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早年开出租赚了些钱,在一个地理位置不错的楼盘买了房。
言诉把车停在楼下,带着季青栀回到家,一进门,就迎来何萍怀疑的目光:“老公,我有个小姐妹告诉我,说她看见你今天跟杜小娟在一起,是真的吗?”
何萍平日在季泽面前扮演的, 是一个善解人意的贤妻良母。
当季泽外出工作忙得天昏地暗时,她在家操持一家人的生活和家务,为儿女洗衣做饭, 照顾他们衣食住行,为季泽提供一个温暖牢靠的后盾。
所以季泽从来没有怀疑过, 温柔的何萍,背地里会对季青栀有两幅面孔。
他也不知道,自己跟何萍结婚,背后操控者是他的前女友杜虹。
何萍口中那个“小姐妹”,正是杜虹。
“哦?你哪个小姐妹, 在哪看见我和杜小娟在一起的?既然见了, 为什么不上前帮我一把,我费了老大劲把犯病的杜小娟送医院,你小姐妹见了非但不帮忙,还背地里嚼舌根,这算哪门子姐妹!”言诉一连几个质问,把何萍问得哑口无言。
“这……”她支支吾吾, 一脸心虚, 找不到借口,“你刚刚说杜小娟犯病, 她得了什么病?”
言诉似笑非笑看着她, 还没开口,季青栀已经走上前没好气瞪了她一眼:“萍姨,亏你平时在我爸面前总是一副大度贤良的样子,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啊, 我爸今天碰巧遇到我妈生病, 帮忙把她送进医院, 你都要吃醋,你的气量未免也太狭窄了!”
何萍眼中闪过怨毒,以往她总是在季泽回家父女俩见面之际,自编自导一出戏,让父女俩吵起来,让季泽对季青栀不满。
她很清楚,经过三年来她和范二红对季泽孜孜不倦的洗脑,已经成功让他认为,季青栀这个女儿是赔钱货,白眼狼,哪怕供她读再多书,她还是跟亲妈杜小娟亲,而不是季泽这个父亲。
所以季泽最厌恶季青栀在自己面前跟继母吵架。
听到季青栀那番阴阳怪气指责自己的话,何萍立刻缩了缩脖子,装出一副委屈的神态:“青栀,我只是……关心你爸,你何必说的这么难听?”
然后往言诉身边挨了挨,手指无力的扯住他袖子哽咽道:“老公,青栀这孩子说话直来直往的,到底还是跟亲妈感情更深,我这个当后妈还真有点眼红,不过你千万别责怪她,孩子还小,得慢慢教。”
以往她每次说类似的话,都能拱出季泽心中的怒火,让他暴跳如雷,狠狠责骂季青栀。
这次她表面虽然摆出伤心的样子,但心里却畅快极了。
小蹄子,跟老娘斗,你还嫩了点。
然而……
臆想中丈夫的怒火却没有出现,言诉一脸赞同道:“阿萍,你能这么体谅青栀我很欣慰,青栀现在读高中压力大,我们做家长的就不要跟小孩子计较,我昨天不是刚交给你一笔钱,拿一千块出来给青栀,她这段时间可能会经常去医院探望她妈妈,需要的钱不少,你可别在这上面抠门。”
季泽是个顾家的男人,在外面挣的钱都会交给妻子保管,由妻子分配一家人的花销。
何萍:“……”
她指甲都要掐断了,为什么季泽的反应跟预想中不同。
但家里的收入来源毕竟全靠季泽,她也不敢违背他的话,只好用拖字诀:“现在天晚了,我准备了热水,你快洗个澡,钱明天上学前我会拿给青栀的。”
季青栀也没预料到父亲变化如此大。
一千块足够她两个月的生活费了,她哪能让何萍糊弄过去。
立刻抢先道:“萍姨,你还是把钱给我吧,万一明天你忘了,我找谁要去。”
这是何萍的一贯伎俩,因为季青栀和何翔云平时住在家里,每星期饭钱各自一百块,何萍对亲儿子当然很大方,除了明面上的一百,私底下没少补贴。
但季青栀除了那一百块,却没有其他零花钱,十五岁的女孩每天除了吃饭,当然也会眼馋零食啊,漂亮衣服和发卡啊,可何萍从来不给她多余的,每当季青栀在季泽面前告状时,何萍都要一脸委屈道“昨天不是刚给过你一百吗”,摆出一副季青栀只知道花钱的样子。
何萍也从不操心季青栀换季买新衣服的事,季青栀的衣服往往穿了两三年,旧的不能再旧,没有多余的钱买,何萍还要制造出她把钱花在其他方面,故意陷害自己的现象。
如果不是有亲妈杜小娟时常帮衬,季青栀的生活肯定会过得很艰难。
但杜小娟生活也很拮据,虽然嫁给了郭威这个有钱人,但郭家的钱她一分都摸不到。
她在家附近的超市当收银员,工资很低,工作很累,这钱既要养活自己和亲女儿,又要时常拿出来买些好东西孝敬郭母,维持和郭凝凝的关系。
何萍见丈夫和继女都虎视眈眈盯着她,仿佛她真会把这笔钱私吞了一样,心里泛起强烈的委屈。
“青栀,你误会萍姨了,萍姨怎么会……”说着她擦擦眼泪,进卧室拿钱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父女二人,季青栀望着言诉看了许久,笑道:“爸,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大方?”
