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玉灵不是蒙元烈的种…”
“什么?”蒙曜吃惊,扭头死死盯着阎晴。
离得?近的巴山巴德也瞪圆了目,牵着缰绳的手收紧,指节都发白?。若这?消息属实,那确实值三万金。
辛珊思不避蒙曜目光,浅浅一笑?:“此事,被赐死的丽妃清楚,蒙玉灵自己也知道。”
“那你呢?”蒙曜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想了想,辛珊思回:“我运气好?,叫我撞上了蒙玉灵她爹。”
“她爹是谁?”嘴上问着,蒙曜脑中已经在快速过着那些能入后宫的男子,再依照蒙玉灵的年纪推算,一个名字闪过又被拉回来,他?张嘴…
“达日忽德·思勤。”辛珊思回。
“竟真是他?。”蒙曜沉声?:“他?人现在哪?”
辛珊思道:“已经死了。”
“你杀的?”
“不算。”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不算?蒙曜深吸,松弛心神:“那便是没有证据。”
“是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我相信你能弄出来。”辛珊思警告边上那位王爷:“别想讨价还价。”
蒙曜不敢:“我不想得?罪你。”
算你识相,辛珊思道:“思勤为蒙玉灵可是造了不少孽。蒙玉灵靠着她爹给炼的药,建了玉凌宫,又依靠着玉凌宫在外铺了三十六家沁风楼。”
沁风楼他?听说过,玉凌宫…蒙曜敛目:“你确定都是她的?”
“十分百分确定。”辛珊思转眼直视前方,语重心长:“我收你三万金真不多。就这?三十六家沁风楼,只要你部署得?当,捞回三十六万金都是少的。”
三十六万金!巴山、巴德喉间滚动。他?们王爷在军中十年,南征北战,也积下点家底,但?不到十万金。那沁风楼,他?们以前没多留意,会注意到还是因为黎大夫。
蒙曜心怦怦跳着,有这?三十六万金,他?可操作的事就多了,眼睫下落,笑?着问:“若是小师叔你,会怎么拿沁风楼?”
挣他?三万两金,还得?给他?想主意…辛珊思呵呵两声?,直觉这?回做的又是亏本买卖:“沁风楼背后的主子一直含糊着,你可以部署一下,找个可靠的人去冒领了。反正蒙玉灵也不敢跳出来大喊,沁风楼是我的。”
这?主意也就她能想得?出来,黎上忍俊不禁。
“好?主意。”蒙曜轻语:“我收了沁风楼,放了里面的人。你这?边就可以挂牌,给她们解毒。”
对,辛珊思点头:“你别把那些姑娘的体己银子全收没了,她们也可怜,离了沁风楼还要过活。我这?也想再挣点药钱。”
“贪多惹人厌,这?理我懂。”蒙曜已经在心里谋划了:“玉凌宫呢,在哪?”
“阴南山。”
“阴南山?”蒙曜蹙眉,大蒙地域上,没有叫这?名的山。
辛珊思从藤篮中取了张纸递向一旁:“坦州西边的野狐岭,大概就在那个位置。”
蒙曜接过纸,展开看图。图画得?很清晰,他?一眼就可找到野狐岭。
辛珊思提醒:“玉凌宫高手不少,你围堵那里要小心。”
“我会的。”蒙曜看完,直接将纸折一折塞入襟口:“这?笔买卖很公道。”
“还没完呢。”辛珊思起步,走到黎大夫前:“把久久给我,你跟他?谈戚宁恕。”
正有此意,黎上将在打?瞌睡的小人儿送到珊思怀里,拿走她挽着的藤篮。黎久久看到娘,还笑?了笑?。
辛珊思握住她的小肉爪子,送到嘴边亲了下,便将她斜抱,轻轻拍着哄睡觉。
面对这?位,蒙曜神情未变:“泰顺元年的武状元,戚宁恕?”他?若是没记错的话,戚宁恕泰顺四年十月已战死在北洛落山。
“戚宁恕没死,他?现在石耀山做山长。”黎上拎着藤篮,走近蒙曜。
什么?蒙曜眯目:“他?诈死脱逃阵前?”跟随蒙曜的兵卫,都是从军营退下的,对临阵脱逃的人最是鄙夷。
“算也不算。”黎上说:“本来他?考武科就是冲军权去的,可上了战场后发现一个汉人想从蒙人手里拿到军权太难,所以便放弃了。”
蒙曜嗤笑?:“他?也想拿军权?”白?日做梦。
“是啊,”黎上低头理了理衣袖,悠悠道:“想方设法靠上公主,又摘得?武状元,不拿到军权,他?怎么推翻你们,坐拥天下?”
