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远处地上躺着的,却是容兆南。
流了一地的血,眼睛微弱地想睁开,一直睁不开。
梦里,她大声地呼喊他的名字。
他听不见,血还在流。
“阿容,阿容!”
从噩梦中惊醒,流了一身的汗,气喘吁吁,有半天,都没从这个梦里缓过神来。
揭开被子,从床上起身,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刚蒙蒙亮。
连衣服都没换,便去敲了卓航的房门。
卓航被叫醒,看着这位大小姐一大早一脸惊恐的模样,心也提了起来。
“给阿容打个电话,我想知道他现在在哪。”
大小姐一大早起来就为了这个事,卓航听命,还是给他们容总打了个电话。
显示打不通。
于是,一整个上午,沈茗一直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直到容兆南的电话回拨了过来。
听到他的声音,心才彻底安定了下来。
他在电话里问。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有些想哭,在电话里显得格外委屈,吸了下鼻头。
“阿容,昨晚,我做噩梦了。”
电话那头的声线愈发温柔,他温声询问。
“梦到什么了。”
“一个很可怕的梦,梦见你出车祸了,和你一起出车祸的,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和你差不多的西服,鼻梁很高,这个人,我没见过他,但觉得他很熟悉。”
鼻梁高。
“梦都是假的,放心,我不会出事,”他在电话里宽慰她,跟她说了两分钟的话后,同她道,“把手机给卓航,我交代他些事。”
“嗯呢,这就给他。”
被宽慰过,她的心情还是不能平静,总感觉会发生一些什么,内心隐隐不安。
与容兆南通过电话后,卓航收到了命令,替沈茗收起东西,神情变得越来越严肃。
“沈小姐,容总吩咐我送你去码头,他会跟你在码头会和,这就出发,你可以上楼换件衣服。”
卓航开着车将她送去了码头。
去的路上,她的眼皮一直在跳。
随着车前行的轨迹,眼皮跳得越来越厉害。
忽然,眼前出现熟悉的场景。
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车窗外,沿着这条小道往前走,迎面走来一群来旅游的游客。
还有梦里出现的那个拿着泡泡机满天吹泡泡的小女孩。
就连转过身来,放声大笑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唯一不一样的是。
梦里的她和这群队伍的游客走在一起,而现在,她是坐在车上。
如果梦里发生的事都是真的,如果梦里的场景,在现实生活中出现,就连梦里晃过的人也真实存在。
那容兆南的车是不是也会发生意外。
“卓航,掉头,我们去山脚。”
去山脚和去码头是两条路。
卓航收到他们容总的吩咐,按照原则,是要听他们容总的话的,所以不赞同这样做。
“沈小姐,容总说会在码头与我们会和,这个时候去山脚的话,恐怕会错过与他会和的时间。”
沈茗摇头,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阿容不在去码头的路上,他会出现在山脚,我有预感,他似乎会出事。”
沈大小姐这样一本正经地说话,卓航半信半疑。
他还在犹豫,沈茗已经急在了眉梢。
“我的预感不会错,快去山脚,去晚了,阿容他真的会出事。”
掉头,迅速绕去了山脚。
在这个时候,坐在车上的沈茗才愈发觉得,容兆南他做事真的很不妥帖,不给她自己的手机就算了,也不给她发一个可以和他沟通的手机。
唯一能和他联系上的,只有卓航那边。
用卓航的手机和他打电话,却是怎么也打不通的。
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山脚。
整颗心都是提着的。
意外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面前,忽然横跨过一辆车,从山腰处坠落,就当着卓航和沈茗的面。
卓航紧急刹车,沈茗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急刹车让她不设防,额头撞到了前座的座椅上,手机也随之掉在了车座地上。
撞得头晕眼花,从车座地上捡起手机,看到眼前的事故。
梦里的那辆车。
提前坠落了。
坠落在不远处的道路上,眼看着,它滚进了悬崖一边的大海里,而不是滚落到了山脚下。
呼吸已经提不上来,听觉却还是在的,听见卓航发出窒息般的吐字。
“车牌尾号3个6,容总的车……”
那一瞬间,沈茗分不清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什么。
脑袋一阵震痛。
被眼前的场景刺激到,痛到需要扶住额头才能镇定的程度。
脑海里出现了好些个画面。
却全是和容兆南有关的。
画面里的容兆南和现在的他长得不一样,显得很成熟,像是老了十岁的他。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画面。
“叮铃铃!”
