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爱人—— by明月满枝
明月满枝  发于:2023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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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的家。
而不是以妻子的名义借住在前夫家中, 哪怕尽心尽力维持家庭、孝顺老人都得不到尊重和信任的“保姆”。
“惠惠,我来吧。”
陈朗走到她的身边, 接过扫帚,高高壮壮的身躯弯起来,气息侵略般的掠过她的身旁,她闻到满鼻子的杂糅茉莉花和男人味道的气息,和女人似有若无的柔软气息不同,男人是刚硬的仿若坚固高墙的感觉,沉沉向她压来。
温惠的目光落到男人的背影,认知里畏惧他是怪物的时候,她所做出的行为带着刻意的讨好,和隐隐的求饶,此刻意识到怪物是真切的做为男人待在她的身边,那些曾经刻印在心间的警示和讨好消散。
剩下的,是不由自主发散的羞涩。
陈朗是以全新的面貌来到她身边的。
温惠仿佛尝到和郑松初见时那股青涩羞赧的感觉,没经思考的便扯住陈朗的袖子,“你歇着,我来收拾吧。”
陈朗蓦地顿住,回头看她。
脱离郑松的样貌基底,男人的眼瞳呈现出无辜的圆顿感,微微垂低的眼尾带出股纯善的温柔,仿佛懒洋洋趴在地面的大型野兽,暖融融的阳光洒在吃饱喝足的野兽身上,只剩下微憨的愉悦,专注地望着温惠,眼神充斥着浓烈爱意和讨好依赖。
他走近,语气紧张无措,“惠惠,你把我当什么呢。”
“……嗯?”
“惠惠。”他抿着唇,又露出看温惠身份证明时的表情,平直的唇角泄露委屈,脚底铺展的血肉微微蠕动,和他同样蔫巴巴的纠缠在一起,只敢轻轻触碰温惠的鞋面。他试探地牵住温惠的手,继而慢慢地全部攥住,紧紧的生怕她抽离的力道,“惠惠!我们是夫妻,这是你亲口承认过的,不能不认账……你现在又要把我推开是什么意思?我是陈朗,我有身份证明,是你亲自带我到派出所办理的……你要对我负责呢!”
什么跟什么呀。
温惠只是后知后觉,在面对陈朗的时候产生了难以言喻的羞涩,曾经的亲密和讨好都随着怪物的身份证明办好的刹那,随着陈朗以全新面貌出现在眼前,统统消散,她感到不知所措和紧张羞涩。
“不是你想的意思,”温惠余光扫到怪物侵略十足,又委屈十足的眼神,咬了咬唇,“算了!你要打扫就全交给你,我要洗澡啦,你……你清理完卧室别忘了还有其他房间。”
将陈朗留在身后,温惠拿出新买的换洗衣物到了浴室。冲洗干净,她擦着头发离开浴室,出现在眼前的是铺展地面的猩红血肉,它们蠕动着挤满所有能够触碰到的空间。
“……你在做什么啊?”
