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二天,她眼瞅着韩天川去搬却完全搬不动,只有和王牧合力搬才能勉强搬动时,心里的震撼又蹭蹭往上涨。
想到往事,江冉不禁眼里露出点崇拜来。
至于怕?她完全不带怕的。
有楚沁在,一个能顶俩,她怕啥怕!
听到她的话楚沁只笑笑,此刻楚沁完全没当回事儿。
楚沁不晓得,江冉一语成谶。
这人从小到大,是有点乌鸦嘴的天赋在身上的。
离开打谷场,找到韩队长。
韩队长刚吃完饭,这会儿被他媳妇安排着砍柴呢。
楚沁问他:“队长,您从前说的狗呢,为啥这么久了我还没瞧见?”
她可是暗戳戳想挖村里墙角的,毕竟抱养狗不太好抱养,附近就没啥养狗的人家。
楚沁就是想给自家小白找个配种的,都不晓得上哪儿找!
【??作者有话说】
小楚:狗也相亲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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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队长愣了愣, “唉呀”一声放下斧头:“你还惦记着这事儿呢。
他眼神透着无奈:“哎,死心吧,我去问了两个村子, 还去隔壁东湖问过,这种时候谁家还让自家狗生娃啊,甚至养狗的都少了, 也就你家还把狗养的油光水滑的,你往后千万要注意点,你家小白能别出门就别出门,我怕有点馋肉, 你晓得不?”
说话时, 吴春雨端着盆水走出来了。
她笑笑对楚沁道:“乐水倒是有户人家肯定还有狗, 那户人家是爱狗的, 楚沁你要是有空就去乐水看看, 找条狗配种……哦对了, 你家小白公的还是母的来着?”
楚沁有点懵,还没反应过来,韩队长斧头一砍, 柴火劈成两半对吴春雨笑道:“你搞错了, 不是楚沁家想养狗,是村里。我当时想着村里要巡逻嘛, 养条狗是最好的。”
吴春雨恍然,不过这没关系。她其实主要目的是想让楚沁到乐水公社走一趟。
今天她没忍住回了趟娘家,乐水那边的表姐正巧也在她娘家村里。表姐说了, 说过阵子乐水有位当兵的转业回来, 此人当兵当太久她都差点忘了这号人物, 也就是听到这消息后才忽然想起来。
她和楚沁大姨提过, 但她心里还是有点儿没底的,毕竟楚沁不像其他姑娘,有家里帮忙做主,楚沁即使有叔婶有姨舅,这事说到底还得她自己瞧瞧行不行。
只是这阵子楚沁也没来乐水找她大姨,她就是想找楚沁聊聊都找不着人。
楚沁不知内情,赶紧解释:“我家小白是公狗,但它这软性子,压根就没法繁育出猎犬种子的小狗来。”
得知没狗,楚沁也不多留了,又你来我往地说两句话后匆匆回家。
她真怕韩队长听她提起小白,又忽然想起要借小白去巡逻的事儿。
回到家里,睡觉时还是例行去看看她那一箱子的小鸡们,再把院里木架上簸箕中晾的菌菇和野菜给收到堂屋来,因为明儿还得晾晾,她便连带着簸箕放在饭桌上。
楚沁又拿着棍子,把卧室堂屋厨房的各个角落用木棍敲一遍,防止有老鼠。
她家里是有老鼠的,这让她很苦恼。
老鼠鸡贼,压根没办法拦住。
她卧室里还好,厨房却是重灾区。不过她家粮食藏的严实,老鼠压根就无法透过坚硬的陶壁爬到缸里头去。
后来老鼠把目光放在厨房的橱柜中,橱柜它也无法打开,便把橱柜当磨牙棒使了,将她厨房的橱柜啃得不像样,惹得楚沁心火直冒。
好好的橱柜啃的乱七八糟的,谁能忍?
忍无可忍之下她就做了几个老鼠夹,头三天倒是逮着了老鼠,往后就再没逮到过了。但每日晚上老鼠还是吱吱吱的,楚沁在卧室里都能听得到堂屋中老鼠的动静,吵得人实在是心烦意乱。
于是楚沁这会儿思考一二,又把这几个圆簸箕叠放起来,端到卧室里放着。
再这般下去,她都没心思想狗了,反而想养两只猫。
猫抓鼠嘛。
但猫不好管,怕就怕猫会自己跑出门,太容易被人剥皮切碎煮来吃了。
楚沁叹气,“哐哐哐”几下,别说,还真让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
“死老鼠,滚出去!”