言诉摸摸她脑袋道:“我就你这一个女儿,挣的钱不给你花,还能给谁花?”
季青栀哼了哼:“你不是还有何翔云那个好儿子吗?奶奶总说,我这个女儿是赔钱货,将来嫁出去就是别家的人了,何翔云就算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也是儿子,一定会孝顺你,给你养老送终的。”
说曹操曹操到,季青栀刚说完这句话,门从外面被打开,何翔云回来了。
“季叔叔?”他换了鞋进门,对客厅里的言诉点点头打招呼,目光却在瞥到一旁与言诉和谐相处的季青栀时,顿了顿。
在何翔云印象中,季青栀一直是个刁蛮任性蛮不讲理的少女,每次见了季泽,父女俩不是大吵大闹就是互相冷嘲热讽,没有片刻安宁。
季青栀对他这个继兄也很不客气,总认为他抢走了她的父爱,表面上是重组家庭的兄妹俩,实际上关系破裂到跟仇人也差不多。
这还是第一次,他亲眼见到季泽和季青栀之间气氛融洽,像一对真正的父女。
“哟,你好儿子回来了。”季青栀见着何翔云,下意识阴阳怪气来了一句。
等她脱口而出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禁有些懊恼。
明明今天她和父亲之间的关系难得缓和,她也不愿破坏这么好的气氛,可是一看到何翔云就破功。
季青栀鼓起脸颊,眼神飘忽,不愿面对父亲脸上的失望和怒火。
何萍从卧室取了一千块,刚走出来,听到季青栀这句话,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微笑。
看吧,她就说这丫头狗改不了吃屎,肯定要惹怒季泽。
假模假样叹了口气,何萍故意拿着一叠票子走到言诉跟前,一脸愧疚的望着季青栀:“青栀,阿姨知道你这几年心里一直对我有怨恨,认为我阻碍了你爸妈复婚,可我和你爸是名正言顺的夫妻,翔云虽说不是你爸亲生的,但他对你爸也算孝顺,上个月你爸腰椎犯了病,疼得两天没有出车,也是翔云请了假在他跟前伺候,那个时候你在哪?”
“当然,你年纪小,阿姨和翔云都不跟你计较,可你也不能往你爸心窝子上戳啊,要怪都怪阿姨吧,是阿姨没能给你爸生个亲儿子!”
说着,她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
季青栀目瞪口呆看着她这番表演,等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之后,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整个人颤抖的身体止不住抽搐。
上个月季泽犯病,腰椎疼到不能动,她当时确实没在家,那是因为她去外地参加物理竞赛去了。
她又不是先知,怎么可能预测到季泽会突然生病,然后留在家照顾他呢。
更不巧的是因她和季泽关系差,陪她一起去外地参赛的是亲妈杜小娟。
这本来也没什么,但何萍却故意扭曲事实,在亲戚中宣扬,说她在亲爸生病时,跟亲妈跑去外地玩了好几天,花了不少钱。
季泽和杜小娟离婚后,季家的亲戚本就对杜小娟心有芥蒂,经过何萍的编排,亲戚们便觉得她这个女儿到底还是跟妈亲,跟爸爸离了心。
季泽对她也冷淡了许多,父女俩之间的矛盾进一步加深。
“何萍,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后妈,你太坏了!”季青栀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女孩,她被何萍气得青筋暴出,就要冲上前跟她理论。
何萍却做出一番畏惧的模样,往言诉身边缩了缩:“老公,青栀为什么这么生气?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青栀,我给你道歉,你看在你爸的面子上,别打阿姨好不好?”
