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带着她不但坠落，草木刮伤了脸，石头划破皮肤，最后撞在粗壮的大树上，整个身体都要散架。
伤口撕裂般疼痛，痛得眼冒金星的明珠，直接就昏迷过去。
昏过去的明珠不知道，因为猪圈里头她的镇定，其他人见她这么坚定地跳下去，都当这就是她说的希望。
还有一点，便是被闫佳慧刺激到了。
人贩子一路上没少聊天。
那军大衣还嬉笑着讨论睡女人的体验感。
都是好人家的姑娘，谁想被这么糟蹋。
就算没被糟蹋，被卖到深山老林里，给人当共妻，生孩子，还不如拼一把。
活着逃了是命好。
意外死了留个干净。
“都不准动！”
“快给我拦住她们！”
猝不及防的事情打乱前进的脚步，陡峭的山坡成了唯一的求生希望。
军大衣愤恨地站在山坡朝下看。
“带绳子没，给我下去找！过年就指着这一批货呢，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都抓不住！”
“后头人追来了，得立马走。”
“孩子，孩子再不能掉下去。”
好在没了女人，孩子一人夹一个死死困着。
军大衣攥紧拳头，满面阴森地盯着下面，咬牙做下决定。
“进山！”
“队长，这边山坡发现好几块布料。”
夏鹰单手勾着树，拽下山坡藤条上的布料。
“草木有压过的痕迹，有没有可能另辟蹊径从下面走？”有人分析。
“兵分两路。”
他带足了人手，瞧见下面深不见底的情况，主动让副队往前追。
百米后，夏鹰遇见第一个受伤的女人。
后背卡在石头上，整个人晕了过去。
“救人。”
接二连三，陆陆续续找到好几个。
有几个运气好，只受到轻伤，有些撞了头，有些伤到腰，清醒没有人有生命危险。
最严重的，只有一个明珠。
人被一个个拽上山，送去县医院。
副队那不熟悉山路，渐渐地把人给跟丢掉。
被解救的人数震惊当地，直接加派人手封锁了附近村庄上山下山的出入口。
山林内，夏鹰找到熟悉当地地形的老人跟着带路，一寸寸搜索。
于耿被救后，二队副队带着人也参与进来。
只是每次夏鹰见到对方，总觉得对方有话要说。
一问，对方又摇头。
于耿带的人就是不行，磨磨叽叽。
这边在搜山，帝都里王华和明渊也得到明珠获救的消息。
只是明珠受了伤，暂时还不能回来。
王华得知人获救，就放松不少。
又一次问，“真的不打算把明珠放在面前？”
“阿华，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不然你问问二二，会希望有人看着吗？那样矛盾会更大。”
秦多多要回来了。
王华纠结再三，还是决定不去接机，就在家等着，下午也不再安排其他事情做。
王华看着艳阳高照，坐在太阳下，听着老娘在挨个给她六个哥哥打电话。
叮嘱过年事宜，听听孙儿说话。
“我家里养的兔子，你们几家纷纷，明年我重新买种兔。”
“你是老大，回家给我收拾个房子怎么了？”
“老二别忘了给我门上贴对联，不要省事早早干了，要年三十当天贴。”
“老三家的……”
王华安静听着，时不时碰了一碰老娘拿手机的手。
好在穿得厚，手上也是暖和的。
再一次放下手，她的手机响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嘴角忍不住浮现笑容。
“二二，出机场没？你王义叔在门口等你。”
“我看到啦，妈！我已经上车，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家，你帮我转告李婶，我就想吃她做的鲅鱼，出国太难了，一日三餐汉堡牛排，点份意面都黏糊糊甜嗖嗖的，我现在就想吃辣的咸的本帮菜！”
王华轻笑，“这要是把你送出国可怎么办。”
“不要！”
秦多多没说，她之前还真有这个想法，有将出国作为选择，让时间在她和明赫之间划出道来。
