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移情别恋后—— by树栖客
树栖客  发于:2023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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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男人正要发怒。
此时?帘子又被掀开,另一个?男人钻进?来,“三当家的,问的怎么样了,姓莫的相好是哪个??”
苏窈与慕茹安各执一词,闻言都?紧张的绷着呼吸。
三当家看她们一眼,笑的疤痕像是活了过来,狰狞地在脖子上游走。
“都?抢着承认是吧,那就一个?都?别走了!全部关起?来!”
离客栈不远的山路上,梁远脑门直冒虚汗,因?殿下这两回?皆是微服出访,他们带着的侍卫本就不多,加之对此处地势不甚熟悉,急急追到这茂密林子里,竟就断了痕迹。
他吩咐完侍卫,追上最前方的青年,道:“殿下,对方的人比微臣设想中的还?要多的多,恐怕有数百人,他们像是早有准备,做的极为干净。”
魏京极声音冷的掉碴:
“只会?说这些废话?”
一直走在他身后沉默着的莫羡嘉看着手里的信条,忽然道:“是延州那伙人,他们是冲我来的,还?说只要我跟着他们去,他们就会?把阿窈他们放出来,是我牵连了她们,我这就去和他们换人……”
魏京极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拖回?,一脚将他踹进?浅坑里,素来清冷自持的眉眼此刻戾气难掩,“给?孤闭嘴。”
“你以?为你送上门就能?救她?”
莫羡嘉腿骨上狠狠挨了一记,跌在地上,痛意让他逐渐冷静下来。
他手上沾染了太?多山匪的血,那一夜他几乎将几座寨子里的匪众都?屠尽,他们见到他去了,只会?更有恃无恐,到时?阿窈才真的危险了。
思及此,莫羡嘉咬着牙站起?来,手里却被抛了个?令牌。
魏京极冷声:“去调官兵。”
说完,一旁的侍卫牵了马来,他翻身上马,却被莫羡嘉拉住缰绳,他瞳孔微缩道:“殿下,你要一个?人去?”
“孤要做什么,轮不到你过问。”
魏京极眼底闪过寒意,手里的马鞭毫不犹豫抽下。
莫羡嘉躲得很快,可手背上还?是划过一道血痕,眼睁睁看着马蹄扬起?风沙。
任谁都?知道青年此刻极力压着怒气,梁远给?莫羡嘉留了一匹马,带上剩余的侍卫紧跟上去。
一转眼已是黑夜。
苏窈几人被关在一间塌了一半的茅草屋里。
外头的匪徒正在庆祝,围着篝火饮酒吃肉,言语粗俗猥鄙,浪笑声不止。
来时?她们被灌了药,眼下苏窈缓过劲来,四肢都?还?酸软,因?一日未曾进?食,肚子叫了两声。
幸好这群人似乎急着赶路,她们的衣裳还?是完整的,苏窈旁边便是慕茹安与师明镜,匪徒没有把她们三人分开。
在她打量周围的时?候,慕茹安和师明镜也悠悠转醒。
被长条木封紧的窗,屋里长着乱糟糟的杂草,丢着发霉的馒头和馕饼,破水缸里装满雨水,水面?厚厚一层飘着绿,水下浑浊,不知底下长了什么东西。
慕茹安看清眼前情形就想骂人,可声音还?没发出来,就看到苏窈朝她摇头,她便勉强忍住了。
“这群人不是一般的土匪,”苏窈将自己听来的朝她们解释道:“前段时?间莫羡嘉奉旨剿匪,剿灭的便是他们的老巢,一般的金银财宝没有用,我们还?是赶紧想想法子逃走,不然生死难料。”
慕茹安隐约猜着了点,可当苏窈这样说出来时?,她还?是忍不住眉心紧凝,用气音低骂道:“该死的莫羡嘉,动?手就不能?动?干净点吗?人都?追到乌州了!”
苏窈示意她小?声,指了指头顶,道:“你们看这屋顶。”
两人抬头看去,茅草屋的屋顶只简单的架了木头和零散的瓦片,上头简单垫了层茅草。
可她指着的地方漏下了月光。
“这里定是破了洞,月光才能?照下来,”苏窈低声道:“要是我们能?想法子从那里钻出去,没准能?逃走。”
师明镜听到这群人根本就是亡命之徒,语气有些慌乱:“万一被抓回?来了呢?”