何翔云见她做出要跟母亲动手的样子,忙冲上来拦住她。
同龄的少年因营养充足,长得人高马大,比季青栀高了一截。
在他面前,季青栀显得极为瘦弱,甚至有些矮小。
“季青栀,你平时欺负我也就算了,我任你打任你骂,但你不能欺负我妈,我妈平时照顾一家人的吃喝还不够辛苦吗?还要被你这样欺辱,季叔叔,你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啊!”
何翔云两手钳制住季青栀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然后一脸委屈看向言诉。
言诉冷冷望着面前这一幕,冷冽的目光落在季青栀被他勒出一道道红印的手腕,语气仿佛冰霜一般:“放开青栀。”
何翔云怔了怔,他自从跟随母亲嫁到季家后,还从未被季泽冷脸相对,因此下意识放开了季青栀。
季青栀揉着疼痛的手腕,仿佛受尽委屈的孩子想找个依靠,双眼含泪躲到了言诉另一侧。
何翔云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何萍身体也僵硬片刻,嘴角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老公,翔云他不是故意凶青栀的,平时他一直让着青栀,今天都是心疼我才……你别生他的气好不好?”
她长了一张尖酸刻薄的脸,撒起娇却毫不扭捏,尾音微微上翘,像带着钩子似的,转往人心上挠。
言诉:“……”
要是换了原身,可能还真被她糊弄过去了。
季青栀撇撇嘴,心想后妈又来这一套,一把年纪的人了,当着孩子的面真不知羞。
“季叔叔,对不起,刚刚是我冲动了。”何翔云能伸能屈,见何萍冲他使眼色,忙上前低头道歉。
言诉内心一晒,难怪原身被这母子俩拿捏得死死的,这软硬皆施见风使舵的本领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搞来的。
“行了,一家人就要和和气气的,又打又闹算什么。”言诉面容平和,“你们知错就改,这很好,阿萍,今天是你和翔云太过冲动,吓到青栀了,得补给她精神损失费,这一千块不够,再拿一千给她。”
客厅里,三个人听到言诉这句话,齐齐瞪大眼睛。
“老公……”何萍恨不能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季泽今晚该不会吃错药了吧,怎么一再给季青栀这贱蹄子加零花钱。
两千块,够她一学期的饭钱了。
“怎么,你不同意?”言诉淡淡看向她。
他表情明明十分平静,却让何萍没来由打了个冷颤,忙摇头:“同意,我同意。”
说着她又回卧室数钱去了。
季青栀也如同置身梦中那样,觉得幸福来的太快,太不真实。
她爸竟然一下子要给她两千块零花钱?那她不就能买一身冬衣,买双鞋子,再买点习题册,剩下的攒起来留着备用。
天气预报说下周气温骤降,或许她还该给妈妈买双手套。
“爸……谢谢你。”她有些别扭道。
一旁的何翔云嫉妒的眼都红了,何萍虽然会私底下给他补贴,但一般是给他买些贵重的用品,还从未一次性给他这么多现钱。
“季叔叔,你一下子给青栀这么多钱恐怕不妥吧,我听说……”他咬咬唇,似乎鼓起勇气一般讲道,“青栀最近在跟职校一个男生谈恋爱,你给她这么多钱,她如果学坏就糟糕了。”
“何翔云!”季青栀怒气冲冲打断他。
何翔云仿佛被吓到一般,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说,可正是这样,他的话却更有可信度。
何萍拿着钱出来,一脸慈祥交到季青栀手里:“青栀谈恋爱了?你这个年龄似乎有点早……”
她偷看了眼言诉的面色,只见言诉面无表情大概在生气,便装作不经意添油加醋道,“阿姨也不是对你指手画脚,只是你既然有了男朋友,口袋里多一些备用钱总没错,如果钱不够,再回来找阿姨拿。”
这是母子俩惯用的伎俩,一个扯谎,一个描补,配合得天衣无缝。
总能挑起父女俩的矛盾。
“爸……”季青栀脸涨得通红,都要滴出血来,却没否认何翔云的话。
因为孟勇是郭家的亲戚,如果她敢拒绝他,他一定会让杜小娟在郭家的日子更难过。
季青栀根本不明白,孟勇一个职校生,究竟是怎么认识她这个重点高中学生的,还一眼看中了她,死皮赖脸追求她。
她一开始拒绝对方,但孟勇不知从哪打听到她的身世,以及杜小娟在郭家的处境,借此威胁她。
具体来说,她和孟勇并非恋爱关系,因为她既没有答应孟勇的追求,也不敢拒绝他。
何翔云和何萍见她这副有口说不出的样子,心中得意。
言诉让她站到自己面前,眼睛与她直视:“青栀,告诉爸爸,你真的在和职校男生谈恋爱吗?”