打破眼前这种极致沉默的,是突然响起来的铃声。
沈茗渐渐恢复清醒,看到来电显示是“容总”。
废了好大的劲才接通了电话,按了免提。
电话一接通,容兆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卓航,带沈茗来绿野广场。”
容总的声音。
卓航觉得他自己才像是重活了一回的那一个。
这半天的功夫,他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心理转变。
颤抖着转过身,嘴唇蠕动,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跟他有一样情况的,还有沈茗。
甚至比他还要严重,手里拿着手机,两只手一直在抖动。
“容……容兆南……”
“沈小姐,沈小姐!”
她来不及和容兆南多说一句话,便晕了过去,手机从她手上脱落,掉进了车座深处。
这回,她觉得,自己真的像睡了很久。
再度醒过来时,眼睛猛的一个睁开,想从床上起来,一瞬间便想到了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才看清自己似乎已经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狭窄的空间,从窗户往外看,湛蓝的天空,穿梭在白云间。
这是,在飞机上。
揉了揉贴着纱布的脑袋,下了床,开了舱门走了出去。
这是一架私人飞机。
沈茗晃悠悠地走着路。
看到前方沙发里坐着两个正在谈话的人。
面朝向她的这个,她认识。
在梦里见过。
那个高鼻梁的年轻男人。
明涵看向迎面走来的热安,真是忍不住放声笑。
“阿南,热安是你派来的人,怎么不早说呢,绕这么大一圈,你可真是警惕,好在我们的合作有惊无险。”
顺着他的视线,容兆南转过了身。
她才刚醒,身体还很虚。
站起了身,容兆南朝她走来,走过来扶住了她。
看见他好好的站在面前,说不上自己为什么会是这个情绪,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压在心里。
眼泪瞬间便蓄到了眼眶处。
要哭了。
他垂下睫毛,瞧见了她面上的神情,颇有些动容,伸出手来,将她抱进了怀里。
刚抱进怀里,她闷在他胸膛上,无声地流了两行眼泪。
双手紧紧抱了过去,抱着他的后背,不肯撒手。
看见这场面,明涵是彻底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的关系。
枉费他对这个女人还下了点心思。
“嘿,不打扰你们,我去看看卓航那个倒霉蛋。”
哭也哭够了,情绪总算发泄了出来。
好半天,沈茗才从他怀里退出来。
红着眼睛,很难受地看着他。
一句话也不想说。
容兆南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替她将杂乱的头发捋了捋。
“换了辆车,没出事。”
没出事吗。
他同怀里这人这样说。
其实明白,这一切,看样子像是没出事。
和明涵的交易也顺利完成,瞒天过海骗过了撒切尔,替明涵将货物送出港口,两人也如撒切尔所想,坠下山崖,尸骨无存。
作为交换,明涵也将华发项目的第一手资料交给了他。
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如果没有沈茗提醒的话,兴许会栽一个大跟头,付出不小的代价。
但这一切,像是有人替他受过了。
他没事。
他怀里这个,却出了大问题,她失忆了。
要如何和他们苏家交代?
