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榨油的时候泡发的黄豆被整成了圆饼状,油被炸没了,残渣还是圆饼状,就被叫做豆饼。
其实已经没多少营养物质了,却是喂养牛、羊、猪等好饲料。
可人在饿的时候,哪里顾得上营养不营养的,只期望能果腹,就有人饿急眼了偷豆饼吃。
“那时候为了偷点豆饼吃,真的是啥招都想了。”白母很是感叹了下,“没想到现在成工人了。以前做梦都不敢这么想啊。”
白淑华坐到炕沿上,“有啥不敢想的,这才哪到哪啊。以后你们要跟我进北京享福的。”
白母大笑,“哎呀妈呀,可不敢想,那可是主、席住的地方,我们去干啥。”
白淑华快无语了,“北京是个大城市,人多着呢,咋不能去了。”
白爹接话,“能去,现在我出差就在附近县城,最远就是去市里,等药厂规模大了,完全可以去北京、上海么。我就在报纸上看过,真想亲自去一趟。”
白母呲牙,“那得多少火车费啊,太浪费钱了,有那钱买肉吃不香啊。”
白淑华突然有了个想法,“爹娘,要不咱们去照张全家福。”
白爹娘一时之间都没说话。
白爹一骨碌坐了起来,“对啊,可以拍照。”
白母有些意动,又有点犹豫,“好像挺贵的。”
白爹很是豪气,“贵能贵到哪去,咱们也不多拍。快起来收拾收拾,咱们去拍照。”
白小弟拍着小巴掌在屋里转圈圈,“拍照!拍照!”
然后这一收拾就是好一会。
白母还想洗头,可天头冷,一时半会干不了,再磨叽下去人家就下班了。
白爹一顿哄,白母才将这个危险的想法放弃了。
不过新换身衣服,梳个头,洗把脸,抹个香,也磨叽了不少时间。
其实白淑华想告诉白母,如今的照片很可能是黑白的。
所以专门挑的军绿色衣服很没必要,照出来就是一个色。
不过还是别说了,让亲娘美一会吧。
一家四口进了照相馆。
很是清冷,就一位师傅,人家也不主动搭理,低头不知道干啥呢。
白爹主动上前,递过去一根烟,“兄弟忙呢,抽一根。”
烟送出去了,那人稍微热情了些,“要拍照?”
白爹嗯了声,“我和我媳妇拍一张,再拍张全家福。”
白母立马拦着,“就怕全家那个吧,反正那里也有咱俩,干啥还要再拍一张啊。”
白淑华都能知道白母想啥,她就是怕浪费钱。
拍照的人根本没听白母的,“过来这边。你们先拍哪个?”
白爹立马回答,“先拍我俩的。”
白母这时候也不反对了,反正月月有工资,还拍不起一张照片了。
拍照的又问道,“你们是站着还是坐着?”
白爹娘稍微一商量,选择坐着。
然后白爹被指挥去搬了个长条凳子。
然后两人坐上去,就要照了。
白淑华这个牙疼啊,是不是太草率了。
赶紧拦住,“等等。”
她掏出木梳给白爹娘梳梳头,都被风吹的不咋立整。
再给他们整理下脖领子。
拉直下衣服。
“爹娘你们往中间坐坐,老夫老妻的有啥不好意思的。”
“噗嗤!…”拍照片的笑了,“这是你们闺女啊,可真逗。”
白爹娘红着脸,正瞪着白淑华呢,她不怕就是了。
还比划手势让两人近点呢。
“娘,你歪歪头,别那么僵硬。微笑啊,板个脸干啥!”
拍照的也不催促,也不管,就看着白淑华指挥。
她这边越指挥,白爹娘越僵硬。
白淑华叹口气,“爹娘你们下来,我和小弟给你们打个样。”
白小弟立马跑了上来,眼睛亮晶晶的。
白母点点白淑华脑门,“就你事多。”
白淑华捂着脑门委屈,“好不容易拍一张,我不想拍好看点么。”
白爹很懂人情世故,主动给拍照人点火,“对不起了兄弟,我家娃有点闹腾。之前也没拍过,浑身都硬了,不会笑了。”
拍照的笑了,“好多人都这样,拍出来还能看。”
白淑华和白小弟已经坐到凳子上了,“小弟,你挂着我胳膊,脑袋歪向我。”
拍照的又笑了,“要不我给这俩孩子照一张吧,别说,整的怪好看的。”
白淑华挑眉,算你有点眼光!
