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兆南把她送到了门口,出了这条道,往下走便是她住的地方,两个地方离得近,没什么安全上的担忧。
她转过身来,从他手里扯自己的包,扯了半天也没扯动。
“容先生,麻烦你松下手。”
好半晌,他望着她,慢慢才松开了手。
只是包还没拿下来,不远处有车开过来,车上下来个人,将门口这一幕瞧得一清二楚。
“兆南哥哥,你们在干什么!”
顾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沈茗从容兆南的屋里出来。
她为什么会从容兆南的屋里出来。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茗姐,你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为什么还要往别的男人家跑,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兆南哥哥他已经拒绝你了,你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为什么还要纠缠他不放!”
她纠缠他不放?
一把松开了与容兆南挣脱不休的那只包,转过了身来,冷冷看着她。
“你说够了没有,容兆南他结婚了?有女朋友?我跟他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枫被刺激到。
她和容兆南的关系,是个人都知道,她现在竟然在质问她,和她有什么关系。
“沈茗,你这种行为叫做插足,是第三者,是卑鄙的小三,你就不怕以后被人知道了会沦为笑柄吗,你到底有没有脸。”
顾枫气得面目狰狞,她也不遑多让。
原来她是第三者。
“第三者是吗,”沈茗头痛被她吼得都消散了不少,“既然你非要给我安这个罪名,那我不做实了,岂不是对不起你。”
一把推开站在一边的容兆南,转过了身,没往外走,而是走进了大门里。
这座住宅,她今晚非住下不可了。
身后,容兆南手里捏着她的包,看着她的背影,禁不住,面上失笑。
虽说记忆没了,但这个烈性,怎么也变不了,只是这些天相处,看着像是乖孩子的样子,顾枫的到来,将她的火气又勾了起来。
这才是他认识的沈茗。
兴许,这是能加快她恢复记忆的一个好法子。
顾枫气得瞳孔就快要生烟,却看见容兆南面上还带着笑。
“兆南哥哥!”
容兆南被她唤得渐渐回了神。
“小枫,你先回去吧,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三两句,跟你说不清。”
再也没什么比眼睛看到的更让人确定。
她的兆南哥哥本来就没有心,对她却一直很客气,花边绯闻很少,自从这个沈茗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现在还堂而皇之地出入容兆南的住宅,他却跟她说,这没什么。
“兆南哥哥,今天这个事你要是不跟我解释清楚了,我是不会走的。”
容兆南看着眼前这个与他交好的邻家妹妹。
从前觉得她温柔乖巧,碍于苏瑜言的关系,是苏瑜言唯一一个关系好的妹妹。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她也就没那么在意。
关注像是少了。
“小枫,你现在大了,有些事要注意分寸,不归你过问的事,不要多问。”
注意分寸?!
顾枫惊极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有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后,他已经走进了住宅里。
门也关上了。
容兆南他就这样,将她拒在了门外。
进了屋的沈茗,已经按照医嘱吃起了药。
吃完药,知道容兆南也进了屋,没领着他那个纠缠不清的邻家妹妹进来,便把心放了下来,果断上楼洗漱睡觉去了,没给一点容兆南和她单独说话的机会。
她不是被头痛痛醒的,而是做了个噩梦,被惊醒的,醒来后,发现口渴的不行,出了房门,准备去楼下客厅找点水喝,路过走廊上,却看见二楼的房间还是亮着的。
那多半是容兆南的书房,她如果没猜测的话。
这么晚了,他还在处理公事。
突然想起苏瑜言跟她交代的话,要她看好容兆南,防止他暗中有什么操作。
放慢了脚步,轻悄悄走了过去,耳朵贴在门边,听了听里面的谈话。
隐隐约约只听到瑞士两个字。
果然还是跟项目的事有关。
容兆南他这回又有什么计划。
还想再多听几下,发现,里面的声音停了。
怎么停了。
摆正了脑袋,身体逐渐站直,面上有些疑惑,正巧这个时候,房里的门从里面打开。
容兆南穿了一身洁白的衬衫,面上是连轴转的忙碌留下的疲惫之色。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偷听被抓了个正着。
他垂下视线,望着她。
“这是防窥玻璃,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却能瞧见外面。”
原来是早就将她刚刚偷摸摸偷听的模样都看见了。
与其心虚被他倒打一耙,不如先发制人。
“是你将我留下的,至于我想做什么,你就该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偷听就偷听,还这么理直气壮。
“头痛好了?”他问。
头痛确实是好了一点。
他也瞧出她是恢复了不少精神气,拉开房门,“站在外面听不方便,我在开远洋会议,进来听。”
就这么放她进去?