笑?意慢退,蒙曜眼底阴沉:“靠上公主?”
“你见过戚宁恕吗?”黎上问。
蒙曜摇首:“泰顺四年我才多大,怎么可能会见过他??”
“穆坤跟蒙玉灵一样,都是奸生子。”
这?…巴山想笑?,但?不敢。巴德勾唇,不尽讽刺,就那样的脏东西还有脸一次两次地挑衅他?们王爷,简直是不知死活。
“戚宁恕的?”蒙曜问。
黎上没直接答;“有人查到戚宁恕于出征前,与在蒙都西郊泰和寺祈福的蒙玉灵私会。”
时间是对的,蒙曜不再疑。泰顺二年八月,蒙玉灵确是去了泰和寺,直至九月下旬才归。
“戚宁恕在石耀山做山长,那恶鬼营的狱长呢?”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黎上言:“不过有思勤在后,他?们要控制住恶鬼营并不难。”
沉凝两息,蒙曜点下了头:“确实。”看了眼在哄孩子睡觉的阎晴,复又望向黎上,“我很好?奇蒙玉灵是怎么得?罪死你们的?”二人将这?些卖予他?,很显然是想置蒙玉灵、戚宁恕于死地。
辛珊思回头瞥了记蒙曜,这?人疑心病真重!
蒙曜假装没看见。黎上浅笑?:“王爷可知,思勤在外帮蒙玉灵买了几千女?婴,皆二十两银一个。”
二十两银一个?蒙曜心里算计着。
黎上继续道:“您以为她建玉凌宫的银、建沁风楼的银都是哪来的?”
想到什么,蒙曜背在身?后转动铁牌的手突然顿住:“西北豪富坦州黎家的。”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合作一次如何?”黎上直视着蒙曜。
西北豪富?巴山、巴德对视一眼,又忙盯上王爷。对视许久,蒙曜唇角慢慢上扬:“怎么合作?”只要利大,不是投诚又如何?他?要什么,这?两位很清楚。
黎上道:“我已经查到了二十年前帮着蒙玉灵、戚宁恕谋夺黎家的十一大户。你出高手,我带上契据,上门讨债。除了原属于黎家的产业,旁的五五分账。”
蒙曜权衡:“我能得?多少?”
“你能得?的利多了。”黎上列数:“金银只是其一。其二,你入中原不就是想削弱中原武林势力吗?这?十一家没了,不但?剪除了蒙玉灵、戚宁恕的翎羽,中原武林的势力也会跟着消减。第三,戚宁恕对蒙玉灵并非是一心,他?另有娶妻,长子被带在身?边,小的两个还留在裕阳。你可以抓了戚宁恕的妻和两个孩子送给蒙玉灵,还可以…”
“将穆坤被埋伏的事,栽赃给戚宁恕,让他?们反目成仇。”一直以来,蒙曜就想招揽这?位,事实证明?他?的眼光很好?。
辛珊思直问蒙曜:“合作吗?”
“这?么大的利,真的是相当诱人,叫我难以拒绝。”他?手里确有三百高手,这?些高手是他?还俗的两位师兄帮他?练的,个个不输西佛隆寺的武僧。蒙曜不怕他?们坑骗他?,他?很清楚他?们之所以跟他?做这?笔买卖,是想借他?的势。
“所以是合作吗?”这?事辛珊思要问明?确。
蒙曜点头:“合作。”
“那行?。”辛珊思转眼看向黎大夫:“你带人去收账,我在家看着点这?里,再把那几本书弄一弄,卖一卖。”
珊思是要将整个江湖的目光都吸引到崇州,让他?好?收账。黎上心暖,柔声?道:“好?。”
“什么书?”蒙曜怎么感觉里头还有事?
