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读心神探—— by胡六月
胡六月  发于:2023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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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案需要证据。】
项东苦笑一声,看着钱民强:“二哥,你也怀疑我吗?我知道,艳艳走了大家心里都难过,但是,这事真的和我无关。你们对我恩重如山,艳艳对我情深似海,我如果恨她、害她,那我还是个人吗?”
钱民强死死盯着项东,一言不发,显然早已对他失去信任。
项东再看向赵向晚:“警察同志,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有家有口,在咱们传动机械厂担任技术科科长,大好的前途,为什么要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你所说的这些,全都是你自己的推测。作为警察,这样说话不适合吧?”
赵向晚与他目光相接,似有火花闪过。
项东显然也害怕社会舆论,赶紧趁这个机会解释:“第一,我非常感谢艳艳对家庭的付出,一直深爱着她;第二,我非常感谢岳家对我的帮助与爱护,也在努力用工作成果回报他们;第三,就算我无耻到非要离开艳艳,离婚难道不行吗,为什么要杀人害命?所以……”
项东看向霍灼:“霍警官,我绝对不是害死妻子的无耻之徒,请你们相信我。”
项东振振有辞,姿态诚恳,一时之间,连走廊口的议论声都轻了许多。
“现在是新社会,离婚也不是什么丑事,杀什么人啊?”
“钱艳艳脾气大,经常吼项工,项工也不容易。”
“咱们厂里这么多年没出过恶性案件,怎么就让钱艳艳给碰上了?你说……会不会是钱家人和谁结了仇,所以报复杀人?”
“唉,难说,看警察怎么说吧。”
项东果然是个狡猾的对手,
即使面对群众议论,即使面对钱民强的痛斥,项东依然沉着应对。
他说“和我对付钱艳艳一样”,显然是个惯犯,钱艳艳之所以易怒、泼辣,都是项东故意为之。
赵向晚凤眼微眯,光芒愈盛。
“项东,程欣如现在还好吗?你们俩还在偷偷交往吗?”
项东眸光一闪:“警察同志,你是非要往我身上泼一盆脏水,才肯罢休吗?”
这个反应不对。
——这说明项东与程欣如还有来往。
再联想到项东刚刚泄露的一点点心声,“初恋、领导、港城、酒店”这四个词语,赵向晚问:“你的初恋是谁?”
项东瞳孔一缩,心跳陡然加快。
短暂的沉默之后,项东移开视线:“我的初恋,就是艳艳。”
明显在说谎。
赵向晚目光似电:“不要对警察说谎。”
项东却依然坚持:“我没有说谎。”
到现在为止,项东内心竖起一堵高高的心墙,什么心声都探听不到。
欲速则不达,赵向晚没有继续追问:“这周不要外出,随时接受警方传唤。”
项东看到赵向晚退却,暗自松了一口气:“没问题,我一定尽力配合警方工作,也希望你们早日将凶手抓获归案。”
一行人离开传动机械厂,霍灼有些气闷:“项东这个家伙,说话真是滴水不漏。”
朱飞鹏也跟着骂了一句:“狗东西,绝对不是好人!”
祝康比较冷静:“别急,我们听向晚安排。”
霍灼看着赵向晚的侧脸:“赵警官,你是不是早就有打算了?”
赵向晚点点头:“项东目前是我的重要怀疑对象,所以我让他不要离开珠市。”
钱民强马上表态:“你们放心,我派人天天盯着他,绝对不让他离厂。”
赵向晚望向钱民强:“好,那项东就交给你了。”
钱民强立刻安排保卫科的同事,两人一班,轮流守在项东身边,不管项东走到哪里,都要一直跟着。
项东享受着这样的待遇,感觉自己成了犯人,暗自咬牙,但又无可奈何。
回到公安局,赵向晚有条不紊地安排工作。
第一条线索,初恋。
赵向晚问钱民强:“项东的初恋是谁?”
钱民强茫然摇头:“不知道。”
赵向晚再问:“项东在下乡当知青、大学读书的时候,就没有关系特别亲近的异性?”
