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芸捂着脸,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同意雪雪和大黄加入进来,是因为今年羊群的繁育季过去之后,羊群要再次翻倍,那时候多两条狗子帮忙,她和虎子也会轻松一些。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以后宝山村的羊会越来越多,从现在开始培养村子里的狗熟练牧羊工作,比到时候现训练要轻松很多。
但她万万没想到,雪雪和大黄进食堂的行为居然刺激全村的狗都跑来了,也不管她同不同意,追着羊群到处瞎跑,雪雪和大黄根本啥都没学会呢,一点忙帮不上,还是靠她和虎子才将被狗群冲散的羊群找了回来,当时秦冷都气哭了。
最可恨的是,这帮狗追着惊慌失措的羊群时,还边跑边喊:吃饭、吃饭、吃饭。
气得她牙根痒痒,很想宰狗。
老村长只是勒令它们不准进食堂已经是从轻发落,直接下令不让它们靠近羊群,那才叫惨——连改过自新的机会都没了。
雪雪撕咬着二黄的耳朵,愤怒地咆哮着。
二黄实在受不了了,一边挣扎一边往大黄身边爬,将肉乎乎的狗爪伸向大姐:姐,救我,救我啊……
大黄抬爪擦擦眼泪,扭身走向另一边。
它这个弟弟,不要也罢。
其他三黄、四黄、五黄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另外八条狗想逃,转身一看,好家虎,虎子老大堵在路口。
群狗:QAQ我们错了!
骆芸敲着一只狗的脑壳:现在知道错了?当初咬着羊屁股嗷嗷跑的是谁?知道的你们是狗,不知道的以为你们狼进村儿呢。
被敲脑壳的大花狗眼泪汪汪,半点不敢反抗,它也不是故意的呀,它就是馋了嘛呜呜呜。
骆芸:不准哭。
大花狗努力瘪着,眼泪都在眼圈里滚成荷包蛋了,看起来可怜兮兮。
骆芸虎着脸:以后还敢不敢了?
大花狗猛摇头,余光看向自己的难兄难弟们:你们快过来帮我分担啊,我好怕。
难兄难弟瑟瑟发抖:我也怕。
雪雪放开二黄,跳到难兄难弟们的背上一顿狂踩: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你们,你们这些坏蛋,还我饭!!啊啊啊我的饭啊啊啊!
它边揍边哭,最后崩溃地扑到虎子身边抱住它的大腿:老大,我好难过,我想吃食堂的饭饭QAQ。
虎子低头舔了舔小弟的头,安慰地拍拍他。
雪雪委屈地趴在虎子脚下,抽抽噎噎,仿佛刚才暴打同伴的不是它。
等它们闹腾完了,骆芸才将狗子们聚集过来,该批评批评,该教育教育,之后语重心长地说:想吃食堂,得凭本事,我可以教你们牧羊的本事,但你们必须得听话。
狗狗们都已经绝望了,结果一听到这话,瞬间抬起头,黑黝黝的狗狗眼全黏在骆芸身上,要不是虎子在旁边站着,它们恨不得上去抱住骆芸一顿舔,屁股后边的尾巴跟扫把似的,啪啪地扫地,扬起一堆灰尘。
一共有十二条狗,骆芸给它们编了队,六条狗为一队,一天一轮,不在羊群轮值的,就负责巡逻村子。
狼跑了,但山林里还有其他危险的动物,它们得负责起村中小孩的安全,比如看到毒蛇,记得狂吠叫大人,再把孩子叼走。
秘密基地批评大会解散后,骆芸回家就开始琢磨如何培训村子里的狗成为合格的牧羊犬。
并不是所有的狗都适合牧羊,种族天赐在血脉上已经将起跑线拉开距离,比如雪雪这种冲动好斗还暴躁的狗,就不适合当牧羊犬,但是介于它太过渴望吃上这碗饭,骆芸就要针对它的性格定制一套适合它的训练课程。
她比那些训犬人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她可以跟狗狗沟通,可以准确的传授经验和传达禁令,让它们知道自己要改进的地方和绝对不可以做的行为。
但这些还不够。
骆芸叹了口气,她牧羊的时候不需要牧羊人的配合,可其他的狗不一样,牧羊从来都是合作工种,在这份工作中,牧羊人才是领导者,牧羊犬是协助者,想要让狗狗们成功胜任这份工作,就要让人们认同它们的能力,同样也要让它们懂得如何配合人类。
单纯的教会它们如何牧羊,却无法配合人类心愿去牧羊,那也是不合格的工作犬。
骆芸在窝里翻了个身,让陶妮热乎乎的小手贴上自己的肚皮,在小孩咯咯的笑声里思考着,秦冷会不会适合牧羊人这个角色呢?
