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不大,李明芳回来的时候林舒月已经看了半本了。她收回刚刚的话,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好男人的,就存在于小说里。
李明芳回来了,见林舒月也在看,立马就露出个笑容来:“我那有好多小人书,一会儿给你送点来。阿月,我跟你讲,我这回买的这批小人书好看得很!”
“那我要好好看看,谢谢阿芳~~”
财务那边叫新闻部的人领薪水了,李明芳也回去工位了,林舒月跟黄强一块儿朝财务室走。。
黄强显然对林舒月十分关心:“阿月,你去看郑忠福了?”
“去了。”林舒月本来也想跟黄强说说这件事情:“师傅,你当年跟去看郑忠福的时候有没有去他家,你看过他们的冤假错案申诉书吗?”
“看过,你看郑忠福的申诉书,是不是觉得有这两个证据在,郑忠福的案子其实很清晰明朗?”黄强的脚步慢了一些。
林舒月点头:“是,我打算明天去找那个小卖部的老板了 解了解情况,再去医院查查当年的档案。”
黄强道:“不用去看了,阿月。”
“要是这个事件有那么简单,不会轮到现在你来查。我们去问过了,那个小卖部的老板早就改了口供。
“他说当天确实是看到了郑忠福从他家出来,时间也没有变,但他否认见过梁海慧出来关门。后来他回了老家,现在你想查他也查不到了。”
“台江医院那边倒是有郑忠福的病例,但这除了证明他的胃不好,并不能证明他的妻子是因为这个跟他发生的争吵。那个当年看到他们吵架的证人已经早就辞职不在利民房地产做工。”
“阿月,十年过去了,想给他翻案你要去找警察,去让他们给你提供当年的卷宗,然后再去找法院,找检察机关,让他们重新审查这个案件。否则光靠我们是没有用的。”
财务叫他们的名字了,两人结束这段谈话,领了工资出来,黄强已经背着包走了。刚刚在跟别人闲聊的时候林舒月就听他说了,今天他发薪水,要请老婆孩子去吃西餐。一家人已经期待一个月了。
林舒月等李明芳拿到工资,两人一起下班。
在进楼梯时林舒月又见到了隔壁公司的那个美女,她也看到了林舒月二人,又是一个翻上天的白眼。
林舒月莫名其妙,然后在那个美女又看她的时候,也翻了个白眼回敬回去。
电梯在一楼一停,那美女就扭着腰出去了,就跟林舒月和李明芳身上带着病毒似的。
等她一走远,李明芳就忍不住了:“看到没,晟达贸易老板的妹妹,叫钟佳丽。据说是法国留学回来的高材生,特别傲,对男女之间的态度还不一样。看女人就跟看敌人一样,见到男人立马就不一样了。”
李明芳不说,林舒月看出来了,这美女确实对女人不友好。就像现在,她一脸厌恶地从保洁阿姨的身上走过去,但在大门口见着保安大叔时,那态度立马就变了。
“拜吊癌”三个字闯入林舒月的脑海,作为一个正常人,她一直都理解不了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奇葩。
“走走走,不说她,我今天租了车,等下先送你回家。”
“行行行,省得我坐公交了。这几天这个点的公交车司机像是有病一样,一天开得比一天晃。每次回到家都晃得我想吐。”
把李明芳送回家,林舒月也回去了。
林舒星跟罗正军已经出门做生意了,娄凤琴这两天活儿多,这会儿还没回来。
林舒月前脚进屋,娄凤琴后脚也来了。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衬衣西裤的男人。
那男人手里还提着一包东西,见到林舒月他就笑了:“阿月,我听说你最近工作做得很好。正好我有个朋友去香江,我请他帮我带来香江那边最新款的相机回来。现在我想把它送给你,希望对你以后的工作生活有帮助。”
林舒月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渣男,林建新更是渣男中的战斗机。她原本带笑的表情一下就落了下来:“你给的东西我可不敢要,到时候你老婆找上门来,我得被骂死。”