在白淑华自认英明的指挥下,白爹娘仍然是僵硬无比的拍好了照片。
等拍照人一喊完事了的时候,白爹娘立马从“木偶人”状态恢复。
白母还嘟囔呢,“你说这是咋回事,跟被定住了一样。”
白爹有些不满意,他可是见过世面的男人,咋能被拍照片唬住呢,有点完蛋啊。
“爹、娘你们别走啊,还得拍全家福呢。”白淑华招呼两人。
白爹娘立马觉得身子僵住了。
“小弟,你坐爹娘中间。”白淑华直接将白小弟摁着坐下。
“姐,你坐哪啊?”白小弟还问呢。
白淑华回答,“我站你后边。”
白母扭头说道,“站后边干啥,这长条凳子够长,挤吧一下能坐下。”
白淑华嘴角抽抽,这是能不能坐下的问题么,又不是排排坐吃果果,照相得好看啊。
虽然她也不会多少拍照技巧,但排排坐太没特色了。
“娘,你赶紧坐好。”
白淑华走到小弟身后,双手圈住他的脖子,下巴放到他的肩膀上,“师傅,别忘了喊一二三茄子啊。”
拍照师傅回应道,“忘不了。开始了,我要数数了,一、二…”
“姐,你别喘气,痒痒。”白小弟扭着小身子。
不过还是在尽量控制着。
“闭嘴!”白淑华脸上挂着笑脸,嘴里却是威胁的话。
白爹娘下意识看向姐弟两人,这时候拍照的已经喊出了“茄子”了。
“咔!”
照片定格。
“哎呀!咱们扭头了!”白母这个着急啊。
没拍好,白花钱了。
白淑华赶紧安抚,“没事,没事,也许这样更自然。”
少了摆拍的痕迹嘛。
但具体如何,她不知道,不洗出来谁也不敢保证好坏。
白母嘟嘟囔囔,“没拍到正脸,这钱浪费了。”
白爹倒是还好,反正拍完了。
他去交钱了,顺便问多长时间能取照片。
一张普通尺寸的照片是一块二,真心不便宜。
他们拍了两张就是两块四,三天后就能来取照了。
其实白爹不知道,拍照片要先给钱的,可他敬了根烟,师傅就先给他们拍照了,很是任性。
四口子从照相馆出来,劲还没退呢,还在讨论。
“你说这拍照是啥招啊,就能把人印上去。”白母一脸的“不明觉厉”的表情。
白淑华却是打了个寒颤,“娘,你能别说的那么吓人么。”
还把人印上去,是“打人如挂画”么。
白母立马转移话口,“你说你,要照就好好照呗,非整西洋景,我和你爹都扭头了,只能照半边脸。”
白淑华真没觉得这是个大问题,不少人还只拍个背景呢。
不过也知道这是时代代沟,讲不通的,还是摔锅好了,“都赖小弟,他乱动。”
白小弟也不背锅,“你喘气我脖子不痒痒啊,你头发也扎得我刺挠。”
白淑华瞪眼,咋滴血脉压制不住了咋滴。
白爹赶紧打圆场,怕两人闹起来,“行了,行了,反正拍完了,没事赶紧回家,冷嗖的。”
“爹、娘去趟废品回收站呗?”白淑华不想回家。
白小弟又成好弟弟了,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同,“去啊,去啊!”
白淑华说道,“爹你是想弄个炉子么,要是废品站有旧的话肯定便宜。”
这话没把白爹说动,白母却是上心了。
主要是废品站的东西是真便宜。
最后白爹也只能跟去了,白母则回家做饭。
半路上,白淑华开始暴露目的,“爹,家里报纸要更新了,还有小弟也要找几本小人书,我也想看看有没有我能用得上的练习册。”
白爹大手一挥,“买,都买。”
然后偷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因为不知道拍照的价格,他就只知道贵,所以直接带了五块钱的大票,之前结账破开了,还剩两块六,应该够闺女、儿子买东西了吧。
他们三人很快进了废品站,就各自分开了,这是白淑华提议的。
面上理由,这样节省时间,可以早点回家。
实际理由:谁淘宝不想自己一个人啊!