楚沁怒骂,用力踢几下厨房的橱柜,就见橱柜底部有个黑影窜出来,一路猛撞到厨房的窗户上,再从窗户溜出去。
“啪——”
楚沁手疾眼快的把窗户关上,再将堂屋的门给关了,力保老鼠无处可进来。
“总有一天要宰了你……”楚沁嘀咕两声,她撑着腰回房间,把房间的窗户推开。
房间的窗户有安装铁纱,不怕老鼠和大蚊子进来。
铁纱是哪儿来的?
铁纱是她从周抽盲盒里抽到的,就这么小小一块,刚好只够卧室的窗户使用。
别说,这铁纱是好东西。
自打她安装上后,再不怕她半夜睡觉时有啥虫子老鼠之类的东西从窗里溜进卧室来了,安心许多。
楚沁再在窗户外放几盆的薄荷,再在书桌上种些驱蚊草养着,现在屋里连小蚊子也没见着了。
夜晚,楚沁抖抖薄被,安然入睡。
乐水乡。
乐水乡最近情况不乐观,这村里被偷过好几轮,加上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和冰雹,完全保不住产量。
杨立秋睡不着,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干脆坐起身来,眉头紧皱,心里担忧的事儿有好多,一时之间都不知应该从哪件事儿担忧起。
“你咋啦?”李解放被吵醒,迷糊着问,揉了揉眼睛,“再不睡明儿咋起得来干活。”
杨立秋叹息,眼睛无神地望着窗外:“咱们还哪里有活干呢,卡是再过不久就得去山里找树皮吃了。”
李解放是个乐观性子:“哪里会这样,田地里头还有地瓜没收呢,地瓜倒是没受影响,你安心吧。”
杨立秋翻个白眼:“你倒是安心,你就不想想咱家李和在部队里能不能吃饱饭?李和吃公家粮的也就算了,那大孙儿呢,大孙他才几岁啊,哪里能饿呢。”
李解放眼睛闭着,轻声说道:“那咱们寄些精细粮给大儿。”
杨立秋好悬没有再翻白眼:“你嘴巴一张一闭倒是轻松,都不去瞧瞧咱家还有没有精细粮有多少精细粮的。”
李解放这回把眼睛睁开了,难以置信:“总不能十斤都凑不出来吧?”
杨立秋捂着额头:“十斤还是能的。但寄完也就没多少了,爹岁数大,每月领的钱都是补贴给咱们,总不能让他还吃粗粮。金金金玉又小,队里有比他更大的孩子吃草根吃树皮肚子鼓得跟啥似的,还是送医务室去,熬了碗浓浓的米汤给他喝后才救了过来!”
李解放震惊,家里都到这地步啦。
他思考片刻,坐起身说道:“这样不行,得从其他地方搞点粮食来。”
杨立秋笑了:“你这话说的,是当我没想过吗,关键是从哪儿搞粮食?咱公社的供销社和县里的供销社我都去过,甚至隔壁县的供销社都托人问过,哪里都买不着!”
李解放沉吟片刻,忽然抬头:“干嘛非得去供销社买,你忘了小兴吗?怕是还得从小兴哪里。”
杨立秋愣住,再恍然:“你说私底下啊,可小兴也不见得就能买着。”
李解放又躺回去了:“没事,有没有都先问问。”
反正他是觉得能从小兴手里搞到点儿,自家这小舅子,在这方面的本领还挺大。
说完闭上眼睛,睡意刚酝酿好呢,杨立秋又是一声叹息,把他睡意再度吵没。
“不是,你又咋啦!”
李解放哎呀一声,把额头捏捏。
杨立秋蹙眉:“楚沁这么多天没消息了,还不晓得他过着啥日子呢。”
李解放都笑了:“你大可放心,你就是担忧小兴都没必要担忧楚沁。楚沁能耐大着呢,饿着谁都不会饿着她。”
杨立秋没忍住踢了踢他:“你这话说的,你咋就晓得呢。人楚沁孤孤单单住一屋,说不准村里有人联合欺负她呢,就跟当年咱们这里有人联合着欺负纪家那孤儿寡母似的。”
“可拉倒吧,楚沁比我还能打。”
就是两个他合一起,或许都打不过楚沁。
“那是你的问题!”杨大姨抬着下巴,睨着说道,“再说了,乱棍打死老师傅。再怎么厉害的人,能一对一一对二一对三,难不成还能一对四吗?”