这件事原主的记忆里还真发生过,那时候原主刚刚上初一,林建新有一天忽然找过来,给她拿了几百块钱,因为原主要上课了,就没来得及跟他撕扯,正打算等放学回家让娄凤琴把钱送回去呢,林建新的第二任妻子张梅就来了。
二话不说就抢走了钱,还言语侮辱了原主一番,打从那以后,林家姐妹一分钱没再要过林建新的。
娄凤琴也满脸不耐:“行了,你别跟我在这扯那些没有用的淡,赶紧跟我说你有阿阳的什么线索,说完赶紧滚蛋。”
娄凤琴从来都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林建新从以前就长了个小白脸的样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从嫁给林建新的那天起,她就挑起了家庭的重担。
后来林建新出去外面一趟回来就找茬吵架要离婚,娄凤琴也是先到城里来查他出来打工到底遇见了啥,知道林建新在外面攀上高枝后回去就大闹了一通。
在他的新欢已经怀孕的情况下,娄凤琴闹到最后不仅拿到了林建新分到的田地还拿到了家里的房子。
这在广粤省这个看中男丁的地方显然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
若不是林舒阳后面被拐走,娄凤琴或许会带女儿儿子在老家过一辈子。跟林建新很大概率也不会再有什么联系。
但孩子丢了,还是丢在林建新手上的,刚刚丢孩子的时候,娄凤琴甚至砍了林建新一刀。
林建新看着丝毫不跟自己亲近的二女儿,以及虽然穿得破烂身上还有泥污但美丽依旧的前妻,再想想自从生完孩子身材就像是吹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天比一天粗的张梅,和家里那个跟她妈妈长相身材如出一辙的女儿,便觉得浑身都在难受。
“阿琴,你不让我进屋坐坐吗?”
娄凤琴多熟悉林建新啊,看林建新那一脸春猪一样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这个男人,当年跟她在一起时,嫌弃她粗鲁,没有情趣,不依赖他,整天就知道干活,开口闭口就是今天吃什么,哪里的田缺水。跟张梅搅合到一起。
现在张梅发福了,看她相貌跟年轻时差别不大,且多年没有再婚,便觉得自己在等他,一有机会就想跟自己再续前缘。娄凤琴看到他就想呕,要不是他说他想起了阿阳当年被拐前的线索,娄凤琴都不愿意搭理他。
但看他这个猪哥样,娄凤琴就知道这个傻逼今天来的目的不纯。想到他刚刚说给林舒月买东西的举动,她眯了眯眼,一脚踹出去,林建新一躲就躲到了门外,娄凤琴看准机会砰地一声关上大门。
“走,吃饭去,你正军哥说晚上要做小炒肉,我这一下午都馋得很。”
“小炒肉啊!”林舒月想到肥瘦相间的小炒肉,眼睛都亮了:“走走走,我们一起吃去。”
母女二人不再管噼里啪啦地敲门声,往葡萄树下的饭桌走去,曾小艺在母女俩进屋时便已经将林舒星留好的饭菜摆出来了。
这些饭菜都是在温水锅里温着的,此时还温温热着,正好入嘴。
饭桌上,娄凤琴先说了自己在工地的事情,又例行问起林舒月的工作,林舒月也没什么好瞒着她的,跟她说了郑忠福的事情,还提了一嘴利民房地产的老板至今还会去看郑忠福的事儿。
娄凤琴闻言没说什么,只让林舒月注意安全。林舒月暗访网瘾学校的事情娄凤琴已经知晓,前几天林舒月被她跟林舒星围着好一通说。
到后来,娄凤琴跟林舒月说,她对她的要求只有一个,便是愿她平平安安的。
林舒月再三保证,娄凤琴依旧没有放心,最终也只叹一口气。
林舒月好不容易从娄凤琴的手底下脱身,洗漱完跟曾小艺聊了一会儿天,上床前,林舒月想了想,给黄强发去了一个信息。
跟妻子浪漫了一把的黄强接到林舒月的短信,坐在沙发上抽了一根烟以后,给了她一个回复,接着便开始给自己认识的人打电话。
他的妻子给他倒来一杯水:“你这个小徒弟不是要转正了吗?你又拿不到她的分成了,何苦这么帮她?”
黄强挂了电话,朝妻子笑了笑,跟她说:“阿丽,我已经没有了入行时候的初心了,但是别人有,我就要帮一帮。”
他的妻子没有说话,只是跟他说:“眼镜都戴了一天了,不难受吗?快拿下来洗一洗。你这个性子多少年了还是不变,当年.....”
