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特殊侦查技巧/我靠善恶系统惩恶扬善—— by雨落窗帘
雨落窗帘  发于:2023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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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炳荣那张脸上,第一次露出嘲讽的笑容来:“有些父母,真的不适合当父母。”
“就像我爸我妈。把我生下来,没吃过她一天奶,就把我送到我外婆家,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们一次,等我三岁了,就把我丢给保姆,有时候饭都吃不饱。”
“好不容易我自己长大了,他们的职位也升了,就把目光落到了我身上来了,开始觉得我不听话了,开始觉得我哪里哪里都不符合他们心意了。”
“阿豪,我不稀罕他们迟来的关心,更不稀罕他们打着为我好的话把我送到那种地方。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们。”
“阿豪,我想好了,以后我好好的读书,争取早点上大学,然后独立,离开他们。他们不是觉得我已经没救了吗?那就当我死了吧,要想要个听话的儿子,趁早重新生一个吧。”
两个少年并排着,谈论着日后要走的路。
在去网瘾学校之前,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未来,但从网瘾学校出来之后,他们就已经对未来有了一个较为模糊的规划了。
林舒月回到单位,她打开电脑,搜索起关于网瘾的定义以及关于青少年的心理问题。
看完了以后,她着手写报道。
网瘾这一个词,最开始,是M国一个精神科医的恶搞,他比照着酗酒、赌博成瘾的行为的定义,编造出了“手指会自觉或者不自觉的敲打键盘的动作”等七条诊断标准,声称发现了新型的精神疾病,但因为备受争议,在1997年,这位医生亲口在媒体面前承认这是他在一个生活论坛上的恶搞行为。其实并没有这个疾病。
而从1995年以来,M国精神病学界做了大量关于“网瘾”的学术研究,最后他们认为网瘾并不是一种病,而是一种“冲动控制障碍症”在网络使用者身上的体现,也就是跟电视病、空调病一样,是长期接触造成的心理习惯,是一种心理问题而不是疾病。①
但是M国学术界做出的诊断跟最开始提出这个疾病的人的申明并没有什么用,一些别有用心的将他的那七条诊断书完全照搬回国,于是网瘾在许多国家,正式成了一种病!
投机者看到了商机,于是各种机构拔地而起。
他们有的甚至正规的办学资格都没有。他们也不会教导,只会用打,用骂用威胁那一套来恐吓威胁孩子。把孩子打怕了,他们得到了钱,得到了皇帝一样的施暴欲望,家长们得到了一个乖巧听话不敢反驳他们的孩子。
于是双方都十分欢喜,至于孩子的意愿、健康则没有任何一个人关心。
谴责这些学校固然重要,但难道那些父母不需要负责任吗?
他们只会用老一套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孩子。他们小时候过得苦,就觉得现在的孩子能吃饱穿暖就应该觉得幸福,应该觉得感激,感激为孩子们创造美好生活的自己。
他们认为孩子是他们的“私人物品”,这个“私人物品”必须得按照他们的想法来生长,他们觉得,他们拥有这个“私人物品”的生杀大权。
他们从来没有去想过,他们那时候是什么年代,现在是什么年代!国家改开以后发展日新月异,挣钱越来越容易,只要勤快,只要有手有脚,人人都能吃饱饭。跟他们小时候的从年头干到年尾却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不一样了。
他们睁不开眼睛,看不到这个世界的变化。他们捂着耳朵,不愿意听这个新世界发出的声音。
他们也不会去接受新兴事物。孩子们玩电脑,他们说孩子有网瘾,却绝口不提他们坐在电视机面前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的自己,也不提一不干活就坐在牌桌面前一待就是一个通宵的自己。
中国式的父母,永远信奉的都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就拿这次把孩子送到网瘾学校里的这批人来说,就算是再愧疚,能像写信来的黄小琴的父亲那样给自己的孩子道歉的人能有多少?
