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起起伏伏的事太多,他又痛失一臂,真的不想再应对这个城府极深的女人。
多说多错,他已经被算的死死的,如果再在疲惫不防之时表现出些别的,岂不是以后都要任她拿捏。
真是越想越心累,他没有丧事斗志还想着反抗,就已经是极限了。
“陛下,你让寡人休息休息吧,寡人觉得你应该喜欢的是一个活蹦乱跳的,而不是丧事斗志的寡人。”
他睁眼歪头,豁然有点洞悉她真正意图的感觉,“寡人若是个平平无趣的,陛下怕是早就不喜欢了吧。”
这么说也没错,但是经他嘴里说出来,虞威就觉得突然有些无趣,有些东西就适合若有若无的,看破不说破,说破便没那层意思了。
“那你好好休息,孤这几日就在宫里陪陪你,等条件谈妥,孤便随使团回虞国了。”
兴许是太累,叶福陵在虞威离开之后,竟真的睡着了。
他睡着前忘记嘱咐宫人叫醒他,这一觉还睡的极为踏实,直到晚霞出现才醒过来,导致前来找他商议的大臣再偏殿等候了差不多两个时辰。
叶福陵睡够觉,心情倒是好了很多,虽然知道让大臣等那么久,想来怕是更不好解决问题,但睡完这一觉就跟吃了颗仙丹似的,精神满满,倒也不觉得焦虑了。
虞威这几天都在宫里陪着叶福陵,本来寻思他大着肚子,没想干点啥,只是单纯陪伴。
但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是撩拨她,然后俩人就……
其实这还真不是叶福陵有意的,岱清刚去世,他是想稳住虞威,但也没想用那种事稳住人。
只是孕夫的身体格外敏.感,就会在两人相处的时候造成一些误解,然后他也就顺水推舟的从了。
一回生二回熟,俩人之前可没少有过,再发生就更不是什么难事了。
因为有两国皇帝在背后几推动和监控,使臣团谈判的很顺利,也就在抵达叶国的第四天,基本条款就已经完全敲定妥当。
在第五天,虞威再次乔装改扮回到使团,然后随着使团往虞国而去,叶国此行算是告了一段落。
叶国与虞国达成暂时的和平,百姓得到休养生息的机会。
经过几日跋涉,虞威再次经过边界线锡城镇。
这次她没有乔装改扮,而是随着使团的队伍行进,因为该看的她都已经看到了。
再次路过那个田间地头,这次却不是老农在那里孤零零的锄地,在地里干活的是三个青壮女人。
她们看起来精神很好,有一种兵卒独有的感觉,其中一个断了左胳膊,想来应该是在战场上受伤所致,但瞧着她右臂把锄头武的虎虎生风,想来应该是不耽误生活的。
老妇笑呵呵的站在一边儿,不时的出手纠正她们的动作,看起来气氛很好。
她们同周围在地里干活的农妇一样,被在官道上行进的使团队伍所吸引,老妇刚想回头去看,就听见不远处有人招呼她。
老农便没随着众人一起看使臣队伍,而是寻声看去,瞧见正是她那刚刚久病初愈的夫郎,他挎着个竹篮子走的不快,是过来给她们送饭的。
◎最毒男儿心啊◎
她夫郎是因为过于思念女儿病的, 再加上家里穷,没钱求医问药, 才越来越严重。
上回她是真的觉得生活无望,才明知乔装的两人身份不简单,还在她们面前口无遮拦的说话。
甚至想着惹怒两人,然后早死早托生。
哪知,她抱着必死之心求来的,却是生路。
也不知道那两位贵人到底是何人,她那么不客气的和她们说话,她们却让医者救治她的夫郎, 还让人寻来她的三个女儿, 让她一家团圆。
而她想再见一面, 说声感谢的机会恐怕都没有。
夫郎从篮子里拿出菜饼子递给她,然后转头看向使臣队伍道,“妻主, 你瞧这是干啥的呀, 也忒气派了。”
老农接过饼子, 眯眼随着他的目光向官道上的队伍看去,这一看,她却愣住了。
“快,快跪下谢恩人!”
她忙把菜饼子揣进怀里, 拉着夫郎跪倒在地,还招呼着三个女儿一同跪下, 也不管她想感谢的人能否注意到,直直跪到队伍末尾都通过才起来。
“陛下, 您在看什么?”
