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刚歇,苏窈已到?了她面前?,轻松了口?气,用帕子擦了擦鬓发边的薄汗,道:“来了,我们?接着试衣裳吧。”
慕茹安嗯了声,苏窈于是提裙进屋,她这一走,径直走在了慕茹安前?面,如?此后面的情形,叫慕茹安看了个一清二楚。
苏窈只盼着慕茹安没发觉异常,忙着进屋,哪知刚往屋内迈了一步,慕茹安便推着她进来,防着什么般马上把门关上。
她心生奇怪,“茹安,你这是做什么?”
慕茹安心里一万个后悔,道:“阿窈,你刚才就?是穿着这一件去见魏京极的?”
苏窈不明所以,“是啊。”
慕茹安倒吸一口?凉气,道:“他?……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苏窈耳垂肉眼可?见的红了,连方才魏京极在她身上抚过的地方都发起热来。
“没有。你为什么这么问?”
她话里透着几分心虚,可?慕茹安兴许是太着急了,竟也没看出来,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什么那就?好?”
慕茹安这才道:“你这衣服,是……”
她凑近了,小声解释了一番,眼见苏窈的脸越来越红,她最后补充道:
“因着我们?做的所有女子的生意?,也有些夫妻爱这一套的,做生意?嘛,哪有放着钱不赚的道理?所以向来有这种新鲜样式,刚才我没瞧仔细,这一件你还漏穿了外衣,你看,我给你找来……”
苏窈本不肯相信,直到?她站在铜镜前?,看到?了身后的剪裁,顿时两眼一黑。
难怪魏京极忽然开始吻她!
这样的衣裳,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脸红心跳,血气上涌。
他?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穿成这样去寻他?的吧。
想到?他?可?能误会?了什么,苏窈简直想找个枕头闷死自己。
偏偏慕茹安还在庆幸她搞出来的这场乌龙没有让苏窈出窘,小声嘟囔道:
“不过,魏京极居然没反应吗?他?还是不是男人啊,这样都能坐怀不乱。”
苏窈闻言,脸红的一刻也待不下去了,马上换了自己的衣裳,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扶风院。
慕茹安觉得纳闷,但见她真打算走,也没硬生生留她。
苏窈这几天都不想和魏京极撞面了。
只要一想到?他?会?觉得,她是在故意?勾引他?,苏窈就?害臊的不行,整日都想着这事,恨不得走在府里都蒙面。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当夜,苏窈便做了一个身临其境的梦。
还是魏京极的那间屋子,天光大亮,窗户与门紧闭。
慕茹安从外头跑来:“阿窈,那些衣服我已经命人重做啦!”
房内的苏窈浑身一颤,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阿窈?”
她唤她的声音不绝于耳。
风吹在肌肤上微凉,屋子里的空气却是热的,苏窈双手趴在窗后,窗棂上已有不少划痕。
在她又控制不住自己时,男人的手背托住了她的手,苏窈不慎在他?手背上留下划痕。
他?仿佛感?觉不到?痛,又好似正?沉浸于更?深层次的感?知中,缓缓撑开她的五指,反压在腰后。
魏京极在慕茹安叫苏窈第一声的时候,便及时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
男人腰腹间肌肉块块坚硬,青筋暴起,蕴藏着迅猛的爆发力。
窗户抖的像是要散架,可?苏窈越是紧张,他?便越是过分。
最后将她抱在身上,过了不知多久,苏窈才挨到?了榻。
片刻之?后,又被翻面。
身体已到?了崩溃边缘,可?无论她如?何求饶,魏京极都不肯放过她,脖颈上的手掌迫使她张口?呼吸,不过瞬息功夫,就?被堵住。
梦中反复不知多久,苏窈最后哭着醒来,一醒来便掀开自己的被子查看,那付诸于她身上的力道如?同真实发生过一般,让她的身体酸麻的颤了颤。
月光洒下,她看到?被褥上那一片微润时,脸色异常精彩,不一会?儿?便像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猛地用被子盖上,喊人来换。
苏窈院子里侍女走进走出。
魏京极那也并不安稳。
被子包裹下,青年的身体猛的一僵,俊美无俦的脸上有片刻失神?,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恢复正?常。
可?安静片刻,榻上又传来些微响动。
良久,魏京极□□着肌肉紧实的上半身起身,他?身型高大,浑身汗湿,雪白的亵裤上依稀有几分深色。
他?视而不见,又仿佛习以为常,神?色平静的从衣橱里取了干净的换洗衣裳和毛巾,叫人抬水进来。
这夜,苏窈和魏京极都一.夜未眠。
苏窈昨日下定了决心,暂且避他?一避,可?翌日起来,突然想到?大夫今日要上府复诊。
她思索半晌,还是妥协,预备去看看魏京极,顺带解释一番。
毕竟如?今不管什么事,都没有他?身上的伤重要。
虽是这么想,可?一踏入扶风院,苏窈的步子就?有些迈不动。
她不敢相信,因她与魏京极昨日白日里失控了一回,还没到?实处,只那一点?刺激,她夜里便做了些不可?描述的梦。
难不成她对他?的身子已饥.渴到?这样的地步了?
