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打脸封神—— by唐宓
唐宓  发于:2023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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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一夜过去, 洛嫣不知私下与夫妻二人说了什么, 他们竟一下就打消了带洛嫣回家的念头。
洛央还是被薛氏拉着手嘱托时, 方知洛嫣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对方竟是想留在洛央办的学校里, 做一名女先生。
理由是楚毅停妻另娶后,她早已心如死灰,再无成亲的念头。既如此,不若找点活计干干,也省得还要姐姐、姐夫费心。她其他的也不懂, 只读过书识得两个字,正巧淮安郡学堂里的启蒙先生紧缺,且连女学生都有,那多她一个女先生应当也没什么妨碍。
对于洛嫣这通打算, 洛使君与薛氏原先是不允的,在他们看来, 女儿家哪有不成亲的。姓楚的混小子不好, 世间未必没有其他的好男子,洛嫣完全可以跟他们回清河后再慢慢地挑。
可洛嫣根本不愿, 最后被问得急了, 才表示谁家的好男子会愿意娶一个小产过的二嫁之身。
是的, 洛嫣曾经小产过,就在楚毅失踪,她四处奔波的那段时间里。而那个孩子,直到它离开,洛嫣才知道了它曾在她的腹中待过。
后来洛嫣为它立了个小小的坟茔,掉了几滴眼泪,又再次踏上了寻夫的征程。
洛嫣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薛氏哪里还忍心继续逼迫于她,最后只能顺从她的意愿,前来嘱咐洛央往后要多多照顾她这个妹妹。
听到这里,洛央眉尖轻挑了下。只能说,洛嫣的这个理由确实有些强大,难怪直接说服了洛父洛母。至于洛央,对于洛嫣的这番言论,半信半疑,反正永远不会放松对她的监管就是了。
其实说实在的,洛嫣往后若真如她口中所说的那般,一心教书育人,洛央还真觉得挺不错的。就怕她就只是嘴上说说,心里却依旧记挂着她的楚郎。只要楚毅一出现在她的面前,便又恋爱脑发作,不管不顾地贴上去。
那样的画面,洛央只随意一想,都觉得腻歪。
君若无情我便休,多简单的事情,她不明白,一个渣滓,洛嫣怎么就那么难松手。
在学堂里给孩童启蒙,到底比混在流民堆里颠沛流离的好。这不,才两月,洛嫣就捂白了许多,曾经清河第一美人的风采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比不过姐姐洛央。
举着银镜,洛嫣眼神怔愣。
其实单拎出来,她的样貌与曾经基本已经没有多少分别了。但只要一与洛央站在一块儿,他人的目光永远第一时间被她吸引,而忽略了洛嫣的存在。
这是以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现在却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也是这时,洛嫣才发现她们姐妹俩都变了,她变得愈发黯淡无光,而姐姐却变得愈发耀眼夺目。
念及此,洛嫣彻底沉默了下来。一时间,甚至连楚毅交代她的细盐、白糖秘方之事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从那日开始,洛嫣开始按部就班地去学堂教学启蒙。只能说女主光环这种东西还是存在的,这不,这段时日,连樊梁、张伦等人对她都稍稍改观了些。
为此,私下监视洛嫣的暗探询问洛央需不需要撤去监视。洛央的手指轻轻敲着一侧的椅背,回了个否字。洛嫣这么个古早虐文女主,单拿出来,或许还能入眼。可一旦配合着楚毅那个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男主一起食用,真的很容易让人消化不良。
特别洛嫣不顾全家死在楚毅手里,跟他硬he的行为,叫洛央实在如鲠在喉。
其他不说,洛嫣的自私凉薄是刻在骨子里的。
还有楚毅,洛央太清楚了,即便有了她的告密信,楚毅那玩意儿也绝不会就此认命,等着吧,他肯定还会闹出什么动静来,到时候洛嫣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了。
淮安郡甫一入冬,天气就凉了下来。
如今棉花种子到手了,但时节不对,洛央还没进行大规模的种植,否则这个冬天淮安郡的百姓就有暖和的棉衣穿,棉被盖了。想到这里,洛央心中不免有些可惜。只因古代的冬季实在是太难熬了,她是真的很希望阎军管辖下的每一个百姓都能安然度过这个冬天,以及以后的每个冬天。
棉衣、棉被没有,棉甲洛央倒是找人制出了一件。
将收集来的棉花打湿,反复拍打,做成很薄的棉片。把多张这样的棉片再缀成很厚很实的棉布,两层棉布之间是铁甲,内外用铜钉固定①。这样制成的棉甲甚至连火器都穿不透,更别说箭矢、刀剑了。且棉质盔甲冬日穿在身上还能御寒,分量又轻,待棉花大规模种植后,价格也不高昂,简直不要太实用。
樊梁等人试验过棉甲的高防御性后,眼睛一个个亮得跟夜里的猫似的。又是火-药,又是棉甲,火-药进攻,棉甲防御,再有青霉素那种促进伤口愈合的神药,如今的阎军就是再来三个张枞,怕是也能轻轻松松将他打个落花流水。
见这帮人兴奋得跟一群山里来的猴儿似的,洛央都在犹豫要不要将那个东西呈上来了。
想了想,她还是命人端了上来。
看见被蒙了一层红布的东西,阎起最先被挑起了好奇心,“这是何物?”