能数出来十个都算多的。
因此,这一次,林舒月将手中的笔杆直指这些孩子的父母。
标题她就定成了:《惊!网瘾学校的背后,父母竟是帮凶!》
林舒月的这篇报道删删改改,写到快下班才发给王明政。
王明政点开报道看完以后,坐在他的老板椅上沉默地抽了两根烟,最后轻轻叹口气,给了林舒月这篇报道头版,但不是头条的位置。
下班前,王明政把林舒月叫到了办公室,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悦:“小林,你写的那篇‘网瘾学校是集中营’的报道被羊城日报转载了,明天就刊登在头版上。”
就鹏城都市报这个小报纸,一年内能被官媒转载的报道少得可怜,这短短一个月都不到的时间,就已经有两篇了,这如何不让王明政欣喜呢?
他是报社的主编,但这个报社并不属于他,他只是个拿分红的主理人罢了。这些可都是他的业绩!
不过作为领导,王明政高兴之余不忘给自己看中的优秀后辈画大饼:“小林,你很有做调查记者的天赋!我很好看你,好好干,升职加薪都会有。”
主编画的大饼,林舒月不心动,但被前辈认可自己的专业能力,她很高兴。
尤其是在晚上回家,在羊城新闻看到关于网瘾学校的报道后。
而这件事情到这里远远还没结束。
在林舒月那篇剑指孩子不合格的父母文章一经发出,便被各大媒体争相转载,林舒月这个名字,第一次在粤省的记者圈露脸。
而发出这篇报道后,她收到的信件也如雪花一样的飘来。写信给她的大多都是被戳了肺管子的家长们寄过来的,甚至有的小报纸为了博取销量,还把反驳她的文章发了出来。
林舒月丝毫不惧,出来一篇,她就发一篇报道跟对方掰头。
而她的这一番举动跟别人实时对线的操作也让鹏城的吃瓜群众们开了眼,林舒月这个记者的名字正是进入了公众视野!甚至连外外省的媒体也发表了这场精彩至极的隔空口水战。
然后林舒月就发现原主那些八百年也不见得联系一次的同学都冒了出来。不仅是企鹅上,电话多了起来,短信也多了起来。
林舒月想了想,一一回复。跟原主关系好的她就回复得真诚一点,跟原主关系本来就不好的,她就敷衍一些。
在林舒月从网瘾学校出来的第五天,在她依旧每天都在报纸上舌战群儒之时。
关于网瘾学校这件事情的舆论发酵到了顶峰,别的城市的戒网瘾学校也曝出了同样的问题,甚至很多学校比鹏城的优越戒网瘾学校更加严重。
致学生死亡、伤残的不在少数!有的被那些学校领导拿钱摆平,有的则一直坚持为孩子讨公道,但因为这些学校领导上头的“保护伞”,他们发出的声音连个水花都没有激起来。
其中就以赣省龙潭戒网瘾学校的事情闹得最大,他们好好的孩子被龙潭学校的领导忽悠进去两天就没了,学校为了不让他们追责,直接将那名学生火化,家长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
这一年来,那名学生的家长一直坚持上访,但一点用都没有。当地的领导为了不让他们出省,甚至找了人专门看着他们!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央媒为此特地派各地记者探访当地的网瘾学校,然后将这些报道整理成册,用好几期节目来专门说这个“病”!无数戒网瘾学校的负责人被抓捕归案。
给他们提供种种便利的保护伞被勒令严查、彻查。赣省龙潭县的领导班子从村长开始到县长,全都在被严查彻查的范围内。
国家紧急出台规范特殊学校的政策。各大精神科权威专家纷纷在媒体上发表关于“网瘾”这个病的看法,辟谣了“网瘾”是个精神疾病的错误。
研究心理学的权威人士也发表了针对青少年青春期心理的文章。
这样的改变,令林舒月欣喜极了,她知道只要有市场,网瘾学校这种学校换个名字,改个称呼依旧有无数家长挥舞着钞票把孩子送进去受罪。
她个人能力有限,但她会把她能做的都尽力去做。
在半月之期的最后一天,林舒月久久没有动静的善恶分辨系统也终于有了动静:【叮!!恭喜宿主,限时任务:‘探访网瘾学校,并将其公之于众’已完成。】
【叮~~任务结算中,请稍后....】
【叮~~任务结算完毕,宿主获得生命值X30天,积分300。】
【叮~~恭喜宿主获得百变糖果X1盒,现金奖励X500.】
包包里又多了五张红票票,林舒月的心情很好。
又多了30天的生命值,林舒月表示很满意。接下来,她去看了百变糖果的简介。
这一看,林舒月惊喜极了。
这个百变糖果的功效十分神奇,吃了这个糖果后,将会在她的伪装上,将这个伪装做得更真实!