他会有这么好心?
大概是她哥这些天给她洗脑洗得太多,结合她看到的,她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不像是个好人。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下去喝杯水。”
说着转身要走,他在身后关上了房门,朝她走来。
“沈茗,我们坐下谈谈。”
夜深人静的,她又在他家里。
其实这才叫不安全。
“我们真没什么好谈的,这么晚了,你与其把时间花在我身上,不如多去关心关心你那个旧情人。”
她是下定决心不会再跟他攀谈的,转身刚走了两步,他就将她拽住,反压在墙上,呼吸瞬间抵了过来。
浓墨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吐字。
“苏瑜言将你教坏了。”
他大概是真的觉得苏瑜言把她带坏了,还在说,“送你回去之前,你哪里是这个样子,现在看到我,就像看见杀父仇人一样,之前黏糊我的劲都去哪了,晚上不要我陪着你睡,睡得着吗,嗯?”
苏瑜言说的对。
她就是个流氓。
“你松开我,松开……”
“说,苏瑜言他到底都跟你说什么了。”
她挣脱了老半天,是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手,喘气声一声比一声重。
实在是恼了火,靠在墙上,望着他,气喘吁吁。
“他跟我说,说你就是个花心大萝卜,玩弄我们苏家的姑娘,还老是摇摆不定,他叫我离你这种人趁早撇清关系,你到底在我身上弄了什么东西,医生都检查不出来,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头痛痛不死我,你想毒死我对不对。”
一番话,竟将他说笑了。
低下了头来。
轻啄了下她小巧的鼻尖。
鼻梁蹭了蹭,将她蹭得眼睛都睁大了。
“沈茗,你要是能想起来就会知道,这都是你做坏事做太多留下的报应,真正坏的人不是我,是你。”
他在说什么。
“是我?”
他抬起头,与她拉开一丝距离。
“你到底是真失忆了,还是假失忆,是不是又是骗我的一种手段。你要是真想不起来,我不妨带你回忆回忆,当初主动求爱的是你,趁我酒醉爬上我的床的是你,逼着我和你结亲的,也是你。眼看我没了利用价值,又找了个虚假的小男友顶上,你还真是一刻都离不开男人,容二已经回来了,再过几天,你是不是还打算和他再续前缘?”
不可能。
“你在胡说!”
“我胡说?你要是不信,可以回去问问,为了骗我的钱,敲诈我留下的合同附件还在我的电脑上,我现在就可以拿来给你看看。”
这是真的吗?
