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被顶替的将军遗腹子9
京城一家位于不起眼位置的茶楼里, 言诉一进门,报上名号,就被掌柜亲自领入位于二楼走廊尽头的茶室。
“两位贵人, 福公子来了。”
掌柜对早已等候在里面的洪岚玉和朝霞郡主福了福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言诉进去。
寒暄过后,洪岚玉指着朝霞郡主对他道:“师弟,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朝霞郡主,她前几天脸上莫名其妙长了疹子,请了不少大夫都没看出问题所在, 还请你帮她诊脉。”
言诉颔首, 示意朝霞郡主伸出手腕。
迟疑片刻,朝霞郡主将手腕露了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洪岚玉说要介绍给她的神医,竟然是这样一个年轻俊秀的书生。
他身上还穿着普通的举子服,这在每隔三年一次的春闱前后, 京城里满大街都是。
最重要的是, 言诉看上去这么年轻,他有没有及冠都是个问题, 这样一个少年, 他真能治好自己的疹子?
朝霞郡主有些怀疑,毕竟洪岚玉自己脸上的痘块不也没消掉吗?
但思及太医院那些白发苍苍的老大夫都对自己的病症说不出所以然,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少年身上,一脸期待望着对方。
言诉给她两个手腕都摸过脉之后, 又道:“还请郡主摘下面纱, 我得亲眼看一看你脸上疹子的症状, 才能更好下判断。”
朝霞郡主眼皮一跳,她脸上可怖的红疹,连她自己照镜子时都感到害怕。
所以从那天起,一直戴着面纱,不愿被任何人看到。
可现在……
她求助似的朝洪岚玉投去一眼,洪岚玉对她的心思再清楚不过,毕竟她以前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郡主,二石他在治疗这方面确实很有一手,你不用担心,还记得我之前送你的圆叶胭脂吗?那个好用的胭脂就是二石他母亲和妹妹亲手做的,效果你也知道,很不错对不对?”
经过洪岚玉这么一开导,朝霞郡主总算放下心来,将面纱轻轻揭开,露出下面密集恐怖的红疹。
她这么做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担心言诉眼里会不会露出恐惧或厌恶的神色。
如果他敢,那她一定要命人把他抓起来,挖出他的双眼……
就在朝霞郡主越想越偏激的时候,她突然注意到,言诉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异样,准确来说,他脸色变得愈加浓重,甚至凑近了自己的脸仔细端详。
朝霞郡主这辈子都没跟男人距离靠这么近过,近到她能清晰看到言诉双眼皮上的纹路,耳根一热,不由变得绯红。
“师弟,怎么样,能治好吗?”洪岚玉在一旁关心的问。
言诉沉默片刻,点点头:“郡主应该是中了一种南疆特有的毒,此毒在进入人体七天之内,危害性并不大,简单易解,但过了七天,倘若未能解毒,脸上的疹子会慢慢变少,当中毒者以为它能不治而愈时,疹子会再次复发,反反复复结痂留疤,无休无止折磨着中毒之人的皮肤。”
听到这里,洪岚玉和朝霞郡主心里都泛起凉意。
朝霞郡主下意识想摸摸自己的脸:“今天是第三天,福大夫,你可有帮我解毒的法子?”
言诉立刻往茶几上铺了张纸,挥笔写下药方:“按照此方抓药服用三次,等到明日就可见效,不过郡主近期千万不要食用人参相关的药物,人参会加剧此毒的毒性。”
“人参?”朝霞郡主喃喃道。
想起今早母亲专门让人送来的参汤,说是让她补身体的,她当时差点就喝了。
无意中得知参汤居然是孙莹建议母亲给她炖的,一怒之下掀翻了汤碗。
现在想想,多亏她脾气爆,逃过一劫。
朝霞郡主眼中的阴翳越来越深,孙莹,这个仇她记住了。
当天,朝霞郡主没有回公主府,反而在东宫洪岚玉这里借住了一碗,次日,确定脸上的红疹全都消掉后,她才松了口气:“太子妃嫂嫂,这次多亏有你帮忙,不然朝霞这张脸怕是要毁掉。”
洪岚玉抿唇一笑:“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样见外的话,对了,我师弟说你被人下毒了,你可有想过凶手是谁?”
