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陶妮的惨叫声惊醒全村,吴二丫和老村长冲出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厕所里一滩血迹让老两口差点晕倒。
陶妮的父母死的早,陶妮是老两口唯一的念想,看着地上那摊血和周围的狼脚印,吴二丫发出不是人动静的嘶吼,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老村长还强撑着,邻居们赶过来时,他抱着媳妇沙哑着声音吼:“放狗,狼进村了。”
众人看着村长家旱厕里的那摊血,现场又没看到陶妮,还有什么猜不到的,纷纷变了脸色,调头往家跑,刚才着急出来,压根没注意狗窝,如今跑回来打算放狗,结果才发现——狗不见了。
雪雪巡逻的时候跟大黄吐槽:那帮狼崽子,别让我瞧见,见到就一口一个干他呀的。
大黄眼神温柔,巡视周围的时候也温顺的看不出半点警惕的样子,雪雪念叨了一路,换做别的狗早就被念得心烦,跟它掐起来了,但在大黄眼里,这都不算事儿。
直到它们听到一声声凄厉的哭喊。
大黄温顺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一把堵住雪雪逼逼赖赖的嘴,测过头翻转耳朵,风里的哭声断断续续,时左时右,大黄的头也随着声音的恍惚而左右微转。
雪雪闭上嘴,它抬头嗅着风带来的味道,有血腥味、有人味儿,还有野狼的气息,复杂的气味带来的是事故的情报线索,雪雪很快锁定受害人是谁,陶妮那丫头给它偷偷喂过牛肉,雪雪十分喜欢她,如今判断出被野狼袭击的是陶妮,雪雪白毛全部炸开,龇起獠牙锁定住方向立刻冲了出去。
大黄紧跟在后锁定位置,落后雪雪一步飞奔出去。
进村的野狼是个年纪才两岁的年轻狼,刚刚成熟,却还不够稳住,活跃着总想时时刻刻证明自己,原本在族群中非常显眼的年轻狼,在狼群结盟后,被其他狼群中的同龄狼比了下去,连它打小喜欢的狼妹都被其他族群的狼给抢走了。
年轻狼为了证明自己,今夜才脱离族群,不顾头狼的警告摸进了宝山村。
它只要带回一个猎物,就可以改变自己在族群中的地位,被妖艳贱货勾搭走的狼妹也会重新回到自己怀抱,想一想就美滋滋。
可是真进了村,年轻狼才发现,羊群一旦靠近就会咩咩乱叫暴露行踪,那里还有人类看守,黄牛个头大,也不是它一匹狼能对付的,而且这个村子的狗全都在外边瞎晃荡,给它造成不小的压力,为了躲避这些傻逼狗,年轻狼在村子里到处躲藏,它想过离开,可一想到族群里那些糟心事儿,它就又舍不得空手而归。
最起码,得弄点东西,哪怕是只鸡呢。
它躲在一个矮小的茅草屋后边,与旁边的墙体形成一个死角,正在考虑去哪家摸鸡时,对面的大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裹成胖球的人类小孩。
年轻狼立刻兴奋了,这叫啥,这就叫守株待兔,兔子自己跳嘴里来了。
年轻狼不费吹灰之力抓到了猎物,叼着猎物的腿在村子里狂奔。
人类小孩的呼救肯定会引来其他人类和村子里的狗,它势单力薄,不易恋战,得赶紧撤。
年轻狼机敏地绕过了村子里瞎溜达那两条狗,一路往大山的方向狂奔,小女孩被它拖在雪地上滑行,鲜血从棉裤了渗出来,刺激得狼眼睛都红了。
年轻狼一边狂奔,一边想:等回了家,左腿给狼妹,右腿给爹妈,最肥美的肚子献给头领避免挨揍,脑袋脖子和小胳膊留给自己。
还没回山上,陶妮食用分配就已被完美谱写。
小姑娘已经疼的要昏迷,哭声也抽抽噎噎喊不出来,幸亏出来时穿得厚,躺在地上被生拖,除了被咬的腿疼,身上没受其他伤,她很恐惧,看着前边拖着自己狂奔的大狼,想到可能会被吃掉,陶妮就浑身发抖,她努力地抓住身边的东西拖住自己,可出了雪,还是雪。
小姑娘呜呜咽咽:“呜呜呜,妞妞……妞妞……”
她捂着眼睛,哭哭啼啼地唤着骆芸的名字。
然而骆芸没出现,先冲出来的是雪雪,雪雪追寻着气味儿一路跑过来,二话不说就扑向改变方向要逃的年轻狼,一狼一狗很快撕咬起来。
大黄紧跟在后,但它没加入战斗,而是先跑到陶妮身边上下一顿闻,闻到小姑娘受伤的腿时,整条狗的气场就变了,变得锐利、恐怖,如发怒的母狮,彻底进入护崽战斗模式。
陶妮抓住大黄的尾巴,被救之后情绪彻底崩溃,嚎啕大哭起来:“大黄,雪雪,哇啊啊啊!”