辛珊思回:“几本话本。”
蒙曜还想问什么话本,就见她手伸来。
看他?发愣,辛珊思点到:“三万金。”
“身?上没带那么多。”蒙曜抬眼望向她,诚恳道:“过几天我的人会带着三万金上门。”
“好?。”辛珊思信他?,收回手:“最后一件事。”
还有?蒙曜沉定心。
“帮我留意点达泰的行?踪。”辛珊思道:“他?要是往崇州那向,你着人告诉我一声?。”
蒙曜问:“你寻达泰做什么?”
辛珊思声?无起伏:“问他?点事,顺便杀他?。”
这?三万金花得?值!巴山吞咽了下,他?一定帮这?位把达泰盯住。没了达泰,他?倒要看看皇帝还能派谁来跟王爷争密宗?
“好?。”蒙曜也不问阎晴为何要杀达泰,没别的事他?再回首看向远处那些正在除草的劳力:“你们买这?么片荒地做什么?”
“建茶庄和医馆。”辛珊思拍拍怀里睡着的小团子:“有孩子了,我们得?安定下来。”
蒙曜意外:“要这?么大的地?”他?还以为他?们是要拿来耕种。
黎上道:“全买下,是不想有不喜欢的邻居。”
蒙曜眼睫颤动了下,不想有不喜欢的邻居不代表没有邻居,转回头抬手告辞。
辛珊思看了眼天:“我们也要回去了。”
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蒙曜接过巴德奉上的缰绳,一脚都踩上马镫了又停住,望向那对夫妻:“戚宁恕是汉人,如果他?说动一些德高望重的武林人士来劝你们成全大局,你们当如何?”
辛珊思轻嗤:“为夺财,算计无辜,灭人一门两百零九口。让这?样无德之人坐上高位,才是天下大悲。”
说得?对。蒙曜翻身?上马,拉缰绳调转马头,策马而去。兵卫打?马,紧追在后。
黎上挨到珊思身?边,揽住她:“等收拾完十一家,若五里和余二还没料理绝煞楼,我就着人把那十二具人骨挖出来和印章一道送到绝煞楼去,拿借据向戚家索要六十万金。”
“好?。”辛珊思头靠在黎大夫肩头:“就目前的形势,蒙曜还算可靠。”
“等解决了蒙玉灵和戚家,我们与他?也没别的可合作的了。”黎上低头亲了下珊思的发顶,目光落在孩子身?上,眼里笑?意满溢。
看着蒙人到岔口拐了道,除草的劳力才松了口气。风笑?几个不拔草了,用?水囊里的水洗了洗手,拿着干粮边吃边往官道去。相较尺剑、风笑?和陆耀祖的镇定,程余粱父子是高高提着心。最边上的姜程,眼望岔口,耳里再次响起黎大夫那话,想要沁风楼倒吗?
除草的劳力在小声?议论?。
“你们看到那行?蒙人了吗?俺活了三十一年了,还是头回见蒙人对两汉人客客气气。”
“黎大夫两口子啥人?蒙人也是人,也会看碟下菜。”
“人家敢买这?块,就是拿的准吃的定。城里许家那是纸糊的老?虎,官家一发难,他?们就露相了。”
蒙曜一行?一气跑了十余里才慢下来。巴山见王爷举拳,心中一喜,立马收了马鞭掏了铁哨出来,吸气对天吹响。
片刻后,一只鹰自盛冉山那方来。
第95章
黎上与辛珊思没跟风笑几个多说什么, 只让他们安心,有事等?回去了再谈。天?近黑,驴车到大石集。被留在家中的薛冰寕出院子?, 跑到路上, 逮见?驴车的影子就立马返回:“陆爻,快点烧火。”
正闲得在屋里擦拭金佛的陆爻,闻声丢下帕子?, 走往厨房:“他们回来了?”