同一时间,老村长背着手走进了秦冷的家。
秦冷今年十六岁,念过书,从小没了爸爸,是他妈妈一人拉扯长大,不但把他养得白白嫩嫩,还上学读书,最厉害的是,他学完回来,还得教他妈。
按照冷子妈的说法,这叫交一份钱,两个人学,划算。
村子里读书的孩子很多,但是认认真真读下来的孩子很少,大多数的小孩早早就弃学下地干活,能认识几个字,会做一些算术题,就够生活了。
秦冷在学校读到初二,学校就没有再往上的空间,他就跟村子里这些知青请教学问,比如政治、比如物理,他们很多都是高中生,比秦冷这个初二生要懂得更多。
娄思国驻扎在宝山村后,秦冷更是没事儿就往兽医站跑,娄思国爱护自己的手,脏活累活干的都特别的慢,秦冷见着了就帮着一起干,只要娄思国能教自己一些书本上没有的知识就行,这些活儿全当交学费了。
娄思国也乐得轻松,他兴致勃勃让秦冷把教材拿过来的时候,俩人才发现,他们根本没有课程教材,秦冷之前的课本都是手抄的,早就被他翻烂了。
后来还是娄思国回忆了下自己所学的知识点,挑选符合国内情况的默写下来,交给秦冷。
绅国中小学教育课程与国内有很大的区别,但是有些知识点是全球共通的。
也是因为秦冷这份好学,才让老村长最终选择来找他。
冷子妈正在院子里,趁着太阳没下山,把秦冷今天磨破的□□给补上,老村长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冷子妈在训冷子:“你追羊还能把裤子给扯裂开,你可真能。你能跑得过羊吗?你连狗都跑不过。”
秦冷站在一边,又羞又恼地说:“妈,羊跑不过狗。”
冷子妈虎着脸,被噎了一下,气道:“这是谁跑得过谁的问题?这是你怎么能把□□扯破的问题。”
老村长就是这时候跨进院子的。
秦冷脸色一变,捂着脸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一手扯自己的裤子,想把裤子藏起来。
冷子妈一把拽过来,将裤子抱在怀里,手里的针假装往秦冷手上戳:“撒开,撒开,你藏起来就没这事儿了?你还怕丢人。”
“妈!”
