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遇笑道:“这个你们将军会通知到各位。”
当大家都签好契约后,新出炉的甲组也出现了。
平云初拿着一张写有甲字的字条交给了唐遇,随后是高达,安民,杨封。
唐遇看着四人,忍不住感叹道:“真是天选组合啊,连我都忍不住想要拆散你们了。”
随即他笑道:“你们要不要商量一下职责?”
几人面面相觑,还是安民道:“我临战经验毕竟多,我当军师吧。”
杨封则眨了眨眼道:“那我能当将军不?”
平云初笑道:“那我当先锋吧,我若战死了高达能顶上。”
荣升副将的高达则挺了挺肚子道:“那么杨将军我们的任务呢?”
杨封听了喜滋滋的看向唐遇,唐遇将手中的任务和地图一并给了他。
四人看着任务和地图,分析了一下,这是一场攻城守城的战役。
安民突然道:“位置在城郊二十里的荒原上,那里是座废弃的古城。”
“那里没有居民吗?”
几人看向唐遇,唐遇摊了摊手道:“我不知啊,这些都是你们要考虑的。”
他说完便背着手,吹着小曲走了。
几人面面相觑后,安民道:“行吧,如果有,就当他们是居民。”
当几人商量好战术后,谁知第二天就出现了状况。
当担任作战指挥的杨封点了几个人做斥候时,有人不乐意道:“凭什么是我们啊?不是有七天时间吗?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杨封听完皱了皱眉,他眸光狠厉的看向那人,却见对方不屑的看了过来。
敢这么跟他叫板的必定也是京中的世家子弟。
他随即回头看向中军帐,只见平云初睁着一双大眼正托着腮看戏,高达则摸着下巴渍渍有声,而安民则是朝他眨了眨眼。
这样的情形,不由让他想起了在郡王府当府兵的时候。
在绝对的权威之外当然是强者为尊,但现在游戏开始了,他就是绝对的权威!
不等那人再废话,他直接几步上前一把撕下那人的军章道:“不服从命令,扰乱军心者死!
大家这些日子里接受的都是相同的训练,如果你不能胜任某一项职责,那么就早早的写进自己的报告中!
现在我是大将军,此时此刻,战斗正式开始!
现在,斥候队听令,向北二十里外废城,天黑前我要知道你们所能掌握的一切信息!出发!”
斥候队剩余的人员迟疑了一下,随即向着杨封一抱拳,收拾好自己的装备后便跑了。
而那个被撕了军章的人,此时正愤怒的瞪着杨封道:“你一开始就应该讲清楚!”
杨封道:“孟义,我以为这是我身为将军应得的尊重,你如果不行你可以提出来,而不是直接拒绝,甚至出言不逊。”
杨封的话语温和,丝毫没有傲气。孟义闻言一时竟无法反驳。
他见杨封这就要走,不由急道:“我接受!军章能不能还给我?”
杨封闻言脚步一顿,不由道:“死人怎么复活?”
这话无疑就是拒绝。
孟义听了脸色不由一暗,若错过训练,下一轮说不定淘汰的就是他了。
这时,安民适时出声道:“将军是在说‘战斗开始’前撕了他的军章的,所以姑且不算吧。”
杨封听了不由看向几人道:“还能这样?”
高达道:“虽然应该先定军规再斩人,但是如果真的在战场上遇到这样的情况,那他是什么人?”
安民耸了耸肩失笑道:“间隙?”
孟义听着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仿佛自己已经是个罪大恶极的人了。
最后还是平云初笑道:“行了,我军尚未开战就先死一个,太不吉利,给他复活吧。”
杨封闻言笑着朝剩下的众人道:“那大家说说要不要复活他?”
这时众人也笑道:“复活!复活!”
杨封这才借坡下驴的问道:“你想去哪里?”
孟义闻言眼睛亮了亮,他一边接过军章,一边道:“前锋队。”
杨封摇摇头道:“那不行,去军需队吧,就这么定了!”
孟义气道:“那你刚才怎么还问?”
在他看来,军需队还不如斥候队呢!
杨封却道:“要是谁都跟你这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这队伍还不乱了套!”
