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绿茶不爱我—— by碧小如
碧小如  发于:2023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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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潇在气急败坏的情绪中离开酒店,直到走出大门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她脚步虚浮,只觉得自己大梦一场。
可无论岑潇想做梦的愿望有多么强烈,当她走出酒店大门,看见 K 等到那里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愿望不过是天方夜谭。
K 依旧是一身黑,迎着她走过来:“岑小姐,少爷让我送你回家。”
岑潇有些木然地看着对方,然后鬼使神差地问道:“你们昨天,是怎么打废胖子一双手的?”
K 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答道:“就是用匕首……”
岑潇提高了音量:“不是用枪?”
“那枪是个打火机,少爷用来唬人用的。”K 说着,摇了摇头,“但确实仿得很逼真。”
岑潇哑口无言,只觉得自己一肚子的草泥马,但最后只能凝结成一个字:“哦。”
K 不明所以,只拉开休旅车的车门,岑潇顺着他的动作正要上车,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吉普车就这么停在了她面前。
陈献拉开车门冲了下来,急切地抓住岑潇的手腕:“终于找到你了!”
他说完,又十分警惕地看着 K,从警多年养成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黑衣人绝不是什么正面角色。
陈献微一用力,就把岑潇拉到了自己身后,又问她:“这人是谁?”
而岑潇看着陈献,心情复杂地想:这位大哥,你哪怕早来半小时都好呀。
但她转念一想,眼下是审讯贺景胜的关键时期,陈献作为刑侦队长,确实是分身乏术。
罢了罢了,都是命。
她无力地闭了闭眼睛,解释道:“K……这位先生,是陆平川的助理,陆平川让他送我回家。”
听到“陆平川”三个字,陈献眼前即刻浮现出一张玩世不恭的面容。他收敛心神去看岑潇,才发现她面色煞白,眼下青紫,身上还穿着一件男式风衣。
陈献心中疑窦丛生,连忙说道:“我看到留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后来打你的手机,也一直无人接听。我还是找技侦的同事帮忙,才通过你的手机信号定位到这里的。”
他说着,又上上下下地打量岑潇,“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好得很。”岑潇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天一夜的经历,只能本能地回答他,“既然你来了,那你就送我回家吧。”
她说完,转身就朝吉普车走去,又被 K 叫住:“岑小姐,你这样,我没办法和少爷交代。”
岑潇听着,立刻想起那把仿真的手枪打火机。她倏地生出一股愤怒来,一把扯着陈献就说:“他是警察,城南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队长。他送我回家,怎么不可以了?”
K 似乎被她的怒气震慑住了,犹豫着没再说话。岑潇见势,拉开吉普车的副驾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又冲陈献喊道:“走了。”
陈献反应过来,连忙上车,重新启动了车子往岑潇家开去。
就这么开了几公里,陈献看了眼后视镜,说:“有辆黑色的休旅车一直跟着我们。”
正在闭目养神的岑潇睁开眼睛,也看了眼后视镜,道:“陆平川的人,不用管他。”
陈献听着,扭头看了岑潇一眼,只见她整个人毫无生气地窝在副驾上,像棵蔫了吧唧的白菜。
他自警校毕业,经手的第一桩案件便是岑潇的。从那时算起,他们认识也有十几年了。他见过她身处深渊又咬牙爬上来的模样,那股子坚毅让他印象深刻。他知道,她不是那种小事化大、伤春悲秋的人。
她眼下这幅垂头丧气的做派,可见是真遇上了什么棘手的问题了。
“你和那个陆平川……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献问着,叹了口气,“还有,你在微信里说有着急的事,这会儿又没音了?”
岑潇了解陈献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职业病,只能揉了揉眉心,坐正了身子:“我昨晚被三合会的人绑架了。”
“什么?!”陈献惊叫一下,连带着吉普车在清晨的道路上打了个滑。
“你别担心,我没事。”岑潇连忙抓住车窗上的扶手,避重就轻地说道,“是陆平川救了我,所以我才会从他住的酒店里出来。”
陈献稍微松了口气,但依旧有些不放心:“真的没事?我怎么感觉那个陆平川也不像个好人。”
不得不说,陈献作为警察的第六感还是挺准的。岑潇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要附和,脑中却突然闪过自己离开时,陆平川交代的那句话。
他说: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交易,越少人知道越好。
算了,眼下和陈献说再多,也为时已晚。
岑潇耙了耙头发,决定转移话题:“贺景胜的案子怎么样了?”
