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艺不想嫁人,所以她跑了。
林舒月听着阿豪跟周炳荣两人插科打诨,然后问一口一口虔诚地品尝着双皮奶的曾小艺:“小艺,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曾小艺立马将手里的勺子放下,端端正正的回答。这是他们在网瘾学校学的规矩,也是曾小艺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
她说:“我想找个工作先赚点钱,等赚够钱以后,我再去读书。我们这几天都在找工作呢。”
曾小艺很想读书,但她没有钱,她已经想好了,她现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赚钱,等她赚够钱,她再去追求梦想。
林舒月点点头,沉思良久。
她说出去上个厕所,然后给林舒星打电话。
昨天晚上吃饭时林舒星曾说过,现在她们的生意越来越好,她们已经忙不过来了,打算招一个人来干摘菜洗菜帮忙打包盒饭的活儿。
娄凤琴现在回来了,能帮的也有限,从十多年前开始,她干的就是建筑工地的活儿,这才刚刚到家,就被人叫走了。
“阿姐,你们招到洗菜切菜的人了吗?我这里有一个姑娘可以介绍过去.....”
两分钟后,林舒月洗了手,朝正在眉飞色舞的聊天的三人走过去。
周炳荣从阿豪那里知道林舒月打游戏很厉害,林舒月一过去他就朝林舒月求证,得到证实后,周炳荣热情地邀请林舒月去网吧打一场。
林舒月下午也没有工作,这段时间她的报道一篇接着一篇的,每一篇报道发出去的反响都不错。而报社硬性规定每周每位记者交四篇报道,实习生则减半。
林舒月现在还是实习生呢,她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了,接下来的半个月内,她都可以躺平了。
于是她愉快地答应了周炳荣的要求。
在去网吧的路上,林舒月跟曾小艺并排走,她轻声跟曾小艺道:“我姐姐现在在做快餐卖,她现在要招一个人切菜洗菜打包。”
“我跟她说了你的情况,她说包吃包住,一个月给你六百块。”
曾小艺的眼眶红了,她哽咽着点头。这几天她跟徐书豪周炳荣跑了很多地方,除了进厂子里面工资高以外,剩下的地方工资很低,而且除了厂子外的地方都不包吃住。
曾小艺不想进厂,她现在害怕、排斥成年男人。厂子里男人多,固然工资高,她也不想去。
而世界上这么多的人里,能够让她信任的人不多,阿豪跟周炳荣算一个,把网瘾学校的恶行曝光的林舒月算一个。
在饭店当服务员的工作曾小艺他们去问过,一个月的最高工资,也就四百块钱而已。
林舒月说的这个工资,比市场价高多了。
林舒月看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的曾小艺,怎么也无法把她跟那份来自未来的报纸上开篇的那个气质冰冷,长相美艳的女人对上号。
她伸出手,拍了拍曾小艺的肩膀:“好好干,等过完暑假,你就上学去。现在有助学金可以申请的。”
曾小艺只能不住地点头,林舒月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的就触中了曾小艺的笑点,她噗嗤一声就笑了,她接过林舒月手里的纸巾,胡乱的擦眼泪。
迈上台阶快进网吧时,曾小艺才小声地跟林舒月道:“阿月姐,你真的觉得我漂亮吗?我爸妈说,我长得不正经。”
曾小艺长得漂亮,但无论是她的父母还是身边的亲戚朋友都不夸她,尤其是她的父母跟近亲,她们都说她长得太勾人,不像正经人。
仿佛在他们看来,漂亮也是一种原罪。因为她长得漂亮,她从小到大甚至连裙子都不被允许穿。
曾小艺被他们从小这样说着,也觉得自己长得不好。不端庄。
林舒月她从小到大都是在父母亲人的夸赞中长大。
但曾小艺的这句话她却感同身受,哪怕是她的上辈子,一些岁数大的人跟一些猥琐男,看漂亮的女生也是戴着有色眼镜吗?