她不相信。
使劲摇了摇头,怎么也不信。
废了老大的力气推开了他,眼圈红了一半。
“我哥说得对,我不能离你太近,为了诓我,你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我不可能是这样的女人,我再势力,也不至于要骗你的感情还有……钱,你不要再胡说了,再胡说,你小心我……”
“你怎么样。”
“我拖了鞋钉死你。”
她凶神恶煞地说出了一句骂人的话,活生生将他说笑。
还是这个时候的沈大小姐好玩,心性单纯,最好糊弄。
“伤人是犯法的,沈茗,这些皮肉的苦我吃得了,只是,精神上的苦,可没有那么难咽下去,你做的那些事,伤我伤得这么深,我一定要和你讨讨公道,别急,苏瑜言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们俩的债,有的是时间算。”
算他个头。
第二天一早,她连脸都没洗,就从他家搬了出来。
清晨天还没亮,她回了苏瑜言的住宅,补了个回笼觉。
道路上,有辆车一直候在不远处,车里的人等了整整一夜,一夜都没合眼,直到看到她一个人从容兆南的屋里出来。
她真的,在容兆南家待了一整夜。
这一整夜,想做什么不行。
怕是什么都做了吧。
顾枫通红着眼,脚踩着离合。
向她在的方向冲过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响了。
她爸爸顾长松打来的。
车子停住,那个贱人她回了住宅,关上了门。
只差那么一小段的距离,她真的能撞死她。
就这么撞死她,也太便宜她了。
沈茗,我一定不会要你好过。
对付你,我将不惜一切代价。
接起了顾长松的电话,清晨给她打电话,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枫,回老宅一趟,你替苏上华兜底的事被你妈发现了,闹事的家属找上门了。”
苏上华。
她大舅妈的大儿子,那个不成器的混账。
他又做什么了!
第122章 我是个渣女?
苏家老宅发生了点动荡,老爷子被气得血压飙升,情况不太对,有些缺氧,被送去了医院调养了两天。
这些事,沈茗还不知情。
她自己的情况更不好,上午因为头痛,吃了药怎么也不管用,痛到失去意识,昏倒在了卫生间里。
要不是她的助理小吴发现她联系不上,猜测她可能是去了卫生间,出了什么状况,不然她昏过去这么长时间,估计也没人知道。
这么痛下去,实在没法替苏瑜言管理公司的事。
身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现在只有容兆南一个人知道。
待脑袋恢复差不多了,她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一览无余的晴天白云,痛定思痛,给他拨打了个电话。
电话被接通,里面传来卓航的声音。
“稍等,沈小姐,我们容总正在开会。”
静等了两分钟后,电话被回拨过来,容兆南亲自打来的。
像是很好奇她竟会亲自联系他。
“不是将我的电话都加入了黑名单,挪出来了?”
没错,才挪出来的。
她颤着声音。
“容先生,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怎样才放过她。
这要是在她鼎盛的时期,决计听不到这个话。
沈大小姐,心高气傲,糊弄人有一手,可从不会轻易服输。
他跟她道,12点来容氏集团大楼找她,吃午饭。
沈茗掐着点去了。
坐在大楼的等候区喝了杯咖啡。
期间看了眼手表,从等候区出来,迎面,遇见来总部述职汇报工作的江添。
在这里也能碰上,其实不算是意外,江添向她走近。
“这两天也不见你来项目基地看看,是不是还生我的气,为那天的事。”
已经不气了,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哪还能生他的气。
“这几天忙,苏瑜言刚出国,留了一堆事情给我,抽不开身。”
江添不疑有它。
“来总部是来做什么的,有时间没有,我请你吃个午饭,食堂就在楼下。”
她淡淡摇头,“约了人,今天不行,改天和你约。”
愉快地碰了个面,送走了江添,转身,看见大队人马走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容兆南。
身后一堆助理。
和他并行的,是位极有气质的女人,望她的眼神却比刮着刀刃的冷锋还锐利。
她不认得这人是谁,但也能猜出,这人多半不是什么善茬。
魏冷今天是代表魏家和他们集团来这边对接项目需求的,一上午的会开完,她邀请容兆南吃个午饭,他没说行还是不行,与她打哈哈,就这么聊着,下了楼,在楼下,她竟然在大楼办公区的地方看见了个熟人。
还和那个要死不活的野男人江添你情我浓。
曲茶一直说的,江添的那个了不得的对象,原来是这个沈茗!