随即他便不再跟孟义废话。
军需组负责武器、衣服、还有粮食的发放和守卫。
当大家拿到东西后,首先查看的就是武器。
大家发现武器都没开刃后心里稍稍放松了下,但即使是这样,还是会有危险的。
因为,有时候徒手也能伤人性命。
当天晚上,斥候组都陆续回来了。
大帐里,安民看着手中的纸条道:“废城中附近有流民,四周守卫加巡逻不下百人。”
“还有吗?”
“巡逻组三人一队,交错时间半柱香。”
安民说着又打开下一张纸,笑道:“外墙西侧有狗洞,枯草掩埋,城高三丈,东侧墙体有坍塌痕迹,但守卫森严。城中挂黑色军旗,代表有偏将级别以上的将领驻守。”
他念完后,随即将纸条扔进了火盆中。
安民说完,见三人都看着自己,不由道:“看对方人数,我们要想取胜的话,只能以少胜多,而且任务是占领城池,我建议兵分几路....”
说着几人一聚首低声商议了起来。
而废城所在的一方,正是由一名偏将镇守。
此时这位将军正喝着酒吃着肉,丝毫不将讲武堂的学员兵看在眼里。
一旁的校尉见状,不由劝道:“大人,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讲武堂挑的又都是好苗子,大人不可轻敌。”
偏将闻言,嘴里停下了咀嚼,反而看向校尉道:“你懂什么,这些人不过是被训了大半年,什么临战经验都没有,还能赢不成?”
偏将说完又恼火的将一旁的椅子踹翻,骂骂咧咧的道:“老子堂堂一个将军,竟要被派到这破地方陪他们玩,真是憋屈...”
校尉看着偏将窝火的样子却不敢再说劝诫的话了。
而当天夜里,正当月上中天的时候,平云初便带着前锋队的人提前急行军到了废城外。
前锋队的人总共也就二十人,平云初打着手势跟其他人再次确认好任务后一挥手,众人便散了开去。
众人找好埋伏点后,一直等到了二更天才开始动手。
当又一队巡逻兵经过时,平云初带着两人趁着巡逻兵打哈欠时,一人一个手刀将人砍翻在地。
三人撕下对方的军章后,见有人迷迷糊糊的要叫,平云初立刻将一块布巾塞进了那人的嘴。
平云初提醒道:“兄弟,你阵亡了!”
另外两人则笑嘻嘻的将他们的衣服扒了,然后再贴上自己的军章。
夜色浓密,其中一人道:“动作快点,半炷香的时间快到了。”
三人将‘阵亡’的士兵藏好后,手执长矛列队向前,还没走几步,便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个正着。
见对方正看过来,为首的宋源打个哈欠眨了眨眼,就这么带着人混过去了。
平云初虽然身量小,但好歹有六尺多了,此时他又在脚底垫了厚厚的棉絮,瞧着竟也像个样子。
如此几圈下来后,外围巡逻的人竟都换上了他们的人。
到了此时,平云初再一挥手,剩下的人员便在‘巡逻兵’的掩护下从西侧墙的狗洞处爬了进去。
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还是第一次爬狗洞。但为了赢,他们都忍了!
进城的十几人并没有立刻有所行动,他们找好掩体后便将身上的军服脱了下来,这就扮成流民的样子窝在墙角打算先养养神,直到下一个信号响起才会继续。
第三天清晨,地平线上的阳光还未完全升起时,高达便带着一支骑兵浩浩荡荡的向着废城而来。
城里的校尉听到动静对着传令兵道:“快去通知将军。”
传令兵一涵首,便快速的下了城墙向着内城跑去。
偏将接到消息后,立刻大步流星的向着城墙这边而来。
当他看到高达只是带着人远远的站着时,不由笑道:“慌什么,弓箭手呢?看着他们,谁要是靠近了,就将他们射下马来!”
谁知,偏将话音刚落,一道强劲的弓弩声便破风而来,狠狠的扎进了一旁的泥墙里。
“将军小心!”