慕茹安看着这间歪倒在一旁的屋子,在地上仔细找了一圈,回?道:“抓回?来便抓回?来,他们在看到莫羡嘉之前,肯定不会?拿我们怎么样,要是我没猜错,他们肯定有埋伏,在这里看着我们的应该没多少人。”
师明镜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有埋伏?”
苏窈看了慕茹安一眼,道:“莫羡嘉刚端了他们老巢,他们几个?人肯定没胆子来招惹他,身后必定做了准备,兴许还?有不少人,若没有埋伏,他们便会?直接对莫羡嘉动?手,可他们选择了先?抓我们来,再引莫羡嘉上钩,这样的情况下,有埋伏是必然的。”
对付她们三个?弱女子,他们必然不会?留很多人。
她刚才也注意听了外头的动?静,守着她们的人应当不会?超过十个?,他们此刻正在休息吃饭,又是夜里,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逃跑机会?。
“就是不知他们在哪设下了埋伏,”慕茹安喃喃道,“不过我们现在想这些为时?过早,趁机会?逃出去才是要紧的。”
话说着,她忽然控制着自己往地上伏倒,苏窈看到她是想去够碎裂的瓦片,忙把耳朵贴着墙,注意门外的动?静。
慕茹安用嘴咬着瓦片来,将钝口在地上磨了磨,待到差不多了,才开始给?自己解绑。
外面?的那群人正喝到兴头上,完全没注意屋子里三人的动?静。
绳子都?顺利解开后,她们不由得同时?松了口气,但放松不过一秒,慕茹安便招呼两人去搬水缸。
苏窈这辈子还?没搬过这么重的东西,甫一用力,差点没抬起?,幸亏她险险撑住了没掉在地上。
慕茹安力气大是三人中间最大的,她小?心顾着她们两人的脚步,耐着性子搬到洞底下。
这茅草屋有一半埋在了土里,那洞正好是背对这匪徒的一面?,只要她们稳着不出差错,有极大的可能?逃走。
也幸得水缸里装的雨水多,慕茹安试了试,发觉以?她的个?子和体重站上去也能?站的稳,于是便压低声音道:
“你们先?走,我垫后。”
“阿窈,你先?来。”
眼下正是危急关头,苏窈也没有与她推让,这茅草洞只能?一个?个?钻,不管如何都?有先?后,谁也不知爬出去是个?什么情况,往前垫后都?有风险,抓紧时?间才是要紧的。
师明镜听到慕茹安这样说,因?觉得自己没帮上忙,面?色犹豫道:“还?是我垫后吧,你们先?走。”
慕茹安扶着苏窈,看她小?心揭开头顶的茅草,边同师明镜道:“你放心,我有点功夫在身上,一会?倘有人推门进?来,我钻的也快点,若换成你未必就能?顺利离开。”
师明镜闻言,这才作罢。
好在几人最后都?一个?个?顺利钻了出来,这茅草屋后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连条路都?没有。
苏窈几人跑了许久,却还?是在山里打转,而因?暗坑断坡众多,几人逃起?来束手束脚,怕一不小?心踩到兽夹或是掉进?陷阱里。
过了小?半个?时?辰,山里隐隐亮起?火光。
师明镜擦了擦汗道:“这样不行?,若还?找不到下山的地方,我们恐怕又会?被抓回?去,不如我们分开跑吧?”
“我们现在往一个?方向跑,若没找到出路,便是全军覆没,分开逃跑,运气好三人都?逃出去,运气不好,也能?盼着有一个?人脱险,到时?那个?人再寻人来救其他两人。”
慕茹安有些放心不下苏窈,犹豫着道:“阿窈还?是和我一块跑吧,我怕一会?儿你体力跟不上。”
苏窈不想变成她的负担,道:“无妨,如果我没找到路下山,这深山老林里,我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也够他们找好一阵的,你是我们之间最有希望逃走的人,可再带上我也难了,万一要是我们两个?都?走到死路就更糟了。”
慕茹安眼里挣扎片刻,还?是选择听苏窈的,三人便在这里分了道,每人走了不同的方向。
为免打草惊蛇,魏京极等人上山时?并未燃起?火把,步子放的很轻。
走到一处空地时?,草丛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山上滚了下来。
侍卫立刻警惕聚拢,拔出刀前去查看。
梁远也赶紧走了故去。
等他们拨开草丛,却齐齐睁大了眼。
“师姑娘!”