林舒月在网上冲浪的时候,面对说这种言论的猥琐男都是见一次怼一次的。
她摸摸曾小艺的头发:“漂亮不是一种罪过,别听那些这么说你的人瞎讲,要是下回再听到这种言论,你一律当他们是嫉妒。毕竟美貌可是一种稀缺资源,想要长得漂亮可不容易。”
曾小艺怔楞在原地,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怪异,但总觉得特别有道理。
林舒月揽着她的肩膀,温柔地把她带进网吧。
阿豪是网吧的常客了,这一条街的每一家网吧都认识他。他被送到网瘾学校后大家还聚在一起讨论过他,但谁也不是大恶人,就算背后再怎么讨论,也不会问到正主面前。
阿豪无视他们打量的目光,冲了四张卡,找了四张联排的桌子,然后熟练地开机输卡上机。
林舒月跟曾小艺进来的时候他连游戏界面都给林舒月打开了。
输号上游戏,找了个房间,四人开始组队玩。
曾小艺第一次玩游戏,她很认真,刚开始走得跌跌撞撞的,但很快就打得有模有样了。
四人从下午一点打到四点,林舒月带着他们仨,从未有一场败绩。
赢到最后就开始变得无聊,于是他们两两对抗,林舒月带着曾小艺一组,阿豪跟周炳荣一组,每次都以林舒月跟曾小艺压倒性的胜利结束战斗。
到了五点,他们下机去阿豪家,曾小艺今天就跟着林舒月一起走,她家还有一个空余的房间,可以收拾出来给曾小艺住。
林舒月带她回去的时候,娄凤琴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干净整洁又明亮。
且这个屋子里就只有林舒月她们母女三人住,罗正军虽然会过来但从来没在这里过夜过。
几乎是纯女性的居所,给了曾小艺很大的安全感。
她放下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便出来帮娄凤琴干活,此时的林舒星跟罗正军已经出去卖盒饭了,林舒月她们做的也只是收尾工作罢了。
洗洗涮涮的这些活都让曾小艺抢了去了。娄凤琴见没她的活了,就出去买了个西瓜。
晚上林舒星跟罗正军回来了,一家子吃了瓜后,罗正军就走了。
次日林舒月起得很早,今天,是岁山被杀案公开开庭审理的日子,全城的媒体都会去,鹏城都市报自然也不例外,赵主任直接将这个机会给了林舒月和李伟生。
而让两个记者去的意思也很明显,这一次的报道,谁能拿到头条,公平竞争。
林舒月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文学工作者嘛,靠的是笔下真功夫。
但李明芳显然对此很是不忿:“整个鹏城谁不知道这个段陶勇是你抓回来的,赵主任把李伟生安排过去跟摘桃子有什么区别?”
显然这么觉得的人不止她一个,林舒月端起水杯喝水,放下水杯时看了一眼安静地坐在自己工位上,脸色不太好的李伟生。
林舒月觉得这大哥可真是没头脑跟不高兴中的不高兴照进现实!
从她穿越至今一个多月了,她就从来没见这大哥高兴过!!
林舒月揉揉李明芳肉乎乎的小脸蛋:“比我不高兴的还在那边坐着呢!别气了别气了。”
李明芳对着李伟生翻了个白眼:“他有什么高不高兴的,被摘桃子的又不是他。”
李明芳话音刚落,美术组的组长就叫她了,她赶忙过去干活儿。
赵主任也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小李,小林。走了。”
林舒月跟李伟生同时站起来,然后一块儿跟着赵主任往电梯走。
上班时间,三人便霸占了整部电梯。
林舒月站在其中一个角落,看着赵主任跟李伟生聊得火热。
李伟生偷偷看了她好几眼,林舒月当没看见。
到了法院,已经是九点半了,距离庭审还有一个小时,但法院的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大多数都是扛着长枪短炮的各个报社的记者,少部分是受害者姐妹的亲属,还有一些是很关心这个案件,前来旁听的群众。
十点钟,大家开始朝着庭审厅而去,林舒月走得快,占据了观众席最前排的位置,她刚刚坐下,李伟生就坐到了她的身边。
他叫了林舒月的名字,林舒月转头去看,李伟生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林舒月的脸,被林舒月这么一看,就像被烫到了一样,立马挪开了目光。原本要说的话也不记得了。
林舒月见他不说话,也没有搭理他。
很快旁听席就被坐满了。
十点二十,法官书记员等人纷纷入席,被害姐妹的父母坐上了原告席。
十点三十,书记员宣读庭审纪律,庭审正式开始。
整场一个小时的庭审,段陶勇对自己的杀人事实供认不讳,公诉员对他提起的诉讼他全部都认了。
庭审结束,他被判死刑,立即执行。
原告席的受害姐妹的父母听到判决痛哭出声。
被法警带走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旁听席上,他的家人亲戚朋友没有一个人来的,包括一直疼爱他的父母。
他的目光落在林舒月身上,紧紧地盯着她。
林舒月跟他对视,面无表情。
法警催促段陶勇快走。
旁听席的观众们陆续离场。
许多记者一窝蜂的去围住了受害姐妹花的父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仿佛像是苍老了十岁,尤其是受害姐妹花的母亲,两鬓都白了。
面对段陶勇的判决,他们表示很满意,可是再满意,他们的两个女儿也回不来了。
林舒月等采访他们的人群散了,林舒月才上前面去:“我能给我们拍张照片吗?”