队伍走出老远, 虞威才放下轿帘, 摇摇头表示并无什么事发生。
还未抵达京地,虞威就收到消息,说是曲桑织不知从何处探听到她不在宫中,最近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对方的异动倒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毕竟当初起事,是叶福陵在背后指使,还伙同安王与曲桑织一起,才成的。
怎么这次,只她自己也开始有异动了?
看来她穿书这一回,倒是改变了很多既定情节的走向,叶福陵还没和她的好妹妹安王勾结,就被她吓得逃回叶国。
而曲桑织在没有别人的支援下,因为恐惧失去兵权等种种原因,竟要独自起事了,这还真让虞威始料未及。
“她打算如何做?”
青桃之前很早便听她指令,在各处身边都安插了人手,曲桑织那自然不例外,也有自己人可以随时探听到一手情报。
是以,这些前世有隐患的人在虞威面前,几乎是无所遁形的。
“目前只是在召集门客和手下亲信商议,并没有确定近一步计划,起事的决心似乎并没有那么坚决。”
虞威听到这觉得有些好笑,曲桑织当然没那么坚决,因为对方手里兵力有限,粮草虽说充足,但都不在京地,来回运输也是个问题。
说白了各种困难加身,导致她根本没那个一拍板就干的实力,所以要斟酌再斟酌。
但这么一拖延,可就给了虞威可运作的空间,“今日连夜赶路,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宫中。”
虞威自信,只要有她回去坐镇,曲桑织根本闹不起来,这事就能以最小损失解决了。
毕竟她不喜欢内斗,她可惦记着多养些人马,过两年等民生缓过来之后开始征战四方呢。
上天给她这么好的机会,她不利用岂不是可惜了?
没走多久,时间就以入夜,甭管是多好的马车坐着都会颠簸,虞威心里想着事,直到后半夜才被晃荡的有些睡意。
她刚刚阖上眼打算眯一会,外头青桃就来报,“陛下,当真不出您所料,使臣队伍遭到了刺客攻击!不少人命丧途中!”
虞威眼神暗了暗,她收到行踪暴露的消息后,心中感觉不安,就吩咐人假扮成她,而她则是悄悄装扮成宫女的样子,带着护卫趁人不注意脱离了队伍。
她想,这使臣队伍规模不算小,又都不是那等对她万分忠心的死侍,很难保证密不透风,其中定然藏着奸细。
“继续赶路。”
虞威揉揉脑袋,纵使她意志坚定,但人也不是铁打的,这么折腾的半夜无法入睡,还真有些熬不住,但她已经决定今天晚上不睡了。
关键时刻,睡着了可能就是命丧黄泉。
好大胆的曲桑织,连使臣队伍都敢派人袭击,她当真是小瞧她了。
紧赶慢赶,终于在一早赶到皇城,青桃掏出令牌打算叫人开城门放行,然虞威却觉得不妥,抹成黑脸乔庄改扮随着百姓一起等城门洞开才进入皇城。
小心驶得万年船。
她入城更是小心谨慎,越寻思越觉得那曲桑织有种狗急跳墙,无所不用其极的架势,虞威不敢托大,即使在城中自己的地盘,也是万分小心的。
终于,不知是对方有没有在城中布施还是怎么,反正她是安全抵达了皇宫,都没歇着,就让御林军去将军府把人‘请’来。
虞威准备对曲桑织开刀了。
然而对方就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早已经不在府中,甚至将军府连重要的家眷也无,只剩下一群毫不知情的侍人仆从。
这群人暂且关押起来,虞威相信那么一大家子人不可能转眼就消失,她们就算逃走了,路线也有迹可循,便命令御林军严加所搜。
这边宫中,她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安排人去请太夫了,这老头子肯定知道曲桑织的一些事,她身为明面上的女儿,倒不好亲自下令处罚他,但敲打敲打还是有必要的。
也好叫太夫以后能消停的,少掺和些朝堂后宫之事,也更别助纣为虐。
约莫第二日,就有消息报曲桑织出现在徐州地界,若再行一两日,便能抵达她屯兵的地方,到时候便犹如蛟龙入海,任她徜徉了。
这绝对是虞威不允许发生的情况,于是赶紧加派暗卫快马追踪,若能追上自然万事大吉,如果追不上,恐怕虞国就要乱上一阵子。
在等待结果的这两天里,她开始着手探查行踪被泄漏的事。
