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淑华摸着小弟,语重心长,“小弟,你要努力跟孙爷爷学习医术啊。”
等当了医生,有钱了。
爹娘想偷懒,就可以给他们钱,让他们找人。
要不然就得自己上,很苦的。
白小弟自然不理解其中深意,“我会好好学的,师傅还准备教我毛笔字呢。”
“孙爷爷说的啊,那你就学啊,技多不压身。”白淑华想到了一系列学习书法的好处。“回头你让爹娘给你买毛笔、墨汁。”
白小弟很是骄傲,“师傅都有,他给我看了,说我还小,要明年再开始。”
姐弟俩一边唠嗑一边往回走。
进了医务室院子,看到宋小冰在刷牙呢。
宋小冰吐出嘴里沫子,“你俩干啥去了?”
白淑华回答,“去趟我家买的房子。”
宋小冰抱怨,“咋不叫我呢。”
白小弟长长叹口气,“哎…可不好了。”
宋小冰笑了,故意逗弄白小弟,“不好就别搬了,你们就在这住着。”
白小弟立马摇头,“那哪行呢。”
“咋不行?”
白小弟挠头,吭吭嗤嗤,“这也不是我家啊。”
白淑华还是疼弟弟的,就转移了话题,“你去看小鸡了么?”
宋小冰果然懒得理白小弟了,噔噔噔的跑进屋了。
小鸡魅力max。
白淑华有些看不进去书,老想着家里房屋的修缮,还有白小弟和小鸡崽。
第一堂下课锣响起,她跟着老师进了办公室。
她请假真的很容易,因为老师们知道她已经将三年级书本全部学完了。
只要求她在家别忘了看书复习,期末考试的时候,不但要考三年级的,还要考四年级上半学期的。
她做了保证,请了一个星期。
她背着书包去二年级和宋小冰说了一声,让她放学不用找她了,就颠颠的回医务室了,里面有好几个老太太,都是来看病的。
“孙爷爷、二奶奶、翠云姑奶…”
白淑华喊完一圈人,赶紧回了内院。
将书包放好,先去看了小鸡崽。
叽叽喳喳的,一听就知道精神很不错。
她着重看了下鸡食,只剩一个底了,该添食了。
可小弟还没回来,先添点水吧。
“你们先喝点水,混个水饱,等小军回来,你们就有新食物了。”
幼稚病发作,和小鸡唠了一毛钱的,她就出门了。
先去找白小弟。
居然没在老地方。
白淑华拍了下脑门,她又犯傻了。
今天捡草籽,可不挖蚯蚓了。
那在哪呢?
没个电话,只能靠吼的。
算了,算了,反正小弟中午要回家的。
改道去“新”房。
“爹、娘、二伯、二伯娘、良大伯、清二伯。”
又叫了一圈人。
白爹娘看见她,一个问,“你咋来了?”
另一个问,“你不该在学校么?”
都是一个意思,她不该出现这里。
白淑华就善意的改编了下,“老师说我进度太快了,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也不算是假话,但属于掐头去尾,她没说是她主动去老师办公室请的假。
白爹没忍住凡尔赛,“哎,这孩子别的不行,就是会读点书。”
白淑华默默松口气,还好,她爹没说“随我”。
白二伯娘她们纷纷出言夸赞。
白淑华请假这事就算过去了。
她扫了几眼房屋,院子里的野草已经薅干净了。
堆放在大门前面。
而且还摊开了,在晾晒。
即使深秋野草枯黄,还是会有一些水分的。
房子的房顶整个被拆下,塌陷的一角也都扒下来了。
窗户、门已经成了破木条码放在院子里了。
屋里如何,她看不到。
所以现在属于工程前期——拆的部分。
白淑华凑到白母身边,“娘,我干点啥?”
回都回来了,总不能当个看客。
就像昨天他说的,干点力所能及的。
白母向周围,仿佛在找个闺女能干的活,“用不上你啊,要不你去找你弟去吧。”
白淑华就道,“我弟不知道跑哪去了。中午不得供饭么,我摘菜啥的。”
这个活她可以干。
白母有些抱怨,“这啥也没有,我让你爹将铁锅拿来,他都给忘了。”
白淑华想说她去拿,又考虑了下铁锅的重量。
还是别逞能了,万一给铁锅摔了,她屁股恐怕得遭殃了。
“大闺女,和爹走啊。”白爹喊人。
白淑华自然乐意,颠颠的跑了过去。
对于白母的抱怨,“带她干啥!”充耳不闻。
白淑华见白爹挑着扁担、水桶,“爹,咱们去挑水啊?”
