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我给亲爹嬴政来续命—— by道_非
道_非  发于:2023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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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蒙恬一脸温和,“臣与公子一同共事,辅佐公子监国。”
秦鹤华蹙了蹙眉,眼底泛起一丝疑惑,目光向嬴政看去。
嬴政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声音平静而自信,“朕相信自己的选择。”
四目相对,秦鹤华睫毛微微一颤。
——她的阿父也是这般自负。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阿父气质里更为凌厉,只有在她与几位心腹面前才稍显柔和,而这位帝王,有着且试天下的松弛与笃定。
这种松弛与笃定来源于国家的稳定。
天下归心,世人敬奉,他所面对的大秦比她阿父好太多太多。
秦鹤华收回视线。
“我想留在咸阳。”
秦鹤华道。
“可以。”
嬴政道,“你想住哪所宫殿?”
秦鹤华有一瞬的迷茫。
她年龄小,又没了母亲,便一直跟着阿父住在章台殿,由阿父教养着长大。
后来年龄大了些,阿父又一直在外面巡游,她便又跟着阿父游玩四方,临到死的时候都没搬出阿父的章台殿。
“你想住章台殿吗?”
鹤华温声问道。
“恩。”
秦鹤华点头。
嬴政吩咐蒙毅,“蒙毅,着人将偏殿收拾出来。”
“喏。”
蒙毅应下。
自鹤华被册封为皇太女,便从章台殿搬了出去,住进了储君的宫殿,如今的偏殿空了下来。
虽被闲置,但里面的东西仍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方便鹤华与嬴政议事到深夜之后懒得回自己宫殿时可以随时留宿。
“要不要随朕一同祭拜大秦列祖列宗?”
安置完秦鹤华的住宿,嬴政问道。
秦鹤华抬头看先祖们,先祖们或慈爱或笑意盈盈看着她,这些目光是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曾拥有过的,来自于祖辈们的喜欢与庇佑。
秦鹤华眉目有一瞬的柔和,“要。”
嬴政眼底浮现温柔笑意。
祭祀大礼继续进行。
鹤华牵着另一个自己的手,亦步亦趋跟在嬴政身后,一个祖先一个祖先拜过去,祖先们有说有笑看着她们,时不时对她们做出评价——
“大十一应该多笑笑。”
秦昭襄王轻捋胡须,“小小年纪却暮气沉沉,这样不好。”
“国破家亡,怎么笑得出来?”
秦武王道,“而且人家也不小,活了两千多岁,比你年龄大多了。”
秦庄襄王笑意盈盈,“甚好,咱们历代秦王的平均寿命被她拉上去了。”
“不能这样算,她死的时候才十四,比你还短命。”
秦惠文王道。
“父亲,她死的时候十四,但现在又活了。”
秦武王豪气干云,“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活个七老八十不是问题,恩,还是能拉高咱们的平均寿命。”
作为比三十七岁便病逝的秦庄襄王还短命的秦王,秦武王格外在意寿命问题,“咱们秦王的平均寿命就靠大十一和小十一了。”
“还有政儿。”
秦庄襄王满眼慈爱,看向自己的长子,“政儿的身体也很好,若无意外,必能长命百岁,比祖父还要高寿。”
历代秦王皆短命,唯独秦昭襄王是例外,活了七十四岁,以一己之力拉高秦王平均寿命,熬死了自己的儿子与孙子。
秦昭襄王的第一位太子没能活过他,第二位太子登基三天去世,孙子秦庄襄王更不必提,登基三年一命呜呼,短短三年大秦连丧三王,朝野动荡群雄环视,若不是自己的重孙子嬴政天纵奇才天生帝王,这天下九州的走向还真不好说。
“多活两年好。”
秦昭襄王深表认同,“最好活个百岁千岁的,让咱们大秦基业万世永传。”
鹤华忍俊不禁。
哪有亘古不变的王朝?
更没有长命百岁的帝王。
这个道理先祖们比她更明白,但还是会忍不住期待,万一呢?
