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打脸封神—— by唐宓
唐宓  发于:2023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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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洛央立刻为他施起针来,樊梁幽幽转醒。
便是这时,那名高热的士兵表示自己愿意试一试洛央的新药。
“什么药?”樊梁声音沙哑地问道。
“是夫人新做出的能让我们迅速退热,伤口愈合的神药。”小兵语气激动。
“这么厉害?那不赶紧给俺试试?”樊梁一下昂起了头。
“可那药都没人用过,夫人担心……”小兵神情犹豫。
“哎呀,没事,你试我试不都是试,没什么分别,俺现在身上正疼得难受呢,用了药说不定就舒坦了。”樊梁毫不在意。
见状,阎起眯了眯眼,“我身上也有伤,给我也试试。”
“还有我。”张伦等人赶紧站了出来。
看见他们这般,洛央轻笑了声,“倒不必这般视死如归,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也能将你们救回来。”
既然他们想试药,洛央就将自己早就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药?绿不拉几的?像是有剧毒。”樊梁一脸怀疑地朝洛央看了过来。
“确实有毒,这时我从发了霉的柑橘上弄来的东西……”洛央语气淡淡。
樊梁眼神惊恐,“发了霉,俺不会被毒死吧?”
“有可能,那你还要不要试?”洛央唇角上翘。
“试!”樊梁一咬牙。
不仅他要试,阎起、张伦等人都愿意试。
刚用下了洛央新做的药,樊梁身上的高热不一会儿就降了下去,一些因为刀伤、箭伤而高热不醒的小兵们也缓缓苏醒了过来,就连伤口愈合的速度也加快了些。
见状,樊梁等人全都高兴地要发疯,纷纷叫嚷着还要出去与张枞狗贼大战三百回合。
看着这些活蹦乱跳的人,洛央笑了。
青霉素,果然是个好东西。
并非她不想用中医,而是在这样的大规模战役中,青霉素能起到的效果远比中医药材来得更迅速,也更容易叫那些大夫们上手。
而有了这等神药的阎军有如神助,战场上各个悍不畏死地往前冲,倒是张枞那边全都被这些不要命的疯子给吓到了。因为明明两日前他们才将这人身上砍了那么大一个伤口,怎的今日他就跟没事人似的又杀回来了。
这些人不是阎军,他们是妖怪,不会死的妖怪!
这样的传言在张枞军中很快传扬了开来,于是再次面对阎军之事,这些人各个有了胆怯畏战之心。战场上,士兵一旦有了畏惧之心,兵败也是迟早的事情。
随着阎起冲进乱成一锅粥的敌军之中,一刀砍下了张枞的脑袋。
垄下之战,至此,一分胜负。
八万阎军对战二十万张军,阎军大胜!
作者有话说:
红包~~承诺的三更。
ps:青霉素做起来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此处放宽了条件,大家不要在意哈~~

所有人奔走相告, 欢欣鼓舞。
洛央便是在这般堪比过年的热闹气氛中迎回了阎起,马上的少年将军,唇角微抿, 宛若刀刻的下颚上,还残留着尚未彻底干涸的血渍,眼神坚毅沉寂。却在触及到洛央含笑的双眸时,刹那间, 春回大地, 坚冰消融。
双腿一夹马肚, 黑马立刻听话地疾行上前。直到行至洛央跟前, 阎起这才一扯缰绳, 连马镫都不用踩,动作利落地从马上一跃而下,踩着夕阳零碎的余晖,一步步走到洛央面前,伸手动作轻缓地将她整个人都拢入了怀中。
嗅着洛央身上熟悉的香味, 阎起只觉得他所有的疲惫怠倦,片刻间,一扫而空。
深深吐了口气,阎起抱得更紧了些, 同时沙哑低沉的声音徐徐响起,“阿央, 我平安归来了。”
闻言, 洛央嘴角微翘,慢慢抬手, 回抱住阎起冰冷的铠甲, 声音柔软, “嗯,欢迎归来。”
两人周遭,是士兵与百姓们震耳欲聋的欢笑声,与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带着些微暖意的风吹得绣着阎字的军旗猎猎作响,军营的正中央被底下人燃起了个三米高的篝火堆,用以庆贺胜利。庖人们则一个个将铲子舞出了残影,只为犒劳他们的功臣,晚间的菜肴以鸡鸭鱼、青蔬为主,猪牛羊肉安排得并不多。