飞机落地,沈茗在飞机上休息够了,现在很精神,跟在容兆南身后下了飞机,来接明涵的人将他接走了,只不过,走之前,他却走过来和她说了几句话。
“热安小姐,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真名,真遗憾,希望下次再见,有幸能认识真正的你。”
说着,他还弯下了腰,拉起她的手,做了个亲吻礼。
“再见,我美丽的姑娘。”
跟她告别结束,和容兆南打了个招呼,便坐上车离去了。
来接容兆南的专车也守在了飞机坪外。
夜色漆黑,整个夜幕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银光下。
这里很偏僻。
容兆南转身来看沈茗,欲领着她上车,却瞧见她站在原地,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不由得柔了声音,朝她走来。
“怎么了。”
她伸出手,看着他,模样愈发委屈。
“脏。”
被那人亲过的地方,整个都脏了。
卓航接了通电话,电话接完,急匆匆从车边往停机坪处的两人这边走来。
正想汇报紧急的事,被眼前场景又给喂了一嘴。
他们容总竟然是这样的神情。
是极为少见的模样。
面色温柔的像水一样。
拿着手帕替沈大小姐擦着手背,两人立定站着,光是地上的投影,都能叫人闻出异样的气息。
这狗粮,吃的有点饱。
第114章 跟苏瑜言回去
有眼力见的卓航退到一边,没去打扰这二人,尽管眼下的事物有些紧急,他也能沉得住气,等他们容总来问话的时候,才回话。
沈茗抱着容兆南的胳膊,向他靠近,觉得晚上的凉风,吹得肩膀都有些发凉,愈发向容兆南挨得很近。
察觉出她的小动作,他停住了脚步,抹头看了她一眼,问一直在旁等候的卓航。
“车进不来?”
卓航摇头,看了沈茗一眼。
“不是,是,苏三爷来了,就在停车场外。”
苏瑜言来了。
容兆南神色停顿一瞬。
懵懂无知的沈茗还不知道这个从他助理嘴里说出来的男人到底有什么需要重视的,但看见他的阿容已经回过头来看她。
比什么时候都正经。
迎着夜色,沈茗挽着容兆南的胳膊,跟着他一起往外面走。
走到栏杆外,她看见了卓航将将才提起的那个男人。
是道宽大的身影,埋在无尽的夜色里。
身后是成片成片的保镖。
就站在那人身边。
容兆南跟她说话,“沈茗,这就是你哥。”
她的亲哥吗。
走得越近,她的脚步就放得越慢,直到真的离得很近,容兆南忽然伸出手来,挪开了她挂在他臂膀上的手。
轻轻地挪开。
她却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都快要碎了。
愣愣地看着他,跟着他的动作往前走,整个人都在发呆。
苏瑜言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接沈茗,不是事出无因。
容兆南将沈茗领了过来,隔空和苏瑜言对视,两人之间散发出来的气场将停车场的温度直线压低,有什么东西在暗流涌动。
“苏三,人给你带来了。”
沈茗在小岛出了事。
容兆南与他的约定,只要人能带回来,别的可以不追究。
今晚,便是容兆南交付的日子,苏瑜言如约在停车场看到了安然无恙的沈茗。
视线探向她。
面上的冷色已经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
对她生出这么大的气性,一方面是因为她与这个没出息的容大又纠缠在一起,另一方面,办个事,她也能将自己办成这样,这些天还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沈茗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并不是觉得他的眼神有多冷让她不舒服,而是,他对容兆南的态度。
许是看她在发怔,容兆南转过身来,唤她。
“沈茗,跟苏瑜言回去吧。”
跟别人回去。
她往前走了小半步,迎着面前那人的视线,看见他眼里流着的,都是愠意。
两只手冰凉凉的,抱住了容兆南的胳膊。
微转过了身,不想再去看那人的眼神,忽然就将脑袋埋了下来,额头轻轻抵在容兆南的胳膊上,什么话也不想说。
无声的的动作,就这么一瞬的事,苏瑜言神色大变,瞧见她对容大这个畜生的依赖,瞧见她望着他时,眼里的陌生与惧怕之色。
“容大!”