朝霞郡主点点头:“此事乃是家丑,不敢污了嫂嫂的眼,朝霞这就回府处理。”
临走时,她依旧戴着面纱,装作没有治愈的样子。
公主府,孙莹和孙驸马居然都在。
这会儿朝霞郡主都佩服起孙莹的厚脸皮了,前天两人都撕破脸皮,她居然还跟没事人一样往公主府跑,真是贼心不死。
“姐姐回来了。”孙莹看到朝霞郡主,站起来盈盈一拜,十足像个懂礼数的好妹妹。
紧接着,孙驸马不悦的看了她一眼:“亏得莹儿对你事事关心,为了你脸上的疹子,特意拜访了城东的神医,求来这道药方,可你对莹儿什么态度!”
他现在不敢提朝霞郡主没教养的问题,因为朝霞郡主肯定会以宫里贵人的名义顶回去。
“药方?”朝霞郡主挑了挑眉。
孙莹羞涩一笑:“妹妹担忧姐姐身体,昨夜在神医家门外跪了一夜,特意求来的,也不知对姐姐的病症是否有用,可毕竟是妹妹一番心意,姐姐不妨试一试。”
朝霞郡主不置可否,接过药方看了看。
果然,十几味药里,其中有一味就是人参。
“朝霞,我已经让人把药熬上了,不管能不能见效,好歹试一试。”景纹公主担忧道。
朝霞郡主瞥了眼毫不知情的母亲,心里暗笑,“行,那就试一试。”
“以前到底是我错怪了妹妹,总疑心妹妹暗中藏着坏心思,想不到妹妹竟肯为了我跪求神医一夜,母亲,我听说皇帝舅舅最近在为二皇子挑选皇妃,跟正妃一道嫁入二皇子府的,还有两位侧妃,以妹妹的身份,当然够不上正妃的位置,但若当个侧妃,还是没问题的,母亲不妨跟皇帝舅舅讨个人情,将妹妹嫁入二皇子府,如何?”
此话一出,不光景纹公主,孙莹和孙驸马都惊呆了。
孙莹这段时间上蹿下跳,又是讨好景纹公主,又是给朝霞郡主下毒,不就想抢了二皇子这门好姻缘么。
结果朝霞郡主居然主动把姻缘让出来了?
孙莹一时间竟不敢想会有如此好事。
倒是孙驸马还以为朝霞郡主知道悔改,愿意让着妹妹了,忙欣慰道:“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公主,既然朝霞都如此说了,你不妨求一求圣上……”
景纹公主向来对女儿有求必应,宫中举办的春日宴上,皇帝和不少王公贵族的女眷都在场,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次是要给二皇子选妃。
按说以二皇子的年龄,早就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但一来太子殿下情况特殊,做弟弟的不好逾越了他,二来袁贵妃想给儿子挑个最完美的贵女,既有雄厚的家世支持,女方本人也才貌双全的那种,挑来挑去就蹉跎到如今。
袁贵妃本来将朝霞郡主作为备选之一,但前段时间听说朝霞郡主脸上长了疹子,一直没痊愈,她只好暗中将这个人选划去。
不料春日宴上,景纹公主竟然提出,想为孙驸马的庶女求一个二皇子侧妃的位置。
袁贵妃当然不乐意。
朝霞郡主拥有一半皇室血脉也就罢了,孙家一个区区庶女,凭什么也敢肖想二皇子侧妃之位,她配吗?
但她没想到,皇帝竟然答应了。
“爱妃,孙家那位庶女朕亲眼见过,虽长得柔弱了些,但懂礼数,识大体,当个侧妃还算合适。”
看到皇帝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袁贵妃有些心慌。
她仿佛从皇帝身上看到了,他当年忌惮太子时那种表情。
这么久以来,袁贵妃深受宠爱,便将陛下对她的偏宠当成了理所应当,但这一刻她才明白,她和二皇子不过是皇帝特意扶持起来,对付太子的工具而已。
如今太子势弱,而二皇子羽翼丰满,在朝中上蹿下跳,拉拢朝臣,自然招了皇帝的眼,所以他如今也想利用婚事打压二皇子。
电光火石间,袁贵妃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她心底一片冰凉,却不敢再存着之前的妄念,想为二皇子娶一位雄厚靠山的贵女。
“陛下,妾身久居深宫,见识浅薄,哪懂这些,皇儿的婚事还要靠陛下做主。”她嘴角扯出一丝最能让皇帝动容的笑,然后虚虚靠在他肩膀上,做出依赖的姿态。
一旁的二皇子听了母亲所言,心急如焚。
这跟他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母亲为何不替他在父皇跟前争取一下婚事。
不久后,宫中传来消息,二皇子澹台成濯于半年后迎娶一位正妃,两位侧妃入宫。
相比起太子当年娶亲的凄凉,二皇子可谓坐享齐人之福,唯一让人糊涂的是,皇子娶亲,原该在宫外开府的,可陛下大约太宠爱二皇子,竟连他娶亲都要在宫里举办。
别人都以为这是陛下的恩典,唯有袁贵妃知道,皇帝这是不愿再给二皇子更多殊荣,如果二皇子出宫开府,至少也该封个郡王之类的。
他竟如此刻薄寡恩。
袁贵妃那张绝美的面孔上露出狠意。
“皇儿,你父皇是指望不上了,以后咱们母子俩要齐心协力,把那个位置给抢到手!”