倒不是洛央吝啬,而是耗时将近一月的战斗之中,大家看了太多的残肢断臂,血腥也闻得够够的了,再安排大量的肉食,洛央担心会倒了这些将士们的胃口,但水酒却是管够的。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基本都是由血肉堆砌起来的。故而这一个月内,所有人脑中的那根弦都绷得很紧。担心继续这么绷下去,部分士兵的心里会承受不住,洛央才筹备了这样一个篝火庆贺晚会,让大家尽情放松片刻。
与宋大贤、蓝氏一同举杯的洛央,嘴唇都还没沾到酒液,忽然听见不远处的篝火旁,猛地传来一阵欢呼。洛央下意识转头,便瞧见那边竟开始载歌载舞起来。其中跳得最辣眼的非樊梁莫属,太过妖娆的舞姿,让洛央发自内心地感觉,再多看一眼,双目都会马上烂掉。
“如此这般,实在有辱斯文。”
位于宋永另一侧的麓山书院院长,看向某个方向的表情着实有些一言难尽。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洛央这才发现,原是麓山书院的那些学子们似是在与樊梁等人斗舞。唔,与其说是斗舞,倒不如说是羊儿癫发作。
洛央心中暗笑,刚要收回视线,她忽然与一双灼灼的眼对视到了一起,定睛看去,黑眸的主人不是阎起还能是谁。
先前是樊梁等人非要拉着阎起饮酒,未免他们喝得不尽兴,洛央便转移阵地,坐到了蓝氏的身旁。此刻,樊梁他们去跳舞了,阎将军可不就是空闲下来了吗?
隔着跃动的篝火,洛央瞧见阎起的面色一如往常,心中微微有些诧异,因为她看得很清楚,樊梁那些牲口因为实在打不过阎起,现在逮到了机会可不得把他往死里灌吗?现如今,就连樊梁等人都醉得又唱又跳了起来,阎起还跟没事人似的,洛央不免有些惊讶他的酒量。
恰巧这时,麓山书院的那些学生们来拉他们院长与宋大贤过去跳舞,拉扯间,洛央与蓝氏不得不被迫起身避让。
避让的过程中,洛央偏头看了阎起一眼,却见他的眼眸依旧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好似他的眼中,除了一个她,再也看不到旁的人一样。
见状,洛央好笑地往旁边挪了两步,阎起的视线立刻也追着她挪了两步。
洛央再动,他也跟着动。整个人就像是一条饿极的狗在盯着一个香喷喷的肉骨头,洛央的脑中突然闪过这么一个比喻。
此时的她,哪里还不明白,阎起分明就是醉了。只不过他喝酒不上脸,即使醉了,也看上去与平常一般无二。
俯身在蓝氏的耳畔低声说了句话,洛央便在妇人打趣的目光中,缓步朝正对面的阎起走去。
某人就这样一直追随着洛央的身影,看着她来到了他的身侧,坐定。
抬起桌上阎起的酒杯,饮了一口,洛央笑着转头,与阎起黑若点漆的眼眸对视到了一起,问道:“做什么一直看着我?”
“好看。”阎起一脸诚恳。
洛央:“……”好生强大的理由,她竟无法反驳。
她动了动唇,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阎起盯着她双眸的眼便开始下移,最后停在了她的唇上,声线清晰无比,“想亲。”
洛央:“……”
有些人饮了酒之后,本性都暴露出来了喂。
许是见他说完之后,洛央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阎起直接凑到洛央耳旁,再次阐述:“我想亲你。”
洛央一个没忍住就嗤笑出了声来,笑了没两下,她忽然瞥见眼前的阎将军正一脸不开心地朝她看来,似是在质问她为何无故发笑。
洛央赶紧收敛笑意,双眸水光潋滟地看向阎起,同样凑至他耳侧,“这里四处都是人,会被笑……啊!”
猝不及防下,忽然被阎起打横抱起的洛央,发出一声惊呼,可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后半边的声音完全被她憋了回去。抬头,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抱住她的阎起,压低了声音说道,“阎起,你要干什么?”
谁曾想听了她问话的阎起,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抱着她绕过喧闹的人群,就进了他的营帐。
此时帐中即便点着一盏灯,却依旧昏暗的厉害,小心翼翼地将洛央放在一旁的榻上,阎起便在她的身旁坐下,开口道:“这里没有人。”
语气里洛央甚至还能听出一丝小骄傲。
洛央强忍着笑意转头看向身旁的少年,“所以呢?”