梁远面?色一喜,连忙去翻她背后的草丛,发现没人之后又去看她掉下来的地方,看到同样没人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没了,心头直发慌:
“师姑娘,郡主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魏京极听到梁远的话,掉了方向过来,可当他说完后一句,他的步子也随之停下。
一颗心像是坠入深渊。
师明镜的腿像是被划伤了,摇摇晃晃站起?来道:“我们三人分开跑的,我如今也不知阿窈跑去了哪。”
梁远闻言,简单问了她几个?问题,便疾步走到魏京极身边道:“殿下,莫将军那约莫还?要一个?时?辰。”
魏京极未作犹豫:“继续走。”
师明镜听了,立刻拖着腿跑到他面?前挡着,急急道:“不行?殿下,你不能?去,郡主她们说这群人有埋伏,你们人这样少,肯定会?出事的!”
话音刚落,她脖子底下就横了一把剑,刚饮过血的剑身还?有斑斑血迹,血腥味直冲头顶。
只差一点。
只要她再向前一步,这削铁如泥的刃便会?划破她的喉咙。
青年冰寒刺骨的声音响在她头顶,带着浓烈的杀意——
“滚。”
师明镜咽了下口水,怔怔往旁边让开,身体因?为惊惧僵硬的如同石块。
她刚才没有看错,刚才那一瞬间,魏京极是真的对她动?了杀心,眸底的寒意侵入骨髓,仿佛她只要再耽误一秒,便会?死在他手上。
梁远分了个?侍卫给?她,让侍卫带着师明镜离开。
苏窈不知自己在比人还?高的野草里走了多久,她拿着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枝往前探路,一直走到没有半点力气了才停下来。
天空亮了一点。
她发现自己还?在山里,四周放眼望去也都?是山峦,可多少能?看到来路和前路。
坐在地上休息了会?儿,苏窈用石头在树上刻了个?记号。
因?为怕被匪徒发现,她刻的是一只白?兔的头,如果莫羡嘉是和魏京极一起?来的,魏京极一定能?知道这是她留下的。
做完记号,苏窈继续往前走。
走了小?半个?时?辰,她发现周围的地势平坦了许多,及腰的草里似乎有不少人走过留下的泥坑。
兴许离山底不远了。
苏窈直起?腰,刚想松口气,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缓缓抬头,往树林上空望去。
目光所?及之处,四周都?是小?山坡,只有她站在的这块林地地势最低。
简直就像是天然的陷阱。
若那群人要引莫羡嘉来附近,再要他的命,这里实在太?适合不过。
她一念至此,山坡处立刻传来了嘶吼打斗声,火光冲天。
竟然还?有火铳。
怪不得莫羡嘉原定二十日的时?间硬生生拖了一个?半月才回?来。
听这声音,应该是救她们的人到了,正与潜伏在山坡后的土匪缠斗。
密密麻麻的声音响彻山谷,也不知他们带了多少人。
苏窈压着狂跳的心脏,加快脚步,突然面?前被射了一支箭,她停步不及,摔在了地上。
有人站在山坡上,冲这为首之人遥遥对着她一指。
“就是那个?女人,他是从三当家手里跑出来的!快放箭!”