“唉,规模太小了。”
白淑华忍不住抱怨废品站规模,影响她淘宝了。
翻了个遍,也没啥好东西。
想想也是,不定被人翻多少遍了呢,好东西早就被弄走了。
拿着一小摞报纸去找白爹了,“爹,你翻到啥好东西了?”
白爹叉腰摇头,“这边全是各种破罐子。买了也得焗,不够麻烦的。炉子更是影都没看见,我就知道不会有。”
白淑华尴尬笑笑,“爹,我也没找到练习册,下回你去县城或者市里帮我问问呗,叫做数理化练习册,新华书店没有的话就只能去废品站找了。这是套高中练习册,对我很重要。”
确切的说,对未来的高考很重要。
白爹很是痛快的答应下来了,“行,爹记下来了,保证给你买。大闺女你已经学高中知识啦,还想跳级啊?我觉得还是别了,你年纪太小了,就是高中毕业人家厂子也嫌你小啊。”
白淑华摇头,“我不跳级,就是高中难考,我要提前一步学习一些高中知识。这样要是考超纲题我也答得上来。”
白爹对自家闺女是有信心的,毕竟这么多年一直是第一,哪有可能第一还考不上高中呢,不过孩子爱学习,家长可不能拖后腿。“爹记下了,数理化练习册。”
然后还反复嘟囔了好几句加强记忆,“数理化练习册、数理化练习册、数理化练习册…”
“爹、姐,你们看我找的?”白小弟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
白淑华挑眉,看这架势收获满满啊。
“姐,一共三本,都是我没看过的。”白小弟继续显摆。
白淑华拿过来看了看,还行,坏的不是特别严重,不妨碍看,“挺会挑的。”
白爹看俩孩子都挑好了,“行了,都给我吧。”
他要去算账了。
白淑华和白小弟赶紧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一共花了三毛二,他们就带着东西回家了。
“等回去和你娘商量下,墙还得再糊两层,正好有旧报纸了。”白爹看着手里的旧报纸说道。
他说用来糊墙自然不是用这些新买的,而是家里看过的那些。
不糊墙留着也浪费。
白淑华点头赞同,“其实应该全撕了,重糊。”
她真不是故意找事儿,而是墙纸很多层了,最里头那层和砖之间的粘度很低了,有点儿空膛的意思。
如果继续在上面糊纸,增加重量,说不定哪天就集体全部脱落下来了。
白爹咧嘴,“那得费多少纸,你娘肯定不答应。”
白淑华就道,“其实也可以不糊,我发现了这房子是用水泥勾的缝,不埋汰。”
不像是生产队房子,土坯+稀泥,不糊墙的话一蹭全是土。
再说后世还有设计师故意保留砖面呢,觉得有品位。
白爹却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肯定得糊墙,不然靠一下也得掉渣渣呀。”
白淑华不想和亲爹扛了。
不过白爹说的没毛病,这个年代的人们习惯靠墙头,她都见过将墙头靠出来一个坑的。
想来青砖也怕长年累月的靠啊,毕竟水滴石穿,铁杵磨成针…呸呸。
“也不知道你娘在家做啥好吃的呢?”白爹缩了下脖子,加快了步伐。
白小弟将小人书放好,“我猜是苞米粥。”
白淑华好奇问道,“娘和你说的。”
白小弟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猜的。”
白爹哈哈笑,“你咋猜的那么准。”
白小弟仰着小脑袋,“咱们中午吃的带肉的二和面饺子,晚上还想吃好的,想啥美事呢,地主家也不敢这么吃啊!”
白淑华心里叹气,晚上大概率喝粥了。
这是白母的想法没错了。
白淑华早上上学从照相馆经过,可能时间还早,并没有开门,有点小遗憾。
那就只能放到中午了。
拿着收据取照片这活是她争取来的,她想第一个看到照片。
所以中午一放学她就跑出去了,很怕照相师傅到点下班。
还好,人还在。
“叔叔,取照片,一共两张。”
白淑华稍微平复了下呼吸,将收据交了上去。
照相师傅显然是记得白淑华,毕竟才过去三天,且没几个小孩那么会整活儿的。
看了眼收据,就去翻找照片了。
很快递过来两个巴掌大小的白色纸袋,“看看对不对?”