万一他们的大秦是个例外?万一他们的子孙后辈真能长命无衰竭?那么他们的大秦江山,便能世世代代传下去,正如他们最出色的子孙所期待的一样——朕为始皇帝,而后二世三世,世世相传。
“我们走啦,改天再来看你们。”
祭拜结束,鹤华与先祖们道别。
“你与你阿父巡游封禅,怕是没时间来看我们。”
秦昭襄王的目光落在秦鹤华身上,“大十一,你需多来宗庙。”
秦武王颔首,“不错。”
“你虽能维持人形,但终究不算稳固,多来宗庙享受香火,可以助你早日恢复。”
“谢谢先祖,我会常来的。”
秦鹤华点头。
秦庄襄王满眼慈爱,帝王身影深深映在他眼底。
嬴政眉头微动。
几息后,他抬头,看向自己父亲的画像,画像上的父亲栩栩如生,一如当年温和温柔。
蒙毅看了看负手而立的帝王,压低声音让众人先出去。
一行人出了宗庙,偌大宫殿只剩下嬴政与蒙毅,蒙毅远远守在帝王身后,如同沉默的木桩。
“阿父。”
嬴政看着画像,声音极轻。
“哎。”
秦庄襄王立刻坐直了身体,“阿父在。”
嬴政笑了一下,“朕将大秦治理得很好。”
“阿父知道。”
秦庄襄王点头。
“但朕不孝,对阿娘不太好。”
嬴政道。
“没事儿,她对你也不好。”
秦庄襄王补充。
嬴政抬头看秦庄襄王,“她若向您诉苦——”
“没事儿,我不听她的。”
秦庄襄王连忙道。
嬴政轻轻一笑,后面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只负手而立,静静看着自己父亲的画像。
秦庄襄王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我的政儿是最好的孩子,最优秀的帝王。”
秦庄襄王眼角微红,“政儿,阿父为你骄傲。”
一如他的政儿为十一骄傲,他也为他的政儿骄傲。
他何其有幸,他的儿子是嬴政,是前所未有以后也不会有的千古一帝。
“嘶——牙酸。”
秦武王啧了一声。
“兄长,你没儿子,你不懂。”
秦昭襄王比秦庄襄王更满意自己的重孙子,“你要是有政儿这样的儿子,别人问你有没有吃饭,你都会回答你怎么知道我的儿子是嬴政。”
秦武王斜了眼弟弟秦昭襄王。
没儿子不代表不懂这种与荣有焉的自豪。
这可是横扫六合的始皇帝,他锐意进取勇武好战为的不就是这吗?
秦武王道,“你怎么知道我侄重孙子叫嬴政?”
“……”
好的,所有人都为这样的帝王而骄傲。
祭祀大典结束,鹤华领着另一个自己回到章台殿。
对于突然多出来的自己,帝王与公卿大夫们难得保持了一致——这是“先祖们显灵”,让另外一位公主穿越时空来到他们的大秦,这是祥瑞,是大大吉,没必要藏着掖着,而是要昭告天下,与民同庆!
帝王与公卿大夫们如此,鹤华更没必要去隐藏,大大方方将人领进来,大大方方吩咐女官寺人们好好伺候,甚至为了方便另一个自己使得顺手,她还特意把她熟悉的人留下来,省得她因不熟悉身边人而过得不自在。
“你先在这里住下,等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后,你再回另一个世界。”
鹤华道。
秦鹤华点头,目光打量着周围人。
这些都是她所熟悉的人,在胡亥登基之后全部惨死的人,而现在,她们还好生生活着,俏生生站着,脸上满是兴奋与好奇。
秦鹤华眉头微动,心里有些异样。
“你们先下去吧,我与公主说会儿话。”
鹤华遣退众人。
殿内只剩下自己与鹤华,秦鹤华开门见山,“你想问我恨不恨王离与蒙毅?”
“咱们两个果然是心有灵犀。”
鹤华笑了一下,眼睛看着秦鹤华的脸,“那么,你恨吗?恨他们从未出现?”
秦鹤华慢慢喝着茶,“你不必担心,我从未恨过他们。”
“蒙毅被囚禁,至死不知我的处境。”
“至于王离……”
秦鹤声音微微一顿,眼睛慢慢垂了下来,“北疆距咸阳千里之遥,他也不知我的境遇,等他知道的时候,九州已战火纷飞,他若兴兵为我报仇,大秦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
鹤华摇头,“你在为他们找借口。”
“身为国之栋梁的蒙毅都被囚禁,他难道不会担心手无缚鸡之力的你?”