钱民强想了想:“好像听艳艳提过一回,说项东有一条红围巾,看着就是女孩子织的,可是他死也不承认,非说是当知青的时候他姐姐寄来的。艳艳也和他顶了真,非要问个清楚,和项东回老家的时候特地问了他姐,结果他姐一点也不知道。两人为这事吵得很凶,后来项东把围巾丢进垃圾桶里,艳艳才肯罢休。”
朱飞鹏说:“那围巾肯定是项东心爱之人送的,不然大男人谁会一天到晚收藏着一条红围巾?项东说是当知青的时候姐姐寄来的,按照说谎说一半的套路来看,估计他的初恋是在乡下当知青的时候认识的。”
赵向晚思索片刻,想到项东曾经说过初恋、领导、港城三个词语连在一起之后,她脑中忽然有了一丝明悟:“有没有可能,艾副处长是项东的初恋?”
钱民强听到这里,诧异地看向赵向晚。
艾处是项东的初恋情人?赵向晚这脑子是怎么转的?
祝康却很支持赵向晚:“有可能!年龄上来看,艾处能够当上招商局副处,可能与项东是同龄人。虽然照片上看着年轻,但那只是会保养罢了。”
钱民强瞪大了眼睛:“项东看上了艾处,所以想要害死艳艳?”
赵向晚说:“目前只是猜想。”
朱飞鹏却越想越觉得合理,开始认真分析起来:“这个可能性很大!你想啊,如果项东与程欣如勾勾搭搭,或者说项东看上了其他小姑娘,不想和钱艳艳继续做夫妻,完全可以提出离婚,是不是?何必要做这种违法犯罪行为?除非,他看上的女人位高权重,他和她都十分爱惜羽毛,怕名声不好影响前途。”
钱民强却摇头道:“不管项东喜欢的是小姑娘,还是大领导,他都别想离婚!只要艳艳不同意,有我和大哥在,他永远离不成!”
赵向晚看向钱民强。
项东曾经在心里咒骂过钱家人强势、厉害,沾上就甩不脱,难道指的就是这个?他如果提出离婚,钱艳艳肯定不会同意,而钱家两个哥哥也不会放过他。
钱家人对项东付出良多,钱艳艳的父亲在工程机械系统徒子徒孙众多,项东如果敢背信弃义、对钱艳艳始乱终弃,那项东必将接受来自钱家人的报复,项东的名声、工作、前途都将受到影响。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项东在变心之后,不敢提出离婚,而是采取了更为阴狠的手段,直接要了钱艳艳的性命。
钱民强的眼睛里闪过怒火,继续发泄着对项东的不满。
“他项东凭什么离婚?当年他分配到厂里的时候除了一口破箱子外,身无长物。要不是因为艳艳喜欢他,坚决要和他结婚,我们根本不可能同意艳艳嫁给他。
他是大学生,有文化,长得也好,写得一手好文章,的确很优秀。但我家艳艳也不差,年轻、漂亮、开朗、厨艺出众,厂里不知道多少小伙子追求。我们当时也劝过艳艳,说她与项东学历相差太大,怕他俩没有共同语言。而且项东家庭条件不好,他又是家里的长子,将来负担可能会很重。
可是,艳艳那个时候对项东崇拜、欢喜得很,信誓旦旦说她不在意项东家里条件差,说她将来一定努力做好妻子、好儿媳,还说她的工资可以用来补贴项东,听着真是心梗。
项东也拍着胸脯保证,说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艳艳学历低,说他就喜欢艳艳单纯、可爱,说他可以教艳艳学文化,努力培养共同语言,说他会一辈子对艳艳好,会把艳艳的家人当作自己的亲人对待。
看他俩爱得那么深刻,我们全家人只有祝福。
艳艳和项东结婚的时候,项家人过来什么忙也帮不上,除了送一对枕巾、一对开水瓶,什么也没有。一大家子又是住旅馆又是吃饭,临走还要买礼物,全是我们家里操持。
他俩新婚时,装修房子、布置家具,采买床上用品……再后来,分新房、生孩子、升职称、当科长,项东家大大小小的事情,我爸妈、我大哥和我,事事尽心尽力地帮忙,只要艳艳过得开心,我们恨不得把心掏给他们。怎么,项东现在翅膀硬了,糟糠之妻就不要了?”
钱民强越说越气愤,颈脖间青筋暴露,眼眶通红。说到后面,他抬起手,狠狠砸在自己脑袋上。
“我好恨!我真的恨!我为什么没有早早察觉到项东的狼子野心,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巴心巴肝地付出,为什么逼着艳艳做贤妻良母,成全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应该把艳艳送出去读书、进修,好好培养她。靠山山倒,靠水水流,艳艳还不如靠自己!”