受害姐妹的妈妈认识林舒月,他们知道林舒月是抓到段陶勇的人,他们见过林舒月,这段时间,他们沉浸在丧女之痛的悲伤中,一直没有去谢过林舒月。
正好现在见到了,他们本来也想着上来感谢林舒月的。
“好,你拍。”受害姐妹的父母互相搀扶着站着,林舒月离得远了一些,举起相机。
拍了照片,受害姐妹的妈妈朝林舒月道了谢,然后道:“我们已经决定回老家了,回去种田去。本来出来外面打工,就是想要给孩子一个好的未来的。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还不如就在老家,这样,她们还好好的。”
说这话的时候,受害姐妹的妈妈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这一个月以来,她哭得太多了,现在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受害姐妹的爸爸一言不发,只是在走的时候,他跟林舒月说:“姑娘,我知道你是记者,你在写报道的时候能不能加一句。要是家里有女儿的,一定要保护好她们,要教导她们,父母不在家的时候,一定要把家里的门窗关好。谁来敲门也不要开,哪怕来的人是认识的。”
见林舒月点头,两口子才走。他们坐上了亲戚离开的面包车。
等车开走了,林舒月才看到面包车的后备箱都装满了行李袋,显然他们并不打算留在鹏城的落脚点了。
林舒月目送他们远去,赵主任不知道在哪里去了,庭审现场他都没有去听,这会儿也理所当然的见不到人。
李伟生站在不远处等他,刚刚媒体围着受害姐妹父母拍照采访的时候他就没上前,林舒月上前的时候他也没跟着上去。
他甚至连相机都没有从包里拿出来。
他怎么想的,林舒月也大概能猜到一点。他是看这个案子本来就是林舒月在报道的,他不会也不屑插一手。
林舒月感慨,李明芳说李伟生性子高傲,现在看来,高傲归高傲,却是个有底线、有原则的人。
撇开性子不谈,有底线有原则的人总是让人很有好感的。
两人一块儿回报社,林舒月的桌子上又多了一叠信件,林舒月坐下将信看了一遍,然后她看到了一封来自台江监狱寄来的信。
林舒月有些惊讶,这些天她受到的信件很多,全国各地的都有,但来自监狱的还是第一次。
怀着这份好奇的心,林舒月拆开了信,还没看,师傅黄强睡眼惺忪地过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信封上面的寄信地址跟寄信人。
随口道:“哟,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放弃啊,许久没有他的消息,我都以为他已经认命了。”
林舒月抬头去看黄强:“师傅也收到他来过的信?”