季青栀动了动嘴唇,她没有在言诉脸上看到任何嫌弃和不耐烦,反而感受到他正在关心自己。
从三年前何萍母子俩进门后,她就再也没体会到父亲的关心,这种久违的问候让她忍不住落泪。
她的爸爸,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样,会在她被班里男生欺负时,替她出头。
“爸——”季青栀两行清泪瞬间落下,“哇”的一声哭出来,“我没有,我没有跟他谈恋爱,是他威胁我,他说……他说……”
她正要说出孟勇拿杜小娟威胁自己,忽然想起何萍母子俩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盯着,不愿被他们看笑话,便凑到言诉耳边低语几句。
言诉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简直能用乌云密布形容。
本来还打算看好戏的何萍有了不好的预感。
季青栀跟他说了什么?
何翔云却眼神飘忽,两手紧握成拳,仔细看去,他竟然有些紧张。
“欺人太甚!”言诉听完季青栀的话,猛地拍了下桌子,眼里迸发出仇恨的火花,“青栀别怕,明天爸去学校替你做主,他敢那样对你,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何萍被他的举动吓得心惊肉跳,小心翼翼问他:“老公,发生什么事了?”
言诉摇摇头:“没什么,天晚了,大家都睡吧,明天两个孩子还要上学呢。”
说完,他目光不经意朝何翔云扫过,少年脊背顿时挺直,下意识快步往自己房间走去。
“等等。”言诉叫住他。
何翔云顿了顿,回头看向他,嘴角的笑容都挂不住了:“季叔叔,叫我有什么事?”
言诉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翔云,以后学校里那些流言蜚语不要轻易相信,你跟青栀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是一家人,要懂得保护她,知道吗?”
何翔云垂下的眼眸中闪过反感,极轻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中午,言诉开着出租来到市五中门口,这是本市排名前三的高中。
季青栀成绩优异,中考排在市前二十名,轻而易举就进了五中实验班,何翔云成绩差一点,在普通班就读。
高中学习紧张,五中采取半封闭式管理,学生一般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晚自习下课才回家,所以这会儿校门口的人寥寥无几。
一个染了头黄毛看上去流里流气的少年格外显眼,他身后领着两个十六七岁的男孩,看校服应该是另一条街上职校的学生。
“勇哥,那小娘们今天怎么不在校门口乖乖等你,胆子见长啊。”
“呵,不就仗着自己是五中学生么,勇哥,你早日把她拿下,挫挫她的威风,这种优等生,别看她表面上又乖又漂亮,真要见识过勇哥的威猛,说不定以后就离不开你了。”
男孩挤眉弄眼,说着难听的话,引来另外孟勇和另外一个男生的嬉笑。
孟勇往校门口走近了些,眼中是势在必得的炙热。
听说昨天杜小娟被郭家人磋磨进医院了,季青栀指不定为了心疼亲妈流多少眼泪呢,他刚好安慰一下,说不清情到浓处就……
又等了五分钟,还没等来季青栀,孟勇不耐烦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谁知对方竟然关机。
“艹,玩我呢。”孟勇将嘴里的烟头扔在地上踩了踩,狠狠踹了大门一脚。
门卫室的保安见状冲出来训斥他:“干什么呢!快走,不然我就报警了。”
这段时间,这几个男孩经常这个时间过来,他都认成熟脸了。
孟勇三人却毫不畏惧,反倒嬉笑着冲他搭讪:“叔叔,帮我们叫个人呗。”
保安脑子里浮现出拿着请假条跟这三个男生离开学校的女孩,皱了皱眉,“叫谁?”