已经被袁贵妃科普过皇帝真实心思的二皇子满脸复杂,他毕竟年轻,对宠爱自己的父皇满腔孺慕之情,哪里能想到,这不过是皇帝掩人耳目的工具而已。
“母妃,我偶然听太医院院判说过,父皇的身体早年亏空太多,如今父皇又不知节制,一味宠幸新进宫的秀女,不如咱们一不做二不休……”
“嘘……”袁贵妃警惕的往外看了几眼,一双美目中略含薄怒,“你不要命啦,此事得从长计议,往后切记小心谨慎。”
“师弟,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卢书伦这些日子跟袁家走得近,我跟踪了他,发现他和袁家一位寡居在娘家的女子偷偷幽会,那女子名唤袁嫱,比卢涛大十几岁呢,按辈分来算是二皇子的姨母呢。”
耿皓洲现在盯卢书伦盯得紧,一开始是因为两人的摩擦,后来得知他为了前途害了一位真正进京赶考的举子,便厌恶起来。
觉得卢书伦和沈瑞是一路货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饶是言诉见的世面多,也被卢书伦这一通骚操作给惊了惊。
他莫不是想攀上二皇子?
那这是他自己的意愿,还是福长杰的指使?
“你仔细跟我讲讲。”
耿皓洲把卢书伦最近的行动一五一十告诉了他,有卢书伦和福长杰见面的,也有卢书伦和袁嫱偷.情的。
“对了,我还偷窥到袁嫱给了卢书伦一封信,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然后卢书伦又把信给了福长杰,让他帮忙找人写一篇文章什么的。”
言诉拧眉思索,今年春闱的主考官里,其中一位似乎就出自袁家。
莫非……
“等会试结束就知道了。”
言诉笑笑。
卢书伦一个连秀才都考不中的书生,他何德何能敢冒充举人参加会试,若说背后没有猫腻他是不信的。
福长杰竟然胆子大成这样?
他想到什么,提笔写了封信,然后交给耿皓洲:“你往东宫跑一趟,把信交给太子妃。”
耿皓洲捏着信问:“你找师妹做什么?”
言诉摇头:“不是给师姐的,是给太子的。”
很快到了春闱开考的日子,送他进考场的人除了耿皓洲,还有洪岚玉和朝霞郡主派来的人。
言诉在他们的瞩目下,一脸自信走了进去,伸开双臂,任由守卫检查他身上有没有携带物。
偏巧他前面那个举子一回头,看到言诉这张脸,顿时像见鬼了似的,手指哆哆嗦嗦道:“福……二石,怎么是你,你居然来……参加春闱?”
这人正是卢书伦。
见着言诉后,他脑子一片空白,口齿都不清晰了,眸子中是满满当当的震惊。
谁能告诉他,他为何会在春闱中遇到福二石。
自从来京城后便顺风顺水,过得春风得意的卢书伦,终于发觉自己要栽跟头了。
毕竟他在老家那点事,旁人不知道,福二石还能不知道么,如果被福二石晓得他竟敢冒用别人身份,参加春闱,那他就死定了。
“官爷,这个人假冒举子,他是假的,你们千万不能放他进来!”卢书伦急的满头大汗,顾不得这样会暴露自己,“他去年刚刚考上秀才,今年不过十六七岁,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就中举,还来参加春闱,他肯定是假的,官爷,你们快把他抓起来!”
他住在状元楼的时候,那些外地来的举子忌惮他是昌平侯的好友,给他几分薄面。
可这些官差却不会管那么多。
京城里达官贵人那么多,真正有名的那几个他们都脸熟,谁敢得罪谁不敢得罪,心里都有杆秤。
卢书伦是谁?