这是挑水两件套,肯定是打水没跑了。
白爹点头,“嗯呐,得和泥。正好回趟医务室,咱们拿点东西。”
“拿铁锅么,我怕拿不动。”
如今的铁锅绝对是真材实料,超有重量的。
白爹道,“不拿铁锅,就拿菜刀。”
“菜刀?做菜啊,太早了吧。”现在也就八点多。
白爹解释,“做啥菜,剁草。往泥巴里和草。”
这个白淑华还是知道的,她只知道很多人家都会这么干,但不知道为啥要这么干。
“那还得拿菜板子吧。”
菜板子也不比铁锅轻啊。
她们队里的菜板子说白了就是一段树根。
足有成人手掌那么厚,可想而知重量。
白爹道,“不用菜板子,后园子有不少木板子,随便拉一个就能用。要不你去取菜刀,我在沟里打点水得了,反正也不喝,埋汰点也没事。”
白淑华撇嘴,说你懒得了!“行,还有别的嘛?”
她一次拿了。
“要不把暖壶拿了。还是别了,要不碰了碎了不得心疼死。”白爹又反悔了。
白淑华想翻白眼了,“我看到茶缸子了,你不拿暖壶喝啥水呀,现在又直接从大坑里取水,这里也不能喝啊。”
那意思是不拿暖壶,茶缸子就白拿了。
白爹嘟囔,“大坑水咋了,也能喝啊。”
最后,“那还是拿暖壶吧。回头放旮旯,千万别让碰了。”
白淑华摆摆手,“知道啦!”
她小跑回家,然后一手暖壶一手菜刀跑了出来,这造型有点吓人,还好没啥路人,大家都进山了。
“哎呀闺女,你这是耍哪出!”白母忍不住笑了。
白淑华直接将暖壶递过去,“娘你可放好了,要是碎了,我爹会哭的!”
正挑第二遍水回来的白爹笑骂,“臭丫头说啥呢。”
白淑华吐吐舌头,拿着菜刀跑了。
找了一块木板,开始切野草。
这活儿她干的了。
“爹,这么长行不?”白淑华还是问了下。
白二伯回答的,“稍微再长点,叶子和根不要。”
白爹立马道,“听你二伯的。”
白淑华没问为啥,人家咋说她咋做,没必要刨根问底。
有些问题就是问了他们也不知道啥原理,但他们又说的很有道理,因为这是他们在长期生活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白爹继续挑水,白二伯他们开始和泥垒墙。
塌的地方不多,很快就补齐了。
众人开始四处补泥。
土坯房子常年累月雨水冲刷,墙体变薄了,而且坑坑洼洼,所以要补一层泥巴。
这是有技术的,不能太厚,因为干了会掉。
白爹娘都很有自知之明,没有上手,只负责和泥、搬泥啥的。
几人都是熟练工,就见抹泥面积是蹭蹭涨。
白淑华的切草速度差点赶不上。
“二哥、良大哥都歇歇,喝口水。”白母端着茶缸子拿着暖壶给众人倒水。
就一个茶缸子,只不过会用水稍微冲冲。
这时候人真不在乎这个。
就像不少人家全家就一个盆,洗脸是它,洗脚是它,洗衣服还是它。
屋子外部都抹完了,不得不说,现在房子就“新”了不少。
虽然都是土了吧唧,但经过重新上装,房子就没了那种沧桑感。
之后是内部,白淑华也跟着看了一圈。
好么,里头拆的更彻底,灶台没了,火炕也没了。
屋里的工作量有些大啊。
“两屋都整火墙么?”二伯问道,“要我说整一个屋就行,冬天住一铺炕就行了。”
白爹坚持,“现在倒是行,再过几年孩子都大了,就不好住一屋了。”
白二伯就没再说话,低头开始干活。
二伯和良大伯都会垒火炕、火墙,所以直接分成两队同时开工,这样效率更高。
白淑华又揽了一个活儿,搬土坯。
不管是垒火炕还是火墙都需要大量的土坯。
之前已经搬了一部分,还远远不够。
至于为啥不一口气都搬进来。
一是因为不知道用多少,搬多了还得往外搬,费两遍事,不上算。
二是因为地方就那么大,全部堆放土坯很碍事。
所以需要人持续不断的往里搬。
白淑华就干这个活。
当然不是她一个人干,白母、二伯娘都在搬。