陈朗带着胶质手套,袖口挽到手肘,手臂线条流畅勾勒出诱人的肌肉弧度,拿着抹布擦拭,木质餐桌被他擦得锃亮,他光脚踩着地面,以他的双脚为中心,朝四周散发出满溢的血肉,仿佛被红色的泥沼包裹。
见温惠出来,贴着天花板的血肉讨好般来到她的面前,将沾满灰尘的血肉表面呈现到温惠的眼前,陈朗温润的嗓音同时响起,“惠惠,这样清理速度会快很多,你看地面的脏污都被我打扫干净了,天花板也很干净!如果你不喜欢看到我表现出这种模样,那我以后不会了……”
说是这样说,他却没有收回血肉,反而眼睛亮着光,充满期待的注视着她。
那团呈现在温惠眼前的血肉非常刻意的将脏掉的位置在她眼前轻晃,急不可耐地想要妻子认识到它们的用处。
温惠愣了愣,经历了那么多恐怖场景,她的心理建设已经做的很完善了,“我已经习惯了,以后不用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体,怎么舒服怎么办就行……还有,你做的很好。”
得到夸奖的陈朗立刻绽放出耀眼的笑容,他看了温惠一眼,带着抹布到了浴室,先把抹布洗干净搭好,又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清理干净,在周身打上和温惠同样的沐浴露,仿佛被温惠缠绕的感觉。
离开浴室,他走到厨房里准备午餐的温惠身后,小声叫她:“惠惠。”
“你今天没进食,中午是和我吃,还是自己……”
陈朗在温惠旁边站立片刻,伸手抱住她的腰,像树袋熊似的挂在她的身上。
他是健硕的身材,弯曲着脊背,像坐沉闷的大山压靠到温惠的后背,尽管他刻意控制力道,还是把温惠压得朝着流理台倾了倾,温惠脸颊涨红,含嗔轻轻瞪他一眼。
没说让他松开。
陈朗说道:“和惠惠一起呢。”
温惠就敞开两筒挂面,放到锅里,“只有面,要是吃不饱你就自己想办法。”
购买房子后手里的钱就紧张了,买不起牛排和大量的肉,好在温惠的饭量小。怪物可以自己打食,等以后她找到工作再改善家里的伙食吧。
温惠心里计算着未来的打算,陈朗突然贴过来,紧紧贴着她的脸颊。
“惠惠。”
猩红血肉控制不住地在窄小的厨房里蔓延,攀着她的小腿往上,停留在腿窝处缠绕。怪物散发出来的非人气息涌来,温惠后背僵硬,旋即在陈朗含糊轻吟的“惠惠”里放松身体,她扯出抹羞涩无奈的笑容。
“怎么了?”
陈朗黏人地蹭着她的侧脸,唇花瓣似的软软地吻着她的脸,声音含糊道:“惠惠,我把家里打扫干净,你没有夸奖我呢!”
温惠想了想,“你做得很棒。”
陈朗沉默片刻,得寸进尺地要求道:“惠惠亲亲我吧——”
他拖长了音,沉稳的男人骤然露出讨要糖果般撒娇的表情,厚实有力的胸膛支撑着她的脊背,双臂揽抱着她的腰,她被完全禁锢在男人的怀里,锅里蒸腾的热气熏红温惠的面颊,朦胧的视野里,温惠仿佛能够察觉到怪物此刻期盼又紧张的面容。
男人含着娇意的嗓音魔音般环绕在耳畔:“惠惠,亲亲我吧。”
“……好啦好啦。”
温惠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原因,将火关掉,然后侧头,贴上去的同时,锢在腰间的双手便捏住她的腰将她翻转了个个,两人面对面。
她就知道关火的举动是明智的,自从楼房倒塌,或者追溯到发现怪物的身份后,两人便极少做出亲昵的举动。就算有,温惠的姿态更多是讨好和隐隐带着恐惧。
怪物得到妻子的回应,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雀跃,暗红的眸像宝石那样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他不知满足地探进唇缝,在甜蜜气息的吸引里,尝遍她的口,腔,湿,热的舌含着温柔意味留恋在齿间、微微起伏的上颚,最后咬住舌羞涩地耐心地口允吻。