使臣队伍算是一个,后宫众人也算,毕竟她不在宫中,那些男人多少会有起疑,这样传出去也很合理。
这么一想,筛查的范围就有点广,还要避免不打草惊蛇,速度肯定要慢很多。
虞威正想着怎么来个简单快速的方法,就收到传书说曲桑织抓到了,正在押送回京的途中,不禁心中一喜。
等正主压回来,直接审正主就能知道谁是奸细了,不用她再费力派人去查。
最后虞威万万没想到,泄露她行踪的人竟然是叶福陵,是他亲自派人游说曲桑织,让她趁她还没回京的时候快刀斩乱麻。
然后又怕曲桑织退缩,还派人放出消息让她知道对方造反的事情,逼得对方不反也得反。
“最毒男儿心啊,暗害妻主也毫不手软。”经过月余时间,才将这件事彻底处理完后的虞威如此长叹。
这要是她不够谨慎,或者是曲桑织再胆大一些,没准现在叶福陵的计谋就得逞了。
不过世间没有假设,所以她相当谨慎,曲桑织也欠缺那么点破釜沉舟的决心,把自己搭了进去,间接帮她扫除了一个影响虞国稳固的障碍。
作者有话说:
复更复更!俺心虚,就先不看评论区了,等再更两天再看评论_(:з」∠)_
叶国那边传来消息, 说叶福陵生了,不负所望是个女孩。
虞威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把孩子和孩她爹掳回来, 手上有条不紊的处理政事,倒是忙活的风生水起。
只是从叶国回来之后,也不知是她的感觉,还是真的太累了,她偶尔会提不起精神,但睡上一觉又会精神饱.满,没太在意,觉得养养就能恢复。
可没想到, 养了好一阵子, 情况还是没有好转, 甚至以前睡一觉就能恢复的精神,现在要睡个回笼觉才能补回来。
虞威先前想过是有人下毒,可转念又想起书上并没有写原主有被下毒的情节, 所以就没深思, 如今一想却觉得十分值得怀疑。
有了怀疑, 就开始彻查。
首要目标是御医,每日都会有御医来请平安脉,一中毒肯定能查出来,这也是虞威之前没怀疑的根本。
现在一想, 怕是有人把轮值的两个御医都收买了,才让她确信自己只是疲劳。
她命青桃找来几个信得过的年轻御医, 这些年轻人入宫不久,没有太深的背景, 是敢说真话的。
一探才知, 她当真是中毒了。
而且用毒之人相当阴险, 一面对她下毒一面又对她用解药,解药不完全解毒,只起到缓解作用,让她在微不可查间中毒已深。
“混账!给孤将两名御医压上来问讯!”
虞威大怒,拍着桌子要提人,吓得周围一众御医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哪知她又说道:“不问了,直接将二人拉到宫门口乱棍打死!”
既然这两个御医敢在她面前搞瞒天过海那套,想来问也问不出什么,虞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觉把人打杀,也好叫躲在暗处那人有所收敛,做警示用。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几个怀疑的目标,甭管有没有抓到罪证,只叫人暗暗下去挨个查验,就能查的水落石出。
这法子就叫寻踪寻源。
何故只循着眼前的线索在迷雾中摩.挲,只需要想出谁是得利者,找准方向,直接就查就好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使出下毒这种被发现就要掉脑袋的招数,肯定是有大的图谋,这么一想,目标就很明确了。
与曲桑织有关联的太夫,远在叶国的叶福陵,这两人有脱不开的嫌疑,前者比后者更甚。
毕竟后者才生了孩子,尚在虚弱之中,且这孩子能否发挥作用,还要看她这个当母亲的是何等境遇,所以后者不太可能现在对她下手。
“太夫……”虞威顾忌着朝中众臣,在曲桑织刚刚被定罪之时,太夫又出状况,她却不好惩处。
孝道无论在何时都很被重视,太夫是把她养大的,在外人眼里又是她的亲生父亲,惩罚稍重都会让人产生微词。
想到这里,虞威就有些烦躁,现在也只是猜测,还没有查出最后的结果,暂且就先放放。
她转头看向下面跪着的几个御医,叫她们抬起头回话,她们却都因为刚刚杖毙的那两个御医产生了畏惧,明显都有些瑟缩。
“孤中毒时日不短,这毒可否根除,可会对身体产生影响?”
