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读心神探—— by胡六月
胡六月  发于:2023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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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谢琳重提出国,云德厚怒了,指责谢琳没有责任心。
无论谢琳怎么解释,说她不是要抛弃他和云洁。等她在那边安顿下来,就申请他和云洁探亲,一家三口一起在国外学习、打拼,云德厚总是不同意。
云德厚根本没有走出国门的勇气。
能够从一个小镇走到瑶市,云德厚非常自豪,也非常满足。他只想在这个城市里,和老婆孩子一起过日子,对那个陌生的国度,他没有丝毫渴望。
最后,云德厚以离婚要挟,对谢琳说你要出国可以,那就离婚。
谢琳却绝然地说:“好!”
这一句好,让云德厚眼前一黑。
追求一年,结婚四年,孩子三岁,云德厚以为谢琳想要高飞的翅膀已经被各种责任束缚,没想到……谢琳的态度如此坚决。
谢琳拿出户口本甩在云德厚面前,冷眉冷眼:“结婚前,你说支持我的梦想,现在却出尔反尔。既然你说要离婚,那就离吧。我走之后,你好好抚养洁洁,将来遇到愿意和你过小日子的女人就再婚。一年之后,我再回来接洁洁走。”
云德厚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没想到谢琳会如此狠心!
一个女人,连婚姻、孩子、名声都不要了,那简直就无敌了。
谢琳是学外语的,在无数中外文学作品里,她接触到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幻想与憧憬。她想看看《巴黎圣母院》里的钟楼,想坐坐威尼斯的刚朵拉,想感受一下剑桥大学河畔的金柳、波光里的艳影、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洒脱。
她不是崇洋媚外,她也不是觉得外国的月亮比本国圆,她只是……好奇、向往,她从小到大都在瑶市成长,她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个梦想,不断在心里扎根。哪怕怀孕、生女,哪怕父母反对,哪怕曾经的青梅竹马不能理解,她依然执着。
小城市人言可畏,谢琳不怕。
她只是舍不得女儿。
可是,长久的煎熬之后,谢琳终于下定决心。当领了离婚证,把孩子抚养权交给云德厚之后,谢琳没有丝毫犹豫,收拾行李赶往京都。她怕自己只要停留半刻,就会被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拖住脚步。
“哈哈哈哈……”
云德厚的笑声很疯狂,在嗡嗡的议论声里显得十分突兀。
此时此刻,云德厚长久以来的伪装被赵向晚无情地剥开,他感觉自己的天已经塌了下来。
父母,离世了,死之前甚至没有留下一句话。
妻子,离开了,为了所谓的“梦想”牺牲掉了一切。
女儿,被警察控制住了,再不肯回到他的身边。
云德厚一边笑,一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了……”
别人听不明白,赵向晚却非常清楚,冷冷道:“这一切,不都不是你的选择吗?”
云德厚摇头:“不是的,我其实也不愿意。”
赵向晚追问:“不愿意什么?”
长久压抑的痛苦,在内心发酵,让他渐渐心理扭曲。
如一滩泡了尸块的烂泥,腐臭无比。
云德厚狞笑道:“我也不愿意杀了谢琳,是她逼我的!她不肯和我回家,她就是个贱人!”
众皆哗然。
“妈呀,真是他杀的!”
“变态杀人恶魔啊。”
“谢琳被他杀了?唉!可怜的洁洁。”
谢瑜气得脸通红,想要冲上去狠狠地揍云德厚,可是他身形刚动,赵向晚那严厉的目光便瞬间将他钉在当场,不敢乱动。
云德厚听到众人的议论,抬起头来,凶狠的眼神在人群里扫过。
“你们知道什么?她是个女人,结了婚就应该守在家里,以家庭为重。”
谢瑜愤而大骂:“你他妈不是个人!当初你上门之前,曾经对我姐立誓,说会全力支持她的梦想。要不是因为你能理解我姐的出国梦,她怎么可能会嫁给你?”
云德厚阴恻恻地笑着:“婚前是婚前,婚后是婚后。有了洁洁之后,她这么做就是自私!就是没有责任心。”
方奶奶打断他的话:“那,你也不应该杀人啊。”
云德厚现在已经进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状态,心里想着左右是个死,反正已经当众承认了杀人,不如把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苦痛都说出来。
他看一眼方奶奶,嘲讽一笑:“做了这么多邻居,你凭良心说说,我对谢琳怎么样?”