雪雪冲势虽猛,但搏杀的经验不足,不是野蛮生长的年轻狼对手,很快就被对方咬破一块皮肉,渐渐落入下风。
雪雪身上见了血,杀得更猛了,它一边杀一边叫:汪汪汪~~~兄弟们我在村子大槐树旁边,你们快来帮我干死这头狼崽子,嗷嗷嗷我艹它咬我!!!
大黄紧跟在后加入战局,一时间二掐一,竟然不分上下。
大黄心里顾及陶妮,战斗中也时常护在陶妮身前,撕咬的虽比雪雪凶猛,但也束手束脚。
雪雪那声吼成功穿到分散在村子里各个角落的狗狗耳中,大家纷纷向大槐树方向狂奔,骆芸和虎子速度最快,可它们位置最远,反倒落在最后边,等它们赶到的时候,其他狗子已经将年轻狼团团围住,大黄护在陶妮身前,看着兄弟姐妹和雪雪困住野狼撕咬攻击,而那匹野狼竟然还能撑住没倒下。
赶到现场后,骆芸见那边不需要自己,立刻往陶妮身边跑,她要检查下小孩受了多重的伤,这一路赶来地上的血迹可吓坏她了。
就在她脚步刚移动,身边的虎子速度不减,刷地从身边冲向包围圈的野狼,跳进圈里直接把野狼扑倒,踢踹两脚将野狼掀翻,一口咬住它的喉咙猛甩头。
那野狼惨叫都没喊出来,就嘎一声被咬断脖子,死翘翘了。
全过程不出五秒,速度快得让所有狗子傻眼。
骆芸都愣住了,看着虎子将狼尸摔在地上,扭头看都不看一眼往自己身边走来。
太帅了太帅了太帅了!!!
骆芸激动的土拨鼠叫,虎子的背影仿佛都在发光,等它走到自己身边,骆芸的眼睛黏在它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呜呜呜,为什么能这么帅!
帅气的男人果然不分品种!!!