几个御医怕她降罪,赶忙回话说,“可以根除,不会有影响!”
其实御医们心里清楚,别说中毒时间长,就是时间短,那也会有遗留问题,那些隐藏的病根往往在年老后才会显现,当下是看不出的。
不过她们现在不敢说,因为圣上已经为被下毒这事震怒非常,如果再听闻不能完全治好,八成会把她们以庸医的名头也拉下去打死。
几人虽然没沟通交流,但心里头却默契的都这么想着,便回话说没事。
虞威处理完一干事等,也累了,挥手叫人各自散去,她感觉很是后怕。
这次是被人下的慢毒,循序渐进想让她‘正常’病逝,才给了她发现的时间,若是有哪个莽的,直接下了剧.毒,她岂不是当场就要一命呜呼。
她刚刚来到这书中世界没多久,拥有一具年轻的躯体还没挥霍,可不想就这么憋屈的再死一次。
更何况,这说不定就是她最后一次再世为人了。
感叹生命的虞威怎么也睡不着,突然想瞧瞧叶福陵为她生的女儿,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她就算是派人去抢,那孩子也得半个月后才能从叶国送到皇城,更何况当下还不能去抢。
无法,她便让青桃招来纳兰颉,让他抱着皇子来瞧瞧,也沾沾孩子的鲜活气息。
人抱着孩子来了,她刚想开口却一时忘了孩子的名字,只得叫纳兰颉坐过来。
哪曾想这厮是个榆木脑袋,把孩子递给旁边的乃父,然后自己坐到了她身边。
她让他抱孩子来,他难道不明白意思吗?
虞威当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抱孩子的乃父就站在近处,随着她一招手就到了近前来。
“这孩子长开了,倒是比之前还白许多。”
她手指在孩子的眉眼划过,又捏捏稚嫩的脸蛋,看着孩子呲牙冲她笑,心里被下毒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
纳兰颉还是那个性子,也不说话,就温婉笑着陪她一起看,此时瞧起来倒是让人觉得很顺眼。
“纳兰啊,听闻你琴艺一绝,却不曾听你弹过,不如今晚便弹给孤听?”虞威拉起他的柔荑,手感和孩子的脸蛋也不差多少。
后者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之后赶紧跪下应是,“臣侍等陛下来。”
纳兰颉虽然性格怯懦一些,却不是个傻的,陛下这些时日一直没有宣人,今日却突然要听他弹琴,这绝对是天大的恩宠。
他一面怕在后宫树敌,一面又不禁有些高兴,陛下英明神武,又年轻俊美,他虽生下一子但仍旧岁不及双十,还是个少男子,哪有不心生倾慕的道理。
接下来便是三人相处了一会儿,那边御医的解药就送了过来,虞威等纳兰颉抱着孩子离开,喝下解药后小憩半刻,便就又生龙活虎的起来看折子。
让青桃都有些感叹,她家陛下简直是铁打的,先前还瞧着有些倦色,现在就又活起来了。
哪知虞威刚刚看过儿子,现在更想看女儿了,所以才爬起来看折子,内忧外患一样样的她都要解决好,才能快点把孩子接回来。
也不知道叶福陵给没给孩子起名儿?管他起没起呢,反正这孩子名字得是她定的才算数。
虞威执起笔,寻思大半天,又翻了几本古籍,才写下一个字,待墨干之后卷起递给青桃,让她飞鸽传书到叶国去。
作者有话说:
我有点没想好管姑娘叫啥,再寻思寻思
“虞瑛……她对这倒是格外上心。”
叶福陵头顶还包着防风的绒抹额, 仅是刚生完孩子的第三天,便开始处理起政事, 工作起来比虞威还拼命。
当下岱清的死讯早已传遍叶国,朝中曾追随她的人不少,如今一知这事当即不干了,整日上奏说要和虞国硬刚。
战是不可能再战的,叶福陵只好一面应承着,一面拖着想办法,私底下又单独召见劝说,才将将压住朝中浮躁的气氛。
之前岱清是他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如今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虞威的人杀死, 他痛失助力, 响应的工作量就增加不少。
毕竟之前两个人的活儿,都落在他一个人头上,他身边又没有可用的信得过的人, 所以尽管刚生完孩子, 也不能有片刻休息。
御医说这样拼命会烙下病根, 他也顾不了那么多,这么关键的时刻,他不能因为生个孩子就让自己刚刚稳固的基业出现问题。
再加上,朝中许多人对他生下的‘来路不明’的孩子很有看法, 说什么的都有。
原本叶福陵最开始争夺皇位时,甚至想着不生孩子, 待百年之后过继皇室旁枝即可。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半推半就和虞威生下这个孩子, 倒也不后悔, 并且还在生产之后冒出了一份为人父的责任感。
他现在这么拼命, 也是希望这孩子能在叶国名正言顺的长大。
果然,当了爹和没当爹的人心境是完全不同的。
在感叹自己有了牵挂和羁绊这种‘拖后腿’的情感时,叶福陵也清楚的意识到,现在这些情感已经是很难割舍的了。
或成软肋,或成盔甲。
“叶瑛?”