她从前?从不会?这样,怎的如?今也食髓知味。
苏窈没在扶风院门口?站多久,因梁远一眼便看见了她,见她面露难色,当即上去请她:“郡主,您是来看大夫复诊的罢?”
眼见被发现了,苏窈也只能硬着头皮回:“是,大夫可?来了?”
梁远笑答:“大夫还需过个小半刻钟才到?,郡主可?先去殿下房里坐坐。”
苏窈的心咯噔一下,漏跳半拍。
梁远没察觉到?不对,继续道:“殿下今日天没亮便洗漱完毕,为等郡主您一起用早膳,已在房内坐了许久,您也知殿下总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坐了多久便批了多久的公文,郡主去劝劝殿下罢?”
话已至此,苏窈也不好再搪塞过去,便道:“好。”
梁远拱手告退:“那微臣这就?去命人传早膳,等郡主您和殿下用完早膳,大夫应该就?到?了。”
苏窈点?头。
魏京极素来喜欢淡香,所有屋内装潢与衣物都不会?熏过于烈的香。
今日却有些不同。
苏窈一进门,就?闻到?了一缕颇浓的香味,连她衣裳上熏的香都被盖了过去。
如?此反常,倒让她觉得他?似乎在刻意?掩去什么味道。
魏京极甫一转头,就?见苏窈拧眉看着他?,表情颇为不悦。
他?眼神?微闪,执笔的手慢慢抬起。
思索间,苏窈扭过头,在窗前?案前?的几座盆景里看看,无果?后又扫了眼他?房间内的东西,像是在找什么:
“你莫不是背着我吃什么东西了?如?今你自己的身子什么情况,你不清楚?”
魏京极神?色微松:“没有。”
“没有,那你熏这么浓的香做什么?”
魏京极不料她会?注意?这些,略一迟疑,这片刻功夫不等他?找出借口?,就?听到?苏窈“啊”了一声。
她走去揭开香炉的宝盖,语气难掩关心:“险些忘了,这香料的成分你可?让梁远查过了?若和你所服之?药相克,那可?就?坏事了。”
魏京极道:“没有。”
苏窈听了马上就?想弄熄这香,等她熄了,坐在椅上的青年方才道:“他?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
意?思便是梁远定然事先检查过。
苏窈反应慢了半截,她离开京城太久,都快忘了,能送到?魏京极身边的东西,哪个不是经过反复查验,何况梁远亲自在这把关。
她站在门口?回过身,看见魏京极饶有兴味的盯着她看时,心口?突地一跳。
分明看到?的是他?,苏窈眼前?闪过的却是她方才关心则乱的脸。
她甚至能想象自己刚才着急的表情。
气氛逐渐变得凝着,苏窈视线一转,难以避免的扫到?了里间存在感?极强的榻。
忽的想到?,昨夜梦里的她膝盖发软,都没令魏京极有半点?的迟疑,直接将铁臂横在她腰间捞起,场景不断变化,无论如?何逃都会?被他?拽过脚踝继续。
现在魏京极的人就?在她面前?,羞耻感?瞬间从趾间蔓延至全身,如?同真与他?行过房一般,身体竟还开始发麻,以至于苏窈僵硬的做不出一个动作。
魏京极本是想打趣她两句,可?看着她的脸越来越红,原本想说的话也忘了。
正?想问问时,送早膳的侍卫到?了。
苏窈如?蒙大赦,坐下用膳,只是那走的步子显然有些着急。
下一刻,魏京极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分明是同样的椅子,苏窈坐着的椅子还有许多地方空着,而魏京极坐着就?显得有些小,放不开手脚。
也因如?此,在侍卫掀开木盖,露出里面香喷喷的白面馒头时。
他?随意?握了一个,两三?口?就?吃完,余下的汤粥也吃的很?快。
用完早膳后,魏京极意?外发现,苏窈的脸似乎更?红了,像是裹了素雪的宫墙,眉目胜春,娇艳欲滴,雪白贝齿轻轻咬着红.唇。
魏京极敛了敛呼吸,若有所思的看向面前?这一桌早膳,和苏窈手边不曾动过的白馒头。
他?问:“不吃?”