狭窄的厨房空间霎时间被猩红血肉包裹,血肉散发出来的暖热气息和锅里冒出的热气交织出暧,昧的热意。
“惠惠,惠惠……”
怪物不由自主流露出的嗓音含着浓郁的爱意,轻易将温惠拖入欲,望的漩涡,温惠仰着头,耳侧喷洒着男人暖暖的气息,她的意识早已经被驱散,眼神有些发虚,视野朦胧望向同样有些呆怔的男人。
温惠是缺氧的怔,和在男人充满侵略占有的吻里迷乱的羞。
陈朗则是品尝到妻子的回应,被心脏迸发出的巨大喜悦冲击的暂时性的留在云端,嗓子里不由自主溢出一声又一声含着讨好乞求的,“惠惠……还想要。”
温惠满脑子只剩下舒服两个字。
双腿酸软,往地面倒,被猩红血肉缠住,支撑着她绵软的身体,腰上覆盖的双手则将她按向宽厚的胸膛,意识昏昏沉沉,氧气被无限度的剥夺,舌面发疼,口,腔里遍布异样的不属于自己的味道和黏,连的陌生唾液。
温惠在怪物一声又一声的撒娇般的嗓音里彻底丢掉意识,等她回神,就发现自己被陈朗抱在怀里,男人含着满足的眼神望着她,夹起面条递到她嘴里。
“惠惠没有力气了呢,我来喂你吧!”陈朗凑到她耳廓,轻吻了下,哄着她张开嘴:“啊——”
温惠哪里被人这样对待过,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她垂着头想要离开陈朗的怀抱,起身的时候,双腿脱力跌坐回去,红意立刻由她的脸烧到脖颈。
薄薄的面皮覆盖一层夺目的红。
陈朗重复道:“惠惠,你的腿没有力气呢,胳膊也软软的。”他露出怜惜的表情,“好脆弱的惠惠,要吃饱才行呢,啊——”
哄小孩的语气,温惠产生异样的感觉,心脏泡在温水里又暖又涨,这样的感觉并不讨厌,甚至有点令她沉迷。她就缩到陈朗的怀里,轻轻捶捶他的胸膛,“别看我……”等到陈朗的目光看向别处,她就张开嘴含住筷子,咬断面条,咬断的被陈朗夹起来放到他的嘴里。
目光重新落到怀里的妻子身上。
在她含羞垂眸注意不到的地方,猩红眼眸露出些许野兽注视猎物的侵略性的疯狂和霸道。
无论在温惠面前表现得多么温柔、善解人意,都无可避免他是怪物的事实。
等面汤被陈朗全都吞进肚子里,他环抱着逐渐恢复力气的温惠,不舍得松开。
凑到她耳边一遍遍的表白:“惠惠,惠惠……”
“要永远爱我呢。”

第202章 丈夫39
翡翠园在怪物降临的初期, 沦为一座死亡小区。曾经因为地理位置优越,寸土寸金,如今住户们死得死, 逃得逃, 然而就在最近几天,翡翠园竟然又飙升到蓝城市安全感最强的小区,赶超曾经最安全但是毁于坍塌的清水园。
翡翠园的房价再次飙升, 温惠后悔当时没能多买几套房子,看了看卡里的余额, 后悔消散。
就算她有心多买,也没有多余的存款了。
和陈朗在家里过了几日清闲的日子,温惠决定重新应聘工作,但是每家公司看到她瘦弱的身板,直接拒绝。由于怪物的存在, 公司在招聘新员工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更加偏向于身强体壮的人, 只有那样才能长久的干下去,而不是被怪物的出现吓到惊慌失措,连自保的手段都没有。
最终,温惠在翡翠园对面的小型超市里应聘了收银员,老板张劲原本就是翡翠园的住户,怪物降临后将他的妻子吞食, 当时他很幸运地在超市里, 逃过一难。
“小温, 你自己在翡翠园住吗?”张劲问道。
他在地段最繁华的地方还开着家规模更大的超市, 翡翠园这里的小型超市他很少过来,但看到收银台内温婉漂亮的女员工的时候, 他的双脚不自觉地就钉在原地。
在货架旁装模作样地收拾了一番,歪着身子靠到台边,最近翡翠园的安全度上升,连带着他的超市生意好起来,他面带红光,自以为充满魅力地向温惠笑了笑。
温惠:“和我老公。”
张劲傻眼了,“你,你有老公啊……不是,我的意思是,他舍得让你出来工作?”