“季青栀,高一实验班的班花。”另一个男孩抢着道。
三个男生嘻嘻哈哈的,很不像样。
保安正要斥责他们,却见外面出租车上走下来一个中年男人,提着保温桶朝学校走来:“你们找我家青栀做什么?”
男人声音悦耳,听上去如沐春风,但他脸上的表情显然不是这样。
只见他将三个男生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眉心皱着能夹死苍蝇,原本平凡的态度一变,气势骇人的对着三个男生道:“我就说青栀最近成绩怎么下降好几十分,整天心神恍惚,原来是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祸害的,把你们的姓名、家庭住址、家长姓名报出来,我倒要好好找你们家长聊聊,好端端的学生不在教室里上课,跑来骚扰我家青栀,耽误了我家青栀考大学,你们赔得起吗?”
以孟勇为首的三个男生被他镇住了,收敛起脸上的嘻嘻哈哈,惊疑不定看了他半天:“你是谁?”
“我是季青栀她爸!”言诉掷地有声道,盯着他们的眼神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他们。
“我家青栀上个月物理竞赛只考了第二名,最后一道大题那么简单,她却看错了一个数,错失第一,是不是你们祸害的?说!”
他神情越来越凶狠,盯着三个男生的目光像在放冷箭,看得人心里毛毛的。
孟勇的两个跟班被他这副癫狂的样子给吓到,拽拽孟勇的衣服:“勇哥,季青栀她爸脑子是不是有毛病?看上去怪吓人的,咱们快跑。”
第101章 重生文女主对照组3
一般来说, 学生对家长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孟勇的两个跟班便是如此。
他们见季青栀的爸爸对女儿成绩似乎有近乎偏执的疯狂,这不就是新闻上经常看到的那种控制欲强,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对孩子严格要求的家长么。
这种人做出一些极端的事, 也没什么意外。
“勇哥,咱们先走吧,这男的精神状态好像不怎么正常,我真怀疑他随时能从保温桶里掏出一把匕首。”跟班劝孟勇。
孟勇却不听,别人不清楚季青栀的家庭情况, 他还能不清楚么。
当初若不是何翔云跟他透露, 说他继父家的亲生女儿长得漂亮,成绩极好,是五中的尖子生兼班花,他又怎会找上季青栀。
何翔云把季家的全部情况都告诉了他,包括季青栀那离婚后改嫁给郭威的亲妈,所以他才能一再拿杜小娟威胁她。
季青栀的亲爸这会儿表现得跟个偏执狂一样, 对女儿学习成绩特别上心, 但他不就是个出租车司机么,据何翔云所说, 平时对季青栀冷若冰霜, 从不管女儿死活,现在倒扮演起好爸爸了。
“要走你们走,我可不怕他。”孟勇不为所动,反倒迎上前丝毫不惧迎上言诉的目光, “喂, 我特意通知你一声, 你那个班花女儿,我看上了,你要是懂点事,就给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打扰小爷的好事,不然,小爷让你好看!”
孟家和郭家是亲戚关系,家里拆迁后同样有点小钱,父母又惯着他,把他惯得看不懂眉眼高低,自认为天老大他老二。
他的两个跟班亲眼看到言诉脸上的阴鸷之气更浓,也顾不得勇哥,两人扯着手飞快跑了。
保安听了孟勇如此猖狂的话,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他要是那女生的爸,真想把这小子揍到医院病床上让他躺半年。
等着吧,小子敢当着女生家长的面叫板,有他好果子吃的。
“你叫什么?”言诉压着心里的怒气,掏出一支烟点上,抽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下来,竟比电影里男主角做出来还酷。
孟勇看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下意识道:“孟勇。”
言诉手指夹着烟,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容:“孟勇。”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单手扯住孟勇的耳朵,将他揪离校门口。
“你刚刚跟我说什么?你多大年纪就敢来学校门口强抢民女?还当着我的面侮辱我女儿,我今天就要找你爹妈问个清楚,教出你这种孩子他们打算干什么!”
言诉把他塞进车里,孟勇挣扎着想要爬出去,但言诉伸手在他某个穴道上按了两下,他身体立刻不能动了。
言诉开着车往孟勇家驶去。
望着熟悉的路线,孟勇脸上显出惊慌,他总算明白对方今天有备而来,可能早就打听清楚他家的住址了。
他虽然在外面无法无天,但并不希望自己惹了事被人找家长,毕竟这是很丢脸的事。
孟勇想爬到驾驶座上,抢走言诉手里的方向盘,但他此刻全身僵硬,不能动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从脚底板往天灵盖冲。
头晕目眩,身体从内到外都仿佛被什么控制一样,眼前先是发黑,紧接着便是一片猩红,脑袋烫的可怕。
“你……对我……做了什么?”