苏窈做不到?脸不红心不跳,尤其是眼前?这人是魏京极,那个只要她稍有破绽,他?就?能猜出她在想什么的人。
故而努力让声音显得平常:“嗯。”
“那给我吃。”
苏窈指尖微动,看着魏京极伸手过来,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手指,轻微的摩擦带来些许他?的温度。
她手上热意?不减,心里默念了几遍清心咒。
魏京极的那份本吃完了,可?出于探究,选择坐在苏窈对面继续吃,也好多些时间思索她为何脸红。
苏窈本以为这事很?快便会?过去。
谁知魏京极拿过馒头,却不像之?前?那样吃法,反而吃的很?慢,也不知是不是她受梦所影响,总觉得他?的动作轻的过分。
白馒头上有一层薄薄的皮,他?竟还用手剥开,手法细致到?落在桌面上的是一张完整的皮衣。
长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这是一双充满力量感?的手,连微微凸起的腕骨都极为漂亮。
苏窈只看了一眼,浑身血液便直冲脑门,坐也不是,离开也不是,只好道:
“你吃快些,大夫马上就?来了。”
苏窈话音一落,梁远和另外一个陌生的脚步声停在了房门口?:
“殿下,郡主,大夫来了。”
这大夫是圣人特意?派遣过来的御医,是以清楚他?们?的身份。
苏窈如?释重负,红着耳朵,声音倒还算平静,“好,叫人来收拾一下桌子,请大夫进来吧。”
探究无果?,魏京极也没有异议,在苏窈身上,他?看不破的事何止眼前?一桩。
大夫进门给魏京极和苏窈行礼,侍卫收拾完桌子,和梁远一齐退下。
绷带一拆开,大夫眉心就?皱起。
等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他?倒出药粉开始换药,期间,神?色也不见半分轻松。
苏窈怕他?分神?,便没有出声询问,眼睛却一直追随着大夫的动作。
明明前?几日大夫来复诊时,脸上还是有笑容的,那表明魏京极的伤势恢复的不错。
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频频摇头叹气。
魏京极看起来却十分淡定,颇有些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从容,从京城远道而来的御医乃是太医署最为德高望重的老太医,为先帝一手提拔。
因此他?与魏京极以及苏窈都算熟稔,说话也直白些。
“殿下,老臣可?能冒昧提个请求?”
魏京极道:“说。”
“老臣可?能为郡主把一次脉?”
魏京极面色微凝,一贯散漫无畏的态度有了明显变化,确认老太医表情严肃不似玩笑后,他?转而看向苏窈。
苏窈一脸茫然,老太医是来为魏京极治病的,为何突然提出要为她诊脉?
可?是她并未受伤,那日为魏京极处理伤口?时,她也检查过自己身上是否有伤,那些匪徒什么阴私药都有,她也怕武器上有毒……
心念至此,苏窈瞳孔微缩,莫不是,她那日中了毒,只是寻常大夫没探出来,余毒留到?了今日,甚至影响到?了魏京极的伤势,才会?被老太医发觉端倪吧?
她胡思乱想良久,朝老太医和魏京极点?了点?头。
老太医从药箱里拿出一张帕子,将其垫在苏窈雪白的手腕上,那丝绸制成的帕子竟还不如?她的皮肤细腻莹白。
过了片刻,老太医收起帕子,眼中精光微闪,悠长的沉吟半晌。
“殿下伤势已然好转,可?近些时日有体虚不足之?症,郡主身体也无恙,但可?多食些补汤,以慰不足,二位都需多多注意?,少做些,诸如?跑跳之?类激烈的行为。”
苏窈还沉浸在自己没中毒的庆幸中,尚未反应过来,魏京极却听明白了这老太医话里的意?思。
“可?我并未做过这些事,”苏窈有些不解,“魏京极也一直待在屋子里,不是坐在椅子上,就?是躺在榻上,每日的膳食也都是配着汤药来,怎会?体虚?”