就拿这一次的暗访来举个例子,她伪装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但是身形声音却伪装不了。但若是林舒月在化完这个妆后再吃一颗百变糖果,那么她的身形、声音都会随之改变。
这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有了这个糖果,往后她再去暗访时,她的安全将更加有保障。
只不过在最初的欣喜过后,林舒月却还是按照她原本的计划给自己找一个配音老师。
她上一世的伪装课程还没学到伪装声音这一项,她倒是在网上学了学,但学的都是皮毛,还远远没有到能够成功伪装出各种不同声音这个地步。
这一次暗访网瘾学校,将她的短板清晰的显示了出来。
林舒月她爹老林同志从小就教导她,打铁还需自身硬。
林舒月很认同这句话,她觉得善恶分辨系统于她只能是一个工具,不能过分依赖,否则如果有一天善恶分辨系统离她而去,她的生活、工作都会因此而一落千丈!
为此,林舒月还特地给原主的大学老师白教授打了个电话。
白教授是个特别和善的老老师,林舒月的报道他早已看过,林舒月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的态度非常好,听到林舒月想学习配音知识后,他给林舒月介绍了一个专家。
更巧的是这个专家就在鹏城定居。
林舒月成功的拿到了地址,决定周六放假时再去拜访,然后收拾东西跟李明芳一起下班。
因为林舒月这几天在办公室待的时间多了,她跟李明芳的关系特别的好。
李明芳号称包打听,甭管是报社的事儿,还是周边公司的事儿,她都能说个七七八八来。林舒月在跟人对线之余再听一听李明芳说的小八卦,觉得日子欢乐极了。
在夜市里逛了一圈,买了点零食又买了两件衣服,林舒月迎着傍晚吹来的微风往家里走。
推开门,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院子里,正往葡萄树下的晾衣绳上晾衣服。
听见动静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回去专注自己的事情:“回来了?吃饭没有?姐姐出门的时候给你留了饭菜。”
林舒月仔细地看着娄凤琴。娄凤琴跟她上辈子的妈妈长得不像,但在这一刻,林舒月却觉得她们像极了,尤其是看她的眼神,像了个十成十。
里面满满的都是关切、喜爱,注视她的目光温柔得像是沐浴在春风中。
娄凤琴很瘦,一米六多的身高体重大概都不到90斤,脸颊瘦削,眼窝因为瘦有些深陷,但却皮肤白皙,头发乌黑。
林舒月有点诧异,她以为生活如此艰辛,原主的母亲会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没想到岁月格外优待她。
看起来顶多四十出头,模样比实际年龄小两三岁。且尽管经历许多坎坷困苦,眼神却依旧清澈坚毅。
林舒月笑着走进去:“妈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给我打个电话?”
娄凤琴的声音被这傍晚的风吹着,也变的温柔了三分:“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回来还要专门给你打电话?”
娄凤琴看着二女儿,拧干最后一件衣服挂上去:“本来应该早几天就回来的,但是你吴叔叔不让走,非要让我们参加他们的认亲宴,这才回来晚了。”
“我一回到家就听到你姐在夸你,说我家妹崽怎么厉害怎么厉害,我好奇得很,快来跟我说说。”
林舒月乖乖的跟在娄凤琴的身后进了屋里,娄凤琴倒了一杯茶,林舒月坐在她的边上,像在原主的记忆里时一样,将自己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跟她说说。
娄凤琴是个十分有耐心的倾听者,无论原主说什么事情,她都是安静认真的听着,从来不会像时下的父母一样,说着说着就生气,着急,然后急赤白脸的对子女一顿说教,一顿怒骂。
她只会在原主考了好成绩时夸赞她,她考得不好的时候鼓励她。她不想读书的时候跟她讲道理,她跟姐姐闹矛盾了,她会两边安抚,而不是一个劲儿的让大的去让着小的。
她挂念那个从小就被拐卖走的儿子,但家里的两个女儿她也没有忽略。
她干着最苦最累的活,把挣来的钱分成三份,一份家里的花销,一份给两个女儿读书,一份则拿来做寻找儿子的资金。
谁也不偏颇。
也许是因为在这两天看了太多渣父母,林舒月觉得娄凤琴这样的妈妈真的是棒极了。
她觉得,如果当父母也需要考级,那么娄凤琴肯定是最优秀的那一拨,而那些为了自己的面子,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肆意伤害自己子女的父母,一定连及格都考不上。
娄凤琴舟车劳顿,关注完二女儿后便回房间睡觉去了,林舒月等到林舒星回来了才去睡。这已经是姐妹俩的默契了。
这一晚上,林舒月睡得并不好,久久不曾入她梦中的妈妈来看她了,她穿着笔挺的警察制服,跟她的爸爸站在一起,他们摸着她的头发,欣慰地说:月宝,你在哪儿都是令我们骄傲的孩子,爸爸妈妈一直陪着你,加油!