短短一句话,他竟然费了好大劲从牙缝里挤出来,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好像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在流逝。
专心开车的言诉却没理他。
孟勇就是剧情里在杜小娟死后,趁火打劫毁了季青栀后半生的小混混。
婚前几次让季青栀流产,小月子时不好好照顾她,害她留下病根,婚后等季青栀生下女儿,又时常对母女俩拳打脚踢。
孟家一开始家境还不错,但搁不住孟勇是个败家子,等他挥霍光家业后,仍然没找个正经工作,每天在外跟狐朋狗友喝酒玩乐,没钱了就找季青栀要钱。
季青栀打零工工资微薄,又要照顾女儿,还要面对孟勇的索取,过得苦不堪言。
出租车停在孟家门外,这里离郭威家很近,只隔了一条街。
言诉附身在孟勇穴道处点了两下,孟勇肢体立刻恢复了自由,他眼前的猩红变为正常,身体的不适也立刻转好。
“季泽,你刚刚差点害死我,我要告你,你赔我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他从车里跳出来,嚷嚷着朝言诉拳打脚踢。
言诉拎着他敲开孟家的门。
孟父孟母正在家打麻将,见一个陌生男人跟着儿子上门,像要兴师问罪的样子,不耐烦道:“孟勇在外面又闯什么祸了?你一个成年人就不能大度点,宽容一下么。”
孟勇一听有父母给他撑腰,马上有了底气:“爸,妈,这人刚刚点了我的穴道,不知道用什么妖术,让我动弹不得,差点死了,你们快报警,把他抓起来!”
孟父孟母刚好比较迷信,听儿子这么一说,立刻不善的看向言诉。
孟家那些牌友见外面有热闹,吩咐跑出来看。
言诉冷笑一声:“你儿子带着跟班天天去五中干扰我继子的学习,我继子成绩优秀,将来是考清北的好苗子,我家里九代单传,希望全都寄托在他身上,指望他能光宗耀祖,可你儿子还劝我继子辍学跟着他一起混,像话吗?”
一通胡编乱造,反正看热闹的人也不了解事实。
华国家长哪怕再不重视学习,也知道能考清北的苗子是什么程度,听了言诉的话,那些牌友首先忍不住指责起孟勇。
“勇子,这就是你不对了,自己不学好,还要打扰人家尖子生。”
“哎呀人家父母培养人才不容易,勇子你放过他吧。”
“人家要考清北的,跟你哪能玩到一起,勇子你该不会是嫉妒心作祟,见不得别人优秀吧。”
孟勇傻眼,他怎么也想不到,言诉张嘴就扯谎。
立刻否认:“你们别听他胡说,我跟他继子没有任何关系,我是去找他女儿的,他女儿在跟我谈恋爱!”
“呸!”其中一位家里有女儿的牌友一口啐到他脸上,“是女儿就更不能容忍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模样,别人家精心培养的女儿是让你糟蹋的么,老孟,你们夫妻俩也不好好教育一下儿子,他小小年纪就敢祸害人家女儿,长大了指不定做出什么事!”
言诉忙截断她的话:“这位大嫂,他要真是跟我女儿谈恋爱也就罢了,可是他……他整天找我继子玩,两人关系好到能交换内.裤的程度,我继子成绩因此下降不少,我头发都愁白了啊!”
“噗!”众人没想到能从言诉嘴里听到这种话,目光惊疑不定在孟勇脸上扫来扫去。
孟勇:“……”
这人胡说八道的功力果真一绝,他一张脸在众人打量之下慢慢涨红,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他胡说八道,都是他编的!”
言诉叹气:“是是是,你们这个年龄的男孩自尊心强,都是我编的。”他一脸无奈望着孟勇,却让人更相信这是真的了。
“孟勇的家长,希望你们能好好教育他,至少让他以后别再找我继子了,那是我唯一的希望,我们全家都指望他考清北呢,不能让孟勇给毁掉!”
他再次重复一遍,语气中尽是悲凉,说完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