老太医神?色莫名的看了苏窈一眼,仿佛拿不定主意?,眼神?中也有些迷惑,正?欲说话,魏京极却已叫了梁远进来:
“带大夫去开方。”
老太医闭了嘴,到?底是夫妻间的事,郡主又懵懂的很?,他?总不好开口?点?破,不若交给太子殿下,想来殿下听了他?的话,也该有些分寸。
梁远进来,和老太医同时拱手告退。
等他?们?走了,魏京极的视线缓缓落在苏窈身上,他?并不想解释什么,如?今他?与她还未到?可?以谈论房事的那步,说多了只会?吓到?她。
老太医诊他?的脉,误以为他?与苏窈行了房,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症状是从何而来。
可?老太医为苏窈诊脉,竟也诊出了问题。
魏京极道:“御医说你身子虚,这些日可?是没有好生用膳?”
苏窈在他?榻沿坐下,抬手去倒茶,闻言,她也陷入了思考。
她身体本来就?有些体寒发虚,江南湿冷,冬日尤甚。
可?如?今是夏日,因体质的缘故,白露也方方面面注意?着,怎么就?到?了需要喝补药的地步了?
“近来我都是与你一同用早膳,和茹安他?们?一起用午膳晚膳,聘来的厨娘都是按我的口?味请的,而且我胃口?一向不错。”
“那是因为奔波?”
魏京极说出此句,面色凝重。
他?素来看重苏窈的身子,体寒之?症可?大可?小,从前?无论是在东宫还是去游猎住宿,她的衣食住行都有专人负责,也有大夫定时请脉。
可?到?了乌州,诸多事务繁杂,他?与苏窈的关系,如?今才能勉强算和谐,因此魏京极还是第一次看着大夫为她诊脉。
说起奔波,却也不是理由。
苏窈近些时日做过最奔波的事便是在她的院子和魏京极这来回跑,可?她府上再宽敞,也不至于能将人跑虚了去。
况且,魏京极的膳食都是经过她与梁远之?手,他?这体虚之?症来的也好生奇怪。
电光火石之?间,苏窈突然想起老太医方才奇怪的举动。
他?先是为魏京极诊脉,发现他?体虚之?后,才向她请脉,还有他?诊脉完毕后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椅子在地毯上划出板硬的浪痕,带起一阵沉闷的拖挤声。
魏京极偏头看去,只见苏窈站了起来背对着他?,露出的半张侧脸红的像是熟透的虾,胸口?起伏不定。
疑惑地看了她一会?儿?,魏京极眼中蓦然闪过一丝清明,须臾,适才没想通的地方,却如?水到?渠成。
可?那猜测让他?不可?置信,皱眉否决。
旋即,又像是一颗长在心间的种子,慢慢抽出枝叶,一探究竟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他?翻身下榻,墨发随意?用簪子挽了高髻,简单的白衣长裤,站在苏窈身后,却好像一座能将她尽数笼罩的大山。
看着苏窈僵硬的背影,魏京极走近一步,把她整个人搂入自己怀中。
他?的双臂规矩的放在她的腹部,说话时却贴着她的耳朵,耳后热烫的气息顺着衣隙而下,引起一串战栗。
“窈儿?。”
这个称呼如?同浓烈的暗示,苏窈的心脏重重跳了两下,脑海里仿佛打开了尘封的旖旎记忆,她感?觉自己的呼吸乱了。
急于否认什么,她唇.瓣微动,却听到?魏京极克制的亲了下她的耳垂。
“是因为……想要我吗?”
苏窈心上一颤,没有出声,然而,她的身体却做出了回答。
在魏京极开口?的那一瞬间,他?便能感?受到?怀里的苏窈心跳加快,原本要去推开他?的手,仿佛顷刻间失了力气,变成了握住他?的手臂。
在他?因她夜不能眠的晚上,她也如?他?一般渴望着他?。
苏窈明白了自己的病因,也不难推测魏京极是因何才有的症状,这才是她不知所措,无法正?面看着魏京极的原因。
当两人的隐秘被对方看破,却成了某些不可?言说的心照不宣。
所以,接下来,后颈落下的吻、被缓慢解开的裙摆,和被反锁的门,也在苏窈的意?料之?中。
清晨尚有几分凉气?, 沁冷的露水沿着叶脉,颤颤巍巍坠挂在苍绿尖端。
屋内门窗紧闭,温暖如?春。
载有浓香的炉子被打?翻, 扑散在案台上, 香灰轮廓形状不一,其中似有半边十指相扣。
梁远进来时,手里拿着老太医给的方子,躬身道:“殿下, 郡主, 大夫给的方子微臣已让府医去抓, 一道在药房里煎,不知郡主是?要在殿下这用药, 还是回自个儿的的院子去?”