“远在北疆的大兄被赐死,大将军蒙恬被毒杀,王离要多心大,才不会担心与胡亥同处一城的你?”
“他们更忠君爱国。”
鹤华一针见血,“阿父已死,胡亥登基,胡亥是大秦的王,所以他们忠于大秦的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君主可以随意夺走他们的生命,也可以肆意夺走他们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因为在他们心里,所有东西都要为忠君爱国让路。”
秦鹤华睫毛微微一颤。
“你不必为他们找借口。”
鹤华抬手,轻轻把秦鹤华垂在脸侧的长发顺在耳后,“你可以怨,也可以恨,你不必这么大度,更不必做可以烧出舍利子的菩萨,你是你自己,被所有人放弃的公主鹤华。”
秦鹤华呼吸陡然一窒。
是的,被所有人放弃。
她没有等到蒙毅,更没有等到王离,自始至终,她只有自己。
鹤华将人拥在怀里,轻柔拍着她的背,“没关系,你还有你自己。”
“不必等别人来拯救,你自己就可以成为神祇。”
“等你足够强大,你不仅可以救自己,还可以救所有人。”
“你的阿父,你的大秦,乃至你所珍视的一切。”
“耳朵聋了?”
连叫几声没反应,王贲抬脚将倚在栏杆发呆的王离踹了个趔趄。
男人显然不曾防备,被周围侍从七手八脚扶住时,脸上的表情仍是懵的,而不是突然被踹的不耐烦,但很快,男人反应过来,甩开侍从们的手,拔腿便往外面跑。
“哎,少将军,上将军只是跟您开个玩笑,没想真揍您!”
老仆一叠声喊道。
王贲啧了一声,“不必追他,他有事要做。”
虽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好大儿做出来的事儿,但两人本质是一人,代替另外一个自己向公主道歉的事情本就应该他来做,因为那人已经战死,再怎样的内疚与歉意也无法说出口。
是的,他无比笃定另一个世界的儿子是战死。
——大厦将倾,世代为将的王家养出来的将军的唯一使命是为大秦战至最后一滴血。
“毅儿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蒙恬放下帝王出行路线图,看向自己的弟弟蒙毅,“是在想另一位公主?”
蒙毅摇头苦笑,“不,我没有资格想那位公主。”
“毅儿,你狭隘了。”
蒙恬斟酌片刻,缓缓开口,“那位公主将自己的身份看得很清,她是她,皇太女是皇太女,从不将自己与皇太女混为一谈。”
“所以,你是你,另外一个蒙毅是蒙毅,公主从未将你视为另外一个蒙毅。”
“但尽管如此,我还是要劝你求见公主——因为那位蒙毅已经死了。”
蒙恬一声长叹,“没有大秦已亡,而蒙氏子弟独活于世的道理。”
“那位公主如此年轻,想来大秦的灭亡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要快。”
“大秦已亡,蒙毅已死。”
蒙恬回头看蒙毅,“有些话,便只能你替他来说。”

第109章
蒙恬声音缓缓, “只是他与你一样,是看着公主长大的人,对公主如视珍宝, 恨不得把心捧给公主——”
“大兄, 我知道。”
蒙毅抬手掐了下眉心,打断蒙恬的话, “江山社稷重于泰山, 这些我都知道。”
“你知道便好。”
蒙恬顿了顿, “既然知道, 便去求见公主吧。”
“另外一个蒙毅江山为重,放弃了自己与公主,公主恨他怨他乃人之常情。”
“你不必奢求公主的原谅, 更不要因公主的态度而心生退意,不敢去面对那位公主。”
“你一定要说那些话。”
“因为你不说, 便无人能替他说。”
“另一位蒙毅在濒死之际除却挂念大秦之外, 最挂念的便是公主。”
蒙恬一声长叹, “尽管他知道,无人庇佑的公主不会落得好下场。”
蒙毅闭了闭眼。
怎么可能落得好下场?