“掀开看看?”洛央卖了个关子。
阎起上前两步一把掀开,便看见托盘上卧着一根黄铜粗管。乍一瞧见这样的物什,阎起根本不知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
洛央也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只是眼神示意阎起拿起铜管,举到眼前,往远处看。
阎起照做了,下一瞬他的呼吸立刻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铜管竟然能将远处的东西看得这般清晰,这样的东西要是用在了瞬息万变的战场之上,阎起的嘴干得厉害。
自家将军的异样自然被樊梁等人看在了眼中,因而他们赶紧催促着阎起也给他们看看。
第一个看的人是樊梁,只一眼,他就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嘴里更是亲娘、亲娘地唤个不停。
问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偏偏他又不说,这可把其他人给馋坏了,一个两个只能不停拍打着樊梁的手臂叫他赶紧让给他们瞧瞧。
樊梁本不想松手,可形势比人强,再说他也怕这样的宝贝在几人的争抢下不小心摔坏了,到时候可真就坏菜了,只得一脸意犹未尽地将铜管让给了其他人。
不看不知道,一看,几个草莽出身的大将,嘴里的惊叹就没停止过,直到东西又轮到了洛央的手里,他们仍旧眼巴巴地看着。
“此物可有名字?”樊梁主动开口问道。
洛央笑着点头,“此物名为千里望远镜,如今这支较为粗糙,仅能看到百米之外。其实若是做的精细一些,再精细一些,月宫之上也能叫我们看得一清二楚。”
听见这样的话,樊梁嘴巴大张,仿佛下一秒就有涎水流出。
“月宫之上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那岂不是连嫦娥仙子,捣药的玉兔我们都能亲眼见到了?”张伦激动得满脸通红。
洛央:“……”你还是做个梦吧,那样来得快。
“此物……”闻廉犹疑着开口,“夫人你会否上架奇珍异宝阁?”
闻言,洛央转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笑了,“怎么可能?这种战略储备,上架奇珍异宝阁?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听到这句话,闻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这不是关心则乱吗?这样的宝贝,可千万不能叫旁的势力得去。
见状,众人响起一阵哄笑。再次看向洛央的眼神,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阎起则缓步行至洛央跟前,忽的一把伸手将她拥入了怀中。
“做什么抱得这么紧?阎起,你是不是想勒死我?”猝不及防被塞进了个硬邦邦的怀抱之中,洛央直接抗议起来。
阎起松了些劲道,却仍将洛央整个人箍在他的怀中。因为他觉得弄出这样多东西的洛央,就像是下凡的神女,他要是不抱紧一点,她随时都有可能飞升而去,叫他再也见不到。
嗅着洛央熟悉的发香,阎起想道。
与此同时,远在南陵郡的一名张姓流民,望着到手的一碗稀的能印出他倒影的薄粥,面色就是一苦。
冬日即将来临,长此以往下去,叫他们如何抗过这个熬人的寒冬。
一场冬雨落下,天气愈发寒了,抖着身子缩在破庙里的流民们,一个个眼神恍惚地听着耳畔噼里啪啦的雨声,脑中想的却是,熬到现在,他们怕是终于要死了吧。
一夜过去,果然有十数人再没有睁开双眼。
“这糟瘟的世道!”