虎子很淡定,这与他以往做的没什么不同,比起狼,更可怕的是手持武器的凶徒,那才是能致命的危险。
养老系统也在尖叫:啊啊啊啊,帅瞎我了!虎子你看到了吗?小母狗看你的眼睛里充满星星~~!它一定爱上你了,哦~我都开始想象你们的崽崽会是什么模样,狼犬、牧羊狼、犬狼、呜呜呜我好激动哦。
虎子内心毫无波澜,并觉得系统它好吵。
虎子微微皱眉,让骆芸回过神,她忍不住在原地蹦跶两下发泄内心的激动,才低头去看陶妮的伤情。
陶妮出来上厕所的时候,穿上了棉袄棉裤,这时候的棉袄棉裤都是手工做的,厚重笨拙,夹层里塞满了棉花,穿进去,细细的小腿都能成大象腿,也幸好如此,狼牙长度有限,只是咬破了皮肉,没有造成撕裂形伤口。
陶妮抱着骆芸哭得虚脱,嗓子沙哑得不成样子,她把小姑娘推到大黄的背上,护着她一路往村子里走。
人们已经听到了狗吠声,正在往这边赶,半路就跟群狗遇见,打头的就是大黄驮着被狼叼走的陶妮,左右两边妞妞和虎子护法,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群狗,最后的雪雪和黄二驮着一匹软了脖子的野狼。
老村长披着一件大棉袄,里面背心裤衩子,鞋都没有,就这么跟着人群一路狂奔过来,要不是邻居给他找来大棉袄披上,估计老爷子能在雪地里半裸-奔。
陶妮一见到他,刚压下的哭声又嚎啕起来,老村长也嗷一声,扑过来抱住陶妮,大家伙看孩子还活着,没缺胳膊没少腿,又是后怕又是欢喜,乌泱泱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把爷孙俩往最近的屋子里拽。
陶妮腿上有伤好处理,老村长也不能就这么在雪地里冻着,会冻出毛病的。
他们看向狗群和死狼,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尤其是雪雪的主人,群狗就雪雪身上挂彩,一看就是跟狼搏斗弄的,又骄傲又心疼,眼睛湿润嘴角裂开,表情一度扭曲。
因为受伤,雪雪成了功臣,被主人抱着一路被众人摸头抬进屋里,它茫然地回头看着兄弟姐妹们,不明白为啥单独自己被特殊对待了。
骆芸笑呵呵看着,其他主人围上来抱着自己的狗子一顿夸,地上的狼尸也被拖进了院子里。
虽然最后杀掉野狼的是虎子,但最先拦住野狼,救下陶妮,争取到宝贵时间的是雪雪,这个功劳它担得起。
她看向虎子,虎子对此没有任何意见,情绪还挺兴奋,平时冷静的尾巴这时候摇个不停,就是幅度小了点,不留意还真注意不到。
屋子里,火炕烧得正暖和,屋子里热腾腾的,刘老汉给灶坑再添了一把柴,锅里也烧上了水,不大点的姜块切成两半,一半留下,一半丢进去,大家伙今晚都冻着了,得喝点姜水去去寒,尤其老村长和吴二丫,更要注意预防感冒。
陶妮哭累了,伤口被处理好后,躺在老村长怀里睡着了,梦中也在抽抽噎噎,睡得十分不安稳。
老村长抱着她摇啊拍啊,失而复得让老爷子红了眼眶,他看向屋子里挤满的群狗,今晚要是没这些毛娃娃们,他们家的陶妮就没了。
感激的话都是空的,老村长头一次利用身份,做了一把一言堂,直接将狼尸给了狗子们。
村民没一个反对的,反倒商量着怎么给狗狗们做一顿大餐好好犒劳。
这些狗的主人也挺直了腰板,脸上的笑容比任何人都灿烂,骄傲地不得了。
经过商量,狼皮归集体,狼尸一半清蒸一半炖汤,狼骨烀熟了按狗头平均分配。
年轻狼分食陶妮的计划没实现,自己倒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大家伙准备明天一早就去生产队食堂给狗狗加餐,今晚确定老村长一家没事儿就散了。
刘老汉让老村长和陶妮住在自己家,爷孙俩折腾够呛,外面又那么冷,来回折腾反倒容易生病,刘老汉的媳妇收拾收拾去老村长家照顾吴二丫,把陶妮救回来的好消息告诉老姐们,让她安心。
后半夜的时候,陶妮发起高烧,老村长也脑门微热,何郎中留了药,刘老汉伺候着爷孙俩服下,又用家里的藏酒给陶妮擦虎口、擦后背、擦脑门,天昏凉的时候,陶妮的热度才下去,睡得安稳一些。
刘老汉睁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又起身去做早饭。
此时,村子里的公鸡打鸣了。
太阳出来时,县里的打狼队伍终于进了村,他们背着木仓,各个精神饱满,骑着高头大马,跟村子里了解过情况后,就驱马奔向山林。
不久,远处就传来了枪响声。
安泰它逃了!?