校尉将偏将一把推开后,偏将这才双手抱着头盔看向那支羽,他当即就觉得脑门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刚才要不是校尉推了他一把,他此时一定脑袋开花了。
他扭头朝着城下看去,只见高达正吊儿郎当的举着一把大弓,脸上的表情都是洋洋得意的。
他恼火道:“这帮臭小子,不知道这是训练吗!来人,给我冲出去,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校尉闻言连忙劝道:“将军,我们的任务是守城,只要城在,他们就赢不了。”
偏将恼火的一把推开校尉道:“弓箭手呢,给我将他们射下马来!”
校尉见他好歹听了劝,却也只能任他发脾气,一波箭雨后,高达只是向后退了几步,就退出了射程外。
杨封此时拍马走到高达身边问道:“刚刚那一箭你不怕把人射死啊?”
高达道:“我本来就是想要射中那堵墙,要是他不知道躲也只能怪他自己倒霉了。”
杨封听了这话,便有种遇到憨子的感觉。
但高达却眼神暗了暗,如果这样的角色也能当偏将的话....他轻哼了声,随即又看向安民。
见对方朝他点了点头,他又拿过一支响云箭,朝着空中高高的射了出去。
响云箭在空中发出一声鸣叫后,平云初侧头朝着一旁的人点了点头,随即便开始行动。
此时,城门已关,他们这些外墙巡逻兵只能通过侧门入城,入城还要对口令。
当听到门内响起“魑魅魍魉”时,平云初勾唇一笑,他捏着从狗洞里传出来的纸条,随即道:“天地神佛”。
口令一对上,西侧门便开了。
几人面不改色的进了门,随即便听门内的守卫笑道:“讲武堂的那些小子们来了,刚刚那一箭没吓着兄弟们吧?”
随即他还拍了拍平云初的肩膀,只是当他的手指刮到平云初的军章时,只听‘嘶’的一声,他便眼睁睁的看着平云初先一步扯掉了自己的军章。
“他们进来了——”
平云初眼神闪了闪,当先砍翻了面前这位不守规则的士兵。
一片混乱中,西侧门的人陆续围了过来,当即鸣锣的鸣锣,示警的示警。
平云初高声道:“按计划行事,不要恋战。”
随即,他便当先朝着内城跑去。而内城的守卫们也追着他们而去。
此时,扮作流民的士兵们听了这动静也不急,他们穿好军服后便向着城门走去。
而讲武堂的作战室里,不仅唐遇,就连军机处的人也来看热闹了。
当一只信鸽传过来后,唐遇打开纸条一看,乐道:“城门已开。”
说着便将纸条传了过去。
他见几位老将军都纹丝不动的喝着茶水,不由背着手继续等。
只是,这回没等多久又一只信鸽过来了,他还没张口,便见几位将军都朝他看了过来。
他也没有卖关子,而是装作平静的道:“偏将阵亡。”
黄飞虎听了抚须大笑,军机处的其他老将军们面色却不怎么好,特别是程老将军。
因为,这也太快了!
这时,坐在一旁的赵嵩笑道:“这也算是好事,不仅警醒了上层将领们,讲武堂的训练成果也是有目共睹的。”
有了赵嵩圆场,将军们的神色这才缓了缓。
黄飞虎对着唐遇道:“既然讲武堂占了城,那接下来便由他们防守。”
唐遇点头应下了,攻城容易守城难的道理,他是懂的。
这时,南帅戚丹程才道:“讲武堂的第一届学员们看起来都不错,老黄,我要一份名册。另外,这场防守战再复盘一下,我想看看。”
他说完便走了,其余人见状也跟着散了。
但程老将军却留下来了,如今他虽不再执掌京郊大营,但涉及到一些总理事务的时候还是离不开他的。
很快,京郊大营的主将便带着守城的偏将来请罪了。他们这次不仅败了,还败的如此迅速,已经是说不出的难看了。
程老将军看着满头大汗的主将和面色灰败的偏将,对他们请罪的姿态却不感兴趣,他反而问道:“是谁让你阵亡的?”
这话明显是问偏将的,两人对视一眼,偏将只能灰头土脸的道:“属下只记得对方个子不高,身手却灵活。”
最后他不得不加了一句:“属下打不过他。”
一旁的赵嵩勾了勾唇,似乎已经猜到了是谁。
他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又听偏将道:“将军,这次是属下傲慢轻敌了,请将军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吧!”