其中一人摸着身旁“邻居”僵硬的身体,突然红着眼眶破口大骂道。
其他人也都默不吭声地低下了头,一股死寂的味道在破庙里蔓延开来。
尽管先前抢夺城里粥棚的稀粥、馒头时,他们这些人谁也不让谁,可瞧见昨天还跟他们抢得脸红脖子粗的人,连一句遗言都没交代,人就没了,大家都不免生了点兔死狐悲之感,总觉得下一个躺在那儿没声没息的就成了自己。
漫长的静谧过后,一道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我们为什么不去淮安郡呢?我记得武金大叔他们几月前就去了那儿……”
听到这样的话,众人心中不由一动。
很快,去淮安郡这个念头就像是春日里埋在土里的种子似的,一下就顶破了覆在上头的厚厚泥土,生根发芽起来。
众人商议了下,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趁着现在天气还没到最冷,赶紧迁到淮安郡去。
于是,这一日的南陵郡施粥棚跟前,排队的除了城中的百姓,竟没有一个流民。
“昨儿个那一场冬雨,怕不是都冻死了吧?”有人嘀咕道。
半月之后,拼着折了一半的人,这群流民终于来到了淮安郡,然后吃上了半个月以来第一顿人吃的饭。
谁曾想刚出安置所,他们就遇到了早早来到淮安的武金一家。与曾经面黄肌瘦的模样不同,如今的武金,一家三口身上都长了肉,穿得暖暖的,正在置办年货呢。武金的儿子骑在他的肩上,嘴里还吃着一根红通通的果子串,多瞧一眼,都叫人不由得口齿生津。
这样的武金他们是认不出的,还是武金的儿子认出了流民中的一人,双方这才凑到了一块儿。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是两边的人心中不由自主发出的惊讶。
尤其是武金,流民里的那位张老大以前可是十分强壮的,常常仅靠拳头就能混个肚饱,如今瘦得腿在破烂麻衣里晃荡,颧骨高高的,恍若骷髅,十分骇人。
而张老大等人从武金的口中得知他这几个月的经历后,顿时嚎哭出声,他们为何不早点来淮安郡呢。若是早点来,其他人说不定就不用死了,他们也不用白白受了那么老多罪。
宣泄过情绪后,他们抹了抹眼泪,心情平复了许多。
幸好……如今也不晚。
因为他们还活着,只要人活着,就一切都还来得及,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红包~~
唔,快要打起来了。
注①:来自百度百科。

此时, 千里之外的茺州,武王府后院。
暖香融融的房内,孙秀嫦身着银红素纱罗裙, 闭眼抬眸。在她面前,楚毅举着一支眉笔,正一脸专注地替她画着眉。
两人一侧的梳妆台上,摆满了刻印着奇珍阁字样的各式化妆品。色号齐备的口红、唇釉, 带有银镜的粉饼盒, 刻有玉簪花样式的五色眼影盒等等。这些东西随便拿出去一样都能引来那些世家女子的艳羡、惊叹。
实在是以奇珍异宝阁的标价, 这些新式的化妆品凑到一块, 没有千金怕是轻易拿不下来。
洛央深谙饥饿营销与高端路线的销售手段, 卖给孙秀嫦这类出身尊贵的世家女的东西,基本都是私人订制。譬如孙秀嫦的玉簪花化妆品套盒,全世界仅此一套。正是依靠着这份特殊性,洛央轻而易举就有大笔银钱进账。近来,奇珍异宝阁的收益, 化妆品甚至占了大头。
一边是世家贵族们眼睛眨都不眨地往奇珍异宝阁里砸着金子,一边是居无定所的流民们于睡梦中冻死在凛冽的冬日。这样一副割裂到极致的画卷,不过是这混乱世道的一副小小缩影罢了。
“好了……”楚毅松开了抬着妻子下巴的手指,轻声道。
闻言, 孙秀嫦立刻睁开了眼,一脸期待地望向身侧的银镜。两息过后, 女子上扬的嘴角缓缓落下。
“怎的画成这样?夫君我不是都跟你说了让你平常无事多练?这都过去几日了, 为何还能画得这般粗糙?叫我一会儿如何见人?”孙秀嫦的语气多有抱怨。
听到这样的话,楚毅拿着画笔的手指瞬间捏紧, 眼底戾气一闪即逝, 面上却露出一派温和无措, “娘子,是为夫的不是,不若再让我试试?”
孙秀嫦却一把拂开了他的手,“不必了,笨手笨脚的,还是让侍女来吧。”
说话时,她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银镜,越看她这双眉,孙秀嫦的心情就越是烦躁。实在不明白,楚毅为甚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是哥哥说的不错,她这个夫君除了一张脸,旁的根本就配不上她。先前她怎么就跟迷了心窍似的,非要嫁于对方为妻呢?