早膳用完, 便到了喝药的时辰,为治魏京极的伤, 老太医将药分为三?个疗程。
此为第二疗程,方子与之前?都有所不同,梁远也是?一个个盯着。
先是?让老太医检查了药品,又细细叮嘱了熬药的活,什?么药材要先煎,什?么要后放, 厨房里的菜该如?何?调配,如?此好一番,才交待完毕姗姗来迟。
他进来时,是?殿下亲自给他开的门。
郡主此刻坐在屏风后, 听他说完,一清嗓音, 也不知是?不是?隔了大半房间的缘故,显得有些缥缈不定,“不必,我回我自己的院子。”
一旁的太子殿下朝她瞥了眼。
梁远看着两人的视线隔着屏风对上,下一秒又若无其事的移开。
他无端觉得,太子殿下与郡主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可也无瑕多想?,回道:“是?,微臣这就吩咐下去,命人将郡主的药送去。”
“慢着。”魏京极叫住他,道:“将这些公文也送出?去。”
这是?梁远的分内之事,他应了一声就往榻前?的案台走,顺手扶起倒下的香炉,疑惑间抬头,看到了窗棂前?的条条分明的划痕。
“殿下,这……”
苏窈猛不丁呛了口茶,剧烈咳嗽起来。
魏京极扫了梁远一眼,转进屏风拍着她的背。
可惜梁远这回并未领略魏京极眼里的深意,而是?仔定睛端详了窗棂上的痕迹,还用手确认了一番道:
“殿下,微臣昨日听侍卫说,最近府上常有一只?野猫出?没,那野猫可是?趁殿下不曾注意之时进了屋?厉害的连香炉都打?翻了,这爪子可算十分锋利,殿下可切莫叫它抓伤了。”
语罢,魏京极手上一空,苏窈从屏风里走出?来。
梁远不期然看去,只?见苏窈脸上泛起桃花般醉人的红晕,一双眼盈盈若水,可也只?是?一眼,他立刻低下了头。
“郡主。”
“嗯,”苏窈压着狂跳不止的心脏道:“既然大夫已经来瞧过,这里便交给你了,我另约了人,现在便走了。”
“是?,恭送郡主。”
梁远低头相送,为防风大,他将门关上,正想?禀告,却察觉到一记冷飕飕的眼刀。
他小心抬头看去,心里咯噔一下,琢磨着道:“是?微臣办事不力,竟让野猫惊扰了郡主,微臣这就命人去抓了它。”
魏京极随意挑了支笔,慢悠悠一笑。
“你很闲?”
梁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显然,青年并不打?算解释给他听,只?拿起茶杯,在手中晃了晃道:“还有何?事?”
梁远提到正事,“大夫说,殿下的伤如?今可适当在外走动走动,晒晒太阳,不必时刻待在屋子里,微臣便想?问问殿下,日后的午膳和晚膳,可要和郡主她们一道用?”
魏京极不曾受伤时便是?与众人一道用膳,这明摆着不符大周礼制,可在郡主的府上,郡主的规矩大过天。
他也早就习惯事先将观雨台的膳食都查验一番,故有此问。
魏京极点头。
梁远记下,又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件,肃声道:“圣人密信,请殿下过目。”
苏窈早早回了院子,慕茹安背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便开始着手打?点生意。
师明镜自山匪一事后便不常在府中逛,段凛奉旨办案也逐渐步入正轨。
虽他们大都时候都会回来用膳,可偶尔也有不便之时。
譬如?今日。
白露接二连三?来禀:“小姐,安掌柜说今日新铺子开张,她需得去坐镇立立规矩,今日午膳和晚膳都不必等她了。”
慕茹安不回来,那萧应清必然也不回来,段凛和师明镜也有各自的事不能相聚。
“小姐,他们都回来不了,可是?现在就传膳?”