程老将军没理他,转而问道:“说起来,讲武堂的这次练兵效果着实不错,你可有发现什么好苗子?”
偏将闻言脸一黑,这回他却摸不清程老将军的态度了。
但面对以前的大将军,他不得不道:“是有许多好手,无论是拿下属下的还是城外的射手都不错。”
程老将军这才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待两人抱拳离去后,他便笑着看向赵嵩道:“你觉得这次老黄的训练意在何处?”
赵嵩想了想,道:“黄老似乎不在乎输赢,他要的是一份尊崇。”
程老将军笑着点了点头,随即道:“这个老黄啊,真是低估他了。”
他们原以为这么多骄傲的人聚在一起,难免出现相互碾压,相互争锋的局面,谁知竟能如此令行禁止。
而另一边黄飞虎也正对着唐遇道:“八十人里,大部分是世家子弟,但是这场仗却不急不躁的,赢的迅速又漂亮,你知道意味什么吗?”
见唐遇一脸懵的状态,黄飞虎抬着头,看着窗外的日头道:“意味着日后将会群星闪耀啊。
对了,讲武堂的书,记得时时更新,老夫打了一辈子仗,却打的过于保守了些,如今蒙陛下善待,希望能打破固有的思路来...”
唐遇闻言一怔,都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很少有将军会服老,但他们的大帅却能在这样的年岁做出变革。
三日后,当所有人将自己的作战记录交上来后,教官们按着时间复盘出来,就连程老将军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只听他冷笑道:“第一次知道死人还能示警的,是不是输不起!立刻将此人逐出军营!”
命令一下,一旁的黄老将军劝道:“心急之下做出如此举动也能理解,老程,咱们也是第一次试炼,大可不必如此计较。”
听了这话,传令兵不由看向程老将军,毕竟他的命令才是最终的命令。
程老将军见状,不由改口道:“给我三十军棍打实了,另外此次负责中军帐的一干人等都去主将处领罚。”
传令兵闻言,脚步飞快的出了作战室。
而等待处罚的偏将一直以为自己要被降级了,听到只是挨罚后不由松了口气。
他看向一旁的主将,抱拳道:“请将军责罚!”
主将其实也对这位自大的偏将很不满,但既然老将军给了他这个面子,他便道:“领四十军棍吧。”
说着,他又看向偏将道:“讲武堂的人看来个个都不容小觑,正好借着接下来的试炼重新整顿一下军防。”
偏将闻言感激道:“属下遵令。”
一场训练下来,讲武堂和京郊大营都收获不小,而这样的胜利也让唐遇给大家放了三天假。
一听可以不用训练,众人都如脱缰的野马般迅速散去。
这半年的封闭式训练可把他们憋坏了,自然是要好好放松一下的。
赵宣见大家都走了,不由找到赵嵩道:“三哥,我这回能回皇城了吗?”
他不提,赵嵩都差点忘记了。
但他看着比起往日更加健康有力的赵宣,不禁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如今也大了,便自己做主吧。”
赵宣闻言笑了笑,能回皇城他自然是不想继续待在军营的。
他自己对兵法一窍不通,毫无兴趣,他觉得再待下去也没什么用。
他见赵嵩眼神游移,不禁笑道:“三哥是不是在找云初呢?”
赵嵩闻言侧头看向他道:“你可知道他去哪儿了?”
赵宣道:“他最勤奋了,这个时候定是去了藏书室了。”
赵嵩挑了挑眉,两人进了藏书室,果然看见平云初正在翻阅书籍,只是他的面前不仅堆了许多书,还有很多手稿和模型。
平云初听到动静看过来,还没出声便笑了:“殿下也来啦?”
他说的自然是赵嵩。
赵嵩道:“别人都进城放松去了,你怎么还在这儿翻书?莫不是要做个小夫子?”
赵宣坐下翻看了眼,见都是他不感兴趣的,便自己去找别的书看了。
平云初理了理眼前的桌面后才道:“也不是不想出去玩,就是想复盘一下这次的作战,便没什么玩的心思了。”
赵嵩闻言,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他仔细看了看他的手稿,见平云初复盘双方战术后,却是在不停的弥补双方缺陷。这无疑是增加了作战难度。
他笑道:“你有这样的心思已经很不错了。要不然本王陪你玩玩?”