“大闺女别逞能,一回一块就行了。”白母见白淑华摞起三块砖,赶紧阻止。
白淑华抄手掌吐口水,“我就试试。”
然后试试就差点逝世。
差点闪了她的直筒腰。
但还是累啊,后背全是汗。
“大闺女,你别干了,跟娘回去一趟,咱们将做饭那套家什拿过来。”白母将人叫住。
又拿手背给她抹了把额头的汗,“别虎凿凿的,硬干整一身汗,风一吹再着凉了。”
白淑华也怕生病,“我知道了。”
她先喝点水,补充一下水份。
然后白和白母回了医务室。
娘俩倒腾两趟才将锅碗瓢盆啥的拿齐了。
白淑华就不用搬土坯了,开始刷锅烧火。
还是临时搭建的灶台,这次弄得更快,因为有土坯嘛,直接罗列一下,简易灶台就有了。
这个高度非常好,很趁她的身高,这样刷起锅来非常得劲。
“爹,这桶里是井水吧。”白淑华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白爹就道,“是啊,是啊。就你是个小侥幸,以前人们就喝沟水呢,上面游着鸭子拉着屎,人们还照用。”
良大伯也说,“夏天那会子太热了,我带的水都喝光了,直接喝的下水沟的水,也挺清亮的。”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开始讨论哪个大沟水好喝。
白淑华抽抽嘴角,这群人地肠胃都是铁打的么。
她平平无奇,肉体凡胎,比不了,比不了。
“大闺女,你直接用那堆破木条子吧。”白母指了指。
就是拆门窗的木条子。
白淑华点头,“知道了,我用的就是那个。”
很快水烧好了,白淑华灌满暖壶,又将茶缸子装满。
白淑华将木条往外抽抽,让火小点,“娘,做啥啊?”
白母问道,“热水还有么?”
白淑华回答,“有,半锅呢。”
谁让铁锅太大,暖壶太小,根本装不下。
白母开始安排,“用热水烫烫干豆角、干茄片,再多洗几个土豆,咱们做一锅出,我切几片咸肉去。”
白淑华将干菜泡了,果然热水泡发就是快。
干蔬菜立马舒展、充盈了起来。
要是不赶时间,其实温水泡发更好。
然后又用热水兑凉水,开始洗土豆。
毕竟洗的干净些,因为不打皮。
白淑华将洗干净的土豆交给白母,由她切成滚刀块。
“热锅吧,倒点油,不用你了。”白母决定自己来,大闺女太舍得了,每次放油她都得看着。
这次有咸肉,可以煸出油来,所以可以少放一点油。
白淑华心明镜白母啥意思,不让放她就不管了,“娘,主食吃啥?”
白母思考了下,“做苞米面被。”
其实就是将苞米添加其他面粉,然后和面擀成大圆面片。
最后等菜八分熟的时候,将大面片放菜上,再撒点汤,这样面吸饱了汤水,滋味很是美妙。
白淑华小声说道,“怕是不够吃。”
面被能有多大,这么多人呢。
白母忍住心疼,“再贴一圈苞米饼子。”
白淑华点头,毕竟是在她家干活,要是做饭扣扣搜搜的,要让人讲究的。
暗中给白爹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搞定了。
原来这是父女俩的小秘密,白爹让她在做饭的时候看着点,要是觉得量不够就提醒他一下。
现在白淑华超额完成了这个任务。
她也知道家里粮食不多了,可能都坚持不到她家修完房子。
好在马上就要分粮了,饿不死的。
饭菜得香气很快弥漫开了,白二伯娘一边搬砖一边和白母说道,“都是自家人,随便对付对付就行。”
白母赶紧道,“没做啥好的,就是些家常菜。大闺女,别往里添柴火了,闷一会就行了。喊你爹他们停了吧,歇一会好吃饭。”
白淑华痛快的答应了,“哎。”
因为也没个桌子啥的,所以每个人都是捧着大海碗找地方吃。
白淑华和找来的白小弟坐在那堆破木条上边吃边聊。
“姐,我弄个不少草籽呢,我还喂小鸡了。”白小弟很是骄傲。
白淑华追问,“直接就给了?”