白淑华赶紧查看起来,其中一个纸袋装的是交卷。
这个就不要拿出来了,曝光了就不好了。
看照片吧。
直接抽了出来。
第一张是白爹娘的合照,还…可以。
就是莫名感觉怪怪的。
白爹娘的笑也很僵硬。
这要是放后世怕是要大修才行的。
还是看第二张吧。
白淑华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她搂着弟弟,姿态亲密,好像在说笑什么,爹娘被吸引了过去,还被姐弟逗笑了。
就很有故事感的一张照片。
一点摆拍的痕迹都没有。
照相师傅也忍不住夸赞了句,“这张照片照得真不赖。”
白淑华颇懂人情世故的回了句,“还要感谢叔叔拍照技术好。”
将纸袋放进书包,白淑华和照相师傅摆摆手,往家里跑去。
在家门口的道上,她看到了白母。
“娘!咋就你自己,我爹呢?”
白母说道,“你爹怕是要出差,和大队长商量事呢,得晚点回来。照片取回来了不?”
白淑华点头,“取回来了,拍的都挺好。”
两人进屋,白淑华白将纸袋递过去,“娘,交卷别拿出来了,就看照片吧。”
白母不是很懂啥叫交卷,但是她知道照片,那剩下的就是交卷了,“这个交卷是干啥的?”
白淑华也不清楚具体原理,只是说道,“用这个可以洗更多的照片。”
怕白母歧义,还展开说了下,“咱们不是拍了两张照片呢,娘要是觉得哪个特别好,就可以用交卷再洗出个一模一样的,比再去照二遍省事,还便宜。”
白母没回应,正低头欣赏照片呢。
两张照片翻来覆去的看。
嘴角咧着的,“挺好,拍的可真像。这张我和你爹没拍到正脸的也不赖。”
白淑华觉得亲娘还是很有眼光的,“是好看。”
白母拿着照片左右看看,“闺女,你说这照片放哪好啊?”
白淑华才想起照片的保存问题,现在肯定是不能塑封的,没有这个技术,塑料相片册也没有。
这要是放外边,加上有人天天摸,用不了几年照片就得花了。
这可不行,她还指望留个几十年,以后做个美好回忆呢。
白母将照片锁进柜子里了,还藏到了衣服里头。
倒也不至于。
白淑华没多说,准备白爹回来和他商量。
“娘,咱们晌午吃啥啊?”
白母回答,“蒸地瓜饭。再乎几个大茄子、土豆,成不?”
白淑华接话,“那有啥不成的,我去洗地瓜、土豆。”
白母叮嘱,“用暖壶热水兑水洗,别直接用凉水,我再烧锅开水灌暖壶。”
“知道了。”白淑华去挑了地瓜和土豆。
地瓜挑的多一些,因为地瓜饭百分之八十都是地瓜块。
将洗好的食材放进菜盆,递给白母,她又去烧火。
白母动作也很麻利,很快将各种下锅,盖了锅盖。“闺女你去学习去,我来烧火。”
白淑华也没抢,回屋里放桌子,摆碗筷。
然后开始写作业。
初中作业多,她又不愿意晚上点灯熬油的,所以都是抓点碎片时间能写多少是多少。
等她将上午的语文作业全部写完,饭菜已经好了。
白母可没有等白爹的意思,娘俩先吃了起来。
她们吃的差不多了,白爹才匆匆而归。
也是饿坏了,直接坐下就开吃。
一口气吃了半碗才长长出口气。“可饿死我了,媳妇,我明个出差,去县城。”
白淑华立马提醒,“爹,别忘了我的练习册。”
白爹点头,“记着呢,记着呢。”
白母问道,“又要买啥啊?你就惯着她吧。”
白淑华赶紧解释,“是学习用的练习册,镇上没有,我就让我爹去县里的新华书店看看。”
白母马上转了口风,“那是得买,回头多带点钱。孩他爹,照片取回来了。”
白爹伸手,“在哪呢?让我看看。”
白母起身去开了柜子,将两张照片宝贝一样递了过去。
白爹在身上擦擦手,才去接照片,“拍的真好!这张更好!”