黄强对来自台江监狱的这封信印象深刻:“收到过。应该说,整个鹏城的记者都有收到过他的信。”
“我收到他的信是在十年前,他写信给我讲,他没有杀害他的妻子,他是冤枉的。但我去查过,他杀妻事实清晰明朗,他的所谓冤枉,也只是狡辩而已。”
“他当年被判了死刑,缓期两年实行,但他不服判决,这些年一直坚持上诉,现在十年过去了。他还没被执行,我们都讲,他之所以一直坚称自己是冤枉的,还一直上诉,肯定是为了活命。”
黄强说完就走了,林舒月则打开手里的信看下去。
按照黄强的说法,这个叫做郑忠福的杀妻犯十年前给他写过信,且那时候他就已经被判了死刑。
那么按照《刑事诉讼法》对于刑事案件的程序有相应的规定。对判处死刑的案件,正常的程序是一审,二审,死刑复核,签发执行令执行死刑。被告人不服的话,可以上诉一次。
但既然十年的时间他的死刑都还没有被执行,那么在他上诉的那一次,肯定是出现了逆转性的证据,因此他才得以活命到现在。
但出现了逆转性的证据了,他却依旧在坐牢。
林舒月现在对这个案子好奇极了。
【叮~~触发关键词,限时任务:一直不认罪的杀妻犯开启,限定时间:7天。】
【请宿主在规定时间内让有罪者伏法,无罪者平反。】
第019章
下班前, 林舒月把这次段陶勇的判决的庭审现场写了报道,结束语她写的是被害姐妹爸爸让她转达的那句话。
次日一早,她没去报社, 而是按照原定计划, 朝着白教授给的配音专家的地址去。已经拿到地址好几天了, 再不去就不合适了。
路过水果店, 她又买了好几斤的高价水果。
这是一个位于平湖区附近的欧式别墅区。
登记完进小区后,入目的就是一个人工湖,人工湖里种着许多荷花, 一条条肥硕的锦鲤在荷叶间来回嬉戏。
湖边杨柳依依,鲜花成簇。每走多少步,便是一个景。
林舒月按照门牌号一家家的找了过去, 终于在进别墅区二十分钟后找到了这位配音专家家里。
林舒月摁响了黑色铁艺门边上的门铃,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穿着干净利落的中年妇女便出来了,她没来开门,而是站在院子中央问:“您好, 请问您找谁?”
“您好, 我叫林舒月, 我来拜访柳无双老师,是羊城大学白富安教授推荐过来的。”
中年妇女上下打量了林舒月好几眼,这才走过来开门:“林小姐请进, 柳老师之前交代过我, 要是您来了, 直接进来就好。”
林舒月跟着她往院里走。这时林舒月才看完整个小院的景色。
二十多平米的小院子种种满了鲜花绿植, 绿植青翠,早晨应该是刚刚浇过水, 有些花的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花香幽幽传入鼻腔,令人心旷神怡。
上了台阶,中年妇女打开门,林舒月跟着进去后,她将门关上。
一进门便是一个玄关,左边是个小房间,此时关着门,右边则是一个小客厅,里面摆着一套棕色系的皮质沙发,大理石纹的茶几上面摆着一个欧式风格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束开得正艳丽的红色月季,中间有白色的百合作为点缀。
淡淡的百合香味儿在空中弥漫。
中年妇女带着林舒月走过小客厅,便到了个大客厅,这里的沙发跟刚才那一套米白色的皮质沙发,整个客厅的装饰也跟沙发做了配套。
一个清瘦的老太太背对着她们而坐。
“柳老师,之前你说过的林舒月林小姐来了。”
老太太转过身,她的鼻子上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她摘了摘眼镜。
林舒月赶紧笑着打招呼,带来的水果被中年妇女接了过去:“柳老师您好,我是白教授的学生,我叫林舒月。”
老太太笑着道:“你好你好,你就是林舒月啊,老白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可把你好一顿夸,今天终于是见到人了,快过来坐。小王啊,快去给阿月倒杯喝的。”
柳老师跟白富安是当年一起插队的战友,后来恢复高考后两人都上了首都大学,后来他们的职业走向了不同的方向,但这么多年来感情一直都很好。
但林舒月是这么多年里,第一个由白富安介绍过来学配音的学生。
林舒月依言坐到老太太的身边。
刚坐下,王阿姨就端了一杯水放在林舒月的面前,水呈茶褐色,一颗颗麦子在里面沉沉浮浮。
柳老师跟林舒月道:“我年轻的时候在北方插过队,那时候没有茶叶,我们这些知青就在麦收后去地里捡麦子,然后把麦子炒熟,用来泡水喝。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习惯喝这个茶。”
林舒月端起大麦茶喝了一口,粮食特有的焦香味萦绕在嘴间:“很好喝。”
柳老师笑了:“老白说你想要学配音,来,跟我到书房去。”
两人一起前往二楼的书房。
柳老师的书房有着整整两面墙的书,那面没有放书的墙边立了一个架子,陈列着一些影碟带以及一座座的奖杯。
奖状更是贴了满墙,获奖者的名字都叫柳无双。
“咱们这就开始?”