“驴车到大石集了。”薛冰寕将一小篓杀好的杂鱼放在灶台上,揭开锅盖, 又拿了只小陶盆去舀面。
陆爻坐到灶膛后,点火架柴。等?辛珊思抱着喜滋滋的黎久久进?门,薛冰寕面已贴到锅边上了。
“好香啊!”
“一会就能吃饭了。”薛冰寕手提着锅盖,等?她们母女进?来:“久久,快看看姨做什么好吃的了?”
黎久久早伸着脖子?往锅里望了, 辛珊思待她看好了才转身:“赶紧去给?你爹开后门。”
“我去。”薛冰寕把锅盖盖上,飞快地跑向后院, 不?多会便带着窝篮回来了:“今天?你们不?在家,我感觉人都?空荡荡的。”听不?到奶声奶气,她练功都?不?得劲,将窝篮放到正房,走出来朝着小人儿去,拍拍手, “快给?姨抱抱。”
被娘抱着待在厨房门口的黎久久哈一声, 就歪过去了。辛珊思笑着道:“快告诉你姨, 几个时辰没?见?, 你也想她了。”
薛冰寕真的爱极这软乎乎的小姑娘了,贴上去蹭了好一会才满足:“走, 姨带你去后院瞅瞅鸡跟大鹅。它们也一天?没?见?着你了。”
半途遇到爹,黎久久还呀了声。黎上看小东西笑得那样,不?禁也弯了唇。空出手,辛珊思拿了檐下的扫帚耍了起?来。
陆耀祖几人许是心里挂着事,今日比前两天?早了近一个时辰到家,正好一道吃晚饭。黎久久两小爪子?掐着一块贴饼,好久才找着下口处。黎上盯着,看饼边被她咬软乎了,就给?调个地方。
“今日那个是诚南王?”程余粱忍住了,姜程没?忍住。他问这个,是想知道黎大夫是不?是要借诚南王的手来推倒沁风楼?
“是他。”辛珊思喝了口粥:“我们跟蒙曜做了几笔生意。”
陆爻很赞成:“咱们只是小民,像蒙玉灵那样的人物,还是交给?有权有势的人去对付为上。”
“蒙曜那人可信吗?”程晔问。
程余粱夹了块小鱼:“可不?可信要看对什么事。在对付蒙玉灵这件事上,咱们找不?到比蒙曜更可信的人了。只要有机会,蒙曜一定会重击蒙玉灵,让她生不?如死。”
“我要出门一趟。”黎上没?看各人表情,拿走闺女手里那块贴饼,在她要变脸时又给?她重新夹了一块。
“你不?一起??”陆耀祖看向对面的阎晴。
辛珊思摇摇头:“我守家里。”
“那我跟着一块去。”陆耀祖端碗喝粥。程余粱望着小少爷:“如果是要去那十?一家收账,我也得跟着。”
陆爻知道自己废,就不?掺和这茬了:“吃完饭,我给?你算一卦。”
屋里有个小娃,风笑知道主上肯定要留他在家:“带上尺剑。”
尺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是肯定的。”不?然他放心不?下。
黎上心里早有打算,抬眼望向陆老爷子?:“原本是想您陪我走趟裕阳、陇西,但今天?碰上了蒙曜,我生了别?的主意。”
陆耀祖对黎上是一万个认可:“你拿决定就好。”
黎上收回目光,看了眼闺女:“我们与蒙曜做的生意里,去那十?一家讨债也是其中一笔。他出人手,我带上契据,一趟把黎家跟那十?一家的账结清。”
“你们要给?他多少?”陆爻想开开眼界。
辛珊思回:“除了原属于黎家的产业,旁的五五分。”
“老太爷说过,求大必得舍小。”程余粱觉小少爷虽然年幼家破,但其身上一点不?缺黎家人的气度与大智。“世?上没?有无本的买卖,有舍才有得。”
在这个瞬间?,陆爻对那素未蒙面的诚南王生了一丝羡慕嫉妒:“白?得了信儿,还能五五分账。”
“谁说他是白?得的信儿?”辛珊思露得意:“我们将蒙玉灵卖了三?万金。”
“咳咳…”薛冰寕一口粥呛进?了鼻,也打不?断她的激动,三?万金?突然间?,蒙曜那个人在她脑子?里都?是金光闪闪。何?止她,就连姜程都?惊呆了,一口饼含嘴里也不?知道嚼。
尺剑与有荣焉,端碗喝了一大口粥。程晔朝主位竖起?大拇指,同时对那诚南王也高看许多。程余粱老欣慰了:“好好…”
陆爻傻傻地愣在那,看着那对夫妻,对他们佩服的事五体投地。两人怎么敢跟蒙曜张嘴的,三?万金!敢情盛冉山那片是蒙曜送他俩的…不?不?不?,应该说是他们建武林村的花费,诚南王爷全包了。
目光下落,他望着在费老大劲吃饼还一点吃不?进?嘴的小姑娘,觍脸笑着问:“告诉师叔祖,你是不?是跟阎王有亲?”