霍灼拍了拍战友的肩膀,叹了一口气:“民强,别自责了。你和艳艳都没有错,错的是项东。既然是他的错,你后悔什么?”
朱飞鹏也安慰他:“对!要让姓项的狗东西后悔。”
无论是谁,经历这样的情感背叛,都会愤怒。
付出十几年,终究都是错付。
人心易变。
曾经答应过白头到老,中途却移情别恋;
接受过岳家无私帮助时感激不尽,可是某一天却把这份恩情当成了束缚。
自私、贪婪,永不知足,这就是人性。
赵向晚垂下眼眸,默然不语。
项东道德败坏,抛弃糟糠之妻,将钱家人对他的维护关心视为无物,自有社会大众谴责,公安局管不着他。
可是,项东若是枉顾法律,唆使、雇佣他人杀害妻子,赵向晚绝不容情。
第二天,祝康拿到了省招商局艾铃兰副处长的履历。
不出所料,艾铃兰与项东同龄,在同一个地方当知青。
1977年高考失利,她留在乡下。
1978年,艾铃兰高考再次失利。
1979年,返城。
1981年,艾铃兰赴港,与舅舅欧得旺的资助下完成学业,并于1988年作为人才引进,成为省招商局副处长。
赵向晚打电话回星市,许嵩岭亲自跑了一趟省招商局,了解到更多细节。
据招商局相关领导所言,艾铃兰是个极为自傲、清高的人,生活精致讲究,行事作风洋派十足,在局里没有什么朋友。
艾铃兰之所以回国,据说是因为在国内有一个牵挂的人,但这个她牵挂的人,谁也不知道是谁。
许嵩岭还了解到,这半年里艾铃兰经常出差,她舅舅欧得旺在珠市投资建设一个汽车产业园,这是她的重要业绩之一,所以一个月总会有四分之一的时间待在珠市。
想到项东曾经提过的“酒店”一词,赵向晚若有所思。
招商局领导驾临珠市,市里安排自有章法,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艾铃兰住在威尔薇丝酒店。
走进珠市最奢华的外资酒店,威尔薇丝酒店,赵向晚便闻到一股淡雅的香味,让人感觉轻松、舒适。
这香味,赵向晚分辨不出,但季昭知道。
【白茶香,混合天竺葵和小苍兰的味道。】
调取住客名单,果然艾铃兰是常客。
再拿出项东的照片,服务员都称见过项东很多次,应该是来见艾铃兰。但具体他俩说了些什么、待了多久、有没有过夜,这些问题服务员并不太清楚。
项东匆匆而来,悄悄离去,从不登记,服务员也只是偶尔在大堂、走廊、楼梯间遇到他。
赵向晚在酒店会客厅见到了艾铃兰。
艾铃兰比项东小一岁,今年三十九岁。她身材保养得很好,见到警察过来调查情况,态度有些高傲。
赵向晚问她:“艾处,你认识项东吗?”
艾铃兰坐在椅中,双腿交叉而坐,站姿优雅。她瞟了赵向晚一眼:“我和他是老朋友,不过失去了联系,去年九月才珠市传动机械厂谈合作的时候见到他,才知道他大学毕业之后分配到了这个厂。”
赵向晚再问:“你是项东的初恋吧?”
艾铃兰抿了抿唇,摇头否认:“我们下乡当知青的时候才十几岁,单纯得很。”
赵向晚双目微眯,淡淡道:“你曾经送过项东一条红围巾吧?他一直留着。”
艾铃兰没有说话,眼中露出深深的情意。
【我拆了身上穿的毛线背心,织了那条围巾送给他。】
【可是,两个掉落泥潭的人,谁能拉谁一把?只能忍痛分开。】
赵向晚再问:“你知道项东有老婆吗?”
艾铃兰脸色一变,眼神变得冰冷:“赵警官,请注意你的言辞。我和项东只是普通朋友,他有没有老婆,与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艾铃兰的内心想的,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有老婆怎么了?有老婆就不能追求自己的真爱吗?】
【那个粗鲁的女人,哪里懂得项东的心?】
【识于微时的情义,也不过是沉没成本罢了。该丢弃的时候,就该丢弃!】
艾铃兰虽然自私,心机却不深沉,至少她的内心是敞开的,赵向晚听得清清楚楚。
赵向晚目光锐利:“现在钱艳艳已死,还有什么阻止你和项东在一起呢?”