睡梦中林舒月,眼角划下一行泪,嘴角却带着微笑。
等她再醒来,想着父母梦里说的话,只觉得胸口胀胀的暖暖的。
良久,她收回思绪,一转头发现枕边静静地躺着一张报纸。
这一幕似曾相识,林舒月若有所觉,将报纸拿起来看。
《起底‘艺豪荣’集团,还原“三姐弟”的罪恶之路》
报纸的人物配图,是看起来棱角更加分明,成熟许多的阿豪、周炳荣,以及一个长得极其冷艳漂亮的女人。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张来自未来的报纸。

报纸上从三姐弟的相识之路开始写。
三人是在网瘾学校认识的, 他们受不了网瘾学校的殴打、虐待,费劲千辛万苦从网瘾学校逃了出来。
出来后三人各自回了家,此时徐书豪的奶奶下雨天摔了一跤, 被人发现时已经颅内出血去世多时。
阿豪没了牵挂, 周炳荣跟曾小艺在学校里看多了被反复送进学校里的学生。他们对家长极其不信任。在他们的眼里, 家长跟网瘾学校里的校长、教官是站在同一边的。
三人一合计, 偷偷坐上了去香江的船。
香江的生活并不容易,偷渡到香江后的三人没有文化,没有一技之长, 加上年纪又小,轻松的活儿不要他们,于是他们只能干些又苦又累的活。
三人互相扶持着在陌生的香江生存。为了给曾小艺治病, 徐书豪跟周炳荣进了一个社团当起了古惑仔,靠打打杀杀赚钱生活,而病好了以后的曾小艺也加入了他们。
因为徐书豪够狠,周炳荣够聪明,曾小艺够漂亮, 三人从最底层的人一步步往上爬, 事业越做越有起色, 在社团的职位越来越高。
香江浮华的生活让姐弟三人知道了钱的重要性,为了能够拥有更多的钱,有经济头脑的周炳荣提议开一家贸易公司, 取名为艺豪荣。
他们把香江的东西高价卖入内地, 又把内地的物品高价卖入香江, 以此来赚取最大的差价。为了赚更多的钱, 他们干起了走私的生意。甚至做起了国外的生意。
在一次机缘巧合下,他们遇到了以前网瘾学校的同学, 他们知道了当年他们从网瘾学校逃走的后续,他们甚至知道了在他们离开后的父母疯狂找他们的事儿。
但三人不为所动,多年在社会上的打拼,早就磨平了他们对亲情的期待。对父母,他们一直都是恨着的。
他们一直都觉得,网瘾学校是他们人生路的一个分叉口,网瘾学校改变了他们的一生。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他们甚至在入了社会,有了钱以后,也不愿意和人组成家庭,孕育孩子。
在三人中最小的周炳荣三十一岁那年,艺豪荣公司被查,在香江内地都颇有影响力的大公司一朝倾倒。
三人因为走私数额巨大,不仅被罚了款,作为公司老板的三人被判处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然而在他们被抓后,他们曾经做过的好事也被翻了出来。
他们不仅常年资助山区孩子上学,艺豪荣集团的员工也大多都是从各个“问题少年学校”出来的学生以及身体有残疾的人。
他们还在全国各地开办青少年心理咨询室,接待的都是12岁到18岁的孩子,只需要一杯奶茶的钱,就能得到专业的心理辅导。
同时,每当哪里出现了灾难,他们总是第一时间捐款,捐物。甚至阿豪、周炳荣和曾小艺还亲自去过灾区参与赈灾。
总体来说,艺豪荣集团是个十分矛盾的企业,他们从黑涩会起家,干着走私的生意,但他们的员工又是社会上正常企业都不会招收的人。更不用说十年如一日的资助山区的孩子,以及那一点儿也盈利不了的青少年心理咨询室。
那些赈灾的款项也遥遥领先在别的企业面前。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矛盾,事情一经发出,在网络上便吵成了一团,有的人觉得他们做了那么多的好人好事,罚款就得了,坐牢就太过。
也有人说,法律是法律,不容许践踏。无论他们做了多少慈善,他们犯罪了就是犯罪了,这一点没得洗。最多,也就是在量刑的时候酌情增减。
因为他们的事件太具有争论性,因此他们被无数媒体报道、采访,央媒还专门为他们做了纪录片。