黎久久没?空理他,再咬上饼。那饼进?嘴什么样出来还什么样,丝毫无损。
几人欢笑。辛珊思拿巾子?给?她擦了擦口水:“咱们得让一界楼帮忙留意着点‘宋以安’的两孩子?。”
闻言,风笑立马出声:“那我明天?就不?去盛冉山了。”
黎上点点头,道:“蒙曜的人可能还要几天?才能到,这次出行?就尺剑和…”移目看向殷殷望着他的程伯,“您与我一道吧。”
“嗳。”程余粱笑了。
尺剑功夫不?错,但不?善交道。程伯做过那么多年的商队大管事,无论是与人往来还是在算账上,都?精通。黎上不?可能自己去跟那帮蒙人沟通、分账,再望向程晔与姜程:“盛冉山那你们多看着点。”
“一定。”程晔、姜程搁下筷,起?身拱手。
“坐。”黎上同风笑说:“一会我开个单子?,你找几个人帮我把单上的药买回来。”
“这事不?用风大夫。”程晔说:“我认识不?少人,您把单子?给?我,我让他们一人买几样。”
“也行?,”风笑笑说:“那就麻烦你了。”
“我这还有件事要麻烦你。”辛珊思看向程晔:“你帮我找点人放些风出去。”她也不?避姜程,“我们收集了几本方阔写的话本,打算每册印个万本。”
“你们要卖那些话本?”姜程蹙眉。
辛珊思没?否认:“二十?年前,黎家遭灭门后,阎丰里就查到了方阔、孤山头上。方阔嘴上说着让阎丰里给?他点时日,他一定会把到绝煞楼挂牌的人揪出来,可暗里却在不?断地抹灭证据,甚至阎丰里都?是死在他和他弟魏舫手里。垚军城姚家因为他的话本,被方家一次两次地算计。他一句交代都?没?给?姚家。
临齐苏家因为他的话本,差点遭灭门。苏玉芝与林家对峙时,他就在场,有脸让苏家退一步却无胆坦白?他将苏家藏有上层铸剑术的事编进?话本。还有一剑山庄,顾铭亦的性子?但凡歪一点,昌山那也乱了。
黎家都?因他灭门了,他遇上黎大夫,明明看出黎大夫身中剧毒,也主动提出了会请少林高僧襄助为黎大夫拔毒,可一转身就事抛离。上回在西蜀城,我问他有没?有真心想过为黎大夫拔毒。他回我,少林有少林的规矩。
既如此,我也想试探一番,看看少林的规矩有多严?”
姜程没?想到方阔的话本竟牵扯到这么多:“你误会了,我不?反对卖方阔的话本。少林久负盛名,对外已有高傲之?姿,若再不?警醒,怕是还会出第二个第三?个方阔。就是…”他也有担心,“你们有拿到状元郎那本话本吗?”