他们可不知道。
再说他们只管负责检查考生身上有没有夹带,至于考生是否有资格参加春闱,那有其他专门的人查证,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闭嘴,不得扰乱秩序!”为首的官差瞥见不远处有皇帝派来巡视的大臣,心里一慌,忙跟手下使了个眼色,让人把卢书伦的嘴堵上。
“若是不想参加春闱,趁早滚出去,不然给我老实点!”
卢书伦眼睁睁看着言诉被放行,进了考场,心有不甘。
冷静下来后,他只好假意顺从,求官差放了自己,愿意老老实实参加春闱。
毕竟这次机会是他威胁福长杰得来的,两人私底下谈了不少条件,他才能假冒卢涛这个举人。
不能因小失大。
言诉胸有成竹,在考场上下笔如有神,顺顺利利写完了答卷。
当别的学子因题目苦恼,写文章写到头痛时,他在伏案睡眠养精神。
考试一结束,所有学子涌出考场时,其他人看上去面黄肌瘦,仿佛瘦了一圈,唯有言诉看起来精神饱满,似乎不是参加春闱的,而是踏青去了。
“师弟,你考的怎么样?”耿皓洲等在外面,一看见他,忙把自己提前准备的鸡汤送过来,“快喝点鸡汤暖暖胃,这几日下雨,你在里面应该很冷吧。”
言诉接过鸡汤一饮而尽,擦了擦嘴道:“马马虎虎,我之前跟你说的……”
他声音忽然被打断,“福二石,终于让我逮到你了!”
卢书伦上前一把扭住他的胳膊,尽管在考场里挨冻这么多天,他嘴唇看起来都是青的,精神也不怎么好的样子,十分疲惫,但他却牢牢抓住言诉。
“你这个欺世盗名之人,竟敢假冒举子,我定要揭穿你的真面目!”
哪怕在考场里思索这么久,他都无法接受福二石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从普通村民,一路考到举人,如今还参加了春闱。
如果春闱上榜,那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卢书伦想想都嫉妒。
他一个童生,考了那么多年也没考上秀才。
凭什么福二石能轻易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好你个卢涛,竟敢欺负我师弟!”耿皓洲撸起袖子,上前就跟拎小鸡崽似的把卢书伦拎到一旁。
卢书伦这才发现跟他起过冲突的耿皓洲居然跟言诉是一伙的。
他之前就看不上耿皓洲,觉得他膀大腰圆,一脸憨相,看上去傻里傻气,哪像个读书人。
听到对方自称言诉的“师兄”,马上来气了:“你们师兄弟果然蛇鼠一窝,举人的名头是骗来的吧,我这就上告官府,革去你们的功名。”
他还记恨着福花当日做的一切。
卢书伦弄出的动静惊扰到其他学子,他在状元楼那么高调,不少学子都认出了他。
反倒是言诉平日基本闭门不出,认识他的人很少,当下便有人窃窃私语。
“卢涛又看谁不顺眼了,他可真是狂妄,仗着昌平侯的势欺压外地举子!”
“不对吧,卢涛刚刚说哪个举子的功名是假的,还要告到官府。”
“得了吧,卢涛的话岂能相信?我看他自己肚里就没墨水,空空如也,还不知道他的功名怎么来的呢。”
声音传入卢书伦耳中,他立刻惊恐起来。
怎么忘了,他站出来指控言诉,那言诉不就也有了他的把柄,万一说出来……
卢书伦有些后怕,色厉内荏低声警告言诉:“我的事不许说出来,否则,我背后可是有昌平侯做靠山,你给我小心点!”
这天晚上,他和福长杰私下碰面的时候,忍不住道:“你究竟有没有关注老家的消息,福二石都考中举人,来京城参加春闱了!”
福长杰悚然一惊:“什么?”