阎起微微歪头,满脸写着认真,“胡子我也刮了,不扎人,你可以摸摸。”
说话间,他拉起洛央的手便向他的下颚摸来。
毫无准备下,洛央微热的手指一下摸到了阎起粗糙微凉的下巴,冷热相撞,阎起眼中的黑不由得更深了。
“只要不扎,就能亲你。”阎起语气郑重。
瞧见阎将军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洛央突然开口,“阎起,你真的喝醉了吗?”
“夫君。”阎起纠正。
洛央:“什么?”
阎起重复:“你该叫我夫君。”
洛央笑:“好,夫君,你现在真的喝醉了吗?”
阎起:“嗯。”
洛央:“喝醉了就想亲我?”
阎起:“不是。”
洛央:“?”
阎起:“一直都想亲你。”
阎起:“还有……”
阎起:“想要你。”
洛央蓦地抬起头来,却见阎起黝黑的眼,正一眨不眨地直视着她。男人的眼底像是埋了两座几欲喷发的火山,只要洛央轻轻一撩拨,便会有火一般的灼热,将她整个人都笼罩进去。
因为阎起的这三个字,原先昏暗冷清的营帐,气温徒然上升。
许是见洛央没有出言拒绝,阎起盯着她的眼,低头缓缓靠近,唇齿相贴,阎起眸色愈深,洛央下意识便想仰头,谁曾想她后移多少,阎起逼近多少,同时抬手按住她的后脑,不许她再退。另一只手单手就将洛央整个人抱坐到了他的身上,帐中的空气顿时粘稠了起来。
夜渐深,篝火旁的众人仍在喧闹不休。几乎同时,营帐中的战火同样热烈。时有几不可闻的呜咽,还未彻底传出,便被什么堵住,只余模糊的水声。
一夜喧嚣过去。
第二日,樊梁他们的嗓子哑了,洛央的嗓子也哑了。
听到洛央的声音,樊梁这个二傻子还出言取笑,“怎的夫人你的声音比我等还要嘶哑,难不成是昨夜唱歌唱了一夜?哈哈哈。”
洛央:“……”不会说话,可以把嘴缝上。
而樊梁的这番话一说完,阎起便以检验几人功夫有没有懈怠为理由,把某个二傻子结结实实地胖揍了一顿。
整个过程,洛央坐在一旁,听着樊梁哭爹喊娘的求救声,喝着润喉的蜜糖水,扬起的嘴角就没落下去过。
揍完樊梁的阎起表示时间紧迫,大军即刻向会稽挺进。
听到这样的话,鼻青脸肿的樊梁,满脸写着憋屈,既然时间紧迫,为何还要打他一顿浪费那么多时间?
其余几人则暗搓搓就交换了个隐晦的视线,差点没憋住笑,就姓樊的一个人嘴贱,不打他打谁?将军与夫人摆明了……哎嘿嘿。
而宣布完指令的阎起立刻看向一旁的洛央,却叫她哼了一声,头就扭到了一旁。
见状,阎起的头慢慢低了下来,都怪他昨夜饮酒过度,这才过分肆意了些。
不知娘子如何才能原谅他?
“原谅?”洛央看向站在他面前的阎起,眼珠微转,“也不是不行……”
阎起眼睛微亮。
洛央则凑近到他跟前,“只要夫君你愿意给我唱一夜的歌谣,哄我入眠,即可。”
阎起用力点头,“好。”
别说一夜,就是十夜、百夜他也甘愿。
这样一则小插曲结束后,阎军大部队终于越过垄下,正式踏入会稽郡中。
比起热闹平和的淮安郡,会稽郡要萧条冷清的多,路边甚至连一个人影都瞧不见不说,空气中还始终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洛央有注意到,路边的民居、商铺之中,应有不止一人,悄悄将窗户打开一个缝隙,打量着进城的阎军。
但只要一不小心与阎军行进队伍中的人对视上了,窗户后的人立刻惊弓之鸟一样,连忙合上了缝隙,假装他们并不存在。
会稽郡中的人这般表现,顿时引起了樊梁、张伦等人的注意。
只是还不待他们想出个理所然,宋永的声音近乎叹息地响起,“素闻会稽张枞性子阴晴不定,行事乖张,骄奢淫逸。在他治下,会稽郡的百姓数量日渐减少,年轻体壮者全被他征召入伍,田地因缺人耕种而大批荒废,就连商人行商也不愿途径会稽,城中百姓的生活,困顿贫乏可想而知。”
可事实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残酷。