白淑华探头,看他格外夸赞的就是那张全家福。
果然她们全家的审美都是正常、在线的。
白淑华趁机说道,“爹,咱家没相框,自己做个啊,可简单了,整四个小木条订个框架,在弄块玻璃和纸盒子,就能做了。”
白爹摆手,“真没那个手指,等下回我回队里,找你麻子爷爷做,他做起来跟玩似的,我做几天都不定做出来,就是做出来了也得很磕碜。”
白母笑道,“你还知道啊。”
白爹不觉得这有啥的,“两根烟的事,我费那劲呢。”
白淑华觉得白爹说的没毛病,谁都有擅长的地方,也有短板,不应该强求。
“爹,这次出差几天啊?”
白爹工作的事也不瞒着,“明个早上去,晚上蹭运输队的车回来,不在外头住。”
白淑华疑惑,“咱们镇还趁运输队呢?”
她之前还真不知道。
白爹解释,“运输队是县城的,不过最近要拉粮食(从镇上往县里粮站拉,都是各个生产队上交的公粮),我头些日子认识两个师傅,挺好说话的,正好能搭个车。”
白淑华一向知道白爹交友广阔的,对于他能搭上运输队一点不奇怪。
她就说以前在生产队限制她爹发展了。
白母吃完最后一口饭,“就去一天也不用带啥行李了,有啥东西一定要带的,我帮你收拾。”
白爹摆手,“不用了,啥也不用带,我人去就行了。”
白淑华在心里吐槽,这就是七十年代的刷脸啊。
饭后,父女俩又在一起好好研究了下两张照片。
“以后咱们再拍照,就按照这个来。”白爹越看这个全家福越是喜欢。
白淑华趁机建议道,“爹,以后每年咱们都拍一张照呗,这样我和弟弟长大了,看着照片就知道我们是如何长大的了。”
白爹答应得很爽快,“拍!回头让你麻子爷爷多做几个相框,都放满了(照片)钉墙上,也挺好看。”
白淑华脑海里闪出一个词,“照片墙”,还挺新潮。
日子一晃就到了年根底下,最近白爹很忙,忙着和县里的几个大厂换物资,好给药厂工人发年货。
这里也有他自己的和白母的,一下子就占了双份,自然用心。
面粉、棉布、油、肉、糖果、鸡蛋都换到了。
几乎年货都全了。
之所以这么顺利,是因为药厂最近推出的普通药效果不错还便宜,哪个厂子不想多备点呢。
白淑华看到自家分到的双份年货很是高兴,果然还是当工人好啊!
白爹问道,“闺女,你看还缺啥,我再买,今年咱们接老爷子和小冰一起过年,得搞的丰盛点。”
往年老爷子怕麻烦不乐意,今年却不一样。
特别是明年开春,小冰就要住过来了。
两家跟换孩子似的,必须往前再走一步,更亲密起来。
白淑华心里有数,“还缺一只鸡和两条鱼,最好再做板冻豆腐。”
白爹记下,“鸡、鱼还好说,但冻豆腐,以前是可以拿黄豆换的,现在…应该也行,大不了通过你二伯换就是了。”
没人会那么较真的。
白淑华又问,“爹,那哪天去接我小弟啊。”
她放寒假了都能休息些日子,她小弟小小人一个,连个长假期都没有,可怜的娃。
白爹却道,“不着急,回头让他和老爷子他们一起来。大闺女你将西屋收拾出来,炕烧上,让老爷子在这消停的待几天。”
白淑华自然没意见,就是提醒道,“让老爷子住下是没事,就是没那么多棉被。”
那意思老大夫得自带行李。
不过这样的事很正常,还有带粮食串门的呢。
“你们父女俩唠啥呢,过来收拾一下啊!”白母这语气有点不对劲。
“来啦!来啦!”白爹赶紧回应。
白淑华向白爹发射问号,然后有点后知后觉,白母得了过年福利咋没太高兴呢,说不过去啊。
作为一个新厂,这福利够顶的了。
而且还是白爹跑来的,她肯定是心有荣焉啊。
白爹回给白淑华一个眼色,那意思是“等会再说”。
三人很快将东西都归整好,白母沉着脸去炕上躺着了。
撂下一句话,“今晚的饭你们爷俩做吧。”
白淑华等白母进了屋,立马凑到白爹身边,做口型,“咋了?”