平云初听他改了自称,就知道他在很认真的对待这件事。
他笑了笑,不由重新摆好阵势。
赵嵩选了京郊大营,红方,他仍旧代表讲武堂,执蓝旗。
平云初推进斥候兵道:“当初我们根据斥候信报,决定从城墙格局和巡逻人员入手...而且选择进攻的时间点是最易困乏的点...”
赵嵩道闻言,却直接拿走了代表巡逻兵的模型,直接加固了城内巡逻。
“这下你当如何?”
平云初见状愣了下,但他随即拿着斥候兵在城墙周围转一圈后又退了回来。
这代表他得到的信息要少了很多,但还是有用的。
他翘着唇角道:“那我选择火攻逼开城门。从狗洞里。东侧城墙高但防守弱,这里是突破口。”
赵嵩挑了挑眉,随即将狗洞划了,随意道:“内城防守加强,狗洞已经补好了。”
平云初推进一步将士兵掩在西侧墙下,却被赵嵩一箭射杀。
赵嵩将蓝旗推到一旁,代表平云初战损一个。
平云初见状蹙了蹙眉,却迟迟没有动作。
赵嵩看着他抿紧的唇,心里不由得意一笑。
待他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后,却见平云初干脆将整座城包围了。
他笑道:“怎的?你这是要断我的粮吗?我的余粮要是很多呢?”
平云初闻言又将所有人撤到了西城,“这边城墙松软,若以勾绳锁将墙壁推倒,两军便正面交手了。”
赵嵩笑着又安排了一队弓箭手,就这么将平云初的兵又扫下了战场。
平云初见状,不由急道:“殿下,不是这么打的!”
赵嵩笑道:“确实如此,天下没有完美的战术,你的想法都很好。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次的作战你们能赢是胜在哪里?”
平云初想了想,随即骄傲道:“我们配合的好,而且对方太大意了,简直漏洞百出。”
“那你在这里复盘那么多次,是在担心什么呢?”
“我...”平云初摸着手中的模型,看着赵嵩的眼睛道:“我觉得太顺利了,反而不太安心。”
赵嵩闻言,却叹道:“云初,没有哪方会做好万全的准备,而你,也选错了对手。”
他说着便将他带到了作战室,他指着作战室中央,用泥土堆垛起来的地形图道:“现在你是大启,我是北契,你来试着夺城。”
平云初闻言,不禁用了十二分心思,他这些年在讲武堂不仅会研究大启风貌,更多的是研究北契地形和他们的作战习惯。
赵嵩先道:“如今北契部落因为丢了雁北雁南两城,而我大启军力也正在慢慢恢复,他们不会等待太久。
而之前丢了这两城的熊族部落已不得大可汗信任,但是大可汗也没有驱逐他们,因此,若熊族再次请战,你会怎么应对?”
他说着就将熊族的战旗推到了雁北城下。
赵宣站着一旁本以为他们只是在研究战术,如今听到赵嵩提及时政,不由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平云初道:“听来往商队说,雁北城防如今加固不少,短时间的防守应该没有问题。”
他随即脑中一转,拿过一个小红旗放到有熊部中军前道:“熊族首领自大冒进,且此战只许胜不许败,不然他便会遭大可汗厌弃。压力巨大,难免浮躁。
只要将他激出,不管是刺杀还是射杀都将让他们退守。”
“谁来刺杀?”
平云初当即就想到了自己,他朝赵嵩看去,却听他道:“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虽好,但险。非大将之风。”
平云初闻言一怔,等他反应过来后,却只看到赵嵩大步离开的背影。
平云初站在连绵起伏的堆垛前,意识到赵嵩似乎对他失望了。
他不敢追出去,只愣愣的看着自己刚刚拨弄过的小红旗。
赵宣见他这副样子,不由追上赵嵩,拦在他身前道:“三哥,三哥对云初的要求未免太高了。
他都没有去过雁北城,也没有像你一样能看到军机处的往来密报,怎么能必胜呢!”