温惠不明所以地瞥他一眼,想着他是老板,她就没闲着,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超市里的收银工作她没打算干长久,只是最近缺钱,暂时找到这个就先干着。在陌生人眼里,她是那种稳重踏实的性格,纤细手指在键盘敲打,盯着电脑屏幕的侧脸有股岁月静好的柔婉。
她随意嗯了声。
张劲在旁边,闲聊似的问话。
温惠面上没有任何不耐,随意回复他的问题,看到有顾客进来后,就借机噤声,张劲见此,离开了店铺。
温惠重新回到结婚前的生活,无论是来到蓝城市,还是青城市的她,每日都在为着生计奔波。
她是没有家的孩子,只能凭着忙碌的工作填补内心的缺失。
随着翡翠园的安全系数提升,小区对面的商铺人来人往,她工作完,主要就是看店和收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她做起来却感到丢失已久的满足。
夜幕深沉,温惠关掉电闸,还未离开商铺,就见张劲开着车停到店铺门口,副驾驶的车窗滑下,张劲单手支着方向盘,身子朝着她倾靠,“天都黑了,今晚上有雨,那雨有多可怕不用我多说,你自己回家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你老公呢?这么晚,多危险,他不来接你。”
温惠应聘的时候,张劲一眼被她周身散发的温柔气息吸引,觉得她是会持家照顾老公的女人,更何况她的相貌又是非常漂亮的那种,如今工作不好找,她虽然住在翡翠园,却来应聘收银员,想必日子很不好过吧?
得知她有老公的时候,张劲没来由地生起股怒气,就好像温惠的美好应该是他的,而不该被其他的男人糟蹋,闷气不畅,本想着就此放手,可回到家里女人的容貌浮现眼前,跟有根针在扎他似的……他经营着大小两家超市,温惠跟了他是她的福气,她家里那男人指不定跟温惠同样,不知道是哪个厂子里的男工,如今下岗无业,指不定哪天就被怪物吞食了。
这样想着,张劲的眼神掠过温惠,在她柔顺的长发、美丽的脸蛋、姣好的身材来回看了两眼,越发满意,坐在驾驶位上,没下车,探身敞开副驾驶的车门,“快上来吧!我送你回家。”
在车厢里没有感觉,车门开启的瞬间便觉得有股凉风贴着他的面刮过去,活像是要刮掉他面部的皮一样,搭在车门的手僵硬失去知觉,他感到脚底蹿起的寒意直逼脑门,眨眼的功夫,额头冒出涔涔冷汗,滴到他的眼睛里。
怎么回事?
张劲的视野里出现陌生男人高壮挺拔的身影。
陈朗由黑暗阴影迈进车灯照亮的地方,明亮的灯光将他的面容照射得格外显目,猩红眼瞳仿佛裂开蛛网般的缝隙,藏着不能道出的晦暗情绪,最夺目的,引得张劲无法转移目光的,是那双鲜红的唇。
——仿佛被鲜血染红的。
就在温惠结束工作的前一刻,店铺附近造成威胁的异界怪物被陈朗解决,鼓着肌肉的手臂轻易将怪物撕碎,没有妻子在身边,不再伪装,宛若野兽进食般的场景充满令弱小的人类无法直视的恐怖血腥。
填饱肚子,陈朗以最饱满最舒适的样貌,来到超市旁边接妻子下班。
沾染血腥的衬衣扔掉,随手换上崭新的衣服,因察觉到陌生气息沾染妻子,陈朗急不可耐地,没把唇畔的鲜血擦拭干净就匆匆来到。
这个男人……
陈朗以绝对占有的姿态伸出手臂环抱住温惠,将妻子的身躯拢在自己的怀里。
宽厚的胸膛隔绝夜晚寒风的侵扰,源源热气渗过衣服传递到温惠的周身,温惠自然知道张劲的心思,但对方没有直言表示,她不好拒绝,更何况这份工作她挺满意的,主要是离家近,不需要技术含量,正适合她由居家到工作的过渡阶段。
男人温暖的气息驱散工作的劳累,温惠情不自禁地贴到陈朗的怀里,“张老板,我老公来接我了,不麻烦你了。我们回家了,您也注意安全快点回家吧!”