“她有小叔呢。”
“她只有小叔,高树村姓楚的就那么几个,这才是我担心的地方。”
李解放觉得说不通,干脆不说。
自家媳妇也是关心则乱,大晚上的总爱想东想西,大概明儿就能自己想通了。
杨立秋这会儿确实也是关心则乱,心里琢磨着找个时间去高树村瞧瞧看。
“哎!”
李解放忽然出声,疑惑问:“纪家那孩子是不是要回来了?”
杨立秋点点头:“听说是要转业回来,隔壁兰白还想着把他介绍给咱楚沁呢,我心里是不大愿意的,纪家那孩子未免太孤寡了点。”
“啥?孤寡?”
“可不吗,家里孤零零的就他一个。”
李解放:“……”
他转身,纳闷地看着杨立秋:“你莫不是忘了,咱家楚沁也是孤零零的一个。”
杨立秋话一噎,解释道:“那哪里能一样,咱家楚沁还有几门亲近的亲戚在。不管是她小叔家还是她小舅家还是咱家,都拿她当自家的孩子看待,再不济我静水庄还有好些表亲。可纪家小子呢,没爹妈,没爷奶,没叔伯还没姨舅,连个表亲都没有,这才是孤零零好吧。”
李解放彻底没话说,重新翻回去,闭眼前说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兰白和他娘当年处得好,也算是半门亲了。”
杨立秋发愁:“所以我才不太欢喜,谁晓得是不是兰白会不会在里头给他说好话。”
李解放闭上眼,打定主意不出声。
沉默半晌,杨立秋终于躺下。
扯扯被子,叹道:“哎,人咋样终究还是得看见本人才能晓得,就算好,也得楚沁能看得上处得来。”
说完,脑袋里又想了一阵。
想着想着,困意来袭,睡了过去。
楚沁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的,难得慢悠悠吃了顿早饭。
院子旁边的野葱终于又长了,楚沁摘了好几丛来,都切了做成野葱饼。
她整整做了两大摞呢,想是今天一天都得吃这个野葱饼了。
不过没关系,今天得熬夜,有野葱饼在,熬的时候也能舒服点。
想起今晚的巡逻,楚沁便难受得慌。于是到山里走一趟,采完一竹篓的野菜菌菇后便回来,没有多待。
野菜和菌菇依旧是洗了晾干,然后用烘烤炉烘成干。
当然,野菜直接晒就行,但菌菇不可以。
不过也不是所有菌菇都适合用来烘干,楚沁把易碎的都挑出来,中午晚上时熬成汤,用菌菇汤配着野葱饼吃。
刚好家里还有辣椒酱,加点辣椒酱出来抹在饼上,再卷两煎鸡蛋,加两片生菜叶去,那味道简直了,楚沁嘴巴嚼啊嚼,吃得眼睛都眯起来。
中午这般吃,晚上也这般吃。
休息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没多久就又到了傍晚。
今天村里有新鲜事,楚沁在家里都能听到打谷场上那股热闹劲儿。
啥事儿?
楚沁边吃野菜卷饼,边拿起望远镜观望了一番。
“嗯?是小叔。”
楚沁又咬一口卷饼,嘴巴鼓囊囊的,嚼吧嚼吧吃了。
她从望远镜里看到她小叔正带着几人在打谷场上说话,旁边站着韩队长跟村支书,两位村里大佬都笑得灿烂。
“怪哉怪哉,真是奇事。”
楚沁疑惑了,她小叔带的是啥人呢,能让大队长和村支书这么赔笑?