“他当真这么叫孩子的?”虞威听温昭昀汇报探子传来的情况,差点气笑了。
没想到叶福陵竟然让她的女儿随他姓?
温昭昀同样作为女人,有点理解陛下的想法,同样她还是为数不多,知道陛下和叶国男皇有一腿,还有一个孩子的知情者。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两句话来缓解女皇陛下的情绪。
“许是叶国当下情况不明,叶皇才只能如此称呼瑛皇女,也是为了瑛皇女的安全。”
这两个瑛皇女叫的让虞威心里颇为舒坦,点点头不再计较此事,开始与她讨论另一件事。
“前两日追查下毒一事,追查到太夫的宫侍便就此打住吧,不必再往后细查。”
这事查下去现在也不能解决,倒不如就暂时不大动干戈,她记心里就行了,到能解决时自会拿出来一起算账。
温昭昀知道这里面水深,一向都是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记下之后照办就是,从不唱反调,这也是她一路被提拔,暗中又被陛下委以重任的原因。
只是她觉得太夫下毒这事还有些疑点。
如果真有人要下毒,那肯定第一个撇清自己,太夫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派自己人亲自动手,所以虽然已经查出是太夫宫侍所为,她也觉得恐怕这事背后还有别人。
但现在她只是直觉和怀疑,倒不好和陛下直说,待查出些什么再说不迟。
“陛下,皇贵君求见。”
“那臣就先告退了。”
待温昭昀退下,皇贵君才从另一个门被人引进来,他身边跟着两个宫侍,其中一人提着食盒。
“陛下,臣侍见您近日劳累,便亲手熬了补身体的粥来,您尝尝吗?”
皇贵君对她的爱慕是有目共睹的,也是书上认可的,虞威自不会怀疑他什么。
但现在是特殊时期,下毒一事被她压在小圈子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可不代表就没发生过,所以现在她不会轻易食用正餐之外的东西。
她抬眉招手,“就先放这儿吧,孤稍后自会喝的。”
后者闻言,眼神示意宫侍放下食盒,并没有继续再劝,只是人还站在原地没有走,显然这次来并不只是关心一下送点吃食这么简单。
“你还有事?”
虞威见他不走,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到旁边的矮榻坐下,正好可以休息一会。
皇贵君走到近前福福身,才在她对面坐下,“臣侍听闻陛下前几日召见了纳兰侍君。”
“嗯,怎么了?”
