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我帮夫君金榜题名—— by画三春
画三春  发于:2023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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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翠莲在一旁上眼药:“可不是胡闹!就算这是老太太自己掏钱宠孙子,可老太太攒下的这些钱,就没有家里的功劳吗?我也不是说给陆尚买鸡补身子不好,可叫他自己做,这不纯属糟践东西。”
眼看陆老二脸色越来越黑,王翠莲又是话音一转:“要我说,陆尚这事做得不对,他那媳妇更是不对!”
陆老二看过来:“他媳妇又怎么了?”
王翠莲一拍大腿:“当家的你是不知道啊!那小浪蹄子仗着救了陆尚一回,可是越来越放肆了,今儿更是赖床赖到晌午!”
要是叫王翠莲挑姜婉宁的毛病,那可真是说上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陆老二虽然知道王翠莲会夸张,但老话说得好,蚊子不叮没缝的蛋,王翠莲再夸张,总不会空穴来风。
陆老二说:“那你不会多说说她吗?你这做婆婆的,教训儿媳可不是天经地义?”
“这话说的,我倒是想教训两句,你可是没看见,陆尚护她跟护眼珠子似的,也不知道他——”
“叨叨什么呢。”
不知何时,陆奶奶出现在两人身边,直接打断王翠莲的搬弄。
“娘。”陆老二叫了一声,注意力瞬间从王翠莲身上挪开了,他顺口问了句,“我听翠莲说姜氏中午才起来?”
“是啊,怎么了?”陆奶奶故作不解,“我听尚儿说了……”
她将陆尚重复了好几遍的前因后果又讲了一遍,最后还要说:“尚儿说得对,多亏了婉宁,要不是她守着,这发热一晚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陆奶奶的这番解释,确是叫陆老二脸色好看了不少。
王翠莲会搬弄是非,陆奶奶当然也会说道,她斜了对方一眼,拉长调子:“想当年翠莲进门时,说了多少次会对尚儿好,这果然不是亲生的,总有疏漏的时候。”
王翠莲脸色一变:“娘你说什么呢!”
陆奶奶扯了扯嘴角,扭头便说:“行了行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尚儿和婉宁在里面做饭,咱也给搭把手。”
“今儿天热,咱把桌子搬外头来吃。”
“行,我洗把手,这就来。”
说完,陆老二又招呼一声,叫上陆显,直接去了井边洗手。
依着家里人的想法,交给陆尚打理的那只鸡能入嘴就是万幸,已经无所谓好吃不好吃了。
然而等他们过去搬桌子时,没等走进厨房,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酱香。
陆奶奶动了动鼻子:“这味道……好像是尚儿炒的那一锅料?”
几人对视一眼,仍旧不相信这是陆尚能做出来的味道。
正当几人徘徊不前时,陆尚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怀里抱了一个大瓷缸,瓷缸里已经塞满了刚出锅的卤肉卤菜。
看见守在门口的这些人,他也不客气,当即就喊:“爹你帮我搬一下,太热了!”
“啊?哦哦这就来!”陆老二回过神,刚想上前帮忙,陆显已经先有了动作。
陆尚无所谓谁来帮忙,把手里的烫手瓷缸交出去后,他转身就要回去。
陆老二赶紧问一声:“还有要帮忙的吗?”