“好的。”林舒月端正态度。
柳老师是个严格的老师,一进书房她就变了一个模样,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的时间,柳老师教,林舒月学,师生两人都十分认真。
一直到王阿姨上来叫吃饭,两人才下课,柳老师看着墙上的自鸣钟,跟林舒月道:“都已经十二点半了,阿月,留下来吃个饭吧。”
一节课下来,柳老师对林舒月很满意。
配音演员跟演员的区别在于配音演员不仅要会配音,还得会演。一部文艺作品里,一个演员可以只演一个角色,但配音演员不一样,配音演员要根据扮演者不同的音色变化,去饰演多个角色。
只要足够厉害,一个人配完整部文艺作品也不是不可以。
而林舒月在配音这方面完完全全是个门外汉,但她对人物的神态语气拿捏得十分到位!柳老师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好的配音演员苗子了,可惜不是专业学这个的 。
“好的,老师。”林舒月没有推辞。
两人一道下楼,然后林舒月便在客厅里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杭队?”
杭嘉白转过身,看到林舒月也是一愣:“林记者?”
然后他看着走在林舒月边上的柳老师笑了笑:“原来你就是我奶奶的贵客!”
柳老师看看自家的小孙子,又看看林舒月,笑得特别慈祥:“阿白,你跟阿月认识啊?”
杭嘉白走到楼梯处来,伸出手,柳老师把自己的手掌心搭上去,扶着她下来。
“林记者是个好记者,最近咱们鹏城的好几个案子都是她报道出来的。”杭嘉白下意识地放轻声音,仿佛声音大一点会吓到柳老师一样。
林舒月看着杭嘉白这样,仿佛看到了电视里的皇太后跟她边上的太监。柳老师今天穿着的是一袭墨绿色的旗袍,气质也十分优雅出众,跟皇太后的形象区别不大。
倒是杭嘉白,今天的他没穿制服,穿的依旧是白色衬衣,款式跟林舒月去报案那天穿的类似,但布料有点不同,下身穿的也不是牛仔裤,而是一条略显身材的黑色西装裤。显得他臀更翘,腿更长。
这跟影视作品里的太监的形象实在是太过大相径庭。
林舒月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
王阿姨已经在客厅边上的餐厅摆好饭了,柳老师叫了林舒月一声,林舒月赶忙走上前,跟杭嘉白一左一右的扶着柳老师。
餐厅的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
茶树菇炖排骨,腊肠炒荷兰豆,猪肉炒茭白以及一碟子炒空心菜。
现在正是广粤省空心菜大量上市的时候,又便宜又新鲜,加上蒜米和辣椒爆炒,好吃得很。
菜的边上是一碟子切好的水果,看种类,正是林舒月早上提来的。
三人在餐桌上坐下,林舒月跟杭嘉白自然而然地聊起了天。两人从这两天的天气,聊到了时下的什么水果好吃。
很平淡,很家常也很自然,他们不像是刚刚见过几面的人,反而更像认识了许久的老朋友一般。
柳老师小口小口地喝着碗里的茶树菇鸡汤,看着眼前两个年纪相当,谈吐又十分出色的两个年轻人,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吃了饭已经是一点,柳老师年纪大了,吃饱便露出了疲态出来,林舒月适时提出告辞,柳老师没有留她。
“以后每周的周二跟周四你尽量抽半天时间来这里上课,要是有特殊情况,你打个电话过来。”柳老师已经把林舒月的工作时间安排摸清了。
但她也知道,记者这个职业跟杭嘉白的警察职业一样,总有这样那样的突发情况。
林舒月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谢谢老师!”