艾铃兰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她绷着脸,没有表现出异常。
她假意生气,站起身来:“赵警官,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因为许局长给我打过电话,你根本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审问我!”
【项东说了,他会安排好一切。】
【我们的事情绝对不能曝光。】
赵向晚也跟着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艾处,这并不是审问。”如果真正进入审问环节,我的态度绝不会如此客气。
从酒店出来之后,赵向晚第一时间见到闵成河。
闵成河吸了吸鼻子,眼睛一亮,盯着赵向晚的一举一动。
赵向晚抖了抖肩,仿佛要把身上沾染的香薰气息抖散:“你闻到项东身上的香味,是不是就是这个味道?”
闵成河连连点头:“是,是是。”
闵成河问:“这是,什么味道?”
赵向晚如实回答:“威尔薇丝酒店大堂的香熏味道。”
闵成河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奇怪的光芒:“项东,有人?”
【要停留很久,才能有那么浓的味道。】
【他和谁好上了?】
赵向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站起身来:“霍警官会与你办理手续,你可以回厂上班了。”
闵成河站起身,冲她鞠了一个躬:“谢谢。”
赵向晚摆了摆手,看着他那张被火烧坏的半张脸,嘱咐了一句:“我们警方正在全力侦破,你不要打扰我们的节奏。”
闵成河闷声不响。
【项东嫌弃她。】
【不好好待她。】
【他该死!】
赵向晚冷着脸:“听见了吗?”
闵成河抬头看着她,这才点头应承:“好。”
闵成河回到珠市传动机械厂,车间同事看到他回来,知道他不是杀人凶手,流言再一次满天飞。
“知道吗?闵成河被警察无罪释放,他没有杀人。”
“那是谁杀了钱艳艳?不会真是项东干的吧。”
“不不不,不是项东,钱艳艳被杀那天,项东和我们几个一起吃饭喝酒呢。”
“那会是谁?会不会是项东找人干的?”
流言飞到项东这里,项东明显地慌了。
钱家人也有了动作,他们把项承嗣送去寄宿学校,减少他与项东的接触。项东的工作被停,人身自由受到限制。
项东来找钱民强,一再表达忠心。
可是,钱民强不再相信他。
无论项东说什么,钱民强、钱国富一概不听,也不管项东是不是凶手,反正妹死断门亲,妹夫从此是路人。
项东上一次门,打一次就对了。
项东原本还想经营妻子意外身亡之后的悲痛人设,没料到警方一介入,自己却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哪怕有不在场证据也没有用,这让他很烦。
而赵向晚,正忙着收集证据。

蝼蚁尚且惜命, 如果不是有巨大的利益驱使, 或者走上绝路, 谁愿意杀人?
想到刚刚侦破的珠市杀手组织一案, 赵向晚让霍灼与相关人员联系,询问是否还有漏网之鱼,是不是还有地下组织没有清除干净。
但反馈过来的消息让大家再一次陷入迷茫。
珠市的杀手组织早已被一锅端,项东就算花钱买凶, 也找不到人接单。
凶手到底是谁?
法医检测的结果,凶手身高一米七五左右, 惯用右手, 下手狠辣。如果杀人,一击毙命, 大多会刺向心脏或者咽喉。选择一刀刺入肺部,令血液倒灌进气管无法呼救的手法, 很少见。
不过, 对此法医也有解释:“左肺被刺,也有一种可能,凶手先前瞄准的目标是心脏, 但失误了。”
现有线索表明, 对方为男性, 个子高, 力气大, 匕首上没有留下指纹, 可能戴着手套做案, 有备而来。
但是,这些线索太过模糊。
即使第一个赶到案发现场的闵成河,也只看到一个被路灯拉长的影子。
就算是天才画像师季昭,面对这样的描述,也画不出来凶手的形象。
对项东的所有社会关系进行排查,一无所获。
霍灼重重一拍桌子,暴脾气一触即发。
明明项东是最大嫌疑人,但由于缺乏证据,没办法给他定罪。
是,项东出了轨。
五年前,项东与广播员程欣如有染,被钱家人快刀斩乱麻强行分开;
去年九月开始,项东又与初恋情人艾铃兰旧情复发,时不时在酒店私会。
项东对钱艳艳不忠,枉顾钱家人帮扶之恩,背弃夫妻之情,想要与钱艳艳分开,另择高枝。
可是那又怎样?