压抑着低吼,要是情况允许,这时,苏瑜言给上去的,恐怕不只几个拳头那么简单。
到底没挥上去。
简直是个笑话。
眼前的容兆南,抹过头来,眼里却竟是动容。
和声细语地同他那个作践的妹妹说话。
“怎么了。”
听见他说话,她埋在他身上,默默地吸了下鼻子,手里的动作收得更紧。
就是不说话。
她不说话,他便也知晓了她的心思。
慢慢回味过来,这个事,不是这么个处理方式。
将她送回苏家,什么时候都行。
至少,现在不能。
晦暗不明的心,软了两层。
绕出另一只手,将她扶了起来,抱在怀里,当着苏瑜言的面,不好太明目张胆。
低头看着她失落的神色,心里的软盔被卸得所剩无几。
“先跟卓航去车上。”
她缓缓抬起头,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想摸摸她的脑袋,这样的动作及时收住。
跟她道。
“去我的车上,我跟苏瑜言单独再说两句。”
听到这样的话,她眼里的波光总算动了动。
这才松开了他的胳膊,跟着卓航去了车上。
苏瑜言怎会任由人就这么被带走。
可沈茗那个样子,硬是将他一寸又一寸的火气给压得无处释放。
上了车的沈茗,坐在车里,看着不远处的两人,面上的神情很不好,两人仿佛是在因为她,谈了好长时间的话。
期间,她还看见容兆南掏出烟盒,点了根烟。
“失忆了,还在恢复期,现在认人认得厉害,再过几天吧,很多事情得慢慢跟她说,能接受了,再安排你们见面。”
苏瑜言拳头捏的咔哧咔哧响。
“顶多就两天,容大,这笔账我要好好跟你算。”
两人总算谈完事情,她靠在车窗边上,望着外面的路灯发呆。
容兆南拉开车门进来,便看见她是这么一副失落的模样。
故意当作看不懂她的情绪。
“飞机上睡那么久,这么快又要睡了?”
她慢慢转过头来,望了他一眼。
闻见了他身上的烟味,是她不喜欢的味道。
忍着没说。
“你跟刚刚那个人,关系很不好是吗。”
一眼就能被她看穿。
坐了过来,手也伸了过来,原以为她会像之前一样,挨着他就要靠过来。
也没有,还是靠在她那个车窗边上,面上没什么生气。
主动向她靠近,说话语气加深。
“看见我和苏瑜言关系不好,心里不好受?”
他向她靠近,她伸出手来,却将他往外推了推。
“你不要过来,好难闻的味道,不喜欢。”
无论是哪样的她,确实都不喜欢他身上沾烟味。
脱了身上的西装外套。
“就抽了一根,再闻闻,味道是不是淡了点。”
染上的东西,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去掉呢。
她缓缓摇着头,睫毛下垂。
聪明的她,这时候不想谈论任何令她不舒服的话题,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人,他肯定是不会认真回答她的。
“阿容,我好饿,想吃东西。”
她说肚子饿,他便答应马上就带她回去,回去吃顿家常菜。
车在路上缓缓开着,突然,车速渐缓,卓航拨了内线电话到后座。
“容总,顾小姐的车。”
她坐在车里看见,路上的两人仿佛在争执。
那个苦着脸,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长得很好看,小家碧玉的模样,看上去格外招人疼。
谈话到最后,容兆南似乎是叫他的助理过来,那小姑娘便被卓航请去了她的车上。
并不是一场愉快的谈话。
半分钟后,容兆南上了车。
再上车,他的面色显得有些疲惫。
看见她没有靠在车窗上,而是摆正着身子坐着,面上没什么表情。
车又重新开了起来。
沈茗抠着自己衣服上的纽扣,慢慢转过头来,发现,他一直都在看着她。
视线很深。
大概是看了很久。
迎着他的视线,她轻轻抬高了脸颊。
“刚刚那个女孩子,她是你的前女朋友吗。”
怎么就看出了是这层关系。
“沈茗,有些事,我怕是要和你具体说说。”
那这其中,一定包括她的身世。
她撇过了脸去。
“我不想听,太累了,想回去睡了。”
他却在不依不饶,“沈茗,你刚刚说,你想吃饭。”