白小弟有自己的道理,“嗯呐,我寻思着野外的小野鸡一出生就吃草籽,咱家小鸡应该也能吃。”
白淑华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啊,真没必要每次都将鸡食煮了。
蚯蚓粉也是熟的啊,搅拌一下就可以。
至于水可以另给。
“它们爱吃么?”白淑华有些遗憾没看到。
“可爱吃了,都抢呢,小冰姐说下次她喂。”白小弟嘿嘿笑,“可她啥也没有。”
白淑华很是好说话,“我不抢,你和小冰姐一人一次。”
“姐,下午我也来帮忙吧。”白小弟有点不乐意去捡草籽了。
白淑华太懂自家小弟了,他就是想凑热闹。
现在在他看来,修房子比捡草籽更热闹。
“可不行,下午我和你一起捡草籽。”
这是上午白淑华就想好了的。
因为她实在帮不上啥忙,还不如多给小鸡攒些食。
“我和你说,家里粮食没多少了,不可能喂小鸡粮食的,咱们只能多捡些草籽,小鸡才不会饿到。”白淑华和小弟咬耳朵。
“那…那我们会不会饿肚子啊,饿肚子可难受了。”白小弟有些怕怕。
白淑华来了兴趣,“你咋知道饿肚子难受,你也没挨过饿啊。”
虽然没分家之前,她们不能说吃多饱,但也没到饿肚子难受那步啊。
“我听老奶奶她们说的,她们还说吃树皮吃土呢,说每天晚上都用裤腰带将肚子缠得紧紧的,再喝一肚子水,要不都睡不着。”白小弟记忆力一向好。“姐,树皮、土能吃么?”
白淑华就明白了,小弟这是听到一群老太太“讲古”了。
曾经的大柳树就是这群老太太的根据地之一。
后来白母讲评书了,来听的越来越多,这根据地就名存实亡了。
“咱们年级小没经历过,好像六零年那会,咱们还没出生呢,全国都没吃的,人们为了活着就吃树皮啥的。”白淑华简单讲了讲。
她也不想吓到自家小弟,“不过这日子都是越过越好的,以后咱们搬了新家,可以养小鸡,甚至还能养猪,爹娘挣得工分也多了,换的粮食也多,我们都不会挨饿的。以后我好好上学读书,你乖乖和孙爷爷学习医术。”
白小弟重重点头,“姐,我会的。”
“小弟你看到没,房子修的很快。”白淑华指了指,“那块踏的补上了,屋里屋外都重新抹了泥,火炕垒了一半,下午连着灶台肯定能弄好。”
白小弟往屋里望了望,“我没进屋,只看到外墙了,这些泥还没干呢,这个色(sai三声)。”
“明天就差不多干透了,有风呢。”
主要是泥巴不厚。
白淑华现在就盼望着别下雪。
她家房子还露天呢。
可天气这玩意哪里说得准,也许一早起来外面就白茫茫一片了。
午饭后,白淑华带着白小弟将碗筷收拾了。
然后和白爹娘一起走了。
白淑华和白小弟还是去捡草籽。
白爹娘他们却是要割野草。
这些野草下午晒晒,晚上要贪黑铺房顶。
原来白爹娘也在担心下雪。
能抢时间就尽量快点完成。
“爹,啥草铺房顶好啊?”白淑华问道。
白爹回答的很是无所谓,“啥草啊,乌拉草、芦苇啥都行,反正这种房顶一两年得弄一回,不行就换呗。”
“那一下午草能干么?”白淑华觉得时间太赶了。
这回是白母回答的,“稍微干干就可以,上面还得抹湿泥呢,最外层那层草不干被风吹几天也干了。”
白淑华理解再理解,白母的意思是不是屋顶是铺两层的,草、泥巴、草。
当然还有个最底层木板。
应该是这样没错了。
白淑华觉得白爹人缘真不错,晚上一下子来了七八个帮忙的。
人多力量大,有人帮着给草打捆,有的帮忙往房顶传递,有的帮着和泥。
在院子里的篝火和月亮照耀下,房顶完成的很迅速。
之后这些人又拉了不少土坯回来,用来垒灶台。
其实这个灶台下午就应该弄完的,可惜土坯不够了。
当时大部分队员都进山了,白爹也找不到人借,只能挺到现在。
白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只借了土坯,还借了一车木柴。
这些木柴不是用来烧火的,是用来围栅栏的。
剩的那点土墙也没推,直接用木棍贴着土墙钉在里侧。
围墙全部弄好,众人互相招呼着回家了。
白爹娘将人送出老远。
白淑华也有些睁不开眼了,每天早睡惯了,加上还在长身体,瞌睡很多,但她还能坚持,白小弟早就被白母送回医务室了。
“大闺女,别点头了(瞌睡点头),跟你娘回去睡吧。”白爹揉揉闺女的小脑袋瓜。
白淑华想揉眼睛,又知道不好,放下了胳膊,努力睁眼,“爹你不回啊?”