方奶奶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云德厚说:“她在家里,就是女王。没生洁洁之前,家里买菜、做饭、拖地、收拾屋子,这些琐事都是我做。生了洁洁之后,我炖汤煮面、带孩子、洗尿布,洁洁小时候不懂事,整夜整夜不睡觉,我抱着孩子一个屋转到另一个屋,就怕吵醒了谢琳。我也是第二天要上班的人是不是?我这是把谢琳捧在手心里疼啊!”
楼梯里忽然就安静下来。
云德厚在这个婚姻里,一直处于下风。谢琳虽然不至于呼来喝去,但的确很少做家务。
赵向晚冷冷道:“这不是你杀人的理由。”
云德厚摇了摇头,看着赵向晚:“现在的女人,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你说得没有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选择高攀,是我选择了自私的谢琳,可是……我后悔了。”
云德厚抬起头,看着楼道里那盏一明一暗的日光灯,喃喃自语:“我后悔了。”
赵向晚逼问:“她在哪里?”
云德厚斜了她一眼:“你那么厉害,你去找啊。”
他内心那滩烂泥已经归于沉寂。
此刻再问,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谢瑜冲过来,狠命扇了他一巴掌:“我姐呢?我姐在哪里?”
云德厚没有反抗,只是阴冷地笑着,一脸青紫,口角渗出鲜血,看着像
个嗜血的魔鬼:“她,消失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在群众愤怒的吼声里,警察将云德厚带回公安局。
赵向晚则领着祝康与小伍,重新搜索房间,在衣柜、地板角落又找到十几颗白色小珠子。
再动员群众一起,沿着墙根开挖,挖出几截白森森的手骨。
如赵向晚所料,因为云德厚害怕京都警方通过指纹发现谢琳身份,将她的十根手指剁下带了回来,在屋后墙根底下埋了下去。因为只是十根手指,所以云德厚并没有埋多深,很快就发现了只剩下骨头的手指头。
头发虽然没办法做DNA检测,但牙齿、指骨却可以。
看着证物袋里的指骨,谢瑜的泪水终于滑落。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看到这几截人类指骨时,谢瑜哭了。
他抬眸看着赵向晚,哑声问:“我姐,是不是再也找不回来了?是不是都被他……”其余的话,他不敢说出来。
帮忙开挖的邻居们也都发出一声叹息。
爬山虎在后墙生长了这么多年,大家早就习惯了它们的存在,可是现在知道藤下埋着尸骨,每个人都觉得后背发寒。
方奶奶说:“干脆,把爬山虎都铲了吧。”
全体小区住户一齐动手,把满墙的爬山虎一通拉拽,封面虽然斑驳,但整栋楼却终于看得出来轮廓。
回到警局之后,雷凌开始对云德厚进行审讯,逼问谢琳的下落。
但云德厚却死不松口。
他似乎打定主意,要让谢琳在那个深不见底的水库里腐烂发臭。
云德厚杀人案虽然已经立案,收集到的证据也已经较多,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DNA检测需要一周时间,案件侦查进入胶着状态。
铁山水库这条线索,云德厚不说,赵向晚没办法说出来。
不过,这难不倒经验丰富的刑警。
谢琳当年从瑶市出发,坐的是一趟快车,直达京都。
云德厚第二天请假去追谢琳。
——那他只能在京都动手。
谢琳的头发、牙齿、指骨都在家里找到,那说明谢琳的尸体遭受了极大的损伤。云德厚应该是担心谢琳的身份被发现,从而追查到他这里来。
——1990年被害,女尸十指被砍、头发被剪、牙齿敲落。
根据以上这两条线索,询问京都警方,应该能查找到相匹配的信息。
三天之后,京都警方反馈,铁山水库于1990年秋发现无名女尸,符合瑶市警方所说的情况。
尸体已经火化,但案卷仍在。
看到尸体照片之时,柳翠芳昏厥过去。
尸体手腕上有一个月牙形疤痕,那是谢琳小时候学骑自行车摔倒,被地面尖锐石块割伤,皮肉翻涌、鲜血直流。
当时谢琳没敢告诉母亲,怕挨骂。
结果因为没有处理,伤口发炎引起化脓,这才留下了一道疤。
等到医生将柳翠芳抢救回来,她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抓着儿子的手,柳翠芳不停地哭泣着:“我以为……我不知道……”
她以为,女孩子就应该贞静娴淑,应该乖巧听话;
她以为,女孩子就应该留在父母身边,结婚生子、平淡一生;
她以为,女孩子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个安宁的家庭,就应该知足常乐。
可是,她不知道,谢琳会那么执着地要出国。
她不知道,女儿会为此丢了性命,只活到二十七岁,生命便戛然而止。
她不知道,女儿会魂归他乡,死无全尸。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柳翠芳一定会认真听听女儿心中所想,了解她为什么渴望出国,为什么宁可放弃一切也要走出去。
哪怕不同意,至少要学会尊重她的选择。
哪怕生气,至少也要关心她的去向。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当云德厚看到尸体照片时,终于低下了头,将所有一切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怎么追到京都,怎么约谢琳出来见面,怎么残忍将她杀害,怎么回到瑶市之后编造谎言、煽动舆论……
一五一十,全部交代。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曾经云德厚依靠群众舆论博得同情,现在他迫于舆论压力吐露真相。
什么卖房子供妻子出国,什么情深似海只想把女儿抚养长大,全是骗人的!