“拿到了。”尺剑讥讽:“孤山把它伪装成经书,放在陆爻的那座金佛手里。”
可真能啊!姜程都?有些无力:“那本话本有点犯忌讳,我怕有人解读出了什么,蒙人知晓后再圈围了释峰山。”
“释峰山没?那么好圈。”黎上道:“那本话本我翻过了,方阔虽写了铁骑直入中原,但用金人模糊了蒙。另,少林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在寒灵姝入主密宗后,更是与西望山往来友好。这份友好,虽随着寒灵姝的失踪淡薄了些,但西望山不?会任由蒙人真的动少林。蒙人也怕中原武林动乱。”
说她无情也好说她恶毒也罢,辛珊思就是看不?得那些手上沾有黎家血的人活得好:“绝煞楼的东家有三?位,戚赟只是其中一个…”她能理解姜程的心情,但希望姜程也能理解他们,“另外两位是五里和余二。”
“什么?”姜程霍得站起?。程余粱父子?也满是愕然。
“五里和余二虽是被戚赟利用了,但绝煞楼是致黎家灭门的关键一环。”辛珊思直视姜程:“我敬重五里和余二绝煞为太平的心,可黎家两百零九口的死,他们确确实?实?有责任。日前,二人已来信,承诺会将黎家灭门事查清,还以公道。
只这公道怎么还?我杀了苏九天?,还苏玉芝一命。黎大夫救治冯家长孙,帮我还了冯七斤一命。我还欠檀家一命,将来只要檀家有事找上门,无论事多难,我都?会全力以赴,哪怕是豁出命。因为这是我欠人家的。
还公道,不?是悲痛地认个错道句歉,一切就都?过去了。我们不?要任何?人还公道,我们只自己靠本事讨。
黎家是黎大夫还活着,要是黎大夫当年没?能逃脱,那现在还有人会在意黎家一门是死的冤还是不?冤吗?
我也可以很肯定地说,没?有黎大夫和我,用不?了多久整个中原武林就都?会匍匐在戚宁恕、蒙玉灵的脚下。”
“一点不?危言耸听。”薛冰寕在找炽情毒方的时候,有摸到一个药叫百汇丸。这丸子?能助身体融合精元。虽然是歪门邪道,但对武林的威胁确是极大。
许久,姜程才从震惊中平复下来,慢慢开始接受五里老祖是那专做人命买卖的绝煞楼的东家之?一。方阔、孤山,再加上五里老祖,黎家的灭门可以说跟少林有着直接的关系。
对比黎家,少林算好运的了。黎家无辜被算计,戚宁恕和蒙玉灵下手可是一点余地都?没?留。而少林呢?即便那册话本被人解读出,蒙人想杀上释峰山也得三?思再三?思。
“我会专注在盛冉山那。”
“好。”辛珊思微笑。
姜程坐下,还是强调了句:“我没?不?同意卖那册话本,只是怕蒙人无差别?屠戮,伤及无辜。”
“我懂。”辛珊思也不?想殃及无辜:“接下来一段时日,蒙人也没?多少闲。蒙曜既要着人与黎大夫一道去讨债,又要谋夺沁风楼。蒙玉灵偷偷培养势力的事,他肯定不?会瞒着皇帝。皇帝这猜忌那猜忌,哪里会再去圈围少林,消耗自己?”