拿起果盘中的一个蜜橘,虞威细细剥开,自己并不吃,而是放在了自己对面。
如今她没有君后,皇贵君就是这后宫掌事之人,各种册子定期都会有人送去给他过目,所以对于她见了谁清楚也不奇怪。
皇贵君目含恋慕拿起剥好的蜜橘,将一瓣送入口中,待品尝过那沁人心脾的甜之后才开口说道:“陛下多日不召见后宫,导致前朝都有些风言风语。”
“前日召了纳兰也是好事,只是宫中还有些其他人也盼着能见到陛下……”
虞威微微挑眉一笑,抚掌道:“孤明白了,今日孤去你宫中坐坐。”
没想到皇贵君来是因为这事儿,她倒不好直接驳了他,便先答应下来,去坐坐再找个由头走就是了。
哪知对方听完低头红了脸,却开口说道:“陛下,季大人主管学务,当下科举在即,季大人也是为此鞠躬尽瘁劳心劳力……”
后宫不得干政,但皇贵君又与别人不同,偶尔说两句倒是无妨。
他这是提醒虞威要顾全大局,照顾一下臣子的情绪,不能让在前方卖力干活的季玄母亲寒心。
话说回来季玄也是个可怜人,原本家世很好,样貌才艺俱佳,更有别人没有的独到之处,可却偏偏遇上了处处不让人的福小侍。
福小侍在时抢了他侍寝的机会,福小侍不在后,他又因和福小侍相像而被陛下故意遗忘。
现在过去这么久,他堂堂一个世家嫡子,在宫中却处处尴尬,背后被人风言风语,人前也不怎么好过。
皇贵君怕他长此以往心生怨怼,到时给家中修书一封哭诉遭遇,难免会影响到陛下和前朝大臣的君臣之情。
“你是说季玄啊,那也成,今日便叫他来说说话吧。”
虞威也想起这么个人,虽然曾因叶福陵而不想见他,但现在想想也有些对不住人家。
这后宫拜高踩低的风气很严重,他说是秀子吧又被翻过牌子,说是侍君吧,但守贞砂还在,当不当正不正,想来日子是很难过的。
这皇贵君倒真是同别个男子不同,不为自己求宠爱,全然只顾着为她考虑,虽说她对他无心,但也不由自主的增加了些许好感。
不是女人对男子的那种感觉,而是一种欣赏。
将安排季玄的任务交给他之后,虞威又返回桌案继续批起奏折。
生命不息,批改不止啊!
作者有话说:
_(:з」∠)_这种诈尸式更新会被打吗
一年后。
这一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虞国休战没多久,就开始对叶国出兵, 理由是叶国男子当政,实在是有悖纲常。
叶国本就国力弱,如今再被这么一打,简直弱上加弱,即使抵死反抗,仍旧没有赢的可能。
叶国也不知是哪个大臣,想出个脑残的方法,说是要让叶福陵退位, 再扶原本犯错的前皇女重新继位。
这一方法竟还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 言道这样虞国就没了攻打的理由, 国就可以休养生息了。
有些人觉得这么想的都是脑子有坑,虞国明显是狼子野心,就算换个女人当皇帝, 对方仍旧会找别的理由继续打, 打到她们愿意归降为止。
两方吵的不可开交, 叶福陵在朝中地位也大不如前,简直在心里恨死了虞威。
哪知道这还没完,没几天虞国那边就传来话,说是若叶国肯让叶皇入虞为质, 便可休战,且还愿意签订休战条约。
这都要打到家门口了, 却突然说只要交出个人做质,就可以休战, 并还愿意写保证书保证以后也不打了?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后又不知从哪传来的秘辛, 说是虞国女皇和叶国男皇有一腿, 所以才这么要求的。
这话传出来谁也没信,可是叶国众臣看着她们陛下.身边那个不知姓氏的孩子,却不由自主的信了。
最后经过数月拉扯,叶国终于在虞国的压迫下,将叶皇和他那一岁出头的女儿送到了虞国。
叶福陵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叶皇了,因为叶国在送出他没多久就重新立了女皇,正是他从前犯了事的皇姐,可把他气的牙痒痒。
他本来是打死不来虞国的,因为他太清楚虞威了,她哪是那等为了一个男人就放弃吞并一国的人。
她之所以答应休战那是虞国暂时也没有整个吞下叶国的底气,只是表现的张牙舞爪无比强大,实际上多半是虚张声势而已。
但那些人就是不相信他,甚至还串通宫中前朝老侍君,里应外合把他迷晕,和女儿一起打包送往虞国。
他千防万防,也没挡得住后方,等他再有意识到时候,已经在千里之外了。
可恨!实在可恨!
叶福陵心里揣测着,觉得其中定然有虞威的手笔。
不过现在甭管有没有,他也回不去了。
他抬头看向两边人声鼎沸的眼熟街道,知道自己这是已经到了虞国皇都。
马车徐徐穿过街道,最终停在皇城的一道门前,他抱着孩子被人请下车,看向门里面,来接的赫然是虞威的大女官青桃。
叶福陵深呼一口气,缓缓向前迈步,心想着这次进去恐怕就再难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