思考片刻,她觉得应该是机械厂的。
毕竟小叔是不是就去机械厂里打零工,楚沁都能从小叔这里一直到机械厂建设的进度。
楚沁也比较意外,灾荒来临,机械厂却依旧没有停工,她本以为机械厂怎么的都要停一阵子的,就跟那无疾而终的脱氧磷肥炉,和已经暂停的水库般。
看来她还是小看了机械厂的重量啊,说不准明年这时候机械厂就要盖完啦。
楚沁仍然是小看了机械厂,她不晓得的是,机械厂已经初具模型。
完全不需要等到明年今日,怕是等到明年年初时机械厂就能开工。
楚沁放下望远镜,没去凑这热闹。
她挠挠头,看完天色决定先去睡一觉,毕竟今晚要熬夜呢。
村里,打谷场。
热闹许多人在凑,楚小叔挺直腰板,在人群中眉飞色舞。
“……所以说这段时间可以来些人,跟我一同去干。毕竟要加快进程建厂,就必须有更多的人。”
“其他村我都不喊,一是给咱们自个儿村一个面子。二就是咱们村没人受饿啊,一个个瞧着就是有力的。”
“啥,要干啥活?其实就是干些咱们常干的活,建房不会就挖土,再不济还有砍树的活,反正就一句话,去不去,我这里只有二十个名额。”
村民们兴奋。
去啊,当然去!
这不仅仅是打零工啊,还能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到机械厂当个临时工。
虽说机会很小,但也并非毫无可能。
楚小叔越说越兴奋,惹得楚婶儿偷摸跑他背后,狠狠捏了他好几下。
哪里是来询问的,分明是来炫耀的。
这样一搞,大家对自家的感谢反而要一降再降。
楚小叔“嘶”了声,转头皱眉问:“你干啥,捏我干啥?”
楚婶儿:“……”
她僵硬着笑,咬牙道:“我就是想提醒你,你今天晚上要巡逻呢。”
“我晓得,你等我说完。”
说着,又转过头去摆出笑容来,继续和村民们扯东扯西。
楚婶儿深吸一口气,啥也没说了,她撇撇嘴,表示心累。
蠢货一个。
夜晚,今天是阴天,天空上没有星星,连月亮都很暗淡。
楚沁睡醒,醒来的那瞬间懵了会儿,等听到河对岸黄家的吵闹声后才渐渐回神。
她很少在傍晚睡觉,傍晚睡醒起来后总感觉有股“今夕是何年”的惆怅从心里生出,难受得紧,得调整好一会儿才能把情绪调整过来。
饭在睡前已经吃过了,现在楚沁还能继续吃一顿。
菌菇汤已冷,她拿去温。
而野葱饼子即使是冷的,葱香味儿依旧十足。
楚沁连吃三片,又把剩下的一大碗菌菇鸡蛋汤给喝完。
然后看眼天色。
嗯,今晚没法从天色看出是几点。
她叹气,自己手表碎片这阵子都没有抽到呢,真要攒到手,也不知要猴年马月。
不过没关系,听着外头吵吵嚷嚷的,想必还早着。
巡逻是从夜晚九点开始巡逻的,楚沁这会儿竟然有点儿无聊。
她去看了眼自家的两片地瓜地,也不晓得今年能得到多少。
“也快要挖了。”楚沁嘀咕。
下个月吧,下个月就把地瓜挖了。
楚沁是闲不住的性子,又跑去把篱笆给做了些。
她猛地发现,自己今天竟然忘记了篱笆。懊恼地拍拍额头,心想篱笆得赶紧做,否则等鸡都大了,她篱笆还没做完就不好了。
篱笆一做就是一个小时,想着时间差不多后,楚沁便动身去往打谷场。
她不算是来得最早,也不是最晚。
楚沁到时,打谷场上已有十来个人,而楚小叔就在其中。
她和楚小叔向来没啥话讲的,于是也不凑上去,就自个儿站在打谷场边缘,把视线放在远处黑乎乎的田地中。
人很快来齐,不多时秦江也来了,他今天带队,所以队长不用选,就是他。
楚沁看见有秦江在心里头也放心许多,她其实在村里谁也不怕,连韩队长和村支书都不怕,就是有点怕这位民兵队长。
总觉得怵得慌,他那双利眼瘆人,在他面前啥小动作都不能干。
【??作者有话说】
小楚:不能靠近,靠近马甲容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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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风中终于有点儿凉意。
楚沁很想念自己的手电筒, 然而巡逻队里只有火把。这大夏天的,火把在手上高举,实在烤得慌。
“哎, 你这是第几回啦?”