“再者,少林在知道话本的事后,也不?会什么都?不?做,任由事态发展。”程余粱觉这点上卖话本最好,如此他们便可以趁着人都?盯着崇州时,悄默声地将那十?一家解决。
“一报还一报,因果矣。”姜程叹声:“未经他人苦,莫劝人放下。就说我自己,对方阔促温娘自杀之?事也难以释怀。”
最后,黎上请陆老爷子?帮忙照看家里。陆耀祖摆摆手:“这还用你相请?你尽管放心。”
蒙曜一行?是戌时到的魔惠林。马匹入林,走上凹凸不?平足有丈宽的石道。石道两边的月桂都?是密宗刚建立时种下的,棵棵高壮。月色下,小风带起?地上的残叶乱舞,树影婆娑,阴恻恻的。
一眼望不?见?路道头,巴山两腿夹紧马腹拉着点缰绳,马慢慢走。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见?到远方的点点灯火了。密宗建在魔惠林东北口的一座丘陵上。丘陵至高处,竖着一座九层高塔,名佛罗塔。密宗的高手,大半都?住在那塔里。
蒙曜于密宗的住处有二,一处在佛罗塔第九层,那里是密宗宗主的静室。只…静室虽然很干净,视野也十?分好,但他并不?喜欢待那。因为一跨入内,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达泰那张老脸。故相较起?来,还是塔东边的那两间?禅室得他喜。
隐在林里的僧人,将宗主回宗的事报到佛罗塔八层。达泰即使是万分不?愿也得起?身,领一众僧人到丘下迎接。西佛隆寺的十?六武僧也随着一起?,他们借住在密宗,不?能仗着是西望山来的就无礼放肆。
紧跟在达泰身后的谈思瑜,虽没?着僧衣,但打扮素净。再见?蒙曜,她徒生胆寒。上回见?,其身边还伴着乌…不?,应该是朱碧。那朱碧娇娇弱弱,看蒙曜时总带着羞缅,情窦初开的样子?很美也很引人怜。
可就这么一个姑娘,蒙曜在得知她非乌莹后,竟一点没?犹豫地叫人抓了她。传言,朱碧身上的肉被片下不?少,死得很惨。
蒙曜目光停留在达泰身,不?见?了袈裟,他看达泰都?顺眼许多。翻身下马,理理衣饰,走向与达泰并肩站的阔脸僧人。
“虹山师兄。”
“小僧不?敢当。”被称作虹山的僧人,双手合十?俯首鞠身:“多年不?见?,王爷还是从前模样。”
“师兄慧眼。”他心志依旧,从未改变。蒙曜亲扶虹山直起?身:“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很好,就是会惦记你。”虹山对这个小师弟,总多两分疼惜。至今,他还记得小师弟被送上西望山时的模样,小小个,粉雕玉琢,在本该调皮痴玩的年纪,却绷紧了筋骨,像只受惊的小老虎,对谁都?警惕非常。四五岁的小娃娃,还不?知世?故,清澈的眼里就被抹上了浓烈的仇恨。
“入中原是为查玄灵老祖的死?”蒙曜问。
闻玄灵,虹山立时严正:“是。”
蒙曜蹙眉:“今日也是巧,我在经过盛冉山的时候,碰着了黎上阎晴。”
“噢…”虹山忙问:“你与那二人有往来?”
“我倒想,但人家可不?乐意沾上我。”蒙曜自嘲:“总共撞见?过两回,两回都?是我主动上前搭话。”他还送出去三?万金五百两银,不?过…非常值。
第96章
微颔着首的谈思瑜, 心?里酸极了。在洛河城时,她就看出阎晴对蒙曜不甚敬重。一个汉人,即便是武艺高强, 也不该有这般底气。可其若是纥布尔·寒灵姝的弟子, 那就另说了。
让金尊玉贵的诚南王都放下身段,低声下气地?讨好、拉拢,阎晴真是叫她羡慕。不似她, 连当众喊亲生父亲一声阿爸,都战战兢兢。
“对了, 本王还未恭喜副宗主…”蒙曜脸上带笑?,看了眼站在达泰后的谈思瑜,意味深长地?说:“喜得一女。”他也不掩饰,将幸灾乐祸全呈于言表。
谈思瑜心?一紧。
对来自蒙曜的奚落,达泰虽早有准备, 但?到了真正面对的时候,仍难做到心神平静:“小僧叫王爷看笑?话了。”
“没什么可笑?的。”蒙曜再瞧向?谈思瑜:“既然把女儿认回来了, 那就好好教好好对待。她也怪可怜的,一个姑娘家?家?,为了你,连名节都不顾,在混乱的江湖东奔西走。她娘也是,宁愿背负浪荡, 顶撞玄灵老祖, 也闭口不谈孩子父亲。母女都这般忠贞, 副宗主当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