会稽县衙的地牢中关押着大批年轻却瘦弱的女子,几乎一看见阎军到来,部分女子便开始机械地脱起了衣裳。看见她们麻木的眼神,衣不蔽体的模样,便知过往的经历绝对不会多愉快。
阎起立刻命人将她们放了出来。
而在会稽出了名的凤鸣池中,阎军看见了更惨绝人寰的一幕。
曾经澄澈如碧的池水中,布满了各种浮尸,男女老少都有,拷问了张枞麾下的俘虏。阎起才知张枞因为患有头风之症,极易发作,一发作就喜欢将人赶入凤鸣池水中,让他们在池中憋气,自己与亲卫军们则手持长弓站在岸边,只要谁憋不住冒了头,举箭便射。
之后嫌这样的游戏不过瘾,每每将人赶入池水中,还会往里倒入一箩筐毒蛇,想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会先被蛇咬死,还是被他拿箭射死。
因着池中尽是毒蛇,因而这些浮尸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而诸如此类的人命游戏,不枚胜举。
“这也算人吗?这难道不是畜生?”樊梁义愤填膺。
“当日一刀砍下那姓张的脑袋,实在便宜了那厮!”陈贵同样满心不快。
阎起则沉默地看向这满池的尸体,不过片刻,就下定了决心。
如今阎军只余下五万余人,而张枞手下的兵,死的死逃的逃,还剩下十万左右,其中有两万出自张枞的亲兵队,余下的绝大一部分是被他从会稽强征的年青力壮,正是因为他们出身会稽,亲朋好友皆在会稽,他们才不能也不敢做逃兵。
这八万人或许是无罪的,但那两万张枞的亲卫们却与张枞一样,手上沾满了会稽百姓的鲜血,他们该死!
很快,阎起要杀了张枞两万亲卫军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会稽。
阎军早就习惯了自家将军说一不二的作风,他们脑中想的也很简单,那便是战场上的杀戮是不可避免的,因为你不杀人别人就要杀你。可离了战场,将屠刀对向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那便是错误且不可饶恕的。
杀人,必须偿命。
不比阎军的理所当然,此刻会稽郡还活着的百姓们全都不可思议地看向县衙的方向。不是都说阎军残暴,阎起严酷,听到张枞败给了阎军,这些人原本以为他们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却从未想到,阎军进城第一日,竟然是要杀了张枞那些狼犬一样的亲卫军。
他们不懂,为何阎军要如此?那可是整整两万士兵。他们即使不识字,也知道两万兵是什么意思。为何阎军要杀了他们?仅仅是因为他们犯下祸事,杀人偿命?
会稽的百姓们懵了,却也在思索之后,一个接一个从家中走了出来……
而听到这则消息的麓山书院的书生们,通通都以为阎起疯了,竟做出这般有违道义,有违仁心之事,会稽的事要是传了出去,怕是会全天下读书人的攻讦。
想到这,他们纷纷站出来,想要对阎起出言劝谏。
谁知连门都没踏出,他们便被宋永给叫了回来。
“尔等还未看明白?”宋永语气沉着地问道。
众人眼神茫然。
宋永起身,行至窗前,“即便会被千夫所指,即便知道前途坎坷,但他仍旧一意孤行,坚信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便是我们这位阎将军的赤子之心。”
“我等要做的并非劝谏,而是助他漂亮地赢下这一仗,告诫世人,乱世不可乱心,阎军与阎起将永远是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铡刀!”
宋永掷地有声。
作者有话说:
红包~~
抱歉,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样,我上次新冠刚刚好在亲戚时,然后搞得现在一来姨妈就偏头疼,就前两天,后面会缓解,我不知道是后遗症还是什么,反正每次都这样_(:з」∠)_
ps:这点肉沫沫应该不会锁吧?