赵嵩闻言唇角一勾,笑道:“正主都没急,你倒是急的追出来了。”
赵宣道:“那是因为三哥不了解云初,他总是将最危险的任务交给自己。
他总是要确保别人能全身而退,就像他手把手的教我一样,我的训练都没有出现过危险,但我却相信,只要是他教的,我便能办到。”
赵嵩顿了顿,看向赵宣道:“我知道,但是战场风云变幻,也不可能有完美的战术,他把自己逼太紧了。”
赵宣却反驳道:“可是,我相信跟着他能赢啊。这不就是你们说的军心吗?
要是没有像他这样勤奋的主将,我恐怕都不想上战场吧。”
赵嵩闻言愣了下,他没想到赵宣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笑道:“看来你对他很有信心啊,我并没有要质疑他的意思,他分析的很好,只是我不想让他这么逼自己。”
赵宣听了却又搞不懂他三哥的意思了,既然赞同了,那为什么要那样说云初呢。
赵嵩怎么会不了解平云初呢,无论是他当侍卫的时候,还是现如今在讲武堂,他都初心未变啊。
只不过,天下那么多人,为什么一定要是平云初呢,他也有他的私心啊。
他希望他能如一杆标枪般,放心的勇往直前,而不是陷在这样沉重的情绪里顾忌太多。
当天晚上,赵宣正要找平云初出去走走时,却没找到人。
他跑到赵嵩跟前道:“他定是被你气走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赵嵩闻言拍了他的脑袋一下,随即道:“没大没小,他说不定回城放松去了。”
赵宣一听觉得也是,别的人就算没事,还要请个假回家看看呢,他就没见平云初请过假。
而此时的平云初正背着刀,提着枪,在郊外遛马呢。
他心中烦躁,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
特别是赵嵩那样评价他后,他更是气焖的不行。
他觉得赵嵩说的没错,但一旦承然自己错了,他又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
他负气的拍了下马屁股就这么随它乱走。
不多时,他身后便多了一道身影,见了他这副样子,不由勾唇一笑。
随即却见那人又肃了面容,横臂在前,一道弩箭对准了平云初。
平云初耳尖动了动,听到破风而来的声音,立刻朝着马腹一翻,手中的玄铁枪堪堪撞过那道箭,但饶是如此,他的袖子还是被箭刺破了。
黑影见状顿了下,随即大剑一挥,朝着平云初便劈砍而来。
平云初踩着马背,横枪一挡,随即自下而上奋力一击,竟将那把大剑击的颤抖起来。
黑衣人被大剑震得后退一步,只这瞬息之间,玄铁银枪便带着主人的愤怒攻了上来。
夜空下,只见银枪带着火花在空中与大剑相撞,双方出招都快到极致。
一道白光闪过,黑衣人借着兵器相撞间,快速划过枪身靠近平云初,平云初见到那人双眼时不由一愣,只是愣神间再想拉开距离已经来不及。
黑衣人举剑一挑,银枪瞬间便被挑飞了出去。
平云初心道不好,立刻撑着身体向后拉开距离。
待那人挥剑再要劈过来时,他一个闪身拔刀一挡。
这次却不再分心,挥刀劈了上去。
一刀一剑在空中近身碰撞,时不时的发出白光和火花。
两人都知道对方是高手,平云初只当对方是刺客,此时撑着全身力气翻掌向对方拍去。
那人一惊,险险和平云初对了一掌后便连退数步,随即咳出一口血后半跪下来。
这一掌几乎耗费双方内力,平云初见那人撑着大剑明显伤的不轻,自己正要挥刀继续时,却心神一动,一口血喷在了刀上。
霸刀本还蠢蠢欲动,此时饮了血后却安静下来。
黑衣人见状身形一闪,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平云初看着自己身上破开的口子,不由皱了皱眉。
他撑着受伤的身体将枪捡回来后又爬上马,这会儿要是再来一波刺客他可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
平云初受了这么重的伤后,唐遇只能让他静养恢复,甚至让他退出了守城任务。
唐遇问道:“难道遇到了江湖人吗?而且根据你的描述,使大剑的我也只知道一个啊。”
平云初哑着嗓子问道:“是谁?”
唐遇想了想又道:“但是年纪又对不上,对方已经是个老将了,不可能是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