“吃过饭就睡了。”
晚上吃过饭之后,她迅速就去睡了觉。
这一晚,她又做了个梦。
她梦见仿似就在酒店里,她躺在露天的大床上,享受着曼妙的假期。
梦的后半程,又出现了某人的身影。
他压着她。
梦里,做了好多令人脸红的事。
酣畅淋漓。
早晨醒来,脖子上都出了细汗。
这个梦真是太真实了。
唯一不对劲的地方,便是梦里的他,看起来好像更成熟一些。
昨晚是一个人睡的,容兆南没有陪她。
早上吃饭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开心。
但这回,他没有哄她,因为,他早已经出门了,好像忘记家里还有一个她。
忘了又好像没忘。
因为,他把卓航派了过来。
陪了她快整整一天。
直到下午,容兆南终于才回来,还带来了一些看起来比较权威的医生。
接受了医生们的检查,又忙活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这已经是她自打失忆以来,做的第二次全身体检。
等这些事做完,她又回到了她的私人空间。
家里的书房里,坐在地上,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默默画着画。
十多分钟后,她画的画已经完成了一半,容兆南推开门进来了。
手里拿了不少东西。
凭她的直觉,那里面装着的应该是她的手机。
“沈茗,我们谈谈。”
“ok。”
逃避问题解决不了事情。
她扯出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
容兆南蹲了下来,把文件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放在她面前。
“按照约定,昨天你就该和苏瑜言回去。”
她已经猜出了他的意图,抬头看着他。
“我知道,所以你派了卓航过来,你叫他教我认识的那些人,我全都记住了。”
也包括昨天出现的那个女孩子。
是她名义上的妹妹。
“很好,你很聪明,”所以记东西快,“你失忆的事,苏家那边,目前只有苏瑜言知道,你这种状况,不会持续太久,顶多两个月,就能彻底恢复。今天下午,苏三打电话来,又跟我要了一次人。”
她哥哥想让她回去。
而她,也很快就能想起这一切。
“阿容。”
她唤他的名字,嗓音有些低沉。
“嗯?”
他静静看着她,听她说话。
“你是不是已经跟我分手了?”
他说的快要结婚的关系,其实是没结成婚的关系。
仔细看着他这张脸,瞧见他听完她说话后,神色有明显的波动。
果然是这样。
“我们分手的原因,是不是因为——顾枫,苏家的那个,我名义上的妹妹。”她继续问。
这个问题当真复杂。
现在的她不一定能懂。
“不是这么简单,先回苏家吧,慢慢想起来,就不会有这些问题了。”
才刚刚回海市,他就像踢皮球一样,想把她踢走。
再也不是岛上的那个他。
把他放在地上的文件袋和东西,她都捡了起来,从地上起身。
“阿容,既然这样,那我明天就回去吧。”
“我不想你为难。”良久,她又落了一句。
第二天,来接她的车准时就到了。
有助理拎走她的行李箱,她的哥哥,那个长得和她很像却让人很难接近的哥哥,正在门外等着她。
容兆南亲自把她送了过去。
只是,下台阶的时候,她忽然又转过了身。
看向容兆南,想问他。
“你会不会来看我。”
大少的心情百倍复杂。
失了忆的她,有时候像个七八岁的孩子,情感总是那么浓郁而炙热。
一点也没收敛。
“看情况,苏三估计也不会同意,他看你看得严。”
他不会来看她了。
这是她听到的话,理解出的意思。
深深地埋下了头。
眼泪在眼边打转。
却没有犹豫,转过了身,飞快地走了。
容兆南跟在她身后。
不知道她哭了。
但瞧见她耷拉着脑袋,整个人又蔫了一回。
和苏瑜言道话。
“人交过去了,约定的事,别忘了。”
苏瑜言冷冷看着他。
看着这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没好气。