白爹伸出手掌感受了下,“老人说要变天,可能要下雪了,我就这烧炕,将火炕、火墙都烤干了。”
白母和白爹交代,“你往灶坑多填大木头,我不用太管,困了眯两眼,明早我来换你。”
白淑华有些清醒了,别小看那群老人,他们的天气预报真的很准。
他们有的会看云,有的却是身体不好,只要变天就腿疼,反正都有些技能在身上的。
白爹笑着说道,“没事,你不用早来,今个多晚了,多睡一会,明个你还得去镇上呢。”
“爹,那要是下雪了,窗户咋办啊?”白淑华指了指黑洞洞的两处窗户,还不止,还有门。
刮风下雪,雪就能直接进屋。
白爹苦笑,“也没办法,窗户、门还没做出来呢,我去催了,咋地也得明个下午,就期望这场雪晚点下吧。”
白母提醒了句,“院子里的火堆记得灭了啊。大闺女走了。”
白淑华被白母拉着,又有些迷糊了,眼皮子好重啊,快坚持不住了。
“算了,我还是送你们回去吧。”白爹突然蹲下,“大闺女爹背你。”
白淑华心里是不想的,白爹也干了一天活了,够累的了。
可还等她开口拒绝呢,白母就将她抱上后背了。
白淑华小脸靠在白爹宽厚的背脊上,立马安心入睡了。
之后她是如何回到医务室,如何进了被窝等等,她全是不知道的。
等她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炕上就她一个人。
不过屋里还是有动静的,地上篮子里那群小鸡崽还在叽叽喳喳的。
一骨碌坐起来,她衣服都没脱。
这在当地叫做囫囵觉。
立马趴在窗户前往外看,没看到雪,哈哈哈,太好了!
这下子不用着急了,慢吞吞下地洗漱,锅里果然有给她留的早饭。
她吃着早饭又去看了看小鸡,它们的饭槽子有食儿。
“别叫唤了,多多吃食好长大啊。”
想到小鸡炖蘑菇、油炸鸡腿、辣子鸡、白切鸡…
鸡的吃法是真多啊!
估计她盯着太露骨了,小鸡们都怕了。
“好了,好了,不吓唬你们了,真是一群胆小鸡!”
白淑华吃完饭,收拾完又跑去新房了。
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不过没着急进去,站在大门口观察着。
昨天她虽然全程跟进修房,但因为天黑她并没有看清全貌。
如今的房子真可谓是“旧貌换新颜”。
不论是新做的栅栏、房顶,还是新抹的泥巴,都让这座老房子新上加新。
可惜美中不足,窗户、门还没装上。
白淑华看到烟囱还在冒烟,就知道白爹还在烧火,快步走了进去,“爹!”
然后就看到白爹在灶台边上打瞌睡。
心里很是有些心疼。
看到灶台的饭碗,应该是白母送的饭,她又去哪了。
“大闺女来啦!”
白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白淑华关心的问道,“爹,我娘没换你啊?”