“和贺景胜有关的部分都还算顺利。他勾结黑社会蓄意纵火、非法拆迁,这些都是证据确凿的。”说起案情,陈献的表情严肃不少,“但是三合会那边比较难办。我们抓到了纵火的那几个喽啰,他们对自己干的事供认不讳,但也一口咬定了都是个人行为,和组织没关系。”
岑潇不明所以,连问:“可是视频都拍到了,贺景胜和三合会的老大在一起。”
陈献蹙紧眉头,说:“三合会说那次会面,是容锦……也就是他们老大,上门去劝贺景胜,别干违法犯罪的勾当。”
这是什么离奇的都市传说?一个黑社会老大劝一个房地产巨头,别干违法犯罪的勾当?
岑潇被气笑了:“那贺景胜怎么说?”
陈献咬牙切齿地说:“贺景胜的口供,和三合会一致。”
岑潇听着,彻底沉默了。
难道这个贺景胜,还有什么把柄在三合会手里?
她原本还期待警方能借着这个机会,将三合会一锅端了,最多三、五个月,就能将三合会对她的威胁一并解除。可眼下……她好像只能接受陆平川的提议了。
陈献见她不说话,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要不我打个报告,派几个同事保护你吧。”
“不行,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证人。”岑潇摇了摇头,拒绝道,“再说了,NANA 美发沙龙的行为,本来就是台面下的事情。你这么一折腾,动静太大了,会曝光我的本职工作。”
见她冠冕堂皇地说着“本职工作”几个字,陈献觉得好气又好笑,正想说她几句,又被她的手机铃声打断。
岑潇从包里掏出手机,在看见来电显示的一瞬间,神色一顿。
她反应了几秒钟,才接起电话:“梓涵学姐?”
“岑潇!”只听温梓涵的怒吼从手机那头传来,“你这个贱人!”
温梓涵的声量骇人,岑潇觉得耳膜一阵刺痛,连忙将手机移到距离耳朵十几公分的位置。
这个温梓涵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一大早地打电话来骂她。
虽然手机离远了,但温梓涵的声音依旧清晰,连陈献都听见了:“岑潇,你个不要脸的死绿茶!说什么对陆平川不感兴趣,还不是一转身就和他上床了?!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我看中的男人你都要抢!你!都!要!抢!”
温梓涵骂得掷地有声,岑潇却彻底愣住了。她问:“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和陆平川……”
“这会儿再装就没意思了!”温梓涵冷笑一声,打断她,“陆平川都发朋友圈了,你还想狡辩?!”
朋友圈?陆平川发了什么朋友圈?
岑潇正一头雾水,又听温梓涵骂骂咧咧道:“岑潇,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她骂完,“啪嗒”一声挂了电话。岑潇一头雾水地盯着手机屏幕,反应过来又点进微信朋友圈,结果,界面显示的第一条内容就是陆平川发的。
发布时间不过十几分钟前,图片是他抱着岑潇,两个人靠在一起的亲密自拍。
岑潇瞪大了眼睛,不由得放大那张照片——照片里的她双目紧闭,披着陆平川的风衣,表情恬静地靠在他怀里,后者则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这不是……这不是她在休旅车里被陆平川迷晕的时候吗?
再看陆平川的朋友圈文案,是一个红心的 emoji 表情。
“陆平川,我去你大爷的!”岑潇忍着想把手机从车窗丢出去的冲动,飚了一句优美的中国话。
这时,前方恰好亮起红灯,陈献将车子停稳,连忙去看岑潇的手机,只一眼,他的表情就变了。
他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岑潇,问道:“你不是说,陆平川不是你男朋友吗?”
“呵呵。”岑潇捏着手机,咬牙切齿地说道,“现在是了。”
陈献把岑潇送到小区门口,就要赶去局里。临分别前,他对岑潇千叮咛万嘱咐道:“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和我说。”
岑潇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才终于把这个罗里吧嗦的刑侦队长送走。
吉普车开远了,岑潇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走。此刻,她只觉得自己一脑门的官司,也不知该从哪里开始思考。
陆平川说,要她扮作他的女朋友,然后一起搞垮陆氏。但搞垮陆氏,谈何容易?那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医疗集团,他们要从何下手?