秦冷羞的快哭了。
老村长笑呵呵地再扎一刀:“怕啥,你光屁股的时候,叔都见过,当时你们几个小娃娃在水里游泳,你腿抽筋差点溺水,还是虎子它狗妈叼着你的裤衩,把你拖上来的。”
秦冷轰地一下满脸充血,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真羞的没地方落脚,那么久远的事儿,为什么村长还记得。
冷子妈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对对对,我记得,当时他跟个泥人似的被大虎拖回来,把我吓了一大跳,后来我还给刘大哥家里送了半篮子鸡蛋做答谢。”
老村长感慨道:“大虎是条好狗,虎子也是条好狗,这都是遗传的。”
冷子妈:“咱们村的狗都不差,一个个又护村子又能干,连狼都敢杀。”
老村长一想到那些想要混吃混喝的狗,就心口疼,也响起自己来找秦冷的正事儿,跟冷子妈打了声招呼,就把秦冷带出去了。
秦冷跟在老村长后边,也不知道老村长找自己干什么,等走到路边石桌前,老村长坐下来,指着对面让秦冷坐下,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皮小本,打开对秦冷说:“冷子,叔有个事儿要交给你去办。”
秦冷挺直背脊,接过老村长手里的红皮本,看着上边歪歪扭扭的字,听到老村长说:“这是当初接妞妞的时候,负责人给我们开会时候说的指挥牧羊犬的口诀,可直打妞妞来,也没用得上。但前几天咱们村子的狗对放羊很有积极性,我就想着,妞妞用不上,这些狗子是不是能用上?叔也学不会,就想着找个能学会的试一试。冷子,这个任务交给你,你可有把握?”
秦冷知道这份任务的重要性,他们村的羊越养越好,以后羊群的数量只会更多,到时候妞妞和虎子恐怕就放不过来了,那时候再想找牧羊犬,去哪儿找?从村子里培养现成的狗子是最好的方法,但他一想到前几天,群狗撵羊的混乱,他就不太敢打保票。
老村长看着秦冷表情变化,一眼猜出这孩子心里的退缩,现在全村能吃苦、有文化、学习能力强的就属秦冷,他哪儿能让人就这么退缩。
老村长对秦冷说:“冷子,叔认为你是有这个能力做好这件事的,咱们宝山村能担起这个重任的人,非你莫属。咱们村的狗子是太活泼,但是它们也很懂事呀,你想想把你救上来的虎子它狗娘……”
“叔你别说了,我做。”秦冷捂脸,赶紧打断老村长的话。
这种丢脸的事儿能不能不要再提了。
老村长笑呵呵摇着蒲扇,夸秦冷:“真是个好孩子啊,叔没看错你。”
秦冷拿着红皮本子忧心忡忡地往家走,脑子里都是“自己要当狗官了”,这份殊荣还非他莫属,想想就好心酸,他这小身板,能制得住那些连狼都能撕吧了的彪悍犬吗?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秦冷远远看到一只黑白长毛的熟悉身影蹲在他家门口。
秦冷灰暗的眼神一亮,高兴的差点蹦起来:他怕啥,他有妞妞呀。
骆芸坐在秦冷家门口等人,远远看到秦冷原地起跳,高兴地往自己这边狂奔,立刻站起来摇尾巴:这么精力充沛的年轻人,正是牧羊人的好人选呀。
牧羊人首先要具备的是什么!
就是要有跟狗一样充沛的精力,这样才能在跟狗互相折磨中不被拖垮。
她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
秦冷接下任务后,对着小红本没有一点思绪,他是读书好,可真没训犬经验,尤其还语言不通,你跟它们讲,它们也听不懂,尤其村子里几个刺头,更是不服管教,其中以雪雪为最,这是连主人话都不一定听的主儿。
但秦冷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没有方法,就琢磨方法,娄医生是从绅国回来的,据说绅国的牧羊犬发展的好,他决定先去找娄医生了解下情况。