白教授已经跟林舒月说过了,柳老师可是国内最早的一批配音演员,现在虽然退休了,但基本功底十分扎实,能够得到她的指点,哪怕只上半节课,也能让人在专业配音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
柳老师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杭嘉白,语气更加和蔼了三分:“叫什么老师,你跟我们家嘉白一样大,跟他一样,叫我奶奶就好了。”
林舒月看了一眼杭嘉白,在柳老师面前,杭嘉白的表情都柔和了很多,林舒月第一次在岁山村看到他时他满身的冷意已经消失殆尽。
杭嘉白也在看林舒月,他还朝她笑了笑
林舒月平静地挪开目光:“行,那我以后就叫您柳奶奶了。”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阿白,你送一下阿月。”
“正好我也要去单位,正好一起走。”杭嘉白答应得很快。
“谢谢杭队。”
他是开着车来的,就停在大门外各家各户专门的停车位里。
两人坐上车,杭嘉白问林舒月要去的地方,听到林舒月要去台江监狱,有点惊讶。
“那里挺远的,你怎么会过去?有采访任务?”
“没有。我昨天收到了一封来自台江监狱的信,我打算去看看。我师傅说他也收到过那个罪犯写过来的信”林舒月跟杭嘉白把从黄强那里听来的话告知杭嘉白。
杭嘉白皱了皱眉,死刑改判无期,这里面的说道可就多了。他询问了那个罪犯的名字和犯罪的时间,然后道:“这应该已经是十多年前的案子了,距离现在很久了。”
这一点林舒月知道。
冤假错案在什么时候都不少,而很多都集中在80-90年代。而这些冤假错案的发生,大部分要归结于案件复杂,法治不够健全,刑侦技术不够发达导致,而有那么一小撮,便是真正的凶手有后台,他站在黑处,操纵着整个案件的发展。
而其中以西南孙某的案件最为出名。
“这是我职业生涯第一个接收到的求助。无论能不能帮上忙,我都是要去看看的。”
杭嘉白颔首,道:“那我把你送到双林村。我的电话你也有,我今天下午不忙,等你完事儿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谢谢你,但是不用啦,你把我送到租车的地方,我直接租车开去双林村。这样也省点时间。”林舒月跟杭嘉白这么说。
杭嘉白想想,没反对。
林舒月在租车行租了车,朝着台江监狱的方向开去。
杭嘉白回到单位,忙完手上的工作后,他起身往档案室去。
管理档案的档案警看到杭嘉白来,朝他打了一声招呼。杭嘉白朝他点点头,道:“我想看看1994年左右的卷宗,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行,就在那边,杭队你慢慢看。”档案警指了里头的一个架子道。
杭嘉白走到那个架子前,很快便找到了林舒月所说的“双林村杀妻案”的卷宗。
快速浏览一遍后,他拿着卷宗出了档案室。
而此时的林舒月,也到了台江监狱。
台江监狱同样位于鹏城市的台江区, 往东再走一些,便到了惠城。
这个监狱盖得很大,里面关押的都是鹏城籍的重刑犯。
林舒月下车, 映入眼帘的便是威严的大门, 大门边上有个小门, 小门的边上, 是台江监狱几个烫金大字。
她先拿出相机拍了张监狱门口的照片,才往警卫室走去。出示了自己的证件,郑忠福给她写的信, 又做了详细的登记后才被带了进去。
台江监狱里面很大,但显得十分空旷,除了草坪外连棵大一些的绿植都没有, 也没什么人在外面走动。高楼与水泥地的结合,再加上其特殊的作用,让这个地方的气氛显得格外沉闷。
林舒月被带到了办公楼,这回墙上多了些别的色彩,林舒月左右看了看, 这上面写的大多都是台江监狱的建立史, 以及这些年来得到的奖状, 荣誉。
又经历了新一轮的登记。二十分钟后,林舒月在会客室见到了郑忠福。
他三十七/八岁的模样,身高一米七左右剪着平头的瘦削男人被带进会客室。林舒月指了指自己手里的相机, 面露询问。
郑忠福点了点头, 林舒月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刻意避开了他身后的狱警。
林舒月放下相机后, 随手打开善恶雷达。
善恶雷达的探测范围一共有130米,在打开善恶雷达的那一瞬间, 上面便多了许多深浅不一的红点。
这些都不是让林舒月震惊的,毕竟这里是监狱,有罪犯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让她震惊的点在于,距离她最远的能够达到被监狱专门收押的罪犯,都离她至少100米,且都聚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