容兆南自然也是看见了在大厅里等他的沈茗,转身和魏冷道。
“不巧,佳人有约,你晚了一步,改天我们吃饭。”
说着,领着卓航走了过去。
身边的行政助理们有眼力见地散开了,留下魏冷和她带来的一行人在原地。
魏冷的助理气不平。
“魏总,容总都不亲自送您出门,未免太没有诚意。”
何止是没有诚意。
众人都知道她和苏家那个沈茗不和的事,两人打了一架不说,她还被送去了国外一段时间。
容兆南当着她的面,转身走向她,丝毫不给她留情面。
冷眸放过去,看着那个出尘的苏家大小姐。
做什么不好,非要往我的枪口上撞,这是你自讨的苦吃。
沈茗长得好看,这已经不是件稀奇的事,来来往往,不知道多少人看见了她,都忍不住朝她投来视线。
对此,她置若罔闻,当作没看见,也习以为常。
倒是卓航,他道。
“沈小姐,你怎么在这里等,这也太招摇了。”
沈茗不喜欢他话里的意思。
“我难道见不得人?不在这里等,在外面晒太阳是吗?”
卓航愣了。
不是说这位沈小姐还没恢复记忆吗,怎么脾气又开始那么呛。
还是之前的沈茗沈小姐乖,那个样子,他还是可以和她好好相处的,有些怀念。
容兆南轻咳了一声,对卓航道。
“去把车开来。”
卓航被打发走了,容兆南随着沈茗的步伐出大楼。
都说待在这里招摇,她自然不可能和他一道去食堂吃饭,只能出来。
卓航很快开车过来,下车后,先替沈茗拉开了车门。
上了车后,她对容兆南道。
“吃完饭后,记得把我送回来,我的车还停在园区。”
这事好办。
容兆南叫卓航将车开去一家私人小馆。
车上,沈茗冷着脸不太想说话,容兆南觑了她半天,发现她是真不高兴。
“不是已经从我家搬出去了吗,又有谁惹你了,我可没找你不痛快。”
她转过脸来,满面的气性加深。
车里有卓航在,她不想说这个话题。
气了又气,压了下去。
找了别的话说。
“刚刚和你在一起的女人是谁,她看我的眼神像刀子似的,是你的新情人?”
容兆南笑了。
外面天气好,阳光照进车里。
“我可攀不起,魏书记的孙女,来谈生意的,怎么那么多心呐你,以前也没发现你有这毛病。”
谁跟他以前。
不想那女人竟那么有来头。
但她看她的眼神确实很令人寻味,她笃定。
“她喜欢你,”如若不是喜欢,“她对你有意思,你们俩的家世很般配。”
容兆南靠近她,细细看着她脸上的皮肤。
白嫩的很。
有想吸一口的冲动。
不能急。
这个样子的沈茗,不是之前脑子灵活的沈茗,下手狠了,她气哭了可不好收手。
“我们俩的家世才叫配,又住在对门,俩家多年来的世交。”
呸,要真是配,“那我家跟你们家结亲的时候,你为什么拒绝我?”
他再次向她靠近。
这是真忍不住。
压着她,就想亲。
和昨晚一样,啄了下她的鼻尖,将她吓得软在车座里,一动也不敢动。
“不是我不想,沈茗,只是我容兆南有个规矩,要想做我容兆南的夫人,最起码无二心,你心里装的东西太多,我拿捏不住,这亲,没法成。”
真是这样吗。
她想不明白。
因为,她没有以前那些记忆。
从这些天容兆南的只言片语中,她仿佛知道了一个事,那就是,她从前似乎是个——渣女?
“都没记忆了,别想着来撩我,你当心我真把持不住。”
她霎时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他,避开他的手。
她撩他?
她做什么了,就变成撩他了?
“容兆南,说话前先照照镜子,你把你自己那股浪劲收收才是。”
大少畅快一笑,收回了手。
到了地吃饭,卓航服侍好他们容总后,便从包厢退了出去,候在门外。
屋里,沈茗吃不下饭。
她来见他,他非弄得这么正式。
“容兆南,我来找你,是认真的,你说吧,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他喝着茶。
对她还没下点手段,她这个话又从何说起。
“婚恋自由,我还不至于心眼小到为难你那个兢兢业业的小男友,他是个实干的人才,穿小鞋的事我做不来,要说放过你,沈茗,你不如先放过我怎么样?”