“阿丽,过去的事情不提了。”黄强的手机传来一声响,他拿起来看,然后将信息转发给林舒月:“现在当娱乐记者也很好,来钱快得多。”
只是黄强抬头看向外面的灯火霓虹,他觉得现在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偶尔午夜梦回,他总会回到十五年前,就差一点,明明就差一点就能成功了啊!
次日一早, 林舒月直接开车前往黄强发来的地址。
那是惠城海边的一个小渔村,林舒月早上六点从家里出发,一直到九点半才到达目的地。
一从车上下来, 林舒月的目光便落在了远处湛蓝湛蓝的大海上。海风格外温柔, 送来清凉, 同时也送来了大海咸湿咸湿的味道。
随着旅游业的发展, 这个小渔村也迎来了不少游客,林舒月戴着遮阳帽,画着精致的妆容, 白色的大号衬衣充当防晒服穿在身上,修长的腿包裹在蓝色的牛仔裤下,脚上踩着一双灰色运动鞋。
她像这个小渔村的无数游客一样沿着海边漫步, 时不时地停下脚步吹吹海风看看风景,时不时地再跟边上同样来旅游的人搭搭话。
手机响起熟悉的音乐声,林舒月随手接起,是杭嘉白打来的电话。两人简单地聊了两句,林舒月便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回兜里, 她继续往前面走, 慢悠悠地拐进一个小巷子。
林舒月知道杭嘉白打电话来的用意, 或许昨天夜里,杭嘉白那边有了新的证据。而这份证据,致使他今天早上给她打了这个电话。
而这个电话释放出来的信息也十分明显。再继续追查这个案子, 她会有危险。且这份危险, 大到杭嘉白亲自打电话示警。
林舒月不怕危险。她小时候问她爸妈,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坏人, 他跟她妈怎么还去当警察呢?不怕坏人吗?不怕危险吗?
那时候她妈妈还没牺牲,她妈妈摸着她的头跟她讲:明知山有虎, 偏向虎山行,是警察的座右铭。并且这个世界上,用需要逆行者的,否则这个世界得多糟糕啊。
林舒月一直记着她妈妈说的话,她要当警察,不仅仅是因为想要重启父母的警号,也是为了守护她父母的信仰。如今,那份信仰也成了她的信仰。
太阳烤在地上,将墙边顽强生长的青草也照得蔫蔫巴巴。巷子的尽头就是阿公庙,阿公庙前有一棵两人合抱才能全完抱住的大榕树,树上挂了许多红色的绸带。林舒月从阿公庙的左边走,走到第二家,抬手,敲门。
不多时,有脚步声传来,随即门被打开。
来开门的是王贵全,也是当年郑村小卖部的老板,比起黄强发给林舒月的那张他的照片。眼前的王贵全苍老了很多,资料上说,王贵全今年三十四岁,但此时的他,说四十五六都有人信。
见到林舒月这个陌生人,他愣了愣:“靓女,今天店里不营业。”
因为小渔村这两年旅游业发达,王贵全也顺势开起了一家加工海鲜的小餐馆。但营不营业全靠他自己。
林舒月看着他,道:“王先生你好,我是鹏城都市报的记者,我......”
林舒月还没说完话,王贵全便将其打断:“靓女,我们今天真的不营业。”
王贵全说完便要关门,这时一个虚弱地声音响了起来:“阿全,昨天阿生他们送来了两只石斑鱼,你给这个靓女做了吧,人家小姑娘大老远的来一次旅游不容易。”
王贵全关门的力道轻了一些,过了一会儿,他侧开身,林舒月走进院里。
林舒月看到,王贵全在让她进门时,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到隔壁的院子里。然后瓮声瓮气地道:“靓女,我们可是说好了,一条鱼一斤45,你要是嫌贵,我就不做了。”
王贵全的这副做派,让林舒月越发肯定,他们一家是有人盯着的。
“那老板你挑一条小一点的,我是一个人来的。太大的吃不了,除了石斑鱼,还有别的海鲜吗?光吃石斑鱼太单调了。老板,我听说你家做的海鲜地道的很,我是特地找过来的。”林舒月说出来的声音跟之前的有些许差别。
她的原本的声音带着些清冷,现在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丝甜美,一丝娇俏。像个天真烂漫的女性。这是昨天林舒月才跟柳老师学的少女音。
王贵全多看了她一眼,然后道:“还有一些,都在厨房门口,你过来看看。”
王贵全领着林舒月往厨房去,厨房的门口有一个铁皮棚子,几个木箱放在棚子里,里面装满了海鲜合清澈的海水。
林舒月四下扫了一眼,这是一间有了很多年头的一层楼房,墙角种了几乎在广粤省家家户户都会种的玫红色三角梅。
院子的一角拉了一条晾衣绳,上面晾着三四件衣服。
一个跟王贵全差不多岁数的妇女也跟着走了过来,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林舒月一眼,对王贵全道:“阿全,你去,把东西拿出来。”
王贵全听了妇女的话,瞬间变了脸色,低声喝道:“阿琴!!”