谢琳当英语老师、兼职翻译,赚钱能力很强,出国费用全都是她自己挣的。
云德厚之所以不愿意再婚,只不过因为恐惧笼罩内心,他要带着女儿的一起沉沦。
知道真相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谢母柳翠芳心痛如绞;谢父谢康适后悔不迭;谢瑜狠狠地打了自己几拳,恨自己太过愚孝,没有深入追问。
谁对谁错,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云德厚心理变态虐待女儿、残忍杀害谢琳一案,终于侦破。
顺带地,六年前的京都铁山水库浮尸案也有了着落。
赵向晚功成身退。
离开瑶市之前,赵向晚最后一次探望云洁。
因为情况特殊,儿童医院为云洁开了绿灯。案件侦破期间云洁一直住在医院,并没有回到那个充满恐怖回忆的邮局宿舍楼,舅舅谢瑜每天陪在她左右,已经渐渐取得她的信任。
云洁看到赵向晚匆匆而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睁着大眼睛,眼神里透着依恋。
受过的心理创伤,没有那么快痊愈,云洁还是不太爱说话,安静地看着赵向晚,等着她开口说话。
赵向晚伸出双臂,温柔地抱了抱她,在她的后背轻轻拍了几下。
云洁将脸贴在赵向晚肩头蹭了蹭,像归巢的小鸟。
赵向晚说:“我要走了。”
云洁“嗯”了一声,有些不舍。
是赵向晚把她从自责、恐惧中救了出来,在云洁眼里,赵向晚强大而冷静,像菩萨一样。
赵向晚说:“你爸爸是个坏人,警察已经把他抓了起来,等教育、改造好了才能放出来。你先和舅舅回魔都,好好读书、好好锻炼身体,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云洁点了点头:“好。”
云洁的母亲已死,父亲坐牢,剩下的亲人只有舅舅与外公、外婆,她的抚养权自然就落在了谢瑜身上。
谢瑜已经结婚,妻子和他一样是体育老师,家里有一个上幼儿园大班的儿子,活泼健壮,和妻子商量之后,欣然承担起抚养云洁的责任。
至于外公、外婆,一来两位老人年事已高、身体不好,二来不知道为什么云洁一直非常排斥柳翠芳,因此二老也只能出点钱,努力减轻谢瑜的经济负担。
不幸中的万幸,云洁还有一个责任心强、与谢琳姐弟情深的舅舅谢瑜。
换一个城市重新开始,将所有往事一笔勾消,云洁从此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赵向晚离开医院,迎着三月的寒风,伸开手掌,风从指缝滑过。
就这样,结案了。
谁能知道,原本以为只是一桩简单的虐童案,结果却牵扯出一综六年前的杀人毁尸案?