“自然。”只不过,“沈茗她失忆的事,我会再查一遍,最好是跟你没关系,否则,不要怪我跟你彻底撕破脸。”
狠话才说了一半,察觉,身后的衣服被人拉了拉。
转过头来,是沈茗,她拉着他的下半截衣服,意思是,叫他不要凶容兆南。
苏瑜言的心化成了一颗软塌塌的棉花糖。
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上车。
她愣在原地,有些不想走,苏瑜言一眼就瞧出她的意思。
松开了她的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就没出息吧。”
气得上了车,狠狠关上了车门。
沈茗站在地上,先是望着自己的脚尖,再然后,望着他的脚尖,抬起了头。
眼睛就又红了。
不等他反应,直接就扑了过去,用力抱住了他,将脑袋埋进他衣服里,真的哭了。
说话都是鼻音。
“阿容,你有时间了,一定要来看我。”
我,“我会想你的。”
埋在他怀里,默默哭了半分钟。
他没有给她任何回应,手也没有挨着她的脑袋。
车里,苏瑜言降下了车窗,看不远处的两人还在磨蹭,喊。
“沈茗!”
容兆南眯了眼,掩下了眸里流转的情绪。
卓航其实也很动容,倘若沈小姐一直是这样的话,还满招人喜欢的。
“容总,您要是后悔了,现在追也来得及。”
开弓永远没有回头箭。
“卓航,你也失忆了?”
“没,没有。”
“没有就好,记住,这不过是一场游戏,沈茗的真面目,你亲眼见识过,不要为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带动情绪,牵着鼻子走。”
“是。”卓航表示知道了。
事后三天。
沈茗的适应能力已经强到苏瑜言派来的那些心理治疗师都派不上用场。
她现在已经大致知道了她是什么样的处境。
这个苏家,她似乎只跟苏瑜言关系好。
当然,这不排除只有他们是真的亲兄妹,有血缘上的关系。
她们苏家,和容家是世交,容家老爷子有意要和她们苏家结亲,被容兆南拒绝了。
她猜测,这个时候,她们已经分手了。
后来她被苏瑜言派去岛上,在那里和容兆南重新遇上,因为意外,她失了忆,所以暂时被安置在他那里,最后被他送了回来。
这些,都不是什么麻烦事。
最麻烦的事,她现在甚至觉得有些苦恼。
因为苏瑜言跟她说。
“老爷子放话了,叫你把新交的小男友带回去给他过目。”
新交的小男友。
所以,她和容兆南分手后,又谈了一个。
据说还是个工程设计师。
苏瑜言还跟她说,她在学校原先有工作,因为工作上的失误被停职了,学校那边解除误会后准备邀她返校,他自己做主,替她请了长假。
这个时候的她,还不适合掺和过多工作上的事。
“等你恢复了,学校那边再看吧。”
沈茗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哥哥,你似乎很不喜欢我在学校的工作。”
苏瑜言面冷,说话也冷。
“并没有。”
那就是有。
工作的事也好说,但,她新交的那个男朋友。
“哥哥,我是时候该和我的那个男——朋友见面了,你能帮我吗。”
苏瑜言很干脆地拒绝了。
“帮不了,自己种的果,自己去摘。”
关于她这个新男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工程师。
现在在独立做项目。
新项目的A轮融资公司是,是容氏集团的投资部?!
怎么会这么奇怪。
她将她的这个小男友,江添,专门约了出来。
对这个人是陌生的,她以为这么多天没联系,他打的电话她都接不到,再见面,他一定是会有很多疑惑的。
事实是,并没有。
见面就把他们项目的项目策划书递给了她。
“给你发的邮件,你一封也没回,最近怎么这么忙,看下这份策划书,看看我们的启动预案。”
她有些疑惑地接过策划书,才翻了两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