叫阿琴的妇女闭了闭眼,再睁开,说话便带着一股哽咽、沙哑,声音依旧是压到最小:“阿全,你一直都说让我再等等,再等等。我今年四十了,我等了十年了,我不想等了。如果你今天不把东西拿出来,那我就拿着那个东西上鹏城。如果鹏城的公安局不接待我,我就上羊城,羊城要不行,我就去首都。”
阿琴说完这一句话,便捂着胸口咳嗽,王贵全立马走过去给她顺气,过了大概一分钟,她才好止住咳嗽,她仰着头,倔强的看着王贵全,王贵全跟她对视许久,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往屋里走去。
她平静地看着林舒月,林舒月在这一刻福至心灵:“阿嫂,请问有没有厕所啊?”
“有,在里面,你跟我来。”
阿琴在前面走,林舒月跟着她穿过厨房,走向后面的私人住宅。
这个客厅很小,总共也就20平米,不宽敞,也不够亮堂。有些褪色的墙上,挂着好几张照片。其中最大的那张,是王贵全家的全家福。
相片上的王贵全跟阿琴很年轻,他们一脸笑容地看着镜头,在王贵全的面前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阿琴的手里,抱着的是一个一岁多的男孩子。
林舒月将所有的照片看了看,都没有两个孩子长大后的样子。她的内心一沉。
阿琴见林舒月在看照片,咳嗽了两声,拉了个竹子编织的椅子坐下:“这是我女儿跟我儿子。”
阿琴的目光落在相片上,神情温柔又悲伤。
林舒月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她转头去看阿琴,阿琴伸手抹掉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来的眼泪:“十年前,他们走了。”
哪怕已经有了预感,在听到这句话时,林舒月没有多震惊。
阿琴也不等林舒月的回答,她继续说:“十年前,在对门梁海慧死了没多久以后,我的女儿娜娜被人从幼儿园带走了,我们找了很久,什么也找不到。等晚上我们找孩子回来,家里的电话响了,接了电话以后,那头的人说,要想我女儿安全的回来,就让我跟阿全闭上嘴巴。”
“那天早上,阿全刚刚从公安局那边接受询问回来。他说了在郑忠福走了以后,梁海慧出来关门的事情。”
“那一晚我们一晚没睡,在小卖部睁着眼睛到天亮。”
“太阳出来了,公安又来了,这一回,阿全改了口供,他说他已经不记得到底梁海慧有没有出来关门了。因为以前都是梁海慧出来关门的,他记错了也是有可能。”
“等到了中午,幼儿园就打电话让我们去接孩子放学。把娜娜接回来,我们就说鹏城不能呆了,我们马不停蹄地把店转了出去,我们以为只要我们离开鹏城,不再掺和那一摊子事,我们就没事了。”
“但那些人还是不放过我们。我们刚刚出鹏城,就有一辆货车朝我们撞过去。”
“我的两个孩子当场死亡,阿全跟我被车头压着,他没了半条腿。只有我,还有几分意识。”
阿琴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天。
“撞我们的人没有走,他下车走到我们的车子面前,先看了阿全的伤势,又看了两个孩子的伤,轮到我的时候,我秉着呼吸,闭着眼睛,躲过了他的探查,然后,我听到了那个人在打电话,我挣扎着,按下了放在我的包包里的随身听。”
“那个随身听,是阿全买来给娜娜录放音乐的,我的娜娜喜欢跳舞,在出事前,我们已经给她在少年宫报了名,她喜欢芭蕾。”
谈起女儿的兴趣爱好,阿琴的脸上带来些笑容,她仿佛又看见她的娜娜穿着丈夫新买的衣服,站在她面前翩翩起舞的样子。
明明她还没有学过舞到,可她却跟着电视里也跳得有模有样。就连少年宫的芭蕾舞老师都说她的娜娜很有跳舞的天分,是属于被老天追着喂饭的那种人。
王贵全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看到妻子这样,他的眼中满是悲痛。
阿琴也看到她了,她朝王贵全伸出手,王贵全把一个黑色的帆布小包放在她的掌心。阿琴喘着粗气,朝林舒月招招手。
她将那个随身听,珍而重之地放在林舒月的手里:“你姓林是吗?”