苏窈忙站起?来躲在树后,可这里的树都?不算高大,只能?勉强遮住,身体因?为害怕轻轻发抖。
来救她的人正在与山坡上的土匪搏杀,可如今她在的位置如同捉鳖的瓮,一把火再推滚石便能?叫他们有去无回?。
越来越多的人看见了她,好几次箭都?差点射中她的胳膊。
她没有再犹豫,边躲箭边往外跑,地上插满了射入地里她的箭,她跑的不快,很快便叫人抓住她摔倒的空隙,长箭出弓,直朝她面?门射去——
苏窈瞳孔微微一缩,躲闪不及闭上了眼。
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头顶上空传来剧烈的喘气声,青年下巴处滚烫的汗水滴落,掉在了她的额心上。
“我找到你了。”
苏窈眨了下眼,怔怔看着挡在她面?前的魏京极,说不清是害怕还?是什么,顷刻间红了眼眶。
魏京极抱起?她,用剑顶着地面?站起?,动?作间呛出一口血。
苏窈看着他胸口上喷涌而出的血,身体根本不敢动?,大脑也是一片空白?,颤抖着用手去擦他嘴边的鲜血。
梁远见魏京极中了箭,惊骇着叫人来掩护。
撕心裂肺砍杀声像是离苏窈远去,刀光剑影之中,她被魏京极捂着后脑勺抱着往外走,泪水不住的掉。
埋伏在这的足有数百人,便是个?个?都?以?一当十,也需得活生生用命杀出一条血路。
突出重围后,魏京极靠在树后,脸上是失血过多的苍白?,眼皮轻垂,胸口处不断淌着血。
很快周围便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
梁远看着后穷追不舍的匪徒,也觉到了生死关头,这群人可不会?顾忌太?子殿下的身份,他们早就与朝廷不死不休,只为报仇雪恨,若被追上,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他面?色严肃道:“郡主,敌人太?多了,我们这样走迟早会?被追上,殿下的伤拖不得。”
苏窈手里被塞了几瓶药。
“一路往西便可离开这,”他看着仅剩的十个?侍卫道:“一会?我假扮成殿下往东走,郡主您带着殿下先?躲起?来,莫将军带着官兵很快便会?赶到西边与你们接应,在那之前,请您务必带着殿下躲好。”
梁远说完,便取了魏京极的外袍,丢下一句,“殿下,得罪了”,便朝相反的路走去。
苏窈也不敢耽误时?间,用裙摆打了个?兜,把药都?好好装好了,便拖着半昏迷的魏京极往西走。
匪徒很快发现了梁远等人,蜂拥而上,一眨眼的功夫便往外奔了数里。
她得以?有时?间找到了一个?被杂草遮掩住的山洞,拖着魏京极往里走了段路,山洞里豁然朗阔不少。
苏窈忙把魏京极放好,想到梁远说的要处理伤口,她看着魏京极胸口那支箭,双手握了上去,可却因?为害怕用不上一点劲。
魏京极靠着墙壁,修长的双腿曲起?一条,微微掀起?眼皮,轻握住她的手。
“别怕。”
话音刚落,他便单手折断了箭,将箭头拔出,自己撕下布条,开始处理伤口。
苏窈连忙打开药瓶,朝魏京极受伤的地方倒下药粉。
雪白?的药粉很快被血水浸透。
她愣愣看着,眼眶发热,喃喃问:“为什么止不住血。”
可只有这么多药了。

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感骤然镬住她?的心神。
苏窈看着魏京极胸前的伤口, 一动口,唇瓣都在颤,“我现在该怎么办?”
魏京极脊背贴墙, 仰着头, 低着眼皮看她?,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尾音竟还带着笑。
“你在害怕什么?”
苏窈道:“我怕你……”
后两个字, 她?怎么都发不出?声, 脸颊上似有温热的液体?淌下来。
“不是不需要我了?”魏京极的眼皮垂的更低, 看着她?的眼泪,他一时不知这种蚀骨钻心的痛到底是从何处传来:“我死?了, 你也能过的很好。”
见他毫不避讳提到死?, 苏窈感到浑身发寒,像四肢百骸都被?浸在了寒冬腊月凉寒的水里, 一点点凉至头皮。
魏京极在她?面前,即便受了再严重的伤,也会咬牙血吞,不会让她?担心。
可现在,他为何要语气轻松的和她?谈到死??
年少种种,往事温情, 此时尽在脑海涌现。
苏窈根本不敢细想,只?要稍一想到,魏京极可能会死?,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魏京极了, 她?声音便已带上了哭腔。
“我从来都没想过你死?。”
她?整个人都颤抖的厉害,说?话是声音是抖的, 拔出?他的剑,割下裙衫最柔软的内衬,手掌也抖的像是下一秒就能伤到自己。
可她?死?死?忍着,表情看上去比他还痛。
魏京极眸光微动,轻声道:
“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比死?了还难受。”
他顿了顿,“要是我今日死?在这里,倒好过继续受折磨。”
苏窈同样难受的像有人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搅碎了,可给他包扎的动作还是没停,涩声道:“你不能死?。”
魏京极问:“为什么?”
山洞里面虽敞大不少,容下两个人后,却也显得逼仄。
每一个窸窸窣窣的动作,经过回?音,如同贴着身体?响在耳边。
不知过了多久,苏窈才通红着眼道:
“你看不出?来吗?”