小唐压低声音问她,这种氛围下,小唐连声音都不自觉放轻许多。
楚沁手指比出个二来,露出无奈表情:“你是第一回 吧, 给你提个醒, 这活累倒是不累, 就是折磨人。”
无聊又无趣, 偏偏还得提起精神不停走啊走啊的, 得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所以对精力的消耗还是很大的。
小唐撇嘴:“原来如此,难怪我爹今晚死活要推我来呢。”
说着,打个哈欠。
打哈欠会传染, 旁边人不禁跟着打, 连楚沁这种刚睡醒的都不免捂着嘴巴打个哈欠,打得眼睛泪水朦胧。
楚沁看着乌漆麻黑的夜空, 摸摸胸口,总觉得今晚怪怪的。
“分五队,分完队伍的就可以先走了。”
时间快到, 秦江开始分队。
“楚沁, 小唐, 阿冲, 还有那谁,哦知青队的姑娘,和强子学明两兄弟,你们六个组一队吧,就去……去小路那边,靠近楚沁家那里巡逻。”
他说完,把目光看向楚沁:“楚沁你是巡逻巡过一回的,咋巡你是晓得的,你多管管。”
楚沁点点头,然后拿着火把离开。
每队一个,她觉得惹得慌,在走远后就寻个机会把火把塞给小唐。
一路走着,路上没个人影。
看来多数村民都已经回屋准备睡觉了,没通电的村庄漆黑一片。
队伍里有江冉,今晚的巡逻话题不出意外就是关于城里的事。
城里嘛,总是让他们这些最远只去过县里的农村年轻人们憧憬非常的。
“哎,江冉,你家在城里是干啥的?”小唐好奇问,“咋会想着来我们这里。”
他反正是真搞不明白这些知青是咋想的,但敬佩也是真敬佩啊。
江冉头回巡逻,又是知青,自然全神贯注兢兢业业,便粗粗回答道:“还能干啥,我家人都在工厂工作。”
阿冲感慨:“你一家子的工人啊。”
阿冲本命徐阿冲,是徐老太爷的孙子,徐老屠的侄儿,因为楚家和徐家离得近,他和原主也算是从小的玩伴了。
但说多亲近也不至于,毕竟当时一起玩的玩伴就有十来人,都是同龄的孩子。
感慨完他又问:“你家啥厂的?”
江冉愣了愣,不禁看眼楚沁,然后道:“钢铁厂的。”
阿冲惊讶:“呦嚯,钢铁厂呢,这可是个好地方,我听人家说咱们省最好的厂就是钢铁厂了吧。”
听他这般说,江冉有点骄傲。
确实如此。
从前还不敢这么说,但在近两年炼钢兴起钢元帅升帐之时,钢铁厂就是炙手可热的厂。
厂子规模大,福利好,工资从没拖欠过,养活不知多少员工。
像江冉这种从小在钢铁厂大院长大,爹妈爷奶都是钢铁厂的工人眼里,钢铁厂自然是千好万好。
“听着有点耳熟。”强子忽然道。
小唐眼神瞥眼楚沁,示意说:“楚沁嘛,她从前不就在钢铁厂里顶过工吗,这事你竟然都给忘了。”
他们这辈的人里,就楚沁最有能耐了,还去过市区呢,他们连钢铁厂的门槛都没有摸到过。
好在机械厂即将建起,这使得很多心中尚有冲劲和热血的年轻人们欣喜万分。
楚沁此刻满脑袋都是她冰冰凉的床呢,床上竹席是今年新做的,躺着特别舒服,完全没注意他们说的话。
越靠近自家,就越想躺着。
等楚沁回过神时,几人已经把话题进行到钢铁厂的各个部门了。
江冉:“我爹妈都在后勤采买部工作,我爷在后勤食堂。不跟你们想的一样,厂里可不是坐办公室的工资最高,工资最高的都在一线。
一线工人可累了,但也分等级的,那些就在一线工作又是技术员的是最高等级,如果你资历深,还有津贴呢。我们厂就有几个老技术员是大学生,还有两位是留学生,那津贴,都能和普通工人工资差不多了。”
说着下巴微微抬,对此与有荣焉。
小唐举一反三:“所以机械厂里,肯定也是一线工人工资最高。”
楚沁嘴角抽抽,这可不一定。
机械厂嘛,和钢铁厂有点不同,人家肯定比钢铁厂更看重技术员。
小唐畅想着自己往后能进入钢铁厂的事,江冉不知不觉站到楚沁边上来,问楚沁:“楚沁,你当初在钢铁厂是,是……”