自从做了记者,林舒月发现自己的共情能力就变得格外的强。就这会儿,听着阿琴说完自己的过去,看着王贵全跟阿琴这两个明明还活着,却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的人,只觉得鼻头发酸,喉咙发胀。
“对,我姓林,我叫林舒月。”
“好,林记者。”她依旧是坐着的,她依旧喘着气:“林记者,这十年里,来找我们的记者有很多。原本,这些东西我们是不想给别人的,因为我们不信任你你们。”
“但是我没有时间了,我得病了,活不了多久了。在我死之前,我想看到坏人伏法。以告慰惨死的儿子女儿。”
她将随身听放到林舒月的手中:“林记者,这是我当年录下来的证据,我现在,把它交给你。希望你能用她,为我惨死的孩子、为梁海慧,讨回一个公道。”
她并没有松开手,死死地拉着林舒月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她盯着林舒月,一字一句地道:“你拿了我们的证据,一定要帮我们伸冤,要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林舒月郑重承诺:“阿琴,你放心!”
阿琴松了手。
林舒月将随身听放进包里,瞬间便转移到空间内部。
“我会的!”林舒月这么对她承诺。
阿琴看了林舒月的脸好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王贵全看着已经很累了的妻子,把林舒月叫了出去。
林舒月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阿琴,阿琴没有睁开眼,林舒月跟在王贵全身边往外走。
快到前院时,林舒月从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笔记本和一只黑色圆珠笔,她飞速的在上面写上自己的电话,在要将纸张撕下来时,她又写上另外一串好码。
“王先生,这是我的电话,另外一个,是鹏城刑警大队小队长杭嘉白的电话,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你就给我们打电话。”
王贵全看了林舒月两秒,伸手扯过纸条,说了一句好,让有硬邦邦的指着铁棚子外的一张桌子:“你上那里坐着等吧,菜很快就好了。”
林舒月依言走了过去,坐在塑料椅子上,目光落到隔壁去,林舒月已经不止一次看到王贵全朝那边看了。
那是一栋两层的房子,二楼挨着王贵全家这边的窗户是打开着的,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拿着抹布正在擦窗户,但时不时地就要往王贵全家这边看一眼。
林舒月早在她们趴在桌子上,假装很累在休息的样子。
王贵全很快就把清蒸的石斑鱼送了上来:“石斑鱼一斤八两。”
他说完,转身便走,不一会儿,又端上来一个盐焗皮皮虾,香辣蟹。
这几个菜色香味俱全,林舒月早上出门时就吃了两个包子,这会儿早就饿了。
隔壁那个假装擦玻璃的妇女还在一个劲儿地往这边看,林舒月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她的力气大,饭量也不小,又天生喜欢吃海鲜,一桌三个菜,除了用来装饰提味儿的香葱外,她都吃完了。
还吃了一碗大米饭,走的时候,她按照市场价,付了钱。
林舒月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小渔村又逛了逛,还专门找了一家给游客拍照片的照相馆,拍了好几张海边照。
这一天,她都表现得像个普通的游客一样。而这一个下午,林舒月总能在她的身后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儿。
她在照相馆换衣服出来时,身上背着的包也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林舒月全当不知道,晚上随便在小渔村的宾馆开了一间屋子住下。
次日一早,吃过当地特色早餐,又买了写土特产后,她才驱车离开。
等出了小渔村的地界儿,她朝着惠城去,在惠城的城区绕了好几个圈后,才开往鹏城。
同时,她在系统里播放阿琴给她的随身听。
在听到一半时,她猛地踩了一下刹车,将车停到路边。将头埋在方向盘里许久,她重新启动车子。
进入鹏城市区时,她给杭嘉白打了个电话。
杭嘉白此时正在一个一个长辈家里,手机响起他立马拿出来看,在看到来电人是林舒月后,他朝长辈歉意的笑了笑,边接电话边走出去。
等他回来,他的长辈笑着问他:“女朋友来的电话?”