◎土豆。◎
阎起的动作很快, 不过片刻,张枞的第一批亲卫军便被人押了上来。他们可以说是张枞生前最亲近的一帮人,先前对于张枞因头风发作, 视人命为儿戏的行径,这些人非但不加以劝阻,反而为讨张枞欢心,绞尽脑汁替他想出无数血腥游戏, 譬如往凤鸣池中倒入毒蛇等等, 可谓满手血腥。
被押解至菜市口时, 其中一位相貌堂堂, 面容极白的中年男子, 似是读过几年书,口中一直大叫着自古以来,杀降不详,难道阎起真的不怕太过滥杀,被全天下人唾弃, 被后世人鄙夷?何况今日阎起这般赶尽杀绝,焉知来日不会被旁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说罢,男子奋力抬起头, 目光灼灼地看向正前方的阎起。
阎起与他对视良久,忽的起身, 缓步从高台之上走下。
见状, 男子心中暗喜。他就知道,这世间无一人不在意身前身后名, 即使疯狗一样的张枞, 也极为在意自己的名声, 不许会稽郡中事,轻易传扬出去。
阎起径直来到男子跟前,后者微微昂起下巴,语气骄矜,“阎将军放心,今日饶恕之恩,来日我等必将鼎力为将军正名,好叫天下人知晓您的大仁大……”
后面的话,男子还未说完,阎起忽的拔出身侧佩刀,手起刀落,一颗嘴角微微上扬的头颅应声而落,鲜血淋漓。
“啊!”
跪在他身侧被溅了一脸血的其他几人,猝不及防下,惊叫出声。
阎起的这一利落之举,似是拉开了什么大幕,紧接着一颗颗头颅接连掉落,浓郁的血腥味熏得人几欲作呕,菜市口的青石砖地面上,粘稠的血液一层又一层,甚至用井水都冲洗不净。
随着张枞亲卫军们的人头落地,原先还不见踪影的会稽百姓们,一个又一个从角落里慢慢走了出来。放眼望去,这些人几乎没有一个不是瘦骨嶙峋。零星的几个孩童瘦得脑袋出奇地大,就像是地里栽种的萝卜头。老人们则形似骷髅,眼眶、脸颊全都深深凹陷了进去。
和他们一块出来的,还有先前被阎军从会稽县衙的地牢中放出的一些女子。望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幕,原本早已心存死志的她们,麻木的眼中忽然透出奇异的光来。
这些亲卫军们之前见会稽的百姓们一个个被张枞下令玩弄至死,还觉得没什么,如今被按在砧板上的人成了自己,望着那些死不瞑目的同僚,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恐惧万分的眼神,部分胆小的,身-下甚至有骚腥味传出,口中嚎哭不止。
原来他们也不是不怕死的。
会稽郡中仍存活的百姓们心中奇道。
便是这时,女子队伍中突然走出一个鹅蛋脸的姑娘,不顾身旁人的劝阻,径直走到跪着一名面有横肉的亲卫军前半米处站定,瞪圆了眼,看着他在痛哭流涕中被人砍下了脑袋。滚烫的鲜血溅到她的脸上,她不仅不怕,反而还指着地上的那颗头,又是鼓掌又是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从她的眼眶中大颗大颗地滚了下来,口中发出的声音也从嘶哑的笑声转变成了凄厉的哀鸣。
眼泪像是会传染,随着鹅蛋脸姑娘的放肆大哭,在她身后,老人、孩童、女子也跟着一块哭了起来。他们太需要这样一场宣泄,呜呜咽咽的声音接连不断,仿佛将整个会稽郡渲染成了一个偌大的灵堂。
他们哭了没一会儿,天空竟也淅淅沥沥地落起雨来,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密……就像是那些在天有灵的会稽郡百姓们,终于看见自己大仇得报,喜极而泣一般。
这一场大雨一下就是整整三天三夜。
这一日,天刚放晴,洛央便得了个不得了的好消息。
樊梁带队在会稽郡的西北侧竟发现了一座矿,什么矿,硝石矿。
乍一听见这个消息,洛央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迫不及待地便让樊梁赶紧带她去看看。毕竟一旦有了硝石矿,火-药还远吗?
先前阎起与张枞一战,洛央就一直想着若是能弄出火-药就好了,毕竟两方兵力悬殊,八万对二十万。可即便洛央心中再如何渴望,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连硝石都没有,她怎么做出火-药来?拿头做吗?
现在竟有一整座硝石矿,他们接下来好歹能有一些保障了。
洛央双眸亮得惊人。
站在她身侧,第一时间注意到洛央神情变化的阎起,执起她的手,“那些硝石你有用?”