现在……
呵呵，明赫根本不重要。
完全没必要为了他而去国外受苦受罪。
这一刻，秦多多觉得她和黄敏君是亲姐妹。
以后她再也不说妹妹奢侈浪费了。
有资本，那只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而已！
“妈妈，我在国外收了颗小行星，以妈妈的名字命名，送给你。”
“新年礼物吗？我一会找人把天文望远镜支出来，晚上你指出来给我看是哪一颗星星。”
这种礼物，王华第一次收到。
“对了，你起了什么命？”
秦多多有点不好意思，“嘿嘿，保证特别有辨别性。”
王华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没起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吧。”
“当然不会。”
“我做好准备了，你说吧。”
明渊一手牵着四四，一手帮她抱着五五，靠近就发现王华脸色不对劲，无声询问。
谁的电话？
王华假笑一下，竖起两根手指。
明渊放下兔子塞四四怀里，坐到王华身边。
“二二下飞机了？”
“感谢你的好意，你可以不用回来了。”王华直接挂断电话，这才扭头回答明渊，“回来了，还给我带来一个特别大的惊喜。”
“找了新对象？”明渊大胆猜测。
西方风气开放，二二这种酷女孩外表很受欢迎。
王华摇头，“不对，你再猜。”
王母那也挂了电话，一心二用还有功夫帮忙回答。
“我听了个音，说是二二送她妈一颗星。”
明渊恍然，“二二念着你，出去又是学习又是玩的，竟然还有时间给你叠星星。”
女孩子好像总爱在手工上浪费时间。
“她买了一颗小行星的命名权，用我的名字命名。”
明渊双眼一亮，有些遗憾。
“挺浪漫的一件事情，被女儿给做了，可惜。”
“不然等二二回来，告诉我位置在哪里，我看看附近有没有能买的，和阿华一起。”明渊惦记上了。
“王华、明渊，在一起一看就很配。”
王母：……
她没上过学，不识字，不懂就问，这俩名字哪里配了？
王华摇摇头，“很遗憾，没机会了，我那一颗的名字。”
“嗯？”
“叫老王。”
“……噗，抱歉，我不该笑的，这名字十分亲切。”
“呵。”
王华信他个鬼，当场就反击回来。
“你觉得好，这么喜欢，那不如你买的那个也别叫明渊，叫小明吧。”
“老王和小明，一听就是一家子。”
王华微笑。
“……”
明渊完败，握拳凑到嘴边轻轻咳嗽，小声说。
“阿华，这名字是二二给你起的，你对我这叫迁怒。”
“哼。”
王华放过他，站起身。
“我去看看家里的那望远镜还能不能用，不行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早早让人去准备好。”
“我帮你。”
“你真觉得老王和小明不配？”
“单纯、差辈啊。”
“二二，你是不是胖了？”
黄敏君躺沙发上笑她, “妈妈, 一看就胖了呀！看来二姐在国外生活得很好嘛。”
“你一天三顿肉, 配上奶酪芝士那些高热量产品, 你不胖。”
冬令营的行程安排得大多都是参观, 到处跑, 自然饿得快。
秦多多摸摸小脸，“胖很多吗？”
王华捏了捏，手感还挺好。
“女孩子有肉好看, 不用特意减肥。”
秦多多舒出一口气, 挽着王华心情十分开心。
黄敏君撇撇嘴，新收到的礼物都不香了, 争着凑到另一边。
“国外好玩吗？妈妈，我中考结束也要去。”
“你先考上再说。”秦多多不爽她来凑热闹。
“要提前商量啊！妈妈已经同意我直升了。”还考什么考。
秦多多心一梗，这才多久。
王华：“你们姐妹俩吵架不要扯上我。”
秦多多立马转移话题, “妈！我去得正巧, 还赶上了迈克的演唱会！现场超棒。”
秦多多说起来整个人超级兴奋。
“你喜欢他？”王华有点诧异。