杭嘉白脸上挂着笑容,否认道:“不是,是我奶奶的一个学生打来的。何叔,我先走了,等过两天再来拜访你。”
何叔朝杭嘉白摆摆手。
杭嘉白转身出门了。
何叔等他走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等他妻子端着一盘切着的水果出来时,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武夷山的正宗红茶,袅袅茶香中,他没头没脑的来了句:“有些人啊,要晚节不保咯。”
杭嘉白已经在柳老师家等候。
柳老师已经知道两人约在她家是要谈公事,便识趣儿的将王阿姨一起带出去遛弯儿。
这件事情不同以往,林舒月在见到杭嘉白的那一瞬间便对他进行了扫描。杭嘉白的罪恶值连百分之五都不到, 林舒月就松了一口气。
这是林舒月第二次给杭嘉白进行善恶扫描了, 第一次, 是在岁山案的搜山现场。当时她的善恶雷达一直打开着, 在扫描段陶勇时同样扫到他。
杭嘉白跟那一群警察武警一样,善恶值连百分之十的那个格子的十分之一都没满。
但那次扫描跟这次不一样。这次的案子牵扯甚大,尤其是在杭嘉白跟杨浩安认识, 且交情十分好的情况下,林舒月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否则一个不注意,那么万劫不复的人将不止她一个。王贵全、阿琴, 她自己以及她的母亲姐姐都逃不掉那些人的迫害。
林舒月不信能为了掩盖罪证对小孩子下手的人还有良知。
两人到柳老师的书房里,林舒月拿出随身听,按下播放键。
尖利的女声在寂静的书房中响起,杭嘉白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每天他下班回去, 他总能听到这道声音在说话。
等听完整卷磁带, 林舒月按下了暂停键, 杭嘉白才沉沉开口:“这是杨浩安的老婆邓玲的声音。”
林舒月点头,这跟林舒月的猜测不谋而和。实在是这卷录音带里的声音太过清晰了。将说话那个女人的情绪变化也录得一清二楚。
光从这卷录音带里,也能将事情的始末拼接出来一部分。
有些人的恶又一次超出了林舒月的想象。她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男人在外面不老实, 犯下了大案子, 妻子不仅会帮着丈夫扫尾。还轻飘飘的一句“给他们个教训”就将这两条孩子的命一笔带过。
还在往后的十年时间里, 对王贵全一家持续了长达十年的监视。未曾有半点放松。
杭嘉白道:“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我马上就安排人、不, 我亲自去一趟小渔村,把王贵全夫妻接过来。”
想起前几天, 他前脚从档案室拿走郑忠福的卷宗,后脚就在咖啡店门口遇到杨浩安的事情。现在杭嘉白已经不相信那是巧合了。
整个鹏城这么大,杨浩安的公司建在台江区,跟平湖区离得可不算近。在过去的那二十多年里,若不是主动约,他们极少能够在市区碰到。更别说在鼎生大厦的咖啡厅门口遇到了。
太巧合了,巧合到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是个傻逼。他以前就听说过灯下黑这个词,他今天算是经历了。也算是给他来了一个响亮的大耳光。
而将郑忠福案的凶手定在杨浩安身上,之前杭嘉白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就都想得通了。也是,除了杨浩安,谁还有那么大的能耐背景,让警察局跟法院同时眼瞎呢?!
杭嘉白恨不得给昨晚上给郑忠福梳理社会关系的自己一巴掌。让你心盲眼瞎!!
把接人这事儿交到谁的手里杭嘉白都不放心。
他道:“我今天去了找了刑事申诉检察厅的何厅长,他已经下发了对郑忠福案的重审流程。我在回来的路上赵友城给我打了电话,检察机关的人跟法院的人已经往公安局去了。”
林舒月直到此刻,才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来。
“我跟你一起去接王贵全两口子吧。如果你贸然过去,他们恐怕不会信任你。”
已经是下午了,两人说做便做。柳家就有杭嘉白的衣服,他去他常住的房间,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白色衬衣,灰蓝色牛仔裤穿上,出门时背上了他上大学的时候的包,出门时也换上了运动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