男人出轨,最多只能道德层面谴责他,公安局并不能因为他出轨,就认为项东有杀妻嫌疑。
钱艳艳被杀之时,项东与几个朋友在饭馆吃饭、喝酒,七、八双眼睛盯着,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他不具备作案时间与条件。
项东雇凶、唆使杀人,证据呢?
除非抓到这个杀人犯。
霍灼眼睛一瞪,气恨恨地骂道:“这个项东,滑不溜手!气死我了。我不管了,先搞张传唤证来,把他提溜到局里来,我就不信审不出个东西来。”
朱飞鹏看了他一眼:“估计他什么也不会说。”
霍灼冷哼一声:“像这种无耻之徒,我干嘛要和他客气?传唤时间十二个小时,我就让他在审讯室里坐上十二个小时。他不说没关系,让他回去,我第二天再传唤!反正我有的是闲功夫,看他能撑到几时。”
朱飞鹏看戏不怕台高,哈哈一笑,正要接话,却被赵向晚用眼神制止。
反复不断传唤项东,虽然不失为一种惩戒手段,但太过浪费警力。就目前来看,还没有山穷水尽到这一步。
赵向晚道:“项东的人际关系里,没有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惯用右手、下手狠辣、具备作案时间的男子,但是艾铃兰会不会有?程欣如有没有?”
霍灼眼睛一亮:“对啊,艾铃兰与港城有联系,会不会是那边来的杀手?我马上着手调查,看案发前两天艾铃兰有没有与这样的男子有过接触。”
赵向晚点点头:“我来查程欣如。”
早就想见程欣如,看看这个曾经与项东有过首尾、至今提起名字依然能够让项东动容的年轻播音员是什么来路。
程欣如原本只是一个车间仓库的保管员,因为形象气质佳、普通话标准、声音悦耳,被项东亲自点名调到厂里宣传科,当上一名播音员。
程欣如觉得项东是她的贵人、英雄,内心对他充满感激,很快就投怀送抱,两人恩爱缠绵了三个月,却被钱艳艳发现,程欣如不仅挨了两巴掌,还被厂里人唾弃。
虽然没有开除,但被发配到一个小县城的销售部,程欣如内心怨气很重。
小县城只有两条水泥路,路旁是两层的老房子。一楼门面,二楼住人,平时没几个外人过来。每个月只有逢五、逢十赶集的时候,小县城里做生意、买东西的人才会多一点。
一个小小的铺面,门口挂着“珠市传动机械厂销售部”的牌子,但其实就个后期服务点,总共只有三个办事人员。平时也没有什么业务,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端着茶杯看报纸。
霞姐今年四十八,来销售部已有两年,很有点心宽体胖。她喝了一口热茶,看着程欣如,叹了口气:“你说你啊,这么年纪轻轻的,就被厂里丢到这里养老。我和老郑今年九月就能调回市里,你怎么一待就是五年?”
程欣如咬着牙,垂眸不语,漂亮的脸蛋上写着郁闷两个字。
老郑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是传动机械厂的老员工,看了程欣如一眼,若有所指地说:“人呐,还是得心思正。心思要是歪了,路就越走越窄喽~”
程欣如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领导给小鞋穿,这能怪我吗?”
老郑知道一点她的事,摇头叹息:“领导为什么给你小鞋穿?一穿就是五年,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销售点只有三个人,程欣如和项东的那点破事儿霞姐和老郑都清楚。
霞姐心肠好,没有鄙视程欣如,反而像个热心大姐一样劝她:“你啊,赶紧把项工忘了,找个好人家结婚,这事儿自然就过去了。你这么年轻漂亮,何必想不开非要找他?实在不行,辞职走吧,留在这里真的没前途啊。”
程欣如却一脸的倔强:“霞姐,凭啥我要走?我又没有违法犯罪。”
看到程欣如执迷不悟,霞姐和老郑对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可是程欣如却被他们勾起了满腹心事,嘲讽一笑:“钱家人霸道得很!迟早会有报应的。我倒要看看,是我路越走越窄,还是她钱艳艳越走越窄!”