两案合并,将云德厚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强之以法。
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在雷凌的千恩万谢、魏局长的表扬肯定之中,赵向晚与周如兰、朱飞鹏、祝康踏上了归程。
一路上,大家还在讨论着这个案子。
周如兰陪伴云洁的时间比较多,对这个默默忍受父亲虐待的小姑娘很是怜惜:“希望小姑娘换一个城市之后能够重新开始,变得阳光起来。”
赵向晚点了点头:“放心吧,云洁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孩子自我治愈的能力远比成年人强,更何况云洁的内心已经被赵向晚种下了一颗名为“勇敢”的种子。
祝康还是有一点不太明白:“向晚,你是怎么发现那个洋娃娃的秘密的?”
赵向晚道:“云德厚做贼心虚,一直试图遮挡我的视线。我将他推开之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洋娃娃。所以……”
祝康“哦”了一声,佩服无比,“还得是你,心细如发。”
刚刚说到这个“发”字,祝康眼前闪过那个洋娃娃头上用死人头发编的辫子,胃里忍不住一阵作呕。
朱飞鹏看了他一眼:“怎么?晕车?”
祝康苦笑:“不是,想到云德厚的变态,有点恶心。”
赵向晚淡淡道:“调整一下心情,咱们接下来恐怕又要忙。”
朱飞鹏兴奋地问:“怎么,有新案子?”
赵向晚说:“瑶市的雷凌,罗县的曹光,都是省里刑侦领域的名人,在他俩的宣传、夸大之下,珠市公安局昨天打电话过来求助,说有一桩疑案,等着我回去之后处理。”
朱飞鹏眼睛一亮:“这是好事!自从有了你,咱们星市公安局重案组简直没案子破了。现在好了,我们帮别的公安局破案,还是疑案,多过瘾。”
赵向晚摇了摇头:“可是,接下来我们又要出差了。”
祝康、周如兰是单身,出差倒是无所谓。这回在瑶市,住得好、吃得好,公安局的同事们也很照顾,每天的出差补贴按局长级别来,收入可观。
可是,朱飞鹏初为人父,赵向晚新婚燕尔,他俩如果长期出差,家里人恐怕会有意见。
朱飞鹏态度很积极:“明玉以前也在重案组,能理解我的工作。而且,我爸妈可以帮忙带孩子。”
赵向晚看了他一眼:“下个案子,朱飞鹏留下,我出差带上季昭。”
祝康、周如兰同时开口:“也带上我们吧。”
朱飞鹏一边开车一边惨叫:“啊啊啊,也带上我吧……”
祝康说:“你要是去了,多一个人就不好坐车了。”
朱飞鹏哀求周如兰:“如兰,要不,你让我去吧?你一个女孩子嘛,出差多辛苦,我皮糙肉厚,不怕。”
周如兰看他是真心想要出差,估计也是最近重案组没有大案子,他憋得狠了,难得地开了句玩笑:“可以,不过,你的出差补贴得给我。”
朱飞鹏哪里在意那点出差补贴,立马承诺:“好好好,都给你。”
一行人说说笑笑,一起回到星市公安局。
季昭早就等在停车场,等赵向晚一下车,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朱飞鹏吹了一声口哨,祝康与周如兰笑了起来。
赵向晚原本还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季昭抱得很紧,带着浓浓的眷恋,这让她一颗心化成了水,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
【你走了好久。】
季昭的话语里,透着委屈。
赵向晚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下次出差带你去。”
【好。】
季昭欢喜地直起腰,松开手。
瑶市的这个案子,前后花了赵向晚四人小组近十天的时间,也难怪季昭会如此想念。
刚刚结婚的小夫妻,好得蜜里调油,恨不得腻在一起,生生分离近十天,这让季昭而言是一种极度的煎熬。白天有工作的时候还好,到晚上那真是长夜漫漫,孤枕难眠。
许嵩岭看到赵向晚回来,季昭和她肩并着肩,亦步亦趋,笑得像个老父亲:“向晚你这一走,季昭像丢了魂一样。我答应过他的,进公安系统的条件就是跟着你。我说到做到啊,以后别听苗处的,不管省厅有什么事,不管我们局里有什么要紧事,季昭反正跟着你。”
季昭听明白了,重重点头。
赵向晚看着季昭那略显憔悴的脸,知道他这段时间没睡好,也有些心疼,毫不犹豫地说:“好,以后外出任务,我和季昭一起。”
许嵩岭将一个案卷交给赵向晚:“向晚,你们这回表现得非常优秀,替我们星市公安局长了脸!只是……名声太显,也有坏处,这不,来活儿了。这是珠市警方派人送来的,是一桩让他们十分头疼的案件。珠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霍灼队长明天会带当事人一起过来与你们面谈。这样,向晚你们四个一路奔波也辛苦了,今天先休息休息,明天与霍队碰头祥谈吧。”
赵向晚应了一声“是!”