打狼大队消灭了八匹狼,狼群联盟分崩离析,四下逃串,大队的人马一路将狼群驱赶出这一带山脉,再在山上巡逻三天,确定狼群再不会回来后,才回了村。
老村长热情地招待了他们,八匹狼的狼皮被剥下,处理后给大队带走,剩下的肉跟隔壁养猪村平分,当天晚上,隔壁的村长带着小伙子们也赶过来,感激地握着大队长的手说:“谢谢你们啊,要不是你们,我们这几个村恐怕都过不了消停年。”
大队长是个憨厚的汉子,被两个村长连番夸,还有点不好意思:“应该的,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生产队的食堂闷了一大锅的狼肉,香味儿从村东飘到村西,将过年的年味儿彻底熏腾起来。
前天吃过狼肉的狗儿们,这次也纷纷挤在食堂门口往里探看,吃肉这种美事一年里也就过年能甜甜嘴,平时狗碗里连个油水都没有。
这一次它们没有遭到驱逐,反而被人群叫了进来。
自从众狗将进村的狼咬死,又保护了陶妮,它们在村人们心目中的地位那是蹭蹭往上涨,今天这种大日子,肉多管够,肯定不会委屈了它们。
雪雪大黄它们见虎子和骆芸叼着狗盆在人群里排队,想了想,也回家把自己的饭碗叼过来排在后边,大队长转头的时候,突然发现人群里这与众不同的排队队伍,他稀奇道:“陶村长,你们村子的狗还会排队打饭?”
养猪村长也看过去,苍老的眉峰皱起,不赞同地说:“你们食堂咋还给狗分肉,人一年到头都吃不了几回肉,你就不怕村子里的人背后戳你脊梁骨?”
老村长听着刺耳,腰板立刻挺直,下巴微扬,自豪地说:“我村子的狗能和别人家的一样?我村子的狗能打狼、能放羊、还能救人嘞,这么好的狗吃肉怎么了?”他冲着人群喊:“大家伙,你们说,咱村子的狗该不该吃肉!”
身边不少村民数着耳朵偷听呢,见村长这姿态,立刻高声附议:“该。”
冯大姐更是大声说道:“我要是家底厚实,我天天喂我家狗吃肉,我家狗厉害着呢,那天晚上一直护着陶妮,还咬了野狼好几口呢。”
刘老汉道:“我家虎子也不差呀,我看了,野狼脖子上的牙齿痕迹就是虎子咬的,那是致命伤。”
雪雪主人也嚷嚷道:“你们都别说话,你们家的狗受伤了吗?受伤了吗?我家雪雪可是付出了血的代价,是头功,头功!”
其他狗子主人也坐不住了,几家隔空对喊,争论不休,都认为自己家的狗最厉害,在杀狼行动中占据不可取代的地位。
养猪村村长撇了下嘴,不屑地切了一声,小声嘀咕道:“再厉害也是狗,人还吃不饱饭呢,惦记狗,吃饱了撑的。”
老村长也哼了一声,翻了好大一白眼,两看两相厌。
夹在中间的大队长缩起来喝肉汤,两边不敢沾。
狗狗们不管主人怎么争论,眼睛全都盯在桌子上的肉汤上,等轮到骆芸它们,狗狗们难耐地低呜催促起来,尾巴摇的那叫个唤。
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自从吃过了狼肉,狗狗们天天都惦记那个味儿,如今又是一大锅狼肉汤,早就把众狗馋的灵魂颤抖,盛饭大姐给每条狗的饭碗都盛了满满的肉,插上两个苞米面大饼,浇上肉汤,狗子们屁颠颠跑到门口干饭去了。
石头凳子依旧是骆芸的主位,其他狗围着它站一圈,虎子离骆芸最近,眼神在石头凳子上溜了一圈,最后将自己的饭盆放在了下边。