纪录片中,有人问曾小艺后不后悔跟徐书豪和周炳荣一起干走私生意。毕竟在入狱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罪责都揽到自己的身上,企图撇开曾小艺在公司里的作用。
但曾小艺拿出了自己参与了走私案的证据,于是她跟他们一样,也被判了十五年。
入狱后不施粉黛却依旧冷艳漂亮的女人听到记者这么问,笑了笑,刹那间,犹如五月芍药在眼前开放,她说:“十七岁那年,我在网瘾学校经历了我有生以来最黑暗的时候,那时候,是阿豪跟阿荣把我拉出来的。从他们把我从那个地狱里拉上来开始,我就决定追随他们做任何事情了。”
有人以他们为原型进行创作了无数文学作品,他们的事迹被拍成电影。
在报纸的末尾,是一张三人为数不多的合照。照片上的三人年纪很小,他们青涩、懵懂,面对镜头,表情十分的不自然。
林舒月松开手里的报纸,报纸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房中。
林舒月心理难受得像是堵着了一块怎么也挪不开的大石头。
她怎么也想不到阿豪跟周炳荣会走上这一条道路,还有曾小艺,她就是林舒月之前在网瘾学校里印象最深刻的那个女孩。就算在那样的地狱里,她也坚持打理自己,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
娄凤琴叫林舒月吃早餐,林舒月洗了把脸就出去了。吃完饭后去上班,一进报社,李明芳就来了,她的手里拿着一张报纸。
“阿月,这是今天的鹏城娱乐报的内容,又有人在上面拐弯抹角的抨击你了。”
“让我看看这些蛆又在说什么。”林舒月的这句回复引得李明芳止不住的笑。
她觉得林舒月说得这句话可太形象了,这些为网瘾学校站台的人可不就是厕所里的蛆么?
“你看,我去忙了,广告部那边正在接洽一个奶粉广告,那边要求我们做广告方案,这几天忙得不行。”
“行,去吧,等一下吃完饭,咱们一起出去买咖啡喝。”
“OKOK。”
李明芳走后,林舒月拿过她拿来的手报纸一看,入目的就是几个方方正正的黑体字《论问题少年该不该送去改造!》。
在文章中,他利用春秋笔法输出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这些问题学生就是当下的教育太过仁慈,因此这些问题少年身上的问题才会难以管教。
他又说,网瘾学校固然手段激进了一些,但是他们的初衷是好的。他们的教学方式也是管用的,从网瘾学校毕业的学生确实是乖巧很多。他甚至暗暗指责林舒月曝光这类学校,就让孩子失去了一条变好的路。
林舒月看了被他的智障言论气了个半死,哪怕国家已经出台政策来整改这些学校,依旧会有SB给他们站台。
尤其是这篇报道中写的一句话:孩子就像一张白纸,因为成长过程中所遇到的诱惑太多,于是他们便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逆反出走、与父母老师沟通困难,性格孤僻、自卑、自闭、厌学、贪玩、早恋、奢侈消费等等等等。
作为父母、长辈他们应该帮他们把好每一个关。像这种不良习惯,当父母的当然可以借助外人之手来为纠正他们。
这一句话将林舒月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想到阿豪的父母,周炳荣的父母。林舒月想到作家伊坂幸太郎曾说过的话:“一想到为人父母居然不用经过考试,就觉得真是太可怕了。”
打开文档开始编辑文章主题:《假如当父母需要考试?合格者几何?》
在这篇报道上,林舒月将之前收到的来信的父母进行整合,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呈现与报道中。发去给王明政,王明政收到后,直接将这篇报道放到今天中午的娱乐午间报的头版头条。
林舒月得到回复后便撒手不管。她知道自己这篇报道发出去,一定会戳到很多很多不合格父母的肺管子,但那又怎么样?她无所畏惧。