一行人回到重案组办公室,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同事、亮眼的季昭,一切都让赵向晚紧绷的情绪瞬间放松下来。
守在办公室里的刘良驹他们三个兴奋地迎上来。
“听说你们又破了一个大案?连京都警方都夸了你们咧。”
“六年前的杀人案都能侦破,牛啊。”
“来来来,给我们说说。”
负责讲故事的人,是朱飞鹏。
朱飞鹏口才不错,讲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眉飞色舞。
赵向晚笑了笑,顺手打开卷宗。
看着看着,她陷入了沉思。

◎月黑风高夜◎
今年三月初, 珠市发生一起杀人案,死者为一名身穿红色大衣、高大丰满的中年女性。
凶手在现场被抓,匕首指纹、血迹等均与他相符, 但他拒不认罪。
负责办案的霍灼得知赵向晚是审讯专家, 没有一个罪犯能够在她的目光逼视下遁形, 于是向星市公安局求助。希望能够请赵向晚到珠市走一趟, 对这位嫌疑人进行审讯,让他供出犯罪细节。
让赵向晚沉思的,是这名犯罪嫌疑人的名字很眼熟。
——闵成河。
他是闵成航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暗恋闵家槐多年, 一直没有结婚,目前在珠市一家工厂当钳工。
直到现在, 赵向晚都记得清清楚楚。
闵成航说他将与刘商军见面谈话录了音, 磁带寄给在珠市的朋友闵成河,如果将来闵成航入狱, 闵成河就可以拿着这个去要挟刘商军,拿到钱之后带家槐去治病。
闵成航还说, 他与闵成河是过命的交情, 如果他死了,只有把家槐交给闵成河,他才会放心。
连闵成航这么一个自私自利、谨慎小心的人, 都愿意将妻女托付给闵成河, 那闵成河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他为什么会成为杀人嫌疑犯?
不过, 一切都等到明天见到霍灼之后再来费神吧, 现在……赵向晚只想回到家, 洗个澡, 好好地睡一觉。
对于赵向晚的这个决定,季昭举双手赞成。
赵向晚听完刘良驹等人的汇报,了解了重案组近期的工作内容之后,将珠市杀人案的卷宗交给朱飞鹏:“你这么想参与,那就先熟悉一下案件吧。”
朱飞鹏高高兴兴接过:“是!”
赵向晚说:“案件中的嫌疑人闵成河,是罗县慈善堂的孤独,成字辈,应该春天被丢掉的孩子。你和祝康一起去找闵成航调查一下闵成河这个人。不要透露案件细节,明白吗?”
朱飞鹏、祝康一起立定:“是!”
安排好工作之后,赵向晚便堂而皇之地“早退”了。
与季昭一起回到家,洗去一身尘土,换上干净蓬松的家居棉袄,窝在屋子沙发上,和季昭依偎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季昭轻轻吻上她的唇。
炙热、缱绻、缠绵。
纱窗轻拂,屋里温暖如春,爱人的身体紧紧相拥,一切美好得像梦一样。
所有的罪恶、残忍、血腥都消失不见……
第二天早上,赵向晚与季昭身穿制服,一起走进重案组办公室,两人眉梢眼底都洋溢着幸福。
朱飞鹏一看到赵向晚,立马走过来汇报。
“昨天我和祝康一起到了沙场监狱,闵成航在那里服刑。闵成航很警惕,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闵成河的基本情况,并没有说太多信息。据他说,闵成河是个闷葫芦性格,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初中毕业就进了机械厂当学徒。他头脑聪明,勤学肯钻,现在已经是技师水平。”
赵向晚问:“他在哪一个机械厂工作?工资收入怎么样?”
朱飞鹏回答:“珠市传动机械厂,他在汽车传动轴生产车间,这个厂是湘省很有名的一家企业。现在汽车行业发展很快,传动机械供不应求,厂里光是工人就有大几百人,至于工资……技师工资应该不算低,四、五百块钱吧。”
四、五百块钱一个月,按照96年的工资水平,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工作稳定、收入不错、单位很有发展前景。虽然一直没有成家,但三十多岁的年龄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大好的前途,为什么杀人?