在她听到陛下遗诏的那一刻,她的命运便已经被写好,注定要被新帝以雷霆手段处理掉。
而她身为公主的骄傲也不允许她苟且偷生, 为了活命卑躬屈膝,去当一个什么都不曾听到什么都不曾看到的哑巴,性格决定命运, 在大厦将倾一团黑暗的泥污之中, 她宁折不弯的性子注定会拖着她坠入无边地狱。
“大兄, 我不曾奢求,那位公主会原谅他。”
静了片刻, 蒙毅徐徐出声,“我之所以迟迟不去求见公主,是害怕我的出现让公主再度回想起自己不愿面对的一切。”
蒙恬摇头,“毅儿,你这是当局者迷。”
“无论是如今的皇太女,还是那一位公主,她们都比你想象中的更加坚强。”
“能孤独走过两千多年岁月的灵魂,不会不堪一击,更不会逃避问题,她的内心,远比你我更强大。”
蒙毅缓缓睁开眼。
入目的是金乌西坠,霞光满天。
日落是近黄昏的伤情凄凉,可尽管如此,那酡红色的晚霞依旧能将整个世界镀上一层清浅朦胧的红,仿佛不是恋恋不舍的消逝,而是盛装打扮去奔赴下一场的盛宴。
如此艳丽,如此迷人,全然不是世人眼里日薄西山的颓然。
——一如那位公主。
她看上去年龄很小,个子虽高,但却很瘦,大概长时间不在阳光下行走,她的脸色是不健康的白,透着几分病态,而那双与陛下与皇太女极为相似的眼,也是极为空灵甚至偶尔会带着几分空洞的,毫无疑问,这个极其羸弱的娇公主,手无缚鸡之力,像是娇养在温室里的花儿,经不得风吹与雨大,只有在养护人的精心呵护照料下,才能开出漂亮的颜色来。
依靠阿父而活的菟丝花儿,装点的大秦最耀眼的明珠。
一旦离了阿父与大秦,颤巍巍怒放的花儿顷刻间便会斩落成泥,成为别人肆意践踏的存在。
可谁也不曾想到,就是这么一朵儿极其娇弱的花儿,却在尸山血海的泥泞深渊里扎下了根,两千年的岁月是折磨但也是养分,让她血骨生花,逆天改命。
她不再是需要别人来拯救的娇气小公主,她是她自己的神祇,她有足够的能力庇佑自己,还有足够的能力改变她阿父与大秦的命运。
“我是自己的神祇?”
秦鹤华喃喃出声,重复着鹤华方才说过的话。
“对,你是自己的神祇。”
鹤华拢着她的发,声音温柔而笃定,“你做到了那么多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让这里因你而改变,不是神祇是什么?”
“你看。”
鹤华指着殿内的一切,“这里有玻璃,有水晶制品,还有逐步完善的工业链。”
秦鹤华抬头看周围。
虽现在有了人的身体,但久不当人,视觉尚未完全恢复,对周围的景象的景象并不敏感,被鹤华这么一提醒,她才注意到殿里的窗柩处镶嵌的是玻璃,纯净度完全不亚于后世的玻璃,映着西坠的霞光,将整个偏殿折射出一种琉璃般的浅红。
而精致的水晶制品,则与漆器瓷器错落有致摆放在雕刻着祥云纹的金丝楠木的博物架上,琉璃的光泽染在它们身上,像是给器物们镀上一层流光溢彩的剔透光泽,将巍峨威严的章台偏殿衬出几分娇俏的精致感,让人一看便知这是一位宠冠诸公子公主的皇太女的住所。
鹤华起身,随手拿起一只琉璃盏,往琉璃盏里斟了茶,抬手递给打量着偏殿的秦鹤华,“很漂亮吧?”
“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功劳,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弄得到它们的制作工艺,更不可能把它们大肆推广,一度成为大秦的经济支柱。”
“你不必把功劳推给我,我只是一个媒介。”
秦鹤华接下茶盏,“你看得到它们的价值,是因为你的眼界与政治敏感度,这些不是我带给你的。”
“咱们两个还分什么你我?”