他说这话时,好像还很真诚。
简直是白的都能被他说成黑的。
她气得发抖。
“容兆南,你不要装糊涂,我的身体已经出了严重的问题,上午脑袋痛了整整两个小时,痛到晕了过去,要不是助理发现,我怕是到现在都还躺在厕所里。”
听闻她说话,他沉了眸色。
定定看着她。
没和她说话,而是先拨了个电话,对电话里的人道。
“下午来住宅一趟。”
中午这顿饭也没吃,他将她领了回去。
叫昨天那个医生仔细询问起她今早的情况,还有今天的用药事宜。
检查结束,主治医师走了过来,和容兆南说明她目前的状况。
“要么就用药,要么就这样先观察着,”看了看报告,他看到她体内某些激素持续升高,“对了,容先生,沈小姐她这样,最好是不要受什么刺激,从检查结果来看,她昨晚明显是受刺激了,你注意她的心情变化,别让她不开心,不然,只怕会更受罪。”
不能让她不高兴。
这可真是难到他了。
舍了一整天的工作事物不处理,他陪着她,提议。
“送你回老宅待着吧,回去养养心情。”
被她一口拒绝。
老宅里的人她一个都不熟,是不可能回去的。
“容兆南,医生说了,我的身体出现这样的问题,都是你造成的,你给我个准话,到底要怎么样,我才能彻底恢复。”
容兆南低头沉思,眸色古井无波。
“最迟两个礼拜,你头痛的状况会减轻。”
她暂时信了他的话。
可是晚上又做了个冗长的梦。
这回,不是噩梦,是个香甜的梦。
梦里,全是她跟他的回忆。
她梦见,她是如何暗恋他,又如何向他靠近,和他谈起了恋爱。
奇怪的是,这段记忆里,她深知自己爱他爱的炽热而凛冽,但梦里的他,和现在真的不一样,他还是看起来比现在的他要成熟个那么几岁。
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实在想不明白。
难道,她这是预知了未来?
未来,她和他谈起了个漫长的恋爱?
渐渐恢复记忆的后遗症便是,她发现,她的心境又变了。
现在的她,再看见容兆南后,完全不是昨天的她。
一大早,她才起来,他竟然就敢跑到苏瑜言这间住宅来,说是来找她,带她去吃早饭。
她晚上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早上醒来得晚,他到的时候,她才刚下楼,还没有洗漱,穿了身居家的睡衣,看见他来,就站在客厅的书架前面,脸先红了一半。
转身上楼洗漱了一番,换了身清爽的衣服。
容兆南亲自开着车,载着她出去,撇眼瞧她。
像是又不一样了。
昨天和他见面,还没有这样重的妆。
今天打扮的,像个随时能盛装出席的花仙子。
挠了挠太阳穴。
“今天是有什么打算,约了谁去谈事?”他问。
今天她要去公司,继续替苏瑜言盯盘。
抹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
扯了扯手边的安全带。
“我一会儿要去公司。”
他瞧着,她这样子是不打算跟他说了,继续问。
“昨晚头还痛吗?”
昨晚吃了药后,就没那么疼了,今早起来,也是很神清气爽的感觉。
便连对他的怨恨也消散了很多。
早餐吃完,吃了一身的烟火气在身上。
好像好久都没吃这么饱了,一下子吃这么多,不利于消化,下台阶的时候,走路走得比较急,身边有人让她借过,一个没注意,她便崴了一下。
脚没怎么受伤,身体崴了过去,跌进了某人的怀里,他将她一把抱住。
整个身体都托在了他身上,两只手抱着他的胳膊。
他有些急。
“是不是头痛又犯了?”