“也没太喜欢, 就第一次看演唱会, 新奇。”秦多多按捺住情绪。
王华挑眉，不去干涉他们喜欢什么。
“回来去见你姥姥没？”
“见到了，姥姥去厨房，说中午给我做好吃的，倒是没见着大姐。”
“大姐去医院了。”黄敏君说：“她最近每天都要去医院陪执安，今天赶着小年还专门准备了医护人员的礼物，说是怕过年医护忙忽略掉执安。”
“医生不是不能收礼。”王华下意识说。
“谁说的？”黄敏君歪头，“医生吃香不就是能收红包。”
“……”
王华这才想起，现在还没有明文规定禁止医护收好处。
还真是个混乱的年代。
王华不予置否，没再提这个话题。
医院那边，收到礼物的全体儿科自然高兴不已。
闫丽影也没往妇产科当时帮她手术的医生护士们，奔波一上午，连见儿子的时间都短好多。
关知家来接她，说是二二已经到家。
闫丽影隔着玻璃点了点儿子，“今天见面时间到，妈妈要去陪你二姨啦，明天见。”
“他又听不见。”
“这叫仪式！”
关知家胸口就挨了一拳。
“老婆，你不觉得你自打生完孩子后，就变了吗。”
“变得更和蔼，更有亲和力了吧。”
“……你以前从来不打我。”关知家揉揉胸口，其实也没多疼。
“我什么时候打你？”闫丽影不认。
还说没变！
以前这会就该哭唧唧的往他怀里扑了。
老婆多久没哭了？
关知家觉得这改变太大，不是好现象。
“老婆，有件事情，明珠那边已经得到消息，人被救出来，陷入昏迷。”
“那就好，没事妈也能安心点。”
“怎么就没事，赶着年关，要是对方有问题，会不会又让明总去。”关知家故意把事情说得特别严重。
闫丽影严肃起来。
“不都没关系了！她自己又不是一个亲人都没有。”
“所以，我们要先发制人。”
闫丽影仰头，面带疑惑。
“没几天就过年了，年后她要是还没醒，我们代替爸妈走一趟吧。”
当然不是为明珠。
这路线走哪，走多长时间，不由他说了算。
关知家想起来都心酸，想带老婆出去玩还要偷偷摸摸找借口。
“我不想见明珠。”闫丽影觉得心里膈应。
“那我自己去，你能放心。”
两人走到车前，司机已经打开车门。
闫丽影没动，转身盯着关知家。
“你挺想去？明珠又不是一个亲戚都没有，羊城那边不是还有她爸那边的亲戚，一次两次真烦。”
唉，老婆不好骗了。
“所以我们更要过去，一劳永逸，想个办法让明珠叔叔一家认回明珠，还好好对她，妈和明总那边不担心，时间长了自然就彻底把人给忘掉。”
“可执安……”
“执安肯定要住到过完年才出院，趁着他现在还在医院，我们走一趟，等回来儿子就回身边，正好。”
闫丽影不舍得。
关知家下一记重锤。
“老婆，你最近太过关注儿子，都忽略妈了，你都没发现吗？妈最近愁得饭都吃不香，人都瘦了。”
闫丽影脸色大变。
“瘦了！她身体本来就不好，怎么能不吃，还一直说姥姥饮食不听话，她也是，赶紧回家回家。”
闫丽影十分内疚，一路上不停催促。
到家时，人基本都在花厅，桌子已经摆上，一群人说说笑笑十分热闹。
闫丽影最先看见的是秦多多。
笑着问一句，“二二回来了，玩得怎么样。”
随后视线转移到王华身上。
这认真一看，立马发现不对劲来。
她妈至少瘦了两圈！跟二二坐一块脸下巴都显出尖尖来。
闫丽影满心愧疚，想得就多起来。
好好一人被拐，能不担心。
现在被救却说受伤严重……
还有五爸这前干爹影响着。
闫丽影越想越觉得自己最近过分，怒火就迁怒到明渊身上，偷偷瞪他一眼。
什么眼神，认了这么个惹是生非的干女儿。
明渊正巧看到。
他最近有跟一一抢人？
没吧，一一最近注意力都在儿子身上呢。
王华这，和秦多多说话正在说小鹰。
家里多出个孩子来，肯定要问一嘴嘛。
这一说，就提到了被解救后还昏迷的明珠。
王华随口说道，“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闫丽影趁机开口，“妈，不然等年后我和知家去看看吧，如果能移动，就把她接回来。”