众狗虽然啃着肉,但眼神都留意着虎子的一举一动,看到这一幕,心中清明,日后对骆芸的态度便不太一样,而这些,骆芸并不清楚。
她埋脸在肉堆中,啃得满嘴流油。
狼肉的骚味儿在狗嘴里却是美味无比,略微发柴的肉质狗牙嚼起来却十分软嫩,两顿大餐补下来,骆芸背上原本光泽暗淡的毛色都黑亮起来,之后再去放羊,跑起来都有劲儿了。
转眼到了五月,又到了剪羊毛的季节,羊群里的小羊羔也长成了憨憨胖胖的大棉花,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
冬天药熏,春天保养,今年的羊毛产量和质量有眼可见的变好变丰满,村子里的人笑的合不拢嘴,都夸娄思国有能耐,要是常驻自己村子就好了。
当初五百零八只的羊群,如今已经扩展到九百多只,原来的羊圈扩建了新的,有娄思国保驾护航,幼羊出生率增高,夭折率降低,羊群数量差点翻倍,也让大家更加重视科学养羊的重要性。
骆芸和虎子今天把羊赶上山,羊群工作量增大,漫山遍野的跑,刘老汉体力渐渐跟不上,便被换到了其他地方,由秦冷担任放羊看羊的工作。
小年轻腿脚利索,骆芸跑的更欢了,虎子紧跟在后,把羊群赶成奔跑的棉花,秦冷一天追下来,晚上腿打颤,他不敢置信的想以前刘大叔到底是怎么跟下来的?
他压根没想到是因为换上了自己,两条狗子才马力全开奔跑的。
这天晚上,秦冷摸着安泰的脑袋说:“毛长得真好呀,过几天又可以剪毛了。”
走的时候,他没有发现安泰整只羊都惊呆了。
第二天,骆芸和虎子照常打开羊圈们,带着羊群奔向辽阔的山峦草场。
等将羊群赶到目的地后,秦冷坐在树桩上捶腿,虎子和骆芸一边一个开始巡视,午后的阳光晒得人羊狗昏昏欲睡,骆芸趴在树荫下,伸着舌头挥发体内的热气,眼皮子也有点打架,她爬起来准备去小溪边喝点水,余光里发现安泰正在慢慢地远离羊群。
这一异动让虎子警惕起来,然而安泰只是跑去啃溪水边上的嫩草,并没有其他异动。
骆芸收回目光,把长长的嘴巴戳进清澈的溪水里,大口大口吞咽起来,游鱼在她鼻子旁边窜过去,过了一会儿又窜过去,来回挑衅,在死亡线上反复横跳。
骆芸能辜负它嘛,当然要成全它呀。
一口下去叼住小嫩鱼,上下一咬直接弄死,她吐出来开始用指甲抠内脏、挂鱼鳞,将处理好的小鱼插-在狗爪上放在水里涮干净,丢到嘴巴里咔嚓咔嚓给吞了。
哦,这鲜美的生鱼片,真好吃!
意外发生的特别突然。
骆芸和虎子发现安泰逃跑的时候,这羊已经拔足狂奔,目标明确的往山林里埋头猛冲。
羊群瞬间骚动起来,想要跟着头羊一起跑,虎子是在骆芸之后冲出来,见到羊群动向,立刻回身拦住羊群,配合秦冷控制羊群,看着小狗狗狂奔出去追安泰,越跑越远。
安泰屁股后边的羊屎兜随着它的跳跃上下翻飞,从里面甩出来的羊粪蛋儿直往骆芸脸上砸,她躲了几次还是被砸了好几下,气愤地在后边大吼:“汪汪汪!”
安泰没有回头,它跑的更快了,前面就是茂密的山林,一旦跑进去,骆芸再想抓住它就难了。
骆芸气急败坏道:安泰,给我回来,为什么要逃?
安泰耳朵紧紧贴在皮毛上,死活不听后边的叫唤。
它要逃,它要逃的远远的,为了它这身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大卷毛。
它做了这么多天的心理建设,今天终于鼓起勇气逃跑,它绝不能输在这里!