魏京极不语,漆黑的眸子平静的看着她?。
苏窈说?完,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她?眨了两下眼,将?眼眶的泪憋回?去。
小心将?他衣裳上留下的药粉用手指一点点拨到掌心,给他抹到伤口。
良久,耳侧传来一道轻叹。
手被?一只?微凉的大手握住。
魏京极没有用力,苏窈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推开他。
可她?停住了。
他的手心向来是滚热的,包着她?的手时像是暖炉,可此时凉的让她?心颤,泪水抑制不住落下。
视线逐渐模糊。
苏窈看着魏京极离她?越来越近,失去血色的唇轻轻吻在她?的睫毛上。
这是一个试探的吻。
吻的极为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安抚。
山里一直没有传来动静,也不知梁远等人的情形。
天色很快便黑了下来,怕被?山匪发现,苏窈没敢点火。
山洞里只?能依稀通过月光窥物。
苏窈给魏京极上完药后,他便昏睡了过去,她?一个人在这清醒着,一刻都不敢放松。
等夜再深一点,她?便带他离开山洞。
若不是为了救她?,魏京极也不会落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她?自被?抓起就没有吃过一点东西,连水也没喝过。
他肯定也没有喝。
思及此,苏窈看着山洞外半人高的深草片刻,站起身,猫着腰往外走。
山洞被?草遮盖住了大半,偶尔有些野兔跳过,好奇朝洞口张望。
可生不了火,即便再饿,今夜也只?能忍着了。
苏窈边想边走到洞口,谨慎地?看了看周围,这里是一片低地?,前些时候下了不少日的雨,若往下走,没准能找到些干净的水。
步子刚迈出?一步,余光却出?现了一抹火光。
她?立刻顿住脚步,折返回?洞里。
月光下,有人举着火把正在四处搜寻。
“三当家的,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
苏窈本还抱了一丝希望,兴许这是西边莫羡嘉带来寻他们的人,可听?到这句,她?一颗心当即沉入谷底。
她?犹豫了一秒,便抱着魏京极的腰,将?他拖到了山洞最里面靠着。
这里比之前的地?方窄多了,连月光也照不进来。
苏窈为了让魏京极躺的舒服一些,把大半位置都让给他,自己则蹲在他身边。
“有人来了?”
耳廓忽而被?一阵热气吹过。
魏京极不知何时醒了,目光落在她?脸上,神色微倦,嗓音微哑。
苏窈点点头。
她?蹲着便能碰到山洞顶,裙摆的颜色深浅不一,因割下了自己的裙子给他包扎伤口,小腿几乎裸露在外,连膝盖往上都若隐若现。
发髻早就散乱,虚虚坠着,看上去十?分狼狈。
洞口外的动静一直不曾停下,大有不找到人誓不罢休的样子。
苏窈蹲了一会儿便腿麻的厉害,还有些头晕目眩,估摸着是饿的。
忍了段时间,从脚跟开始,她?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仿佛有无?数根细针不断刺着皮肤。
“你坐到我身上来。”
气音响起的时候,苏窈反应慢了一拍,在她?想拒绝的时候,身子已被?带入了男人怀里。
几乎可以说?是跌,她?险些摁到他的伤口,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收回?了手。
可这样一来,双手没了支撑点,苏窈直接倒在了他大腿上,脸紧紧贴着他结实的肌肉。
魏京极是靠墙坐着的,本收了腿,可在拉她?过来时便又将?腿伸直了,好让她?坐。
眼下苏窈这样一倒下来,昏暗潮湿的山洞里,这个姿势莫名变得旖旎,连带着空气都有些粘稠。
挨得太近,以至于苏窈看清楚自己倒下的位置时,第一时间脸就红了,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手忙脚乱从魏京极身上坐起。
“我还是继续蹲着吧。”
“地?上凉。”
苏窈这句话没有同他商量的意思,刚一说?完便想再次站起去旁边。
可腿上一用力,那种针扎似的绵密的疼就沿着腿心蔓延到膝盖处,她?站不直腰,又徒然失力,直直跌回?原处。
这下她?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因为在她?倒下的那一瞬间,头顶上就传来了一声闷哼声。
脸上不知碰到了什么,烫到她?耳垂都红了。
这一回?魏京极没给她?后退的机会,单手握着她?的腰,将?她?提到了自己的腿上,无?奈道:
“坐着,别动。”
苏窈终于安静了,认命的坐着不动,双手蜷缩着放在男人的肩膀上,洞外的声响还未停,可她?却有些分神。
这还是两人自重逢后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她?还直接坐在魏京极的大.腿上,从后看去就好似她?夹住了他的腰一般,这样的姿势,对曾经水乳交融过的两人而言,都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别的事。
呼吸声有些乱。
刚一调整好位置,空气便默契的安静下来。
也就是这时,洞口前照来了火光。
“三当家的,这有个山洞!”