“啊？”
王华猝不及防。
四个女儿中，就闫丽影就讨厌明珠了吧。
连有过感情纠葛的秦多多都没那么讨厌，毕竟她在其中算胜利者。
“倒也不必，你月子养得好，平日也要注意，现在天寒地冻的到处奔波，再受寒不好。”
“嘤~就知道妈对我最好。”
闫丽影哭着挤开黄敏君，抱着王华。
黄敏君：为什么不去挤秦多多！
秦多多：幸好不是我。
四四：手帕，她手帕呢。
王华：好久没见这一幕，还挺想念。
“好好的，过年不兴哭，你姥姥瞪你了。”
闫丽影抬头，赶忙擦了擦眼泪，冲姥姥扬起笑脸。
“姥姥，我高兴呢。”
王母：她能说啥。
闫丽影坚定了心中信念，当场就想和王华定下。
“初二我走完娘家，就和知家出发。”
“不……”
“我知道妈心疼我，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自己。”
“可……”
“仔细想想明珠一个人在外也可怜，按年龄我也是当姐姐的，保证能照顾好她。”
“……”
还说啥。
“你想去就去吧。”
关知家露出笑容，趁着没人看见，摸着手机发了条信息。
得早早让明珠那叔叔有个心理准备。
阿仔这大半年过得非常苦。
因为他，村子板上钉钉的拆迁飞了。
他还牵着债要还，钱钱接不到，村子里的活也没人找他，鼓起勇气重新开着他的小面包去火车站拉人，找一个被人截胡，说两个被人搞破坏。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有人盯着他呢。
最终，环卫局招工，实在撑不下去的他去垃圾站寻摸了个清理的活。
垃圾站啊！
羊城温度多高，阿仔觉得自己半年来已经腌入味。
好在可能他受罪上头那人就高兴，没再破坏。
可等发工资那天，哭惨了。
年前环卫工人的津贴调整过一次，常年露天作业，劳动强度大，由以前的每人每天0.6元、0.7元、0.8元调整为3元、4元、5元。
基础工资五百块，而全勤的话，一个月津贴以3元算，能额外再加九十呢。
他后期努力了，津贴调整到5元，一个月津贴拿了一百二，加一块是六百二。
可实际呢！
实际到账二百二！
问财务另外四百块呢？
哦，还账去了。
债主同警局商量，找上他们，要求分期还款。
夫妻俩都一样，保留最低的生活费，其余全扣掉。
阿仔出门就坐在地上拉着老婆哭。
“他都那么有钱了！抠我这几百！”
哭归哭，那日子照样要过。
人还能不活了？
不可能。
几个月下来，夫妻俩被磋磨得彻底老实下来。
过年还拿了个进步奖，这奖金没被扣，乐得颠颠的，好歹过年能多买两块肉。
阿仔听完，坐在自家门口。
“怎么就落这地步？”
“还不是怨明珠！”
话音刚落，门被踹开，凶神恶煞的人站一排。
阿仔立马软了腿，抱着老婆说：“不怨明珠，不怨明珠！”
“真不怨？”
“不怨！”
所以别折腾他了。
来人轻笑，“那想过好日子不？”
阿仔浑身颤抖，“不……”
来人眼神一变。
“想！”阿仔立马改口。
来人满意了。
“记住今天的话，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
◎学法医，干入殓。◎
当晚, 天文望远镜倒是组装好了，王华却没能如愿看到叫老王的那颗小行星。
为什么？
“那，我记得就是在这个位置嘛, 兴许是我们这看不见？”
秦多多也很生气，她难得买了份不一样的礼物。
王华轻笑，“找不到就算了, 小行星放大看也不好看。”
她仰起头，四合院附近的灯光没那么亮，还能清晰地瞧见天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
“我也就认识一个北极星，最亮。”
“在哪？”明渊拥着人问。
“这还看不见, 那么明显。”
秦多多看过来, 决定今晚当个贴心女儿, 弥补一下礼物没送成功的遗憾, 悄无声息地下去。