呜呜呜,人类这些坏蛋又来抢它的盔甲了,它精心养护一个冬季的盔甲才不要给人类,这些天在山上吃草的时候,安泰就摸清了山路,哪里崎岖,它就跳哪里,凭着它灵巧地伸手,大狗狗肯定撵不上它。
眼看就要进入山林,骆芸心里着急,跑得更快,一点点缩短她和安泰的距离,眼看着就要咬住它的屁股毛了,这家伙居然一个后踢踹在她脸上,借着力气窜进林子里。
骆芸被踢倒,立刻打滚起来继续追,它们在倾斜的山坡上追逐,忽左忽右,极其考验经验与耐力。
骆芸平时都在草场上狂奔,从来没有在崎岖的山林里奔跑,十分不习惯安泰变速弯道杂耍一样的跑路方式,距离渐渐被安泰拉开,她着急地喊:安泰,你在山上会被吃掉的,你快回来!
安泰双眼泪汪汪:咩咩咩,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你放过我吧,让我奔向自由。
自从安泰突然出逃,村子里议论了好长时间,对骆芸和虎子的牧羊工作多少有些质疑,秦冷信誓坦坦的保证这次事故跟两只狗子没关系,是安泰突然发狂逃跑的,若不是虎子中途拦下了要跟着跑的羊群,他们的损失肯定不只安泰一个。村人们才将质疑压下来,可心里还是嘀咕——好端端的,安泰怎么就跑了呢?
最后还是娄思国解了谜题,他分析安泰应该是知道要再次被剪毛,所以才逃走的,去年剪毛的时候就属它反应最大。
村民还真没想到这层,他们哪儿能想到一只羊能这么聪明,纷纷遗憾这么灵性的羊跑了,要不然做种羊,生下来的孩子兴许也很有灵性呢。
躲到山上的安泰狠狠打了个寒颤。
站在旁边的秦冷听到娄思国的话,立刻想到出事前一天晚上他跟安泰说的话,脸色立刻就不好了:“……”
原来责任在他啊QAQ。
秦冷抱住自己缩在角落,一脸自责,咬着下唇都快哭出来了。
今天露天电影队到村子里,晚上大家伙搬着小木凳,带着小马扎,手里捧着炒瓜子,坐在晒谷场上看电影,黑白电影放的是《地道战》,虽然已经看过很多遍,但大家依旧看的兴致勃勃。
在缺乏娱乐生活的年代,露天电影是为数不多的消遣,大家伙聚在一起,为跌宕起伏的剧情紧张不已。
村子里十几条狗子也霸占了一块空地,看的津津有味。
以往它们看不懂,但现在有骆芸了呀,骆芸充当现场翻译,一场电影看下来口干舌燥的,但狗子们的情绪依旧很兴奋,雪雪张牙舞爪地说:汪,好刺激,以前看都看不懂,现在看懂了,我浑身血液沸腾!
大黄也柔柔地说:我们也可以挖地道呀,以后狼来了,就让主人们躲进去。
骆芸:……
关于地道怎么挖这件事,在大黄的带领下,狗子们实施了三天,最后彻底放弃——它们的爪子经不起这种消磨。
村子里被挖出一个大深坑,狗子们还被主人狠狠教训了一顿,被教训的最惨的是雪雪,它主人坚定的认为这种损事儿一定是它带头干的。
冯大姐抱着大黄在旁边拉架:“好啦好啦,教训一下就完了,你别把雪雪打坏了。”
大黄将脑袋埋进主人怀里,不忍心看了。
被剃光光的羊群在家郁闷两天后,又活蹦乱跳地跑向了草场,失去头羊的羊群很快选出新的头羊,这是一只比安泰小一圈的公羊,羊角只有安泰的一半大,气势也有些弱,但在一群胆小如鼠,软软绵绵的羊群里已经算是拔尖的一个,羊群有了新的头羊便安分起来。
骆芸赶着羊群到山上吃干草的时候,偶尔会遇见逃到山上成为野绵羊的安泰,它远远站在山坡上,默默注视着它们。
安泰的毛更脏了,上面还有一些草屑,但精神很好,还长胖了一圈,显然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骆芸在下边冲着它喊:安泰,给我回家。