再说了,搞垮陆氏集团,和他们假扮情侣又有什么关系?
岑潇像个溺水的人,深陷问题的漩涡而无法自拔。她耷拉个脑袋,搭乘电梯直达八楼,当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的手机又响了。
岑潇以为又是温梓涵打来发疯的,正要挂断,却在看到来显的时候动作一滞。
她快速接起来:“喂,陈总?”
“是我,”听筒那边传来一道干练的女声,“陈泱泱。”

第23章 当好我的女朋友
岑潇只在少女时代见过陈泱泱,之后再联系都是通过电话或者网络。但她对这个长自己十几岁的同性,总有种莫名的畏惧感。
那是个像鹰一样的女人——神形犀利,高瞻远瞩,不经意间就能啄瞎敌人的眼睛。
只听陈泱泱说道:“贺景胜的事你办的很好。答应你的费用我已经汇过去了,你记得查收。”
陈泱泱日理万机,说话的语速一向很快,还带着浓重的 G 市口音。岑潇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贺景胜的事也不算完全解决了,这次怎么汇得这么快?”
“因为有新的任务委托你去办。”陈泱泱说着,轻笑一声,“陆家的那个大公子叫什么来着……哦,陆平川对吧?你们俩谈恋爱了?”
岑潇神色一凛,心道:陈献不至于这么大嘴巴吧?
“我知道,你和陆平川是合约情侣。”不顾岑潇的沉默,陈泱泱继续说道,“正巧,我这个新任务也和陆家有关。你不是最喜欢一次赚两单吗?这是个好机会。”
合约情侣再见面是在四天后,陆平川要带岑潇出席晚宴,亲自来她的公寓接她。
岑潇在家休整了四天,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贺景胜被捕的消息传出来,以至于贺氏集团一片混乱,股票直接跌停;随后,陆氏集团受到牵连,不过两天时间,市值蒸发了十几个亿。
按体量来说,城南高端社区开发这样项目,贺家绝不可能只有陆家一个合作伙伴,可贺景胜倒台以后,只有陆氏的名誉受到波及,这属实有点儿奇怪。
但这陆平川看着,好像一点儿都不上火。
虽然他提过,城南项目的停摆正合他意,但那好歹是十几个亿的市值,陆氏集团里就没人找他麻烦?
他竟然还有心情要带她去参加宴会?
岑潇一边腹诽着,一边在衣帽间里选礼服。她对陆平川喊道:“今晚是什么宴会?”
陆平川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陆星河的生日宴。”
岑潇听着,看似闲聊地问道:“这个陆星河,是个什么样的人?”
“单纯,理想主义,还有点毫无意义的善良。”陆平川说着一顿,似乎是在思考措辞,“简而言之,就是大灰狼养出来的小白兔吧。”
小白兔?这个形容让岑潇微一怔愣。她随口应着陆平川,眼神却在一字排开的礼服中一扫而过,最后将手伸向最末尾的那件。
岑潇换着衣服,陆平川则在她的公寓里闲逛。走到书房的时候,他因为墙上的的一幅世界地图而停下了脚步。
这年头,不管是为了投资,还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品味,谁家里不是挂着几幅名画,而岑潇却在书房里挂幅世界地图,属实有些新鲜。
最惹眼的是,她还在夏威夷群岛的海域上插了面小旗子。
陆平川知道,那里不仅是旅游胜地,也是许多富豪购买私人岛屿的首选之地。
“你看什么呢?”岑潇扯着裙摆走出来的时候,就见陆平川饶有兴致地盯着那张世界地图。
陆平川闻身转头,眼神在触及岑潇的那一刻,亮起了赞叹的火苗。
她穿了件设计简单的无袖小礼服,纯白的颜色,公主裙的剪裁,没有任何印花与装饰,但越是这种简洁梦幻的风格,越将岑潇衬托得十分的清新动人。
此刻的她未施粉黛,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就已经很有清纯校花、知心学姐的味道。
陆平川缄默不语,但看过来的目光却热烈直接,岑潇稍微有些不自在,只能又问一遍:“你看什么呢?”