娄思国被问的时候还有点懵,细问之下才知道秦冷要训村子里的狗做牧羊工作犬,他皱眉,不太看好地说:“优秀的牧羊犬很挑品种,训练也是从幼犬开始。村子里的这些犬都已经是成犬,而且性格迥异,你要训这些犬,难度很大。”
他基本不看好,又怕说的太直白,打击到眼前的小少年。
在他看来,不是难度大,是基本不可能。
秦冷笑了笑说:“那我也想试试。”
娄思国见少年真心想挑战这项不可能的任务,一边叹气一边搜刮记忆里为数不多的牧羊犬知识,他在绅国参加过课外实习,在牧场待过一段时间,那里的场主养了不少牧羊犬,就有跟他说过如何训练牧羊犬的过程,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他也记得不太清楚,只能将记住的几个点告诉秦冷。
“那,你就先从熟悉这些犬的性格开始吧。”
想要训成犬,得先跟它们打成一片,再了解它们的优缺点、性格秉性,才能逐一击破。
娄思国认为这个思虑,对秦冷面临的困境,应该有所帮助。
秦冷在这边请教娄思国的时候,秘密基地那边,骆芸也在给狗子们开大会。
骆芸简单给各位狗狗们科普牧羊人与牧羊犬的合作关系,又将她选定秦冷为牧羊人的决定告诉狗狗们,狗狗们对此决定没有意见。
雪雪晃着尾巴,舌头伸出来哈哈说:我喜欢秦冷,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大黄说:秦冷很不错呀,他以前给我梳过毛。
虎子在旁边也点头,其他的狗子也一脸兴奋。
看来秦冷狗缘很不错,以后的合作应该会轻松很多。
今天十二条犬就要轮值,雪雪、大黄和它四个兄弟姐妹一组,另外六条犬以大花狗为首一组,大花狗带着兄弟姐妹们去村子里巡逻,骆芸带着雪雪大黄六条犬往羊圈走。
秦冷已经等在那里,看到浩浩荡荡走过来的八条犬,紧张地握了握小红本,同时也松了口气,幸好少了六条,要不然这么一大群,他还真怕自己掌握不了。
秦冷暗暗给自己打气,等八条犬走到身边,从身后拎出一个小水桶,小水桶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是烀熟的土豆,香喷喷的土豆刺激着八条犬鼻子一阵紧缩,鼻翼两边的肉扇刷地打开,争前抢后将充满土豆香味的热气吸进鼻子里。
骆芸也咽了咽口水,来到这里没什么好吃的,土豆都成了好东西,身边突然传来滴答声,她扭头一看,大黄的口水流的跟瀑布似的。
骆芸:……
她舔了舔嘴边,发现自己没丢人,安心不少。
宝山村什么都好,人好景好山水好,就是吃的不好。
吃肉,是七零年代所有人最大的愿望,不是每年过年那一段时光的享受,而是能每天、随时都可以享受的美味,这不仅是均衡身体营养所需,保证身体健康,也是满足口腹之欲。
口腹之欲满足了,人才会感觉到幸福。
国家大力推广养殖业,不仅是为了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更是考虑到国民的身体健康,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补充蛋白的途径还真不多,肉和蛋类是最容易获得的方法,也是能最快推广的方法。
不仅人需要吃肉维持健康。
狗也需要。
这个年代,不管人还是犬身体都缺营养,胖子少见,长得胖的犬更少见,大黄看起来胸肌发达,但胸部的肋骨摸起来硌手,腰线十分苗条。
雪雪精力旺盛,但第一天跟着牧羊,跑了一圈就累的蹦不动了,这都是身子虚的。
就连骆芸,也比刚到的时候苗条很多。
所以秦冷这一水桶土豆,当真是致命的诱惑。
狗群焦躁不安地呜咽起来,口水哒哒,都来不及吞咽,秦冷见到效果,对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很骄傲,既然要跟它们打成一片,当然要从食物入手。
土豆虽不多,但他娘的手艺那是相当的好,他来的路上偷吃了一块,特别香。
本来决定都给狗狗的秦冷,临时改变主意,他要跟狗狗一起吃。