三个人正说着话,一辆吉普车停在店面门口。
赵向晚、祝康、朱飞鹏、季昭四人从车上走下来。
身姿挺拔,外形英武,一看就与众不同。
小县城难得一下子聚齐这么多出色的年轻人,霞姐与老郑来了兴致,立马站起来,走到店门口打量着他们。
赵向晚亮出警官证。
程欣如退到老郑身后,眼神游离,右手握住左手四指,两只手拧在一起置于身前,努力将自己的身形遮掩住。
老郑问:“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事?”
赵向晚目光扫过眼前三人。
从老郑、霞姐脸上掠过,迅速锁定缩在老郑身后的那道苗条身影。
赵向晚侧向走出半步,看清楚了程欣如的脸。
漂亮的瓜子脸、大眼睛、时髦的大波浪卷,是个漂亮的年轻姑娘。
店铺面积很小,程欣如避无可避,只得被迫抬起头,与赵向晚目光相对。
只这一眼,程欣如内心一凛:这个女警察,眼神好可怕。
赵向晚开门见山:“钱艳艳被杀,你们知道吗?”
老郑与霞姐吓了一跳,同时摇头。
这个偏僻的小县城消息闭塞,厂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不知道!
老郑当然知道钱艳艳是谁,跺脚叹了一句:“唉!可惜。”
【才三十多岁啊,多年轻,怎么就被害了呢?钱老在厂里那么多徒子徒孙,谁提起来都要夸一句,两个儿子也在厂里当领导,怎么就没保佑到女儿呢。】
霞姐则转过头看了一眼程欣如,眼神很古怪。
【她刚刚还在放狠话说钱艳艳把路越走越窄,没想到……】
【钱艳艳一死,岂不是她就有了机会?】
程欣如抿着唇,一个字不说,但那渐渐急促的呼吸却泄露了她的不安。
【警察过来干什么?】
【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厂里人都知道我和项东分开了,钱艳艳出了事,警察干嘛来找我?】
只不过一照面,赵向晚便将这三个人的心思听得一清二楚。
赵向晚目光似电,落在程欣如那紧紧绞在一起手指上:“你很紧张?”
程欣如心一跳,目光不敢与她对视,转向店铺角落,说话声音底气不足:“我,我没有紧张。”
赵向晚冷着脸,走进店铺,默默坐下。
祝康、朱飞鹏、季昭三个站在她身后,也板着脸,不笑,不说话。
小小的店铺,一下子被严肃的气氛所笼罩。
这架势,彻底把程欣如唬住,她的两条腿开始发抖,喉咙口发干。
老郑与霞姐对视一眼,内心也有些打鼓。
老郑年纪大一点,主动走上前:“警察同志,你们这次过来是要做什么?”
【难道钱艳艳被杀,和小程有关?】
【我早劝过她,不要与项东来往,可惜她不听劝!】
【她以为藏得很好,可是……我这双眼睛,看过太多痴情男女,她眼里的春情,根本藏不住啊。】
赵向晚看了他一眼:“钱艳艳被杀,项东是最大嫌疑人。根据项东的交代,我们找到这里。”
程欣如脸色煞白。
【项东说过,不会有事。】
【项东到底说了什么?】
【我不要坐牢。】
程欣如的反应让赵向晚迅速有了两点判断。
第一,她与项东依然有来往。
项东脚踩三条船,人品低劣至极。
第二,她为什么害怕,为什么会提到坐牢二字?如果只是与有妇之夫有婚外情,不至于坐牢,除非……凶手与她有关。
眼前忽然亮起曙光。
赵向晚的眼中有了光彩,身体微微前倾,凤眼微微一眯,紧盯程欣如:“项东告诉我们,钱艳艳被杀与他无关,是你自作主张。”
程欣如万万没有想到,赵向晚嘴里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有如五雷轰顶,程欣如整个人呆在当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的眼眶通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可是由于震惊,连泪珠都凝在眼中,没有掉落下来。
【什么?】
【我自作主张?】
【项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站在赵向晚身后的朱飞鹏、祝康双手交叉而立,使劲掐住虎口,这才强行忍住,没有让自己的脸上暴露出吃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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