“刚才在看地图,”陆平川说着,弯了弯嘴角,“现在在看你。”
经过酒店那夜的交锋,陆平川在岑潇心中已经是个口腹蜜剑的伪君子了,以至于面对他的言语调情,如今的她毫无反应,只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回卧室化妆去了。
陆平川叫她:“岑潇。”
岑潇闻声回头,就见他指着地图上的那面小旗子问道:“你是想去夏威夷旅游呢?还是想在那里买岛呢?”
岑潇神情一怔,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到,这位口腹蜜剑的陆家大公子确实很擅长洞悉人心。
“买岛。”岑潇想着,也不打算隐瞒,“所以,你可得对那张空白支票上的金额,有点儿心理准备。”
“买岛啊……”陆平川重复着,若有所思道,“既然答应了给你空白支票,金额当然随便你填。倒是你,准备好执行你的第一个任务了吗?”
岑潇停下脚步:“什么任务?”
陆平川微微一笑:“今天晚上,当好我的女朋友。”
911 开到陆家老宅门前的时候,晚宴已经开始了。庭院前停放着诸多豪车,隔着宴会厅的落地窗,岑潇还看见一座由礼物垒起来的“小山”,旁边立着个牌子,隐约可见“Happy Birthday”的字样。
岑潇看着,对陆平川说道:“你说的太临时了,我该准备礼物的。”
“不用你准备,我都准备好了。”陆平川锁好车子,就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礼盒,“就说是你挑的。”
“这是什么?”岑潇接过礼盒,只觉得沉甸甸,她差点没拿住。
陆平川回道:“一本医学教材。”
他说着,便带着岑潇穿过庭院,直抵宴会厅的侧门。
陆家在圈子里向来低调,若非必要,几乎不举办社交活动。但和陆平川这位“陆家隐形人”相比,陆星河在圈子里还算小有名气。
外界都在传,这位医学院在读的星河少爷是陆氏内定的继承人,只是作为学霸,目前的心思都扑在学业上。
隔着一扇门,岑潇已经听到里面觥筹交错的热闹。她忍不住问:“今晚是陆星河的社交首秀?”
“嗯。”陆平川应着,“前段时间他吵着要读博,说以后要当医生,他妈妈估计是着急了。”
一个外传的企业继承人,梦想竟然是做医生?岑潇看了眼手中的医学教材,心中顿时了然了。
她抬头看向陆平川,发现后者也在看她。他将手臂弯成一个弧度,说道:“开工了,潇潇。”
岑潇笑了。她整理好表情,再伸手搀住他的臂弯,两人推开宴会厅的大门,一同走了进去。
觥筹交错、言笑晏晏的宴会厅,因为一对年轻男女的入场而陷入短暂的沉默。
岑潇与陆平川并肩而立,太太团们看得目瞪口呆,其中一位心直口快的直接叫道:“他们俩怎么搞到一块儿去的?”
这个“搞”字用的十分微妙,另一位太太立刻接腔:“贺景胜才出事没两天,这个岑潇就立刻就找下家了?还有这个陆平川是怎么回事,他这次不找小明星了?”