张劲讪讪地应了声,眼神四处乱瞥,那股冷意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没心情仔细观察温惠的男人,关闭车门扬长而去。
温惠没当回事,挽着郑松的手臂回家,到厨房温了两杯牛奶,郑松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背后,温惠抬眼,撞进男人春水般温柔的眸里。
她将牛奶递过去,问他:“学习的怎么样了?”
陈朗吸收郑松的记忆,又有心理诊所工作的经验,更何况他本身就有特殊的技能,那怕隔着电子屏幕都能奇迹般的使对面的人陷入沉睡,梦里的景象由他构造,对心理学驾轻就熟,他综合考虑各项工作,最终还是决定要进入心理学的行业。
——首先,他需要考取相关的证书。
他最近正在准备考试的相关知识。
“我有信心呢惠惠。”回到家里,猩红血肉放肆地涌出来,铺展到温惠踩着的地面,眨眼间就替代地板的作用,甚至得寸进尺地拿掉棉拖,温暖柔软的内里裹着温惠白皙的双脚。
陈朗感知到温惠的脚趾缩了缩,仿佛有根羽毛在他心脏处轻挠,他脸颊红起来,没骨头似抱住温惠的腰,脊背弓起来,埋到她的颈窝。
喃喃道:“惠惠,惠惠……工作好辛苦呢!回家吧,我考到证书后,我们还像从前那样行吗?”
温惠被他沉重的力道拥到墙壁,冰凉的墙壁没能碰到她的后背,在她跌过去的瞬间就攀爬上猩红血肉。
她被彻底裹起来,像陷在棉絮里。
“不行……以前的生活我现在不喜欢了,”温惠推着陈朗的脑袋,她拒绝后陈朗就不再多说,只是像得不到零食的狗狗不住地用额头、鼻尖、唇瓣,黏黏糊糊又娇娇柔柔地蹭她露在衣领外的胸前皮肤。
温惠的耳根很软,但经历和郑松的婚姻,她意识到永远都不能丢弃自己的生活,永远都不能成为男人的附庸。
两人的家庭,一方有能力完全负担生活开销和额外的游玩费用,另一方又有能力将家里的事情、双方的老人照料舒适的话,这样的婚姻模式未尝不可。
可人性自私又恶劣。他们看不到家里那人的付出,否定家里那人的价值,认为是以自己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家,狂妄自大,卑劣恶心。如此,就算是曾经商量得井井有条的婚姻模式,到最后陷入无尽头的争吵和指责中。
她虽然在做着收银的工作,可是得到的金钱是她靠努力得来的,谁都不能否定她的价值。
她坚定地道:“我不要在家,我更不要辞职……陈朗!”皮肉被咬在嘴里,啃噬过怪物的牙齿、轻易能够撕扯最坚硬的牙齿,轻轻地摩挲着。
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反倒被他的啃咬弄得溢出轻吟,声音出来的瞬间,温惠整张脸红透了。
侧眸一看,视野能够看到的地方全部被猩红血肉充斥,浓烈气息和炙热温度滚滚袭来。
把她的脸越烤越红。
那些带着生命的、其间藏着血脉涌动的血肉像最优美最柔软的手指,轻轻地抚,摸她的每一寸,每一寸……
“我知道了呢惠惠。”陈朗的眼神晦暗,猩红血肉彻底裹住温惠,用浓烈气息淹没那男人和她说话时不经意残留在她周身的味道,“惠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呢,只是工作很累的,超市里味道好臭,惠惠好坚强呢,那么臭的味道都能忍住!好想和惠惠永远待在家里,我们都不出门好不好?”
肯定是不行的!