既然要拉近感情,那就同甘共苦,好吃的一起分。
于是骆芸无语地看着秦冷坐在地上,跟群狗分吃一桶土豆。
大黄一口,我一口,我一口,二黄一口……
骆芸:……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秦冷拿起一颗土豆伸过来:“妞妞,你的。”
骆芸立刻叼过来,抱住咔咔啃,真香,太香了,炖个小鸡就更香了。
虎子也叼过来一个趴在骆芸身边一起啃,跟警犬大会的伙食没法比,但虎子不挑食,给啥吃啥,从不埋怨。
小水桶的土豆很快吃完,秦冷都吃撑了,最后桶底那层土豆泥被几只狗争抢,最后大黄胜出,被它舔的干干净净,都不需要唰桶了。
一桶土豆的情谊,让秦冷和狗狗们的感情迅速加温,尤其建立在狗狗对秦冷印象不错的情况下,那是相当的亲热,就差把他纳入同类了。
雪雪摇着尾巴欢喜地说:我果然喜欢他,好喜欢他,为什么他不是我的主人。
喂喂喂,你这样说,你主人会抽你的。
秦冷站起身,将羊圈打开,羊群在头羊的带领下,呼啦啦跑出来,直奔山上。
秦冷对狗子们说:“走吧,先看看你们的能耐。”
雪雪撒丫子冲出去了,大黄紧跟在后,带着它的兄弟姐妹不落雪雪之后,虎子看了骆芸一眼,也跟着冲出去,它得看着它们,别吓着羊群。
羊群还没出完,秦冷站在旁边,他看了眼身边的牧羊犬,蹲下来抬起掌心:“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
骆芸仰了仰头,表示记得。
秦冷五根手指头动了动,骆芸会意,抬起爪子在他掌心上碰了下。
约定,就是你训练狗,我训练你。
汤明是省里的领导,这次来石泉县,是为了视察石泉县的养殖业发展情况,石泉县植被茂盛,山多水美,十分适合发展畜牧业,是省里的重点观察对象,这次来,也是为了更直观地看一看经过一年的发展,石泉县的畜牧业发展成什么样。
他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分发下去的猪羊没生病、长得好、有出产就够了,至于扩大规模啊,数量翻倍啊,都不在他考虑范围内,毕竟大家都是新手,能平安养活就是成功。
养殖业回报高,风险也大,这跟一家养一头黑毛猪可不一样,稍有不慎便要全军覆没,乡亲们是瞎子趟河抹黑过,他的要求真的不敢太高。
来到石泉县,汤明只有一句话:只求稳,不求冒进,盲目的扩大规模要不得。
老村长心里咯噔一下,他们村的绵羊不仅翻了倍,现在好多母羊又怀孕了,冬天之前,他们的羊群还得翻一番。
隔壁养猪村村长投过来意味深长的眼神。
老村长直接给他一个大白眼:发展太快怪我喽。
上级领导视察这件事情,骆芸和秦冷还不知道,他们现在在离村子比较远的草场上,这里位于一个洼地,河流路过这里汇聚成一汪湖水,湖水面积很大,分支蜿蜒地伸展向旁边的山林,偶尔会有野生动物跑过来喝水,骆芸看着饮水的绵羊和湖对岸的傻狍子对视,这俩个小家伙对视快十分钟了,谁也没移开视线。
瞪眼比赛不分胜负,小羊居然使出跺脚想引对方分神,然后那个傻狍子就真分神了,视线立刻落到小羊跺的那只羊蹄子上,小羊高兴地咩咩叫着,好像赢了五百万,蹦蹦跳跳回到队伍中,独留对面傻狍子一副“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啥”的茫然表情。
估计它也没想到对手居然如此有心机。
骆芸站在这里是怕小羊一个不小心掉进湖里,这湖可深得很,没想到居然看到这一出大戏,她同情地看向傻狍子,那傻狍子感觉到骆芸的视线,望过来发现是一条大狗,吓得屁股上的白毛都炸开了,转身仓皇失措地逃开,太害怕,还滑了一跤。
骆芸莫名其妙,自己长得那么可怕吗?明明长着一张没有攻击力的脸。
她抬爪抓了抓胸前的长毛,回头一看,虎子居然站在自己身后,感情那只傻狍子是被它吓跑的。
虎子坐在骆芸身边,很罕见地叹了口气。
这可不像虎子的作风,骆芸忍不住好奇的问:怎么了?