有人啧啧道:“哎呀,他们俩……不就是那什么配什么,天长地久嘛。”
就在太太们指指点点的时候,陆平川已经将岑潇带到了陆建业和余香面前。
“爸,余阿姨。”陆平川说着,将岑潇往前轻轻一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女朋友,岑潇。”
岑潇顺势打了招呼:“伯父伯母好。”
她笑得乖巧,可这乖巧背后是不露痕迹的打量——陆建业是她在各类商业新闻里常见的,本人比照片更显年轻,浓眉星目中自带一股子威严,因此更衬得他身边的女人和蔼可亲。
余香嫁给陆建业以后,就彻底退出娱乐圈,转而进入陆氏集团工作,这些年没怎么露过面。但她保养得极好,甚至比方倚梅还甚一筹,站在富丽堂皇的吊灯下,一颦一笑里是藏不住的贵气,乍一看,倒不像一个生过孩子的人。
“哟,这还是平川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呢。”迎着岑潇的目光,余香拉过她的手,“今晚好好玩,招待不周的地方,别往心里去。”
余香这话说得,恁是把“女主人”和“慈母”的姿态都端足了。岑潇客气应和着,又听陆平川说:“这位是陆星河,我弟弟,今天的寿星。”
顺着陆平川的手势,岑潇将目光转向余香身边的一位青年。青年看起来兴致不高,正满脸不耐烦地东张西望,丝毫没把陆平川和岑潇看在眼里。但岑潇并不介意,只将手中的礼物递出去,轻声道:“总听平川哥哥提起你,这是一份小礼物,祝你生日快乐,星河。”
和那些夸张虚伪的奉承不同,岑潇嗓音清甜,语气自然,说的是最普通的生日祝福,不耐烦的陆二公子终于转过头来,却在看在岑潇的那一刻,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地呆住了
只一眼,陆星河就对曹植的《洛神赋》生出许多同感来。
《洛神赋》里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而面前的女子黑发红唇,皮肤欺霜赛雪,一双杏仁美目看过来时,似有千言万语。
岑潇与洛神,似乎并无二致。
陆星河有些慌张地接过礼物,竟连道谢都忘了,满脑子只剩下岑洛神唤自己的那一声“星河”。
将对方的失态看在眼里,岑潇笑得更灿烂了。她仿佛在看一个单纯又有些呆萌的弟弟,轻声问道:“不拆开来看看吗?”
今夜的宾客络绎不绝,每个人都是带着厚礼而来,而陆星河对这些都不感冒,只叫佣人统一堆在宴会厅的角落里。可此刻,他手脚麻利地拆开岑潇的礼物,很快,一本厚重的原文医学教材映入眼帘。
陆星河抬头看向岑潇,十分兴奋地说:“这本教材我找了很久!”
接着,才后知后觉地说道:“谢谢你,有心了。”
慌张的眼神变得灼热,陆星河语气殷勤。陆平川将这些看在眼里,心想:岑潇如果生在商周,大概就没妲己什么事了。
他不动声色地揽住岑潇的腰,对陆星河说道:“怎么样,星河?这一次,你对我的女朋友满意了吗?”
岑潇不明所以地抬头,就见陆星河的表情倏地变了。他面红耳赤地看着陆平川,一脸的欲语还休。
兄弟俩一时无话,她只感觉陆平川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带着霸道的指令。她想起自己的身份,连忙说道:“平川哥哥,星河这是害羞了吗?真可爱。”
“我弟弟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学霸。”陆平川低头看她,笑着说,“他一心钻研医术,以后搞不好能拿个诺贝尔医学奖。”
岑潇正要接茬,却被余香打断了:“平川真是爱开玩笑,星河怎么可能拿诺贝尔?”她说完,又去看陆建业:“老爷,你说是吧?”
陆建业的心思似乎也不在这晚宴上,只淡淡应了一声。余香见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岑小姐,你别介意,我们老爷正和平川生气呢,不是针对你。”
她说着,又好似劝架一般地对陆建业说:“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你就不要和孩子置气了。”
岑潇微微一晒,心里却在想:陆夫人这几句话说得,还真是道行不浅。
陆星河不可能拿诺贝尔奖——因为他是要继承陆氏集团的。
老爷正和平川生气呢——这个大公子,在我们家是真的不受宠。
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看在陆星河的面子上,不要和陆平川计较了。
只言片语中,将敌我亲疏分了个干净。
有那么一瞬间,岑潇好似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和贺景胜有关的新闻里只提到陆氏了。
她保持着微笑,抬头看向陆平川,后者给了她一个看似委屈实则非常无所谓的眼神。
哎,我们这位平川哥哥,在陆家还真是水深火热啊。

第24章 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既然她今晚的任务是“当好他的女朋友”,那此时此刻,她应当和他站在统一战线上吧。
这么想着,岑潇握住陆平川的手,十分无奈地说:“要说城南那个项目,平川哥哥是真的运气不好。不过,就我所知,贺景胜还找了顾家、宋家入股,那些新闻不仅没点到宋、顾,就连贺家的姻亲蒋氏都未提及,怎么就偏偏提到了陆家?”
“如果不是新闻夸大,让一些散户急着抛售股票,陆氏的损失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岑潇说着,直接越过余香,看向陆建业,“这背后是不是有人故意搞鬼,陆伯父有没有找人查一查呀?”