念及先前的种种,孙秀嫦满心满肚的怀疑,从镜子中瞥见站在一旁木头一样的楚毅,心中更是泛起一阵腻味。
望着围绕孙秀嫦忙碌不休的众女侍们,楚毅面上平和,心中却早已生出一片怨怒。
因着孙世谅的围拦堵截,近几月,楚毅只能日日守在孙秀嫦身旁。大小姐虽然对他有意,却娇贵得厉害,时常要他哄着捧着,稍有不如意就会使各种小性子,费尽心思也哄不好的那种。偏偏他离了她,就有性命之尤。无奈,楚毅只能一次次放低姿态,好声好气地哄着对方。
可就连楚毅也没想到,他哄得越多,孙秀嫦对他的态度就越随意,眼中的情意更是越来越淡。偏偏这时,孙世谅还时时带她出去会见其他的青年才俊,譬如最近他就常在孙秀嫦的口中听到柳吉这个名字,一听就是男子。
妻子如此明目张胆地红杏出墙,楚毅内心如何不屈辱气愤。偏他寄人篱下,连生气都不能。且一旦孙秀嫦不再迷恋于他,他的死期怕是也到了。
不过一份告密信,竟将他弄至如斯境地,叫楚毅心中怎能不恨?
可恨归恨,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如何脱困,楚毅深知他决不可继续坐以待毙。
男子心思急转,两日过后,还真叫他想了个置诸死地而后生的法子来。
于是这一日,楚毅借口画梅,几月来,第一次离开了武王府。
果不其然,他前脚刚至湖边,后脚孙世谅安排的打手就从角落里冒了出来。一瞧见这些人,楚毅顿时面露不安之色,之后与这帮人推搡间,他一个没注意就失足落入湖中。
楚毅在湖中故作挣扎,同时口中大呼他不会泅水,没过多久,他就没了下去。
见势不妙的打手们赶紧通秉孙世谅,男子口中啧了声,下令将其捞起来。在他妹妹没对那姓楚的完全失去兴趣之前,他不能死。
冬日的湖水冷极了,即便楚毅后来被捞了上来,仍逃不过大病一场。
谁知病去之后,再度清醒,楚毅竟彻底恢复了记忆。
然后他就跟武王以及孙世谅、孙秀嫦承认他确实早已娶妻,不仅如此,他的妻子正是之前世子孙世谅收留的那个阿嫣。
这样的楚毅直接打了武王父子一个猝不及防,他们实在想不通,楚毅为何会与他们承认这些事情,难道他就不怕他们杀了他吗?
一旁的孙秀嫦人都懵了。
只是还不待她发作,楚毅又曝出了一个惊天消息。那便是他与阿嫣因爱私奔,拜过天地之后,才发现她竟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之女。因为无法接受对方的身份,楚毅离开了阿嫣。谁知刚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了清河洛氏派来的杀手,意外落水,这才辗转到了武王府上。
“在下深知王爷与世子,因先前之事,对元修生了误会。在下可以对天起誓,口中所说,字字肺腑。如若不信,王爷尽可派人去往边疆与清河郡查探一二,如若小婿有一丝欺瞒之意,任凭王爷处置。”说罢,楚毅深深地磕了下去。
楚毅的这番话说得孙元汾微眯了眯眼,片刻之后,才出言安抚了对方两句,让他先行退下了。
“父王……”孙世谅眼中满是不耐,“此人所说可真?”