他临走时的确让爹娘帮忙关注着福二石等人,但这个年代交通不发达,信息传递慢,再加上言诉可以隐瞒,茹氏等人能传来的消息太少。
“他在考场看见你了?”如果被福二石发现卢书伦也来参加春闱,那就糟了。
卢书伦心虚的避开他的目光,没有说是自己主动挑衅,“那小子眼尖,不知怎么就注意到我了,万一被他破坏了咱们的计划就不好了,要不要……”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大约和福长杰相处久了,被他大胆除掉卢涛,让自己取而代之的手法所影响,卢书伦也没了是非善恶观念。
毕竟抛开道德和律法层面的枷锁,占据一个举人的身份,呆在京城这几个月,是他这辈子最快活的日子。
“不急,先调查一下他的虚实再说。”
福长杰哪看不出他的心虚。
说实话,当初如果不是被卢书伦找上门来,以揭穿他并非真正寒仲之子的身份威胁,他还真不愿提携此人。
那时他在朝中孤立难援,涂家又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福长杰想着自己作为天选之子,都当上侯爷了,肯定要培养自己人,勉强就把卢书伦收为小弟吧。
但他打心眼里看不起卢书伦。
也不晓得这次费这么大功夫,把卢书伦举荐给袁嫱,又冒着天大的风险做了那件事,能不能见到成效。
他可是把所有宝都押在二皇子身上了,但愿二皇子不要让他失望。
春闱过后,所有举子们最期待的就是放榜了。
不过这天京城出了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吸引到举子们的目光。
景纹公主和孙驸马和离了。
有消息灵通的就要问,前不久景纹公主不还把孙驸马的庶女送进二皇子府当侧妃,怎么突然就和离了?
紧接着有人再次曝出消息,原来孙驸马的庶女竟是个恶毒的人,为了替弟弟抢占景纹公主的财产,竟然不惜给朝霞郡主下毒,害得朝霞郡主毁了容貌,谈了好几门婚事都崩了。
景纹公主岂能忍?
朝霞郡主是她的心肝宝贝,她宁可孙驸马纳妾,在孙家生一堆庶子庶女,也绝不容许有人暗害她的宝贝女儿。
公主府,孙驸马脸色惨白领着小妾和庶子庶女跪在景纹公主面前:“公主,这肯定是误会,莹儿她柔弱善良,为了朝霞的病情愿跪求神医一夜,如此赤忱心肠,怎么会给朝霞下毒呢?”
这段时间一直满怀期待备嫁的孙莹面如白纸。
她就说朝霞郡主怎么会变好心,愿意把嫁给二皇子的机会让给她,原来在这里等着。
如果此事被宣扬出去,她一个行事恶毒,恩将仇报的庶女,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孙驸马此时真正感受到绝望。
多年来,他总是嫌弃景纹公主端着高高在上的皇家身份,不能像普通女子那样对夫君柔顺,可真当景纹公主要跟他和离时,他才发现,如果孙家没了景纹公主这个靠山,后代还能有什么出息?
“公主,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我们多年感情的份上……”
景纹公主第一次对他冷下脸:“感情?我之前对你还不够纵容吗?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竟然纵容你的庶女给我女儿下毒,你到底有没有把朝霞当成你亲生女儿,莫非在你心里,只有那双庶子庶女才是你的子女?”
若不是朝霞郡主把多年来孙驸马等人背地里做的那些告诉她,她还真不知道,这些人原来都惦记着她的财产,想害了她女儿,好接收她的家财。
“母亲何必跟这种人动气,反正您请求和离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皇帝舅舅一定会答应的。”朝霞郡主抿起唇笑了笑,目光掠过孙驸马等人时,冷得如同冰霜。
呵,孙莹不是想嫁给二皇子吗?
那就成全她。
她倒要看看,最后的赢家是二皇子,还是太子。
第96章 被顶替的将军遗腹子10
景纹公主和孙驸马和离一事闹得太大, 满城沸沸扬扬,和离的折子递到显德帝那里,显德帝看了大惊。
“岂有此理, 身为皇家驸马,纳妾生子已经是冒犯公主的威严, 这姓孙的还敢唆使庶女给朝霞下毒,不想活命了不成?”