而且超市里是正常的味道,哪里有他说的臭味?她平常的工作就是坐在收银台哪里等顾客结账,超市的生意和怪物降临前没法相比,空余的时间她可以接收新知识和出神发呆,如果张劲没有在旁边监工的话。
温惠没有出声的机会。
陈朗温柔地将她缠裹起来,温柔地亲吻她的唇角,温柔地舔舐她的口腔……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旭日般明朗的男人面部呈现的是诡异的癫狂和无法控制的嫉妒。
——在决定成为人的时候,感知到各种美好的情绪的同时,他学会了嫉妒、痴狂,还有贪婪。
在意识的爱的时候,他想要的是能够以郑松的身份永远待在她的身边,那怕丢掉自己的身份,永远地藏在郑松的皮囊之下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后来,随着欲望的增加,想要的渴盼生活逐渐带上可怖的恶意和嫉妒,他想要彻底取代郑松的位置,他想要温惠的眼神看见的人是他而不是郑松,想要她的心脏装着的是怪物的他,而不是虚假的披着郑松皮囊的他,他想要她的手指抚摸的是怪物最真实的血肉!
在尘埃落地,他拥有和温惠的家的时候,欲望应该停止,他应该满足,可他却看到无尽深渊呈现眼前,那些丑陋恶心的男人总将目光落到她身上……甚至于由异界降落的怪物会不会同他那样痴迷于温惠?会不会和他抢夺他的妻子,就像他曾经对郑松做的那样……
惠惠,惠惠。
怪物用行动讨好温惠,看到那朵幽静的茉莉花染上绯红,在猩红血肉制造的海浪里翻滚,浓郁的花香飘散而来,他面上是极致的痴迷和欢欣,心底却是不甘的渴望——她的视线为什么不能永远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惠惠,惠惠……
他畏惧,紧张,生怕某一日温惠的心到了别人的身上,哪怕有眼可见张劲和他完全没有可比性,可他还是疯癫似的陷进无可挽回的嫉妒情景。
“惠惠,我爱你。”
——你能不能也像我这样只爱我?
“惠惠,我爱你。”
——你的眼神能不能只停留在我的身上?
“惠惠,我爱你。”
——你的心能否放在我这里永远不收回?
“惠惠,我爱你。”
——只爱惠惠,最爱惠惠,永远爱惠惠。
温惠仰着修长脖颈,枕着猩红血肉,浓郁的红色映照出她白玉似的肌肤,像被血海细心照料的纯白花朵,那些狰狞蠕动的血肉托举着她,浓郁爱意跃然其上。
汗珠由她的额头滚落,落到覆盖床面的怪物躯体上,水洗般不自知地溢出舒服的难,耐的吟声……
男人的呼吸喷洒在耳廓,一句又一句表白燃烧了她,她手指不自觉地揪起来,揪住赤着的怪物血肉,那团被她揪住的血肉羞涩地蜷缩起来,恨不得永远待在她的掌心。
“好吵啊。”温惠趁着空隙吐出句低低的羞涩的话,实际心底早因他毫不遮掩的爱意充实。
“惠惠!”陈朗话语委屈,动作却温柔。唇轻轻慢慢地吻掉她额上、鼻尖、脸侧的细汗,“不要嫌弃我呢惠惠,我爱你……你也最爱我只爱我好吗?”
温惠胡乱地嗯了声。
后半夜的意识沉入香甜梦乡。
温惠每日上班都由陈朗护送,她到达超市后,陈朗就自由闲逛,顺便捕捉食物填饱肚子。
这天,温惠在核对账目,张劲穿着崭新西装,抱着冒着热气的水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目光时不时地落到温惠的身上,越近距离接触温惠,越被她周身散发的温柔气息吸引。
——这就是他想要的妻子!
