,就是刚见到牛不耕时,小姑娘稍微受到了点惊吓——没办法,毕竟小女孩虽然读书不多,但牛头马面这种经典组合还是知道的。
一开始只接触一个马泰戈尔还没什么,这年头马脸男还是挺火的。但再加上一个牛不耕,那气氛就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了。
……据马泰戈尔回忆,盼盼当时就吓哭了,她还以为自己被骗了,这里其实是地府。抽抽噎噎地说自己还不想投胎,也不想和妈妈分开。马泰戈尔劝都劝不住,牛不耕又老神在在地杵在旁边不吱声,给他急的,差点都嘶出来了。
偏偏这时候陆月灵从旁边路过,凭借着自己一身精致抢眼的巴伐利亚风顺利吸引了盼盼的注意力。小姑娘愣了一下,登时哭得更大声了:
“还说你们这里不是地府……连洋鬼子都有……”
只是好奇过来看看新人的陆月灵:“???”
这年头的小孩都怎么回事?懂不懂欣赏?
好在陆月灵再较真,也不至于跟个小孩闹脾气。见盼盼实在冷静不下来,还瘪着嘴上去帮哄了一阵,最后好歹是给哄住了——
许冥过去的时候,盼盼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手上拿着陆月灵送的,用头发丝盘成的小花,正牵着自己的妈妈在玻璃房里晒太阳,顺便商议以后的去路。
盼盼还是没决定要不要在这儿住下来,许冥也不急。只说了句要留随意,别吓到邻居和外卖小哥就行。说完便打算离开,旋身的瞬间,睡衣的袖子却被人轻轻拉住。
许冥有些惊讶地转头,正对上盼盼妈妈有些无神的双眼。
她看上去仍有些混沌。但不知是不是许冥的错觉,那双望向自己的眼睛,看着却像是比之前要更清醒一些。
“谢……谢。”她听见对方轻声开口,吐字缓慢、声音滞涩,要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晰,“谢谢……你。”
许冥:“……”
“不客气。”默了一下,她同样小声地应了一句。等到对方抓着自己的手缓缓松开,方再次抬了下嘴角,转身快步离开。
走出玻璃房的刹那,身后又响起盼盼和她妈妈的说话声。准确来说,是盼盼一个人在说,她妈妈安静地听。许冥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回头,视线扫过两人紧靠的背影,恍然间又是一阵恍惚。
说起来……以前阿姨在的时候,她们也很喜欢这样坐在玻璃房里说话来着。
思及此处,许冥脚步不由一顿。抿了抿唇,想想却还是转身,继续加快了脚步。
阿姨的房间,在二楼主卧。
这房子之前是顾云舒带着牛头马面一起清理的。许冥特意和他们说了,不要动阿姨的房间;再加上阿姨之前用的不少东西都存放在这里,因此相比起其他房间来,这间屋要显得拥挤不少。
从某种意义来说,也更有人活过的痕迹。
许冥走进屋内,强烈的熟悉感瞬间扑面而来,像是迎面的风沙,磨得人眼角发红。她调整了呼吸,跟着便捋起袖子,熟门熟路地四下翻找起来。
——毕竟和阿姨生活了那么久,阿姨的一些生活习惯她还是很清楚的。比如藏东西,最常用的地点基本就三个,衣柜深处、沙发垫下面,还有就是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