旁边的太监总管见他气得七窍生烟,没敢提醒,那孙驸马胆小如鼠,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郡主下毒, 估计是那庶女滋生出了野心, 自作主张。
但显德帝正在气头上,哪管这个。
他只觉得孙驸马冒犯了皇家的威严。
想当初,他登基之前,作为皇子的时候,不受先皇宠爱。
先皇昏庸无道,喜怒直抒胸臆, 更偏爱那些颜值高傻白甜的子女, 比如景纹公主这样的,而显德帝年少时容貌普通, 性格孤僻, 与其他皇子格格不入。
所以哪怕景纹公主和他一母同胞,显德帝向来也嫉妒这个妹妹,甚至在先皇为她挑选驸马时,不着痕迹推荐了行事荒诞不靠谱的孙驸马。
他心里对景纹公主的感情是矛盾的, 所以就补偿在了朝霞郡主身上。
至于孙驸马, 多年来他一直睁只眼闭只眼。
但这次孙莹的举动着实触犯到他的逆鳞了, 千不该万不该,孙莹不该对朝霞郡主下毒。
显德帝毕竟已年迈,他看膝下疼爱的皇子都觉得对方心怀不轨随时想谋杀自己夺取皇位,更别说孙莹成功毒到了朝霞郡主。
这让显德帝感受到了极大的危机。
“来人,把孙驸马,还有孙家给朕……”
他正要下旨,一旁的太监总管忙小声提醒,“陛下,景纹公主还未与孙驸马和离,而且孙莹是您亲自给二皇子选的侧妃。”
显德帝也不是傻子,反应过来后不着痕迹皱了皱眉:“此事不宜声张,赐孙驸马一杯鸩酒,至于孙莹……”
他原本还拿不准孙莹该如何处置,眼神不小心飘在书案的折子上。
这本折子是上奏弹劾东宫花费奢靡,太子妃放着皇家内务府采购的胭脂水粉不用,特意去宫外采买昂贵的。
折子的主人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弹劾的内容更是匪夷所思,竟连东宫内太子妃用度都搞得一清二楚。
然而类似的折子足有五六本,同样都是由小官呈上的。
显德帝不用想,都知道背后指使他们的二皇子。
他能明显感受到,自从上次指婚给二皇子后,他和袁贵妃似乎着急了,迫不及待想要把太子拉下马。
显德帝眼中的阴翳愈加明显,二皇子也成年了啊,这些年扶持他与袁贵妃一脉,和太子保持朝堂上的平衡。
历时太久,太子一方竟被打压的气都不敢喘,朝臣们纷纷站队在二皇子一边,导致太子成了孤家寡人。
若不是太子体弱,常年久居东宫养病,去年难得离京办项差事,还遭遇贼人,差点丢了命,恐怕朝中废太子立二皇子的呼声早就越响越高了。
看来二皇子的气焰太过嚣张,必须得打压一下。
“孙莹废侧妃称号,也不必等大婚了,立即送入二皇子宫中。”
太监总管愕然的看了显德帝一眼,见他眼中涌动着风云,立刻不敢多言,宣旨去了。
当夜,一顶小轿便把孙莹没名没分送到二皇子那里。
二皇子却在袁贵妃宫中大吐苦水。
“母妃,父皇也太过分了,把一个犯下如此罪行的庶女送到我宫里是什么意思?他赐死了孙驸马,惩治了孙家人,却把孙莹塞给我,他心里究竟对我有多不满!”
他对自己的婚事早就有意见了,显德帝赐给他的正妃侧妃全都是表面光鲜,实际上没有半点助力的女子。
先前在母妃的劝告下,他也就忍了。
但这次孙莹一事,他实在忍不住。
“你冷静点!”袁贵妃脸色也很难看,只是她经历得多,此时便想起当年太子娶妻的风波。
三位太子妃,没有一个能平平安安嫁到东宫。
“眼下还不算最糟糕。”她飞快转动着自己的脑子,“你父皇既然对我们生出忌惮之心,那我们也得加快行动了,免得落到太子那个下场。”
春闱放榜之日,耿皓洲比言诉更积极,一大早天就跑去等候了,等言诉起床后慢悠悠吃过早饭,耿皓洲便领着一帮官差敲锣打鼓回到状元楼。
“喜报!喜报!”
“恭喜福举人荣获会试第一名,小的特来送此喜报!”
“恭喜恭喜!”
伴随着官差的吆喝声,无数举子羡慕的随着人群来到寒梅院,将言诉围了个严严实实。
“师弟,你太争气了,这次又考了第一名,我马上给老师写信!”耿皓洲激动的比他自己考中都兴奋。
从屋里拿了一把钱,见者有份。
寒梅院其他举子也纷纷祝贺言诉:“恭喜福兄。”
“同喜同喜!”
接连几天,言诉不知费了多少口水,和无数人寒暄过,收到过旁人的称赞,也接受过其他人的嫉妒和白眼。
洪岚玉和朝霞郡主也都送来贺礼,被有心人看到后,立刻酸他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
但参加会试的举子大都是读书人中最聪明的那波,什么该信什么不该信他们又不傻,说言诉有靠山还行,但要说他考中会元是靠太子妃和朝霞郡主的裙带关系,那简直无稽之谈。
而其中最震惊的要数福长杰和卢书伦了。
自从得知言诉来京城参加春闱,福长杰就派人去平阳查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