虎子沉默了片刻,回头默默看向远处。
骆芸顺着它的目光看向身后,距离它们十个羊圈的距离外,秦冷张开手臂,一只手拿着红本子,一只手拿着羊鞭子,他的面前有六只从羊群里分出来的羊,此时正惊慌失措的想逃回羊群里,它们的叫声可怜巴巴,眼睛里根本没有阻拦在身前的秦冷,一门心思想撞开他逃回去,甚至发现骆芸和虎子回过头看的时候,还从它俩咩咩叫着求助起来。
而六只可怜羊的身后,是六条兴奋的大狗——嗯,正确来说,是六只兴奋到失控的大狗[捂脸]
骆芸还能听到秦冷失控地大吼声:“雪雪你不要吓唬它们,大黄你拦着点雪雪。二黄你往前点,你离羊那么远干什么?三黄、四黄、五黄……算了你们随便吧。”
秦冷喊的嗓子都劈叉了,但还是在努力阻拦羊群和兴奋过度,想要扑到羊背上的雪雪。
虎子重重叹了口气,非常挫败地说:我,控制不了局面。
它的眼神里有迷茫,好像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挫折,看起来格外让人心疼。
骆芸抬起小狗爪摁在虎子宽大的额头上,并揉了揉,在虎子望过来的眼神下,她笑眯眯地说:大家是第一次,难免局面失控,不要气馁,我们慢慢来。
虎子看着眼前小狗狗温柔湿润的眼睛,精神恍惚中仿佛看到了前辈的身影,那时它刚刚被分到云滇刑警大队,第一次面对匪徒,但因为现场太过混乱,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的虎子一下子乱了神,虽然最后也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回到犬舍的它却十分失落,那时候住在隔壁的老前辈人立起来,趴在它们中间的墙头上对它说了相似的话。
第一次,难免的,不要气馁,我们慢慢来。
虎子的目光重新燃起了火花,它忍不住舔了一口骆芸的鼻头,站起身抖动一身精短的皮毛,重新燃起斗志冲回了秦冷身边,辅助他一起管理狗群和六只小绵羊。
骆芸愣了许久才回过神,鼻头湿润润的,被风吹过带起一股凉意,鼻翼里全是虎子的气味儿,她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口鼻头,将那抹气息掩盖掉。
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她这不是吃了虎子的口水吗?
她居然吃了狗的口水!骆芸腾地站起来,被这个认知震的愣在当场,作为一个人,吃了狗的口水属实让她……咦,等等,她现在也是狗,那没事儿了。
骆芸立刻放松下来,哎呀这么一想接受度就高了,我们是同类。
她起身跑过去,将太过靠近湖边的羊群往内地圈过去,羊群在碧绿的草地上流动起来,以极为舒适的韵律整齐地往远离湖水的地方跑去,骆芸有意将羊群赶离那边的训练场,防止打扰到他们。
等羊群安静下来吃草后,骆芸才溜达着跑过来,六只绵羊已经被折磨的佛系起来,任凭狗子们左冲右撞,眼神漠然地直视前方,连骆芸的到来都不能在平静如死水一般的眼底激起任何水花。
骆芸疑惑地看着它们:这是彻底放弃治疗了?连喊救命的机会都不要了?