闻言,洛央转头看他,嘴角微微弯起,“何止是有用,几乎能让阎军无往不胜。先前若是我们有了这些硝石矿,会稽郡绝不会打得那般艰辛……”
听了洛央的话,阎起瞳孔微缩。
跟随在樊梁身后,洛央欣喜地发现这一座硝石矿实在大的惊人。在她的要求下,很快,阎军便将整座山团团围住,重兵把守,再不允许任何人轻易靠近。
樊梁、张伦等人虽不知洛央此举用意,可经过细盐、白糖等东西证明,夫人绝非无的放矢之辈。先前那般值钱的细盐、白糖都未能让夫人如此重视,可见这硝石矿中产出的东西绝对要比细盐与白糖都金贵。比这两样东西还要宝贝的玩意儿,樊梁等人只要随意想想,都有些呼吸不畅。
有了硝石,洛央还未彻底展开实验,会稽郡最南侧临海的青安县县令突然递话过来,邀请阎起及麾下大将,至青安县参加他们特地为阎军筹备的迎宾宴。
据悉这位青安县令也是位能人,尽管手下无兵无将,却与县上的一名富绅合伙造出了一艘能出海航行的大船。为了活命,常常无视大越的禁海令,安排属下冒险出海行商,再用换来的金银财宝以保全县中百姓性命。
可即便这样,只要张枞头风一发作,青安县中的百姓还是越来越少。无奈之下,青安县令冯策已然开始考虑带着县中百姓,远离故土,乘船去到其他地方生存了。
谁曾想,便是这时,张枞竟败给了阎起,后者甚至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屠杀了张枞整整两万亲卫军。这使得冯策的心中突然起了一个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念头,那便是与传闻中的杀神阎起见上一面,再决定他们最后是走是留。
收到冯策为他筹备宴席的消息,阎起眉头微皱,刚要下令拒了,一只纤白的手忽然从一旁伸过来,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下去告诉冯大人派来的下属,这场迎宾宴,阎将军应下了。”洛央随口说道。
“是,夫人。”跪于下方的小兵,领了命就忙退了出去。
阎起转头看向身侧的洛央,“你若是喜欢宴席,大可让底下人筹备一个,不必……”
“这次不一样。”洛央眼神认真地看向眼前的男子,“这位冯县令有船,可以出海。”
“出海?”
洛央点头,“先前我让你看的《天下月报》你还记得吗?”
“是说这天下除了大越之外,广阔无垠,在遥远的海外还有其他文明存在的事?”阎起试探作答。
“不仅是文明,他们所居住的那片土地上,还有着大越从来没有的作物,那些作物,据说产量极大,若是能寻来,即便大越子民再遇灾荒,也不必食观音土,乃至易子而食。”
只这么一番话,便叫阎起一下捏紧了洛央的手指。
洛央笑着与他对视。
第二日,两人领着樊梁、张伦二人,并一支千人的亲兵队伍,准时抵至青安县城门下。
立于城墙之上,与冯策一并等候阎军到来的杜姓富绅,望向下方极具压迫的阎起大军,脸皮一抖,腿肚子更是颤个不停,“若是那阎杀星一言不合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可真就被你害死了……”
听到老友颤巍巍的声音,身材瘦削的冯策轻笑了声,忙往城楼之下走去。
见他这般,杜富绅心下一狠,也一块跟了上去。
然后,两人便瞧见一个面白无须,年纪大约只有十八-九的俊俏少年骑着高头大马,立于队伍最前头,少年的怀中还抱着位笑容和煦的绝色美人。
冯策,杜富绅:“……”
说好的杀人不眨眼的杀神呢,为何突然变成了话本子里的才子佳人?旁的不说,这二人的相貌实在登对又出挑,出挑到他们甚至都有些不怕了。
两方一碰面,一番寒暄过后,冯策立刻将阎起、洛央、樊梁、张伦等人领进了杜府。
果不其然,府上早已备好了筵席,还基本都是些海鲜,洛央嘴角满意地翘起。
几乎刚坐定,听闻洛央要吃虾的阎起,洁了手便帮她剥起虾壳来。
瞧见台上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杜富绅与冯策讶异地对视了一眼,这样的阎起实在与传闻太不符。
众人正品尝着海鲜盛筵,一阵玉珠走盘的琵琶声忽的在众人耳侧响起。
乍一听到这道声音,杜富绅的眼神立刻一变,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一名蒙着薄青面纱的白衣女子,怀抱琵琶便从一侧走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一场艺术成分极高的个人秀,反弹琵琶这种洛央只在敦煌壁画中见过的场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能亲眼见到。女子边弹边唱,声音婉转动听,随着最后一声琵琶声落,脸上的面纱也跟着徐徐落下,直接露出一张面若芙蓉的小脸来。
此刻正在与螃蟹腿拼个“你死我活”的樊梁、张伦等人,瞧见美人面纱坠落,立刻跟见了鬼似的,忙朝高位之上的洛央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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