这晚上, 王华发现星星还挺催眠的。
秦多多除了给家里人带礼物, 还有白苹带了一份。
隔天将礼物找出来，准备亲自送上门时，白苹先一步跑来找她。
“多多, 我记得你说你在学校买了房子, 我能借住到开学吗？”
白苹红着眼睛，脸上盯着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秦多多着急, “这谁打的！”
“我妈。”
“……”
秦多多的气被扎了个窟窿，心疼地打量着脸上的伤。
“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下手这么重。”
“我妈一会肯定会打电话到你这来问我, 你就说没见过我。”
“好, 我不说, 你也不用去我学校那住, 直接住我家就好，家里客房很多还空着。”
白苹酸酸的一颗心总算是被温暖几分。
她摇了摇头，“如果是平常，和阿姨说一声我住下也就住下了，过年不方便。”
“二二，李嫂说你要出门，什么时候回来？回来路过街上帮我带……”
王华话说一半，踏入门时瞧见了白苹。
“苹苹来了。”
“阿姨，过年好。”
“好，这脸上是怎么回事？李嫂，拿些冰块来。”
王华走进，抬着白苹下巴，“这用了多大力气，都起血痂了，一会好好冰敷，明天再热敷，好的快点。”
“谢谢阿姨。”白苹乖巧地侧过头，遮住脸。
秦多多趁机询问，“妈，她现在不想回家，让她在我们家住几天好不好。”
“不用麻烦……”
“行啊，我给你爸妈打个电话。”
“阿姨，别。”
这一拦，王华就猜那一巴掌该是父母其中一个打的。
王华拍拍白苹的肩膀，“苹苹，最近丢孩子的多，你要是不想回家，阿姨可以收留你，但是要告诉你家里人，别让他们担心。”
“他们才不会担心我。”
“傻话，当父母的哪有不担心孩子的，信不信他们现在肯定在找你。”
话音落下，客厅的电话响起来。
“肯定是你爸妈打来的，二二，你先带苹苹下去把脸冷敷一下。”
王华接起电话，“苹苹爸爸呀，在呢在呢。”
“我正要找你呢，孩子不知道被谁给打了，哭着找上门，那脸伤的，我看了心疼死了，女孩子的脸多宝贵呀。”
“是，来接呀？苹苹说有段日子没和二二说话，要在我家住几天。”
“不打扰，苹苹多乖呀，省心。”
“你放心呢，嗯嗯嗯。”
王华啪地挂断电话，一扭头，客厅两个伸长脖子的人往这看，李嫂拿着冰块用毛巾包着，一脸无奈。
王华轻笑，“怎么还没敷上。”
她从李嫂手中接过毛巾，站白苹身边，一手抬着下巴，一手将毛巾放上去。
“靠着沙发躺着吧，这样舒服点。”
“你爸爸已经答应让你住下，安心待着就好。”
白苹仰着头，这个角度看人其实并不好看，正对着鼻孔呢。
偏王华下颚线好看，神情专注又温柔，白苹差点就溺死在这温柔中。
这是人家妈妈。
越想鼻子越酸。
王华发现，也假装没看见，故意喊秦多多。
“二二，你来帮忙扶着，我这么站久了腰疼。”
白苹立马回神，抬手接过，“阿姨，我自己来就好。”
“行，自己注意点，来阿姨家里别客气，你们小姐妹说话吧，我还有事。”
王华笑着离开，本来想让秦多多顺便带的东西，使唤人专门出去跑一趟。
白苹盯着王华优雅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走远啦，还看呢，你也不是第一次见我妈妈，怎么还能看入神。”
“当然是因为阿姨好。”白苹叹口气，“不像我妈，法西斯一个，独断专横。”
秦多多高中期间没少听，见怪不怪。
“你都上大学了，还没解放？”
白苹挪了挪唇，抬眸看秦多多，眼底闪过一抹内疚。
“对不起，我瞒了你一件事情。”
“坏事好事？”
秦多多眯起双眼，“要是好消息我就考虑原谅你，要是坏消息，看我不打爆你狗头。”
“……对我来说是好消息，特别好。”
“行吧，那我先原谅你一半。”秦多多侧坐着，支起手臂撑着脑袋。
白苹说：“我换了专业。”