张劲说道:“在我这里工作,不用那么辛苦的,账目什么时候核对都行,我信得过你,休息会儿吧。”
他拖着椅子坐到温惠的身边,笑道:“我们说会儿话……你上下班都由你男人接送,他没有工作吗?靠你养……”
话没说完,超市门口传来尖叫声,刺破耳膜,粘腻水液嘀嗒嘀嗒仿佛就在耳侧响起。
原本安静平和的街道,由阴暗处骤然出现两只被怪物感染的异种,维持人类的形态,却没有人类的皮囊,外翻的血肉像被火烧灼般惊悚。
连日安全的生活,使张劲失去面对危险的应对力,他尖叫了一声,腥潮的风刮过他的脸,骤然被股清淡甜香的味道掩盖,温惠抖着手,绕过僵硬的张劲,关闭超市的玻璃门。
隔着透明的玻璃和怪物对视,她心脏沉到谷底,嗓子里涌出陈朗两个字,知道他就在附近,依赖之情骤然升起,仿佛浪涛般将她淹没。
她趁着陈朗带给她的安全感,不断在心底暗示自己,陈朗就在附近,他会保护你的,不要怕、不要怕……温惠将超市门口的东西一股脑地堆到玻璃门口。
见张劲依然是呆愣的模样,脱口而出埋怨的话:“……你别愣着啊!快点把桌子椅子都搬过去挡着,怪物进来我们俩人都要死!”
张劲木呆呆的,手臂无力,温惠皱着眉头,紧咬唇使劲也没能将柜台推动。
眼睁睁看着怪物一拳锤碎玻璃门,嘴边莹亮的唾液流了满地。
小型超市只有一个门,后面是货架,但只有往后跑还能争取时间,温惠不假思索地扯住张劲的手臂,拖着他往货架深处跑,张劲提线木偶般随着温惠跑动。
货架的零食洒落满地。
张劲摔倒,“啊啊啊啊……别丢下我救命啊!!!”
怪物慢悠悠的,猫逗老鼠般看着两人的乱象,腥臭的气息随着玻璃门外的风吹进来,瞬间充斥整间超市。
温惠狠狠心,掉头往更深处跑。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满脸都是泪水,心底不停地呼唤陈朗。
时间被无限拉长,温惠在绝望的笼罩下,耳边响起陈朗焦急的声音,“惠惠!惠惠你在哪里?”看到温惠的身影,陈朗的面部表情放松起来,脚步未停往超市跑。
陈朗出现的瞬间,支撑温惠的力气骤然松懈,她双腿一软跌倒在地,带着哭腔地指着张劲的位置,“陈朗,你终于来了!你救救他……”
在温惠泪眼朦胧的视野里,陈朗的脚步慢下来。
男人的面部除却熟悉的温柔和担忧,还有陌生的属于怪物的被刻印在血肉深处的淡漠森冷。
连那双朗日般莹润的红眸,都因背对阳光而显得诡异癫狂。

一小时前。
张劲到达超市, 没有注意到暗中窥探的陈朗。事实上,陈朗当时的形态是滩黏稠血液,藏匿在阴影, 是肉眼无法捕捉察觉到的存在。
因此, 陈朗亲眼注视着张劲利用所有能够利用的理由亲近温惠,像只臭苍蝇,他恨不得将他拍死。
从前他和温惠时时刻刻待在一起, 温惠找到工作后,陈朗借助亲昵时间, 又是撒娇又是委屈的,想要温惠能够丢掉那些没有用处反而害他们夫妻相离的工作远远的……
温惠不同意,陈朗尊重妻子的意愿,一面回忆着从前白日两人窝在家里的场景,一面跟在温惠的身边, 在她工作的时候,贪婪地注视着她的行动, 借此勉强压抑蓬勃的欲念和疯狂。
直到张劲出现。
陈朗的眼球迅速涨红——恨不得将妻子身边所有出现的公苍蝇拍死。
他不能那么做。
陈朗暗暗告诫自己,惠惠是人类,人类需要正常的社交,他不能以卑劣的苛求约束惠惠。他能做的,仅仅是在自制力将要爆炸、胸腔被嫉妒的酸水腐蚀的时候,转身, 远离那幕刺目的画面。
然后, 他就遇到了一只初初降临的怪物。
要是在从前, 只要不是饥饿的时候, 面对同类的降临,他视若无睹, 这也是异界的怪物们共有的特性。无论怎样,他们就算伪装得再像人类,始终无法改变怪物的内核,他们的思想立场永远都不会站在人类的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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