白爹又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她去镇上了,昨天晚上不是来了挺多人帮忙嘛,他们来得晚,咱家也没供饭,我和你娘商量就一人给买一盒烟,不买忒贵的,就是一点意思,还有窗户纸也得买,玻璃那玩意儿得大队长写条子,还得排队,时间来不及,就先用窗户纸糊弄一下。”
白淑华明白了,这样看来白母任务也很重呢。“爹,没下雪!”
白爹笑笑,“没下雪好啊!”
父女俩对视而笑。
笑够了,白淑华就说,“爹你回去补个觉,我在这烧火,需要一直烧么?”
白爹没拒绝,他是真有些挺不住了,“看着锅点,别烧干锅,不用使劲填柴火,小火就行,停一阵火都行,也别太热了,怕炕炸了。”
白爹说着进屋去摸火炕,“哎呀,烫手,停会,停会,别烧了。大闺女你进来,快摸摸,我感觉这炕都硬生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躺人。”
白淑华很怕他起了就在这睡的心思,“爹,这炕也没铺草,更没铺炕席,太硬了,还有土,还是医务室那睡吧,那儿也消停,你多睡一会儿。”
白爹还是很听劝的,再次叮嘱他别着急烧火,看着点就行的话,就歪歪斜斜的走了。
白淑华不知道,白爹根本没回医务室,他去催窗户和门了。
下雪就像一把刀悬在脑门上,他哪里睡得着。
不用添柴,白淑华也不想傻乎乎盯着灶台,她索性在房前屋后转悠一下。
院子没以前宽敞了,因为在内侧围的栅栏,肯定是要占一些院子面积的。
但因为没搭鸡圈、猪圈,就很空旷,显得很大。
至于为啥不将鸡圈、猪圈弄到后园子,这样不但干净,而且也不会有太多味儿。
但别忘了如今人们穷啊,鸡、猪都是一个家庭的重要资产,这样的宝贝当然是放在眼皮底下看着才放心了,谁那么心大会放到后院子呀,等着丢吧。
白淑华往后院走去,突然发现一个大问题,厕所在哪呢?
好像一直没看见。
虽然如今的厕所都是旱厕,埋汰得一批,但也得有啊,总不能随地啥啥吧。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低矮的建筑,她猜测…大概没准就是旱厕。
但她一点也不想上前一探究竟。
这后院子她之前来了两次,第一次是和白小弟来看房的时候过来的,那时候全是半人高的野草。
她怕草里有东西,只在外围看了两眼,就拉着白小弟走了。
第二次是她来拿木板,用作菜板子,当时野草还在,只不过有一部分被木板压住了。
当时急匆匆的,她抽了块木板就走了。
这事第三回 ,野草已经不见踪影。
她猜测是昨天下午二伯他们收拾的。
白爹说土坯不够了,垒完火炕、火墙,他们就没活可干了。
可能是那会儿子将后院的草全给拔了,但也有可能是晚上白爹烧火的时候顺便干的。
不管如何,拔得挺干净的。
白淑华颇为认可的点点头。
下一步就该翻地了。
这也是要在下雪之前干的,土翻起来,下了雪才能冻死地里的虫卵。
这就是为啥说瑞雪兆丰年。
可她家劳动力有点不足啊。
最后她还是看了眼旱厕,真的只是一眼,差点撅了。
她以为最差最差的旱厕也是挖个洞,上面放两块板子。
没想到直接是实地。
不懂啥意思吧,就是弄一块地,四周稍微围一下。
就没然后了。
这样的厕所稍微用用,就没法下脚啊。
白淑华直接憋着气回前院了,将这件事记下,回头一定要跟爹娘建议一下,最起码弄个普款旱厕。
无形中拉低了她对厕所的要求。
“娘,你回来了!”
白淑华待得有些困了,实在太无聊了。
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所以看到白母过来很是惊喜。
白母将背篓卸下,“你爹呢?”
白淑华看向那卷窗户纸,“回去睡觉了,也熬了一宿了。”
白母倒没埋怨,“那我去问问窗户门做好没。”
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白淑华也知道这是正事,不能拦着。
干脆拿起窗户纸研究,用手摸了摸,很厚实,微微粗暴感。
稍微展开对着阳光,是透光的,但也没那么透。
听说这种纸还防雨呢。
她想到了后世的牛皮纸,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材质。
转而又想到,窗户纸好像古代就有了,不得不感叹老祖宗的智慧。
但该说不说,还是玻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