苏窈用力握了握拳,感到心脏都到了嗓子眼。
这句话一落,外面的脚步声随之响起。
“哪呢?”
三当家的遥遥喊了一句,暴躁的像是在骂人,“看到山洞了不知道往里面找找?叫老子有什么用!”
被?骂了的土匪像是也低骂了几句,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坑靠近洞门?。
苏窈在魏京极身上颤抖了下,抱紧了他的脖子。
如果在这被?找到,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山高皇帝远,正如梁远所言,这群亡命之徒绝不会有任何忌惮,他们的老巢被?莫羡嘉端了,可那也是朝廷的命令。
魏京极是大周的储君,若落在他们手里,只?会被?他们折磨的不死?不休。
心里有个声音说?,魏京极这样的人物,绝不会死?在籍籍无?名的恶徒手里,战场九死?一生都活下来了,也不会在这殒命。
可越是这样想,苏窈越是害怕,甚至开始后悔给他留印记,若不是看到她?留的印记,这群土匪连近他身的可能都没有,更别谈杀他。
后背被?轻轻拍了拍。
魏京极偏头,贴着她?的耳畔道:“一会儿要是有人进来,我会杀了他,你趁机逃出?去。”
苏窈的心瞬间被?抓紧。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声音,给外头的人听?了去,只?拼命摇了摇头。
魏京极却还在继续交代?她?:“继续留在这里,我们都会死?。”
苏窈对上他的视线,眼眶发热,声音像是挤出?来的,又轻又颤,“一起走。”
魏京极捂住她?的嘴,看她?的眼神专注又认真,眸底清楚的倒映出?她?的脸,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里,又像是在道别。
而后,在苏窈眼里,仿佛慢动作似的拿起一旁搁置的剑。
苏窈从来没这么害怕过。
不知名的恐慌感,即将?失去魏京极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怔怔睁着眼回?看着他。
魏京极看了她?一会儿,缓缓低头,在捂着她?的手上轻轻碰了一下,而后笑了笑。
“忘了我。”
苏窈的眼泪夺眶而出?,滴在他的手背上。
魏京极说?完,便放开了她?,想起身时,肩膀上忽然传来一道力,将?他按回?了墙上。
他略有些意外,一时忘了反应。
苏窈趁他晃神的功夫,握上了他的剑鞘,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红着眼道:
“你拿剑,我就拿剑鞘,你杀人,我就砸人,拉一个陪葬算一个,反正若不是你,我早死?在十?多年前了,如今一块死?了也没什么。”
魏京极怔住,心脏像是被?她?用柔软而温暖的手捧起。
不等他说?话,山洞门?口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
被?三当家的呵斥了一番,这个土匪显然心情躁闷。
“真是见鬼了,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怎么哪也不见!”
“那么多人埋伏都叫他们给跑了!”
山洞里漆黑一片,草鞋硌了一下,土匪骂骂咧咧低头,却看到了白森森一堆骨头,不知道是动物的还是人的。
他打了个寒噤,忽然觉得这个山洞有点危险,该不会是什么野兽的巢穴吧。
再往里一看,黑魆魆深不见底,本就入夜,此刻天全黑下,鬼气森森,火把映照出?的地?方,并无?生活或是其他人留下的痕迹。
苏窈和魏京极所在的地?方,已经能看见男人穿的草鞋,只?要他再走进一点,就能看到拐角处的山洞尽头。
她?抓着剑鞘,一点点用力。
土匪犹豫了一下,骂了声给自己壮胆,然后往里走。
此时,山洞外又传来一道声音。
三当家的语气十?分不耐,“都找完了吗!”
“马六在哪?山洞找完了吗!”
众人踏过草丛的声音窸窸窣窣紧密传来,进了洞口的土匪一顿,也往外跑去。
“找了找了三当家的!没有人!”
又有一个土匪说?话了,“三当家的,您是不是看错了,那人分明是往东边的方向跑了,我们在这怎么能找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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