白爹小小声,“今个有人找到厂里了,是你娘的亲戚,就是你姥姐姐家的孩子。”
白淑华撇嘴,这关系够远的。
其实还好,不过因为白母和姥家那边不咋来往,更别说再远一层的。
反正她是没见过。
“他们找我娘干嘛?”
白爹嘴角露出讽刺来,“借钱,还想让你娘给找个工作,药厂明年扩招。”
白淑华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平时都没来往,上来就借钱,谁家钱大风刮来的啊。
“撵走就是了,我娘为啥这么生气呢?”
白爹叹气,“你娘是没答应,那俩人就生气了,说了不少难听的,说你娘挣钱了也没见孝敬你姥姥,白眼狼啥的。”
白淑华气鼓了脸,“他们放屁!”
不懂瞎逼逼。
第七十六章 老爷子祖孙到来
对于白母娘家亲戚找上门添堵这事就是个小插曲,毕竟脸皮厚的还是少数,态度坚决的拒绝了也没啥后续了。
不过对方肯定会气不顺,少不得在白母娘家生产队嘀嘀咕咕说些小话。
但这对白家真没什么影响,他们日子该咋过咋过。
白爹出差回来休息两天就回了生产队,买了两只大公鸡和半篓子小冻鲫鱼壳。
大鱼没碰着。
白淑华很是满意,大鱼有大鱼的吃法,小鱼有小鱼的好。
反正过年吃鱼就是吃个好兆头,鱼大小无所谓的。
“爹,小弟没闹着跟来?”白淑华问道。
白爹回答,“没有,再有四五天就跟着老爷子一起来了,到时候我借牛车给他们拉来,不比走着来强。”
“他没惦记照片?”白淑华又问。
白爹笑答,“肯定惦记啊,那能咋办,他想立马看也看不到啊。”
白母过来拿东西,听到这话呲哒白爹一句,“你多大了,还故意逗儿子。”
白爹立马转移话题,“孩他娘,二哥答应搬去咱家了,不给租金,给咱半个菜园子的菜。”
白母和白淑华都很好奇,之前不是不咋愿意么。
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呢。
母女俩表现太明显了,问号都挂脸上了。
白爹没忍不住,长长叹口气,“自从上次我和二哥谈完,二哥二嫂对俩闺女好不少,还说愿意供她们读完小学。本来都挺好的,大嫂不知道抽啥风,非要给大妮介绍个对象,对方家里还行,是牛栏营生产队的会计,可人不咋地,十六七了也不干正经事,是个二流子。”
白淑华皱着小眉头,“着啥急啊,大堂姐过了年才十四。”
就算这边结婚早也得十六七呢。
这里可不兴处对象好几年不结婚的。
速度快的从相亲到结婚就几天。
慢的也就大半年。
时间长了,要被村里人念叨的。
当然童养媳、娃娃亲除外。
白母骂道,“哪都显到她了,人家有爹有娘的,跟她一个大伯娘有啥关系,管那么宽,闲的。她要是敢管咱家的事,我骂不死她,也就是二嫂囊,老受她欺负。”
白爹就说,“这次二哥二嫂都没同意,现在咱们生产队可是香饽饽闺女都不愁嫁,还有不少招上门女婿的,二哥二嫂以后也没儿子了,她们不傻就不会听大嫂的。”
白母哼了声,“这里要是没有菇菇懂(内幕)我都不信!肯定人家许了大嫂不少好处。”
白爹觉得也是,要不然自家大嫂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才不会管呢。“二哥搬走了,离她们远点就好了。”
有的事儿他就没说,他回去又被亲娘给骂一顿,说他捅咕二哥搬家,还说就二嫂、大妮她们能帮她干点活儿,又让他给捅咕走了,今后都没人帮她了。
四天后,白爹赶着牛车将白小弟和老大夫祖孙俩接了过来。
牛车上不但有被褥,还有不少吃食。
最惹眼的是两只老母鸡。
白淑华上前热情招呼,“孙爷爷、小冰姐。”
她伸手扶了下宋小冰,让她跳了下来。
宋小冰拉着白淑华不放,“淑华,快点帮我将暴脾气它们放你家鸡窝里,外头太冷了,别给冻傻了。”
白淑华嘴角抽抽,所以这两只鸡带来不是吃的,是放她家养的。
干啥这么折腾啊,老大夫的人缘好的不得了,随便放别人家几天就是了,大不了多给一些鸡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