并且她已经不打算再对这些报道进行回复了。
毕竟在上辈子,气人的最高境界,是在发表自己的观点,钓来一群鱼以后,一击脱离不再回复。
下班后,林舒月跟李明芳在食堂吃了饭,一起去外面买了一杯咖啡,回来时,她在楼下又看到了熟悉的人。
阿豪跟周炳荣以及一个背对着她的女生在门口站着。
林舒月跟李明芳说了一声,朝着他们走过去。
“阿豪,阿荣。”林舒月轻声呼唤他们。
两个少年站直了身子,背对着林舒月的女生也转过了身子过来。
林舒月早上才看见过这张脸,在那份来自未来的报纸上。
“阿月姐。”阿豪跟周炳荣异口同声的叫林舒月。
阿豪率先走上前来:“阿月姐,这是曾小艺,她也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我们还有好多从那个学校出来的朋友,他们知道你是我的朋友后,一定要让我们代表他们来谢谢你。”
网瘾学校的新闻是这段时间发生的最热闹的事情了,几乎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讨论。周炳荣他们这批学生也都知道了,那个带着他们反击校长跟教官的食堂阿姨的真实身份。
曾小艺跟周炳荣是他们这群学生里选出来朝林舒月道谢的代表。
此时的曾小艺就像那张照片上的一样,青涩又漂亮,她看着林舒月的目光感激又腼腆,跟林舒月道谢的声音甜甜的,软软糯糯的。
林舒月朝她笑着说了一句不用谢,然后对他们道:“今天天气热,我请你们去喝糖水。”
“好啊好啊。”
鼎生大厦附近就有一个糖水店,一行四人走到店里去,每张桌子的玻璃下面都压着菜单,点单服务员过来,林舒月点了一杯双皮奶,阿豪跟周炳荣都点了绿豆冰沙,曾小艺看了又看,点了一份蔗根水。
这是这家糖水店里最便宜的东西了。
林舒月见状又多加了一份双皮奶。
点完单糖水很快就上来了,林舒月端起一杯双皮奶放到曾小艺的面前:“这个好吃。”
曾小艺看着眼前的双皮奶,洁白的奶皮上铺着许多小料,那软烂出沙的小红豆一看就甜,那果脯坚果一看就香脆,她的眼睛慢慢的就红了。
她家有钱,她爸爸在隔壁的商业街租了两个档口,每天都有全国各地的人过来进货,她曾听她父母说过,他们家店里一天的流水,哪怕是淡季也有一两千。
然而家里有这么多钱,跟曾小艺却没有什么关系。
像眼前这样的双皮奶,她弟弟想吃就能吃得到,甚至她弟弟能吃一口,就把剩下的全部都丢掉。她却只能够等自己攒了钱,才能走进糖水店,买来一杯品尝得到一次。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是女孩儿,她理所应当的不被喜爱。她爸爸常说,要不是她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要等长大带弟弟妹妹,她早就被丢掉了。
从记事起,她就必须得懂事。六岁开始,她就要踩着凳子去干家里的家务活儿。等到了七岁,她就要带弟弟妹妹,弟弟妹妹哭了闹了,都是她没有哄好,都要被骂。
上个月,她从学校回去,她听她爸爸说,不打算让她上大学了,她上完初中拿个毕业证回来直接找人嫁了就好了。
曾小艺听了十多年的话,她所求的不多,吃饱,不被骂,好好上学。然而她从小到大能也就吃饱这个愿望得到满足。
好好上学于她而言也是个奢望,不被骂就更不用说了,她一天三顿的挨,比吃饭都准时。
那天,她是第一次站出来反驳她的爸爸妈妈,也是那一天,她被她的爸爸妈妈联合打了一顿。然后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送进了戒网瘾学校。
因为她爸爸听说她们一直都有微机课,现在的小孩子都有网瘾,她会顶撞人,肯定是因为上网学坏了。
从网瘾学校出来,她受到的打骂更严厉。她爸爸已经不打算让她上学了,要把她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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