苏窈想?到魏京极也是?一个人用膳,犹豫了一秒要不要去寻他,可想?到今早发生的事,耳根子迅速蹿红,道:“这便传膳吧。”
“是?。”
白露低头应下,一转身却瞳孔紧缩。
“太子殿下。”
苏窈背对着月门而坐,闻声刚侧了半个身子,眼角余光便被?青年玄蟒色的锦衣填满。
魏京极在她身边坐下,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苏窈反应过来,一时什?么事都忘在脑后,只?不赞同道:“你怎么出?来了?大夫不是?说了让你不要随意下榻吗?”
魏京极看了眼梁远。
梁远解释道:“郡主莫要着急,大夫方才和微臣说了,殿下可在府中多走动走动,有助伤口恢复。”
苏窈心跳加快:“我没着急。”
梁远疑惑一瞬,他这话的重点不是?医嘱么?瞧见魏京极反手给了他个手势,他闭了嘴躬身退下。
走时顺带把?除上菜之外的丫鬟侍卫都带走了。
因是?临时接到消息,厨房还是?做的几人份的菜,摆了一大桌。
三?脆羹、鸳鸯炸肚、鹅盹掌汤、螃蟹酿橙……
说来奇怪,方才有人在时,苏窈可以大大方方同魏京极说话,可如?今连送膳的侍女也端盘离开,四下无人,她反而浑身不自在。
宽敞的桌面本不拥挤,坐八人也绰绰有余,可魏京极坐在她身边,这宽敞却显得她与他之间的距离过近。
她不说话,魏京极也没有开口。
这其中又掺杂了道不明的压迫感与紧张,伴随着略高的体温,连途径他身体丝丝缕缕的风,扑在她脸上都是?热的。
终于,在魏京极抬手夹第三?块羊肉时,苏窈按住了他的手,又在他看过去时及时收回,正色道:
“羊肉不宜多吃,这些菜太荤,你多吃那些山家清供,好的更快。”
魏京极便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碗里,随喉结滚动而出?的嗓音低磁:“大夫说,我的伤再过七日便能好全?。”
苏窈问:“伤口长?好了,还会裂开吗?”
魏京极的筷子在空中停顿半秒,淡淡道:“小心点,就不会。”
苏窈唔了一声,埋头吃饭。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云层被?染得乌黑,细细的雨丝斜飞。
从天而坠的雨滴像是?化成了鼓槌,每一声都击打?在苏窈心头。
“下雨了。”
魏京极道。
他的声音初听随意,可在躁乱的水流声与他周身沉寂的安静里,落入苏窈耳畔,却有几分惊心动魄。
“也不知夜里可会打?雷?”
苏窈也不知自己是?抱着何?种心绪推开了书房的门。
屋外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不止,室内漆黑,月色也在这倾覆乱流中黯了颜色。
她抬手握住灯盏。
魏京极慢慢握住她的手。
披风下单薄的寝衣在案台移动声里与男人玉质的腰带摩挲。
苏窈臀下是?冰凉的案面,脖子被?滚热的手反拧,身后的魏京极吻住她的唇,腰间禁锢着她的手臂传递灼人的温度。
他极有耐心的卷起她的舌,一寸寸侵入她的领地,在她呼吸不过来时将她抬腿抱起。
墙上的美人图震颤一瞬。
苏窈浑身都是?软的,望着他媚眼如?丝,双手紧紧抱着男人坚硬的后背,肌肤白的像是?夜里吸□□魅的妖。
未关好的门窗在雨夜里发出?咯吱碰撞的声音。
白露被?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去苏窈的屋子里看了眼。
还未走到门口,却听到了书房传来的响动。
像是?有东西掉在了地上。
她走进书房,却看到少女香肌玉体,被?身型高大的男人堵在墙上,两条纤长?白嫩的腿在他腰后交叠,目光迷离涣散。
那汗湿潮红之色一闪而过。下一刻,一件熟悉的披风裹住了少女的身体。
白露看着眼前?衣衫完整的青年朝她扫了一眼,哆嗦跪下,不等她开口,便看到他用嘴型说了一句。
“滚。”
白露连忙离开,顺带将门关上。
室内重归安静,苏窈身子还有些发颤,头在魏京极颈边轻轻蹭了蹭,嗓音融化成了水,还带着糯糯的哭腔,“好像有什?么声音。”
魏京极含.住她的唇,重新剥开她的衣裳,徐徐而下。
“你听错了。”
事实证明,男人的话不可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