听声音,和梦里的那个他,一样,很是关心她的。
脸埋在他怀里,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
嘤咛了两声。
“疼。”
不是头疼,也不是脚疼,是装的。
他要扶她起来,她死活不想动,扑在他身上,想多待一会儿。
“你让我趴一会儿。”
都这样说了,他就是想动也没动成,半晌后,看见她也不哼唧,手扶着她的腰。
“送你回去,走。”
“……不要。”
她不仅不回去,手还慢慢从他的胳膊往下伸到了他身后,像是倒在他怀里,黏着他抱了会儿。
人来人往,身边过往的人不免投来眼光。
他伸出手来,放在她乌黑亮丽的后脑勺上揉了起来。
这是得多痛。
痛到昨天还生着他的气,今天这层气都能搁置脑后,开始黏着他了。
眼里的黑色反复涌动,一时间,掀起阵阵腥风血雨。
用药的事,拖不得了。
揉着她的脑袋持续了片刻,声线也放缓了。
“走,回去,叫医生给你开点强效药。”
最终还是吃了他拿过来的强效药,吃完后,整个人状况好了很多,一整天都没痛,连说话都有了中气。
容兆南秉着为她服务的原则,早上等她吃完药后,还亲自把她送到了公司,说,晚上就来接她。
傍晚,容兆南说来接她,她因为要给苏瑜言汇报工作,会议又推迟了一个小时,没法,只能跟容兆南说,晚上自己回去。
却在下班之际,收到条消息。
顾枫发来的。
约她在办公楼后面那座咖啡厅见面。
她现在只能想起她和容兆南之间一些相处的旧事,对别的,一概没印象。
但凭直觉可以知道,她这个妹妹顾枫,一定和她关系不妙。
见了面之后,顾枫已经给她点好了咖啡。
“沈茗姐,这应该还是我第一次约你出来单独见面。”
沈茗瞄着她的神色,察觉她这次约她见面,像是有备而来。
她端起她为她点好的咖啡,轻抿了一口,听她说话。
顾枫从包里拿出一沓子照片。
“沈茗姐,我对你可还是很关心的,想必一定不会有人知道,你的养父之前是做什么的吧,堂堂苏家大小姐,前半辈子都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生活的,你瞒得很好,但这些资料上显示,沈茗,你好像有过前科啊。”
顾枫将照片和调查报告都推了过去。
沈茗拿起来翻了翻。
她对照片上的男人没印象。
资料上显示,她十多岁的时候,因为和人打架进过看守所。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是在苏家长大的吗,怎么会多出来一个养父。
这些,苏瑜言都没和她讲过。
她合起了这些照片,看向顾枫。
“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枫望着她,神色有些古怪,半晌后,眼神狠厉。
“我能做些什么呢,沈茗姐你这么有本事,现在是华发项目交接的关键时候,想必公司的高层一定不希望看到,未来的交接人会是个有这种身世的女人,哪怕,你是苏家现在的大小姐,但这件事传出去,一定是个丑闻。”
沈茗眯了眼。
没想到坐在她对面的这个女孩,看起来年纪这么小,心思却这么缜密。
“你在威胁我?”
顾枫迎着她的话,面目愈发狰狞,“我只是想让你离容兆南远一点,什么样的男人你得不到,为什么偏偏要和我抢!”
望着她,沈茗禁不住笑了。
“我有和你抢吗,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不该是你的,你就是哭也没用。”
将这些照片扔在了咖啡桌上,冷声告诉她。
“顾枫,趁我现在还好说话,今天这顿约见,我不和你计较,再有下一次,休要怪我不客气。”
拿起手拿包,从咖啡馆走了出去。
顾枫望着她的身影,冷笑了一声。
拨了个电话。
“沈茗她一定有问题,随便胡诌的资料她竟然也不反驳,你派人去查查她的旧事,一定要给我查出点蛛丝马迹。”
那头应了声。
顾枫再度冷笑一声,眼角淬出一抹阴寒的毒光。
“那咖啡她喝了不少,你跟着她的车追过去,切记,不要留下什么马脚。”
那头嘿嘿发笑,“放心,我办事,你知道。”
沈茗开着车回去,起初没觉得有什么,车开到一半,只觉得全身燥热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