赵向晚问:“你们问了这么多关于闵成河的事情,闵成航没有反问你们为什么?”
朱飞鹏耸了耸肩:“他问了。我说因为闵成河涉及到一桩案子,所以来调查一下。闵成航当时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松了一口气,又似乎是难过。我来分析的话,像他那么自私的人,听说一直暗恋自己老婆的人涉案,说不定幸灾乐祸,但是到底良心未泯,三个人是童年好友,所以有些难过吧。”
不得不说,朱飞鹏越来越成熟了,对复杂人性的理解也越来越深刻。
人嘛,总是有善有恶。
人无完人,这世上哪有一点坏心思都没有的圣人呢。
不过,对于闵成河是杀人凶手这一点,赵向晚依然存疑。
最关键的是,杀人动机呢?
案卷上将案件交代得很清楚。
时间:晚上十点。
场景:没有月亮的晚上,天很黑,三月早春,春寒料峭。
珠市传动机械厂宿舍区分为东、西两个区,各有十栋住宅楼,以一条水泥路隔开。两旁种满香樟树,隔十几米有两盏路灯,灯光昏黄。
一声尖叫声传来,打破这片宁静。
一个满手是血的男人,嘴里发出“嗬嗬”之音,从路旁冲了出来,被两名下夜班的工人一边揪住。
男人急得满脸是汗,拼命挣扎,可是他越急越是说不出话来。
路灯下,那个男人手上、胸前赫然可见斑驳血迹。
而在不远处的路边,一个身穿红色大衣的女子倒在血泊中,左胸插着一把雪亮的匕首。
群众马上报警,珠市传动机械厂保安第一时间赶到,将现场封锁。
那个被抓的男人正是闵成河,他结结巴巴地解释:“不……不是我,钱艳艳,快救她!”
被杀害的女子名叫钱艳艳。
1959年出生,今年38岁,已婚,孩子14岁,身材高大丰满,为人泼辣能干,性格热情开朗,在厂区工会上班。
钱艳艳住在东区6栋,平时爱打麻将。这天晚上,下班吃过饭之后,与住在西区3栋的同事约着玩了几圈,散场后独自返家。
却不料短短几分钟的路程,竟然被人残忍杀害。
凶手一刀刺入钱艳艳左肺,利器入肺,鲜血倒灌进气管,令她无法呼救,痛苦万分,挣扎着走出几步,便倒在路边,很快咽了气。
闵成河胸前、双手满是血迹,匕首上留有他的指纹,可是他却坚称自己只是路过,看到钱艳艳被杀,凶手从樟树树后窜出,得手之后快速离开,自己担心钱艳艳,扶住她想要察看伤势,手曾接触过匕首,但没敢拔出来。他慌忙跑出来想找人求救,但却被人误会成凶手。
警察询问闵成河,为什么没有守在钱艳艳身旁呼救,他说他吓坏了,脑子一片空白,所做的一切全是凭本能。
再问他看到的凶手长什么样子,闵成河却说那一处路灯坏了,没有看清楚。只依稀看到对方是个高壮的汉子。
再进行社会调查,钱艳艳的父亲钱永康曾是闵成河进厂的钳工师父。
钱永康是珠市传动机械厂出了名的八级钳工,门下带出来的徒弟很多,他为人豪爽,乐善好施,对十八岁进厂的孤儿闵成河很是关照,没事就喊徒弟到家里来吃饭,因此闵成河与钱艳艳是旧相识。
据群众反应,闵成河出师之后分了宿舍,逢年过节都会提着礼物到师父家里探望,默默帮着钱家做体力活。钱艳艳结婚之前闵成河称她为艳艳姐,钱艳艳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听话得很。
1981年,钱艳艳看上厂里新分配来的大学生项东,当时闵成河还失落过一段时间。后来钱艳艳结婚生子,闵成河谨守本分,唤她一声师姐。
警察怀疑闵成河因爱生恨,愤而杀人。
闵成河却说他最近察觉到钱艳艳的丈夫项东不对劲,想要告诉钱艳艳注意点。但他却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晚守在路边,又这么巧遇上有人要杀钱艳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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