鹤华莞尔一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咱们两个本就是一个人。”
秦鹤华慢慢摇头,“不是的。”
“我是我,你是你,你我是完全不同的人。”
“你还是这么生分。”
在这种事情上,鹤华从不与她争辩,“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
“可尽管如此,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真的很感激你。”
鹤华坐直身体,微微正色,“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去接触外面的世界,更不可能将这些东西带给大秦,只会与曾经的你一样,在历史的车轮碾过时粉身碎骨,成为无数个死不瞑目的人的其中之一。”
“可因为有了你,这里的一切便不同了,阿父没有暴毙,大秦欣欣向荣,历史上崩逝于巡游路上的君王会长命百岁,而二世而亡的大秦也会长治久安,昌明太平。”
“你知道吗?这里最难得可贵的,是的盛世太平不是小农经济的勉强糊口便能说是太平的太平,而是逐渐从农业转变成工业的经济与科技的腾飞。”
说到这,鹤华脸上满满是欣慰与自豪,她太想让另一个自己知道,如今的大秦在阿父的治理下究竟有多好,也更想让她知道,她对如今的大秦有多么重要,因为没有她,便没有如今盛世太平的嬴秦。
“在这个两千多年前的封建社会,这里的人已经开始摸索工业。”
鹤华道,“一座座工厂拔地而起,一座座高校应运而生,男尊女卑的思想在慢慢瓦解,女人也有接受教育与参加工作的资格,或许在不久的未来,这里便会像后世的二十一世纪一样——不,不一样。”
鹤华弯眼一笑,“这里不需要学英语,只需要学大秦的字便好了。”
“世界大同,全世界都在说我们的话,学习我们的字和风俗习惯。”
“大秦的领土已经扩展到你想象不到的程度,是真正的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秦土。”
“只是现在受困于交通与运输,掌控力没有那么强,但蒸汽火车已经开始建设了,一旦蒸汽火车正式运行,那些交通问题便能解决一大半,之后再等轮船下饺子,等火车提速,等日新月异的技术改变如今的大秦,让大秦在科技上与未来接轨,让军事强国成为科技强国。”
想起如今阿父在推进的事情,鹤华对未来充满期待,“这些事情都会实现,就在不久的将来。”
秦鹤华空灵眼底泛起情绪。
——这里的大秦比她想象中更好。
真好啊。
没有丧父,更没有亡国,而是生活在一个蒸蒸日上的大秦,作为未来的掌权人鼎立于天地之间。
秦鹤华淡漠脸上浮现一抹清浅笑意。
鹤华眼底笑意更深,“你想在大秦四处转转吗?”
“看一眼完全不一样的秦?一个繁荣昌盛的秦?”
“想。”
秦鹤华轻轻点头,但片刻后,她又摇了摇头,“我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不能走远,要时不时去宗庙享受香火才能保持现在的形态。”
“我知道。”
鹤华道,“不用走太远,以小见大,在咸阳便能看到大秦的发展变化。”
“你想让谁陪你四处转转?”
鹤华问道。
秦鹤华微微一怔,被问到了。
虽名字一样,模样性情也一样,但这里的人终究不是原来的人,每一个都不属于她,无论让谁陪着她兜兜转转,其意义都是一样的。
“谁都好。”
想了一会儿,秦鹤华道,“谁有时间,便让谁来陪吧。”
鹤华笑了起来,“既然这样,那让王离陪你,可好?”
倒不是给王离创造让王离补救的机会,而她真的觉得,王离与蒙毅欠另外一个自己一个道歉。
另一个自己原不原谅先不论,但这个道歉,他一定要说。
“王离?”
秦鹤华看了眼鹤华。
“对,王离。”
鹤华点头,抬手指了下在窗外廊下来回徘徊的王离,“他来很久了,一直不敢进来,应该是有话要跟你说,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秦鹤华往王离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向意气风发的男人此时局促得很,迎风立在廊下,时不时向殿里张望着,看到她的目光看过来,男人触电似的收回视线,不敢与她对视,更不敢看她的脸,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只有一截抹额露出来,抹额上的绣金线张扬跋扈,连上面的饕鬄纹都透着一股儿的嚣张味儿,但抹额下的男人却紧张得很,站立不安,度日如年。
秦鹤华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有些话,他没必要与我说。”
——她从未将此时的王离与她世界的王离联系到一起,那个王离做下的事情,与这个王离无关。
“但是他不说,又能谁来说?”
鹤华道,“不止他,还有蒙毅。”
“过不了多久,蒙毅也会过来,与王离说一样的话。”
“这些话你愿意听便听,不愿意听便不听,不必放在心上。”
“他们不会奢求你的原谅,只是想代替另一个向你表达歉疚。”
鹤华轻轻道,“因为他们不开口,便永远没有人再开口。”
“他们欠你一个道歉。”
鹤华看向另一个自己。
少女神色淡淡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这里的王离也好,蒙毅也罢,都不会牵动她的情绪,她无比清醒知道这两人与她无关,就像这里的帝王再怎样与她的阿父想象,但也不是她的阿父一样。
——与她阿父如出一辙的清醒理智。
秦鹤华道,“既如此,我便去听一听他们的话。”
少女敛袖起身,向窗外走去。
“王离。”
秦鹤华各种窗户唤王离。
王离肩膀微微一抖,瞬间站直了身体,“公主?”