“不往医生发展了？难怪阿姨生气。”
白妈可是心心念念白苹成为医生或者老师。
“不过你那学校针对性强，抛开医学药学，其他专业不太行吧。”
白苹握紧毛巾，用力按了一下脸颊。
凉意透过毛巾刺激着皮肤，微微发疼。
她鼓起勇气，闭上眼睛。
“我换去了法医学，毕业后想做入殓师。”
“？？？”
秦多多手一抖，脑袋就从支撑上滑下来。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法医这个专业……
吓人了点，可好歹还是那么回事。
入殓师是什么？
给死人整理妆容……
“你不会还想着做化妆师，拼不过阿姨，就走歪门邪道。”
白苹睁开眼，不服气，“怎么就叫歪门邪道了，那也正经是个职业。”
秦多多张张嘴，“可你，你一直很胆小啊，白苹，给活人化妆和给死人化妆那是两码事，你可以反抗父母，可别拿自己前程开玩笑。”
“你也不理解我。”
“这不是理解的问题，我现在都有点后怕，你是不是被我毕业礼物给刺激到，才有了这个想法。”
白苹目光闪了闪。
秦多多如雷轰顶。
“完蛋，你可千万别让阿姨知道！否则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妈哪里敢哦，你就说支不支持我。”
“……”
秦多多不想说话。
同桌三年，白苹什么性子她多清楚啊，扛不住的。
穿戴整齐的闫丽影进来找人，没看到王华，问了声秦多多。
“见到妈没？”
看到白苹，“你同学呀。”
“姐姐好。”白苹笑一下，脸疼。
“这是怎么了？”
白苹不太想解释，想着等秦多多大姐离开，就和她回房间去，免得见到人再被问。
倒是秦多多先开口。
“大姐，你要去医院看小执安吗？”
“对啊，今天最后去一次，接下来就忙过年，年后我又要出去，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
秦多多站起来，“我们陪你一起去。”
闫丽影扫过白苹的脸，只当他们去看伤。
“行啊。”
“我记得妈妈说过，医院里有位明家婶婶在工作？”
“好像？”闫丽影没见过。
“我记得有，我去找妈妈说件事。”
白苹要抓住她，“多多！”
秦多多说：“试试看吧，嘴上说得不算。”
“这……”
“妈！”
王华隔老远都能听到这一声，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瞧见秦多多找来，“喊什么，再吓着我。”
“妈妈，我能要一下医院堂婶的联系方式吗？”
“原因？”
秦多多回头看眼跟来的白苹。
转过来就说：“我好奇太平间，想去看一看，长见识。”
“……”
王华无力吐槽。
那是什么好地方吗？还长见识。
“你去找个医院题材的鬼片，恐怖片看看，里面太平间不要太多。”
“那不一样，妈！我保证只是看看。”
王华摇头，“别说你妈我迷信，万一沾上不干净的东西呢。”
“真的不行？”
“不行。”
“好吧，那算了。”
秦多多拉着人离开，闫丽影在客厅等着。
“说好了？”
“姐，我不去了，你自己去看小执安吧，我改天再去看他。”
闫丽影挑眉，也没多管她的事。
“行，妈在隔壁？”
“在瑜伽房里。”
闫丽影去找人，秦多多则拿上外套，给白苹围上围巾，拉着她出门。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太平间去不了，就去火葬场。”
白苹觉得，秦多多不把自己念头压下去誓不罢休。
去救去吧。
俩人出了门，角落里，躲猫猫的四四从花瓶后头挤出来，不忘把小鹰也给拽出来。
小鹰忽然说：“火葬场。”
四四大吃一惊！
这可是继妈妈两个字外，小鹰唯一说的三个字。
“你再说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