“九成真。”
“九成?他竟然还敢隐瞒?”孙世谅跳脚。
“行了,别说他,就是你,难不成每件事都老老实实叫我知晓?”武王拍了下把手,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径直看向孙世谅,“还有,叫你的人全撤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撒够气?好歹是你的妹婿。”
“父王!”孙世谅心有不甘。
孙元汾却不管他甘不甘,不管楚毅是真的也好,装的也好,能行至这一步,就证明他还是个人才。且孙元汾总觉得对方说不定还能给他带来一点旁的惊喜,也未可知。
而恢复记忆的楚毅,再次面对自己的妻子孙秀嫦时,一改往日的温吞性子,开始变得忧郁寡言,对待孙秀嫦也开始若即若离。
这使得刚刚起了点异心的孙秀嫦,再次被他吸引,只可惜对方总与她保持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距离,叫她根本触不到他的心。
孙秀嫦越挫越勇,对楚毅也越来越上心。一日半夜暴雨雷鸣,睡在她身旁的楚毅忽的从噩梦中惊醒,将她紧紧抱进了怀中,也是在这一晚,楚毅向她露出了自己虚弱不堪的一面,他的母亲正是死在了这样的一个暴雨之夜。
听了楚毅的话,孙秀嫦觉得心疼极了,立刻用力回抱住楚毅,表示她会一直陪在楚毅身旁,永远不会离开。
抱着孙秀嫦,听着她的真情告白,一片黑暗中,楚毅眼中精光一闪即逝。
孙世谅也是没有想到,不过半月,已经被他带着心都野了的妹妹,竟然对楚毅比先前还死心塌地起来。只不过此刻他也顾不上这些儿女情长,因为他们收到消息,这个冬日,阎军所在的淮安郡接收了大量流民,如今麾下已然攒了近三十万大军,比之先前的张枞,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有奇珍异宝阁的资金相助,《天下月报》为他们摇旗呐喊,大越四处都是真心称赞阎军的百姓。长此以往下去,即使是武王府,怕也不是这些泥腿子们的对手。
这是孙元汾决不能忍受的。
故而他起了灭杀之心。
可还是那些问题,如何能绕过大越之地,不毁声名直取淮安,奇珍异宝阁的各式方子又如何保存,再有他们与阎军斗得两败俱伤之际,怎么防备其他势力的偷袭?
这些烦忧,任孙元汾与门客们多番讨论,仍拿不出个恰当之法。
谁知就在这时,楚毅出现在了孙元汾的面前,他来不为其他,只为献策灭阎。
首先,他们完全可以不绕过大越城池,而命人暗地假扮土匪山贼闯入城中,劫掠百姓,再以护卫百姓安危为由,顺理成章占据那几座城池。如此一来,便可与淮安毗邻,又不损声名。
至于奇珍异宝阁的那些方子,楚毅私以为是武王等人陷入了一个误区。诚然那些东西极好,可再好也不属于他们,既得不到何不干脆毁去,毕竟先前没有这些好物,大家也都过得很好,最差不过回到曾经。
最后武王完全可以联合雁门郡韩远山合力围杀阎军。据他所知,韩家与孙家关系一直十分紧密,两方联合可以将风险降至最低,说不准还能压逼着阎军交出那些紧要方子保命。待得了方子再将阎军屠戮干净,既得了实惠,又除去了心腹大患,何乐而不为?
而楚毅主动献策的缘由也很简单,清河洛氏乃是他生死仇敌,偏偏他们一直处于阎军的严密保护中。阎军一日不除,他便一日要看仇人一家逍遥快活。待到阎军势大,他怕是连命都保不住,自然要无所不用其极地除了他们。
献完策后,楚毅就退下了。
望着男子离去的背影,武王孙元汾深深地吁了口气,目光深沉,“此子雕心雁爪,睚眦必报,虽有大才,却无容人之量,是个实实在在的伪君子。先前我们那般对他,怕是早被他记在了心中,不得不防。待淮安城破,世谅,切记,绝不可轻易放过。”
孙元汾眼中狠绝一掠而过。
听了自己父亲的话,孙世谅心中讶然,似是不明白父亲为何对那样一个人那般在意,不过就是个能被他随意欺凌的赘婿罢了。
他却不知,原剧情中,孙元汾一语成谶。楚毅他日一朝得势,第一个处理的便是带给他无数屈辱的武王府。仇人之女洛嫣好歹还能捞到个贵妃当当,孙秀嫦却基本查无此人。
春日一过,洛央等人就得了个不得了的好消息,已经出海整整一年的青安县船队终于有了消息,不日将归。
得知此事的洛央,立刻就与阎起、樊梁等人赶至青安县,仅在那儿等了两日,船队便靠岸了。
这帮人带回了整整三大袋土豆不说,竟然还带了一袋黄澄澄、硬邦邦的……玉米。
土豆就不说了,玉米同样也是重要的粮食作物之一啊,不仅如此,牛羊猪鸡鸭鹅鱼都能吃,非常有利于发展畜牧业,养殖业与水产业。