“你有话与我说?”
隔着十字海棠式的窗柩,秦鹤华开门见山。
王离面色微尬。
他没有想到这位公主愿意理他。
在宗庙的时候,这位公主一句话都没有与他说,他还以为她恨极了他,所以连一个字都不愿意给他。
但现在,这位公主神色如常与他说话,仿佛心中没有半点恨意。
不,不是仿佛,而是真真切切,她从不曾恨过他,也不曾怨过他,他对她而言,不过是与她故人有几分相似的陌生人罢了。
是的,陌生人。
他们是两个世界两个时空的人,哪怕彼此与同个时空下的自己极为熟稔,但对于另一个时空的他们来讲,他们就是陌生人,仅此而已。
所以她会直白问他,是不是有话与她说,她并不在意他话里的内容,只因他有话要与她说,所以她过来了,听一听他说的话,然后点点头,神色淡淡说一声自己知道了。
——真正的你我之间毫无关系。
王离有些喘不过气。
秦鹤华蹙了下眉。
“对,我……有话与你说。”
觉察到少女细微的表情变化,王离深吸一口气,连忙继续往下说,“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秦鹤华环视周围,“去哪?”
“去秋千架。”
王离立刻道,“你最喜欢的秋千架。”
秦鹤华看了眼王离。
这个世界的章邯与她形同陌路,蒙毅对她时时留意但也刻刻躲避,只有王离还与之前一样,永远是热烈且张扬的,哪怕此时被内疚的情绪所笼罩,但骨子里还是那个跃跃欲试且试天下的少年郎,连约她去的地方都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而是她儿时的一个玩乐场所。
“可以。”
秦鹤华点头,从偏殿走出来。
秋千架是早年蒙毅给她扎的,她喜欢那种几乎能飞起来的感觉,有事没事总爱去荡秋千,那时的王离也养在宫中,平日里最喜欢的事情便是与她玩闹,两人挤在秋千架上,笑得见牙不见眼。
毕竟是世代为将的将门出来的小将军,哪怕年龄小,骨子里依旧是喜欢冒险喜欢刺激,他总是把秋千荡得高高的,几乎能把他们两个甩出的高,周围女官寺人在尖叫,他们两个却在笑。
偶尔王离也会失手,两只糯米团子便从秋千架上摔了下来,但王离的反应总是很快,每次摔下来,总是他在下面接着她,她坐在他身上,不曾受一点伤,而底下的王离,却是鼻青脸肿,连手背都擦破了皮。
“十一,又一次哦,我又一次救了你哦。”
身上带着伤,他却不甚在意,趴在地上得意洋洋与她说着话,“我救你这么多次,你拿什么谢我?”
“才不是你救了我,明明是你害我摔到了。”
小小的从他身上爬起来,对着地上的他伸出手,“要是让蒙毅看到了,你肯定又要挨揍。”
“哼,他敢。”
小王离拍了拍身上的土,“我祖父阿父快要回来了,他才不敢揍我。”
但下一个瞬间,是守在宫门处的卫士们的声音——
“蒙上卿到。”
小王离身体剧烈一抖,撒丫子便往相反的方向跑,一边跑,还一边放狠话,“蒙毅,我警告你,我祖父阿父要回来了,你敢动我一根手指试试,我让祖父打断你的腿!”
但这样放狠话的结果往往以小王离被揍得鬼哭狼嚎结束。
挨完打,还会被蒙毅带到她面前,原本好看的小圆脸此时半肿着,眼睛上一团乌青,眼皮有些睁不开,看上去滑稽极了。
“公主,对不起。”
脸上肿得厉害,小王离说话声音都不太对,像是嘴里塞了一团东西,说话含含糊糊让人听不清,但迫于蒙毅立在他身后,方才提着他衣领将他拎过来,哪怕声音含糊得很,自己也滑稽得很,他还是憋憋屈屈开了口,“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再也不会把从秋千上摔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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