楚沁晓得她要说啥,直接道:“你爷爷是江师傅对不,我认识你爷爷,你原先没和我说,我还以为是你不想呢。”
江冉先是脸红,紧接着瞪大眼睛:“哪里!我没有不想,我就是怕你觉得烦呢。”
楚沁笑笑:“那哪里会,江师傅人挺好的。”
江冉这就放心了。
说真的,她很怕楚沁,觉得楚沁比她爹还可怕,不知怎的,楚沁有时总会给她一种她年级主任的感觉,面对楚沁时忍不住紧张。
不过今晚的楚沁还算和蔼,最起码笑了,江冉就忍不住和她更深入地聊起钢铁厂。
毕竟来这里这么久,她很是想家。碰见楚沁这么一个和自家爷爷认识的人,她便不自觉地亲近几分。
“……我家里信上说,现在的钢铁厂和其他厂比起来日子要好过些,但总体而言日子还是不行的,食堂里有时吃的是米糠和野菜一起煮的糊糊,比咱们这里还不如。”
“还有福利啥的,今年福利已经没了,从前端午有粽子,今年食堂里日日都有粮食,不管是什么粮食,总归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江冉对楚沁倒没隐瞒,刚刚很骄傲,现在又露出些担忧。
听她说这个,楚沁听得很认真。
她最近连报纸都没得看,也只能从江冉口中晓得城市的情况。
楚沁微微蹙眉:“听说你们有粮本,现在粮本还能买到粮吗?”
江冉摇摇头:“定额都买不到,我来村里的那时候能买到一半的粮就都很不错了,至于现在,或许三分之一都买不到。”
她有时也会觉得在村里生活挺不错的,比城里还不错。
村里的粮食近在眼前,自己的仓库里,还有田间地头,只要看见庄稼,就有安全感。
楚沁叹气,想当初她还羡慕城里人有粮本呢。
粮本其实是粮油本,政府发的,想想买粮食就必须,带着两本和粮票去指定的地方买。
不仅能买粮买油,还能买肉买布等等,楚沁当时瞅了眼江师傅的粮本,那叫一个越看越羡慕,羡慕到眼睛都红了。
江师傅这种产业工人,每个月足足有35斤的大米供应呢!花生油甚至也有半斤,反正日子过得比她们农村人滋润许多。
楚沁摇摇头:“你就这么想吧,你家好歹有三位工人,钢铁厂也没断粮,比起其他人来好许多了,这样一想就会舒服点。”
江冉笑笑:“也对。而且咱们村好得不能再好,还不需要我家寄粮食来补贴我。楚沁你是不晓得,现在城里都开始种水藻了。”
楚沁疑惑:“水藻?”
江冉点头:“我也不晓得具体是啥藻,反正是种来吃的。但不管如何,我没听我爹妈信上说有饿死人的事,我心里还是放心的。”
楚沁无语的看了一眼她,心说:傻啊,真要有饿死人的事你爹妈哪里会说啊。
这不纯纯让闺女跟着担惊受怕吗。
两人说这话,倒也不觉得困。
时间过得很快,九点开始巡逻,现在已经十点了。
夜间的村庄是真的黑,黑得江冉直言现在最想要的东西是手电筒。
楚沁:“那我最想要电,要是这里能通电就好了。”
她微微感慨。
但她这回也不是乱说的,在楚沁看来,高树村说不准还真有可能通电。
毕竟不远处就有机械厂啊。
机械厂肯定是要通电的,万一就顺手给他们周围几个公社几个大队都给通了呢?
楚沁可没忘了,她家里还存着好些电灯泡呢,足够她用十年的了。
江冉听她的话不禁笑出声来。
公社都还没通电,高树村如此偏僻的地方又哪里会通电呢。
火把的光芒暗淡,这片区域已经转完了一圈,因为没遇到啥事儿,包括楚沁在内的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也是他们不晓得,因为前段时间的冰雹,外界更乱了。
比如说东湖。
东湖从前位置好,可如今的好位置却变成一把双刃剑。
他们抢收不及时,导致稻谷产量如跌崖般直线下降。
关键是也没想办法阻断其他公社其他大队的人来偷自家庄稼,惹得后面就是想补救,想像高树村这样烘干稻谷都没稻谷可烘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