因为航程太长,土豆基本都发芽了,根本吃不了,这个季节却正好适合种植。而种植方式也很简单,只需将土豆切块,确保每一块上都有细芽,再经草木灰消毒,便可种下。玉米的种植就更简单了,甚至都不需要用草木灰消毒。
亲眼看见农人们将这两样作物种下,洛央长长地舒了口气。
樊梁等人则一脸期待地看着那一颗颗小小的种子,实在想象不出,就这点小东西竟然能亩产四千斤,夫人该不是在骗他们吧?若是真的能长出四千斤粮食出来,那他们基本就可以确信,夫人就是被玉皇大帝派下凡的仙女。如若不是仙家手段,哪里就能长出那样多的粮食来呢。
樊梁几人心中嘀咕。
就在淮安郡、会稽郡百姓正在勤勤恳恳地种地之时,外界局势风云万变。不过一月,孙元汾、韩远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距离他们最近的范阳、睢阳二郡,用的全是清理匪徒的蹩脚理由。
几乎前脚刚占下城池,后脚二人的信函就到了阎起手中。
信中的意思表露的十分明显,那便是进到城中之后,他们才发现百姓们过着怎样艰辛的日子,相比之下,淮安、会稽富庶太多。为了百姓,也为了天下苍生,还请阎军将细盐、白糖、香皂等方子分享出来。待到百姓安居乐业,定会念他们的好。
“放他娘的屁!”听完这两封信,樊梁直接啐了口。
“还分享,分明就是抢,脸皮厚得像城墙!”陈贵气得大骂。
洛央同样被气笑了。
更有意思的还在后头,许是见阎军收到他们的信函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奉上各种方子跪地求饶,韩、孙联军的第二封信函很快送了进来。
这一次两人的意思就更露骨了,限阎军三日之内立刻将那些方子与相应的匠人送来城外,造福百姓,否则就别怪他们不讲情面了。
见状,所有人都破口大骂起来。
一片喧闹中,洛央沉静的眼神直接与阎起对视到了一起。
不过一瞬,两人都懂了对方眼中的含义,那就是——
他要战,那便战!
作者有话说:
红包~~

三日限期未至, 楚毅便孤身一人来到了孙元汾面前,再度献策。
听完对方的话,孙元汾眯了眯眼, 良久才道:“有几成把握?”
“六成。”楚毅蓦地抬起头来,眼神沉静。让洛嫣从阎军帐中偷出他们的布防图,秘密转交到武王手中,楚毅有六成把握。
“可若是王爷能让淮安城中的探子主动掩护, 小婿便能有八成把握。”楚毅一字一顿道。
“待那洛氏女真的从阎军手中盗来布防图, 你又预备如何处置她?”孙元汾径直朝楚毅看来, 一双鹰眸, 幽若寒潭。
只一眼, 便叫楚毅的背后起了一片白毛汗。他清楚这是孙元汾在考验他,答得稍有差池,不仅先前献策围杀阎军的功劳彻底付诸流水,说不定还会让对方对他起更大的杀心。
沉默片刻后,楚毅嘴角忽的扬起一抹涩然的弧度, “望王爷恕罪,洛氏女与小婿到底夫妻一场。若是对方真的能盗来阎军布防图,王爷可否饶她一条性命?”
“哦?本王还以为那洛氏女也姓洛,元修你只想杀之而后快呢。”孙元汾笑道。
“正所谓不知者不罪, 上一代的那些恩恩怨怨,阿嫣一概不知, 我怎能杀之而后快。何况, 我若是想动手,早前发现她是仇人之女时, 就已经动手了, 不会拖延至今。”楚毅满脸诚恳。
孙元汾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笑着将楚毅从地上扶起,让他尽管下去准备密函,他会让隐于淮安的密探一试。若布防图为真,那洛氏女就有功在身,到时别说留下性命,就是让楚毅纳她为妾,也无不可。
楚毅惊了,表示已有郡主为妻,怎可三心二意,再纳妾室,况且纳的还是自己曾经的妻子。
“若是能为你盗来布防图,那洛氏女待你便是一片情深,本王又怎能辜负她的一番情意?秀嫦那边你不必担心,本王的话她不敢不听。”孙元汾不容拒绝道。
听到这里,楚毅心中暗暗叫苦,却也只能谢恩告退。
待离了武王的视线,楚毅的眉眼也在一瞬间冷了下来。孙元汾果真是个老狐狸,他都把话说得那样情真意切,却仍然得不来他丝毫信任,非要将洛嫣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不着痕迹地在他与孙秀嫦中间下蛆,着实可恨!
偏偏这步棋楚毅不走不行,只因他先前献策围杀阎军时,他很清楚感受到孙元汾对他起了杀心。他必须要向对方展露自己柔情念旧的一面,才有机会打消孙元汾的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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