安泰立刻转身就跑,刚刚那点眷恋眼神全都不见了。
骆芸大无语,这小羊不在外面吃点苦是肯定不会回家了,等冬天下雪,厚雪封山,我看你回不回来。
最近宝山村出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娄思国正式驻扎宝山村,作为这里的常驻兽医,与何郎中做了邻居。省里又排下来一批兽医,由于宝山村绵羊养得好,短短一年半数量翻倍,为了更好的发展,也为了防止损失,娄思国不再在十几个村子里打游击,直接留在宝山村,其他村子会另外派遣兽医驻扎。
此时最高兴的就属村子里未婚女性,暗地里都在偷偷留意娄思国的动向,互相监视不准有人先下手为强,竟歪打正着给了娄思国一片安静的乐土。
第二件事,就是雪雪和大黄决定要加入放羊队。
事情的起因是有次食堂炖了一锅鸡汤,虽然鸡肉很少,但是土豆加的多,熬鸡汤也不需要多少只鸡,肉香飘满村子,引得狗子们口水直流,可有机会去食堂吃饭的,只有骆芸和虎子,其他狗子因为并没有加入到集体劳动中,就没有资格进入食堂分口粮——以前也有主人羡慕刘老汉把虎子弄进去,狗子也算一张嘴,尤其大狗还能吃,跟食堂一起吃能剩下不少口粮,但是奈何自己家狗不争气,不管是哄是骂,狗子完全没有积极主动性,它们宁愿去野地里抓老鼠啃,也不愿意去干活,气的没少挨主人骂。
但这次不一样了。
看着骆芸和虎子在门口吃吸满鸡汤的土豆,站在不远处的大黄口水哗啦啦流下来,很快打湿脚边的土路。
回到家以后,大黄就琢磨,别的狗可以,为啥我不行?
于是第二天就去找雪雪,俩条狗一拍即合,立刻跑向牧羊地找羊群去了——它们可都知道,当初虎子能加入放羊大队,就是先从跟踪羊群开始的。
被突然提出入队申请的骆芸一脸懵逼,看着两条大狗,好奇道:你们为什么要放羊?
雪雪兴奋地摇尾巴、吐舌头:为了好吃哒!
大黄腼腆地一低头。
雪雪还在叫:我要吃食堂,我要吃肉,我要跟你们一样!
大黄在旁边附议点头。
骆芸回头看着九百多只羊:……四条狗放近一千只的羊群,也能说得过去吧……。
最近村子里的狗子蠢蠢欲动,家门不看,一天抓不着影儿,都往放羊的地方跑,老村长都看在眼里,这群狗溜达完回来就往食堂里钻,跟人精儿似的。
但这点伎俩哪儿能躲过老村长的眼睛,当初五百多只羊,妞妞一条犬放得都轻松,现在才九百多只羊,用得着十来条狗放?
这群狗是把他陶建华当傻子糊弄呢!
老村长直接找狗主人严重批评这种偷鸡耍滑的行为。
那几个狗主人双手一插兜,一脸无奈的耸肩:“这儿我可管不住,我还能阻止它上进不成?”
他们看自家狗子终于有心思找工作了,高兴都来不及,还能拦着?
这几家心里的小九九老村长看得门清儿,若是狗子真在放牧上有贡献,他也不会拦着不让进食堂,可显然这些狗就是浑水摸鱼,滥竽充数,他绝不会助长其风!
老村长走时撂下话:“真帮上忙的我不拦着,但滥竽充数的,我绝不会让它进食堂。”
狗狗的秘密基地里,二黄趴在地上呜呜咽咽:我的脚脚都跑软了,为什么村长不让我进去吃饭。
大黄也无精打采靠在一边,累的不愿意说话。
现场唯一精力充沛的只有雪雪,此时它正脚踩二黄头,凶巴巴地怒吼:还不是你们这些傻哔——,非要学我们,要不然我和大黄能没饭吃吗?我们第一天可是吃到了香喷喷的酱拌土豆茄子!都是因为你们,我们也被赶出来了!
雪雪勒住二黄的脖子,两只狗在地上翻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