岑潇的话音刚落,宴会厅里就响起了一片管弦乐演奏,悠扬的小提琴自耳边划过,余香第一次觉得,这些高贵的古典音乐听起来有些刺耳。
岑潇的提问转移了余香话里的重点,也引起了陆建业的注意。后者看向她,若有所思地说:“岑小姐说得很有道理……”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余香抢白道:“岑小姐说得很有道理,平川就是运气不好。他以前没有正儿八经地做过项目,谁能想到贺景胜是个定时炸弹呢?”
“谁说不是呢?贺景胜在 B 市向来是横着走,谁能想到他会出事?”岑潇连忙附和道,“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人,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平川哥哥当初能说服他一起合作,可见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她说着,眸光若有似无地从陆星河手中的书本滑过,“纸上得来终觉浅,不如多给平川哥哥一些实践的机会?有伯父、伯母带路,他一定会让大家刮目相看的。”
岑潇语带娇嗔,仿佛是陆平川的头号粉丝,正四处安利他的优点。陆建业听着,露出一个十分兴味的表情,而余香脸上的笑容则快要绷不住了。
陆平川握着岑潇的手正在微微用力,他在想:自己带岑潇来刺激余香,还真是魔法打败魔法。
感受到了陆平川的力量,岑潇用余光去看他,发现他正憋笑憋得厉害。
难不成她戏过了?
迎向她迟疑的神情,陆平川说道:“饿了吧?我带你去吃点儿东西。”
岑潇微一点头,正要和他离开,就听陆星河急匆匆地说道:“我陪岑……你们一去吧,今天的厨师是妈妈特别从万星请来的,有几个招牌菜做得很不错。”
陆平川微一挑眉,余香已经轻声指责道:“星河,别胡闹了。今晚你是主角,是要留在这里招待客人的。”
岑潇盈盈一笑,状似无意地拍了拍陆星河的手臂:“伯母说的对。平川哥哥也不是客人,他第一次带我回家,我们四处逛逛,你不用分神招待我们。”
陆平川从自助台上选了些食物,便领着岑潇去了自己的卧室。
房间很大,还带了书房和浴室,装潢摆设上基本维持着陆平川少年时代的模样。沙发旁放着一把吉他,角落里堆着画架和颜料。这个房间看起来经常打扫,连床上用品都是新的,可生锈的吉他弦和干涸的颜料,都说明这个房间很久没人住过了。
陆平川将餐盘放在书桌上,转身去开窗户。等他回头,就见岑潇正四处打量屋子里的陈设。
她还从书桌上抽了只笔,行云流水地将头发绾起,露出天鹅般漂亮的脖颈。
这幅模样,没了方才的娇柔甜美,反倒多了些干净利落。
陆平川问她:“你——对陆星河感兴趣?”
岑潇动作一顿,有些警惕地看向他:“怎么这么问?”
没有直接否认,那就是间接承认了?
陆平川勾唇笑了笑:“感觉罢了,也可能我感觉错了吧。”
他走到她身边,转移话题道:“不是饿了吗?”
岑潇应着,在书桌一侧坐下,瞥见桌上的一个相框,下意识地多看了看两眼。
陆平川见状,告诉她:“这是我妈。”
岑潇点了点头。她见过白锦曦,但相框里的这张照片与她文件夹里的那些都不同。这似乎是少女时期的白锦曦,轮廓青涩,笑容开朗,穿着波点印花的连身裙,如瀑长发上系着同色系的丝巾,是兼具文艺与摩登气质的都市女郎。
岑潇感慨着,对陆平川说:“她很漂亮,你们长得很像。”
陆平川看向照片,眸光变得温柔:“你没见过她最后那几年,被折磨得都没有人样了。”
他语气平和,但岑潇还是听出了一丝隐忍,“被折磨”三个字尤其刺耳,让她不由得想起宴会厅里的余香和陆星河。
资料显示白锦曦是在二十年前,因为抑郁症而自杀的,而今天是陆星河二十四岁的生日。
有些腌臜藏在白驹过隙的年月里,有些人以为它会自动消失,可有些人对它念念不忘。
“万星的西餐确实做得不错。”陆平川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在餐桌另一侧坐下,“吃吧,这些东西里没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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