六只羊:佛系啃草,摒除杂念,不理你们,你们就是不存在的。
在雪雪第n次想要跳上绵羊的背后,秦冷彻底崩溃地坐在地上,小红本也丢了,双手一顿揉搓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揪下一大把解气。
雪雪吐着舌头在旁边,口水顺着舌尖滴滴答答掉下来,它看看羊,又看看坐在地上的秦冷,以眼神示意他:快起来接着浪啊。
秦冷看到稳重的骆芸,一脸痛苦地抱过来:“妞妞,你快救救我吧,它们根本就不听我的,尤其雪雪,不让它骑羊非骑羊,我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捧起骆芸的脸,特别严肃地说:“你帮我跟它说说,它能不能好好放羊,你听得懂我的意思吧啊?妞妞你一定听得懂对吧。”
骆芸怀疑再这么折磨下去,秦冷八成会疯。
她扭头看向雪雪,雪雪在她逼视下慢慢收回猩红的舌头,小眉峰微微鼓起,不安地移开视线,过一会儿又飘过来一眼,再飘过来一眼,随着骆芸的靠近,飘过来的眼神一次比一次恐慌。
雪雪低下头,发出呜呜地可怜声音,骆芸拧眉看着它,非常不理解地问:你为什么总想骑羊?
雪雪柔柔弱弱地说:我想先把它们揍趴下,让它们臣服我,然后就听我指挥了。
他说的理直气壮,如果声音不是那么弱小的话。
骆芸大无语。
对于雪雪来说,这个逻辑骆芸居然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她看着忐忑不安又莫名理直气壮的雪雪,语重心长道:雪,我们是牧羊犬,不是骑羊犬,你只要牧它们就好了,你骑它们干什么呢?万一打伤了羊,你就再也不能当牧羊犬了呢,也许你很有兴趣当个摔跤犬?
雪雪:……
骆芸说完雪雪,目光看向二黄,二黄瑟缩地往大黄屁股后面多,但还是被骆芸揪了出来:还有你,二黄,你都比羊大一圈你怕什么呢?你躲那么远,是想等着羊跑过来牧你吗?
二黄被说的眼泪汪汪,呜呜咽咽道:我怕它的犄角,那么大,那么尖,还有它们的蹄子,踩狗一定很疼。
骆芸看向六只羊里的小公羊,这只公羊是羊群二代,羊角不够长,大半藏在羊毛卷里,只能从露出来的片面看出那是个角。
就这?就这?就这!
狗子们的矛盾大大小小一堆,唯一还能看的只有大黄。
虽然将狗子们的毛病一一指出,但是想要让它们立刻改进却不可能,这需要花费时间,也需要牧羊人的引导,可它们的牧羊人现在自己都快崩溃了。
第一天的训练体验——非常糟糕。
秦冷的方法虽然能看出有认真研究过,但实战简直一塌糊涂,骆芸放牧回来,躺在自己的狗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屋子里一家三口的熟睡声音平稳,显然都进入到深度睡眠中。
此时是半夜两点,人类睡得最沉的时候,角落里的牧羊犬突然爬起来,悄悄走到陶妮放书包的地方,从布包里调出作业本,它一边警觉地观察着火炕上熟睡的人,一边悄悄打开门溜了出去。
骆芸跑到厨房,将陶妮的作业本摊在灶台上,这个高度能够让她很好的叼着木炭在上边书写,还不累脖子,最重要的是不能弄脏陶妮的作业本。
骆芸调整了几次角度,尝试着写了一个字,等掌握了感觉后,开始艰难地画起字来。
等歪歪扭扭的字写满一片后,骆芸涂掉木炭,从本子上仔仔细细地撕下来,残留在本子上的毛边也仔细的扣干净,趁着天色还没亮,她叼着叠好的字跑向秦冷家。
第二天一早。
陶妮背着书包到学校,拿出作业本,等翻开本子准备抄写黑板上的课文是,突然一愣,她狐疑地盯着缝合线,伸出一只手指在上面仔细的摸了一遍,没有摸到任何痕迹,她又将作业本的页数仔细数了一遍,黝黑的圆眼睛惊讶地瞪得更圆了。
她的作业本少了一页!
陶妮的同座是个可可爱爱的小胖纸,这年代胖子是个稀缺货,尤其是这么圆润可爱的胖小孩,在学校的受欢迎度十分高,小胖纸叫李宝亮,隔壁养猪村的孩子,是个性子软糯的小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