陆尚当即停了脚步,他想了想:“没什么了,只剩下端菜盛饭了。”
“我跟阿宁也忙了半天 ,实在热得不行,正好二娘来了,那剩下的……”
“叫你二娘去!”陆老二当即拍板。
陆尚笑了,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嘴上客气着,手上却是麻利:“那感情好,剩下的就辛苦二娘了。”
一边说着,他几步走回厨房里,拽了拽姜婉宁的衣角,歪了歪头:“走,剩下的不弄了,先出去凉快会儿。”
姜婉宁抬头,额角的汗珠顿时顺着鬓角流了下来,再看她的衣衫,也早被汗水浸透,湿乎乎地黏在身上。
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家的倚仗,对陆尚的话少有反驳,她扫视了一圈灶台,看没什么遗落了,很快点头应下。
随着王翠莲进来,两人是一刻不多留,随便打了声招呼,赶紧出去。
从王翠莲身边经过时,陆尚清楚看见她面上的铁青,想到她对姜婉宁的那诸多苛刻,他竭力忍着,才没有当场笑出声。
出去后,陆尚也没有多留的打算,而是带着姜婉宁回了房间,喝口水换个衣裳。
一直等厨房那边都准备好了,马氏过来叫人吃饭了,两人才先后出来。
托了陆尚的福,姜婉宁难得有一次不用盛饭端菜,只坐在桌边等吃的待遇。
陆尚卤了鸡肉和菜,虽然卤制的时间短,但他加料加得足,无论肉菜都入了味,刚刚王翠莲收拾时,瞧见已经空了的香料罐子,差点心疼死。
要不是这道卤肉实在是香,她怕不是当场就要闹起来。
除了鸡肉和卤菜外,姜婉宁又炒了三个素菜,都是家里常见的菜色,菜里添一点猪油,味道不比荤菜差。
念着陆老二他们下午还要去田里,她又多煮了几碗解暑汤,把汤装在罐子里,然后送去井中冰镇一个时辰,无论解渴还是消暑,都是绝佳的饮品。
卤肉和卤菜被分装在盘子里,和素菜一起,将餐桌摆得满满当当。
等陆尚他们过来时,几个年纪小些的已经围在桌边,连着擦了好几次口水。
陆家兄妹六人,陆尚行一,是陆老二的前妻留下的,只在陆尚出生后没多久,她便因病去世。
陆尚四岁那年,陆老二娶了王翠莲做续弦,然后生了陆显,又生了陆晓晓和陆秋两姐妹,前几年又添了陆光宗和陆耀祖。
陆晓晓和陆秋只差了一岁,一个十三一个十四,这两年已经在张罗着说婆家。
陆光宗和陆耀祖差了两岁,陆光宗刚刚九岁,陆耀祖就更小了,整日在村里跑来跑去,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
陆显家的小姑娘刚断了奶,被马氏抱在怀里,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陆光宗和陆耀祖凑在一起,两双眼睛始终黏在鸡肉上,哈喇子滴滴答答,被陆尚嫌弃地拍了一巴掌:“擦擦你俩的口水。”
陆光宗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赶紧叫了声大哥,等看见他旁边的姜婉宁,迟疑片刻后,有小声喊了句:“大嫂。”
这话引来陆尚侧目,迎着陆光宗畏缩的目光,他不吝夸赞:“不错,懂礼貌了。”
说着,他率先动了筷子,夹了一只鸡爪给他。
这番举动叫其余几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陆耀祖不甘落后,大声喊道:“大哥大嫂!”声音之大,叫王翠莲差点摔了盘子。
“吵嚷什么呢!”
几个小的才不理,连着喊了好几声“大哥大嫂”,把陆尚哄得满脸笑,一人夹了一块肉。
等这群小的捏着肉跑开了,他才想起去看姜婉宁脸色,这一回头,只见小姑娘双颊赤红,也不知是羞得还是怎的,连着眼尾都带了赤色。
“……”陆尚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断开了,他呐呐半天,也只吐出一个,“坐。”
家里的餐桌下,没法一次性坐下十几个人,好在孩子多,一人端着个碗,在大人中间插着站就好。
往常姜婉宁是没有资格上桌的,但经过这两日陆尚的维护,也没人会不开眼地叫她下去,此刻她便坐在陆尚身边,抱着自己的碗,闷头只吃眼前的东西。
陆奶奶做主,把两个鸡腿都夹到了陆尚碗里,其余人再眼热,也习惯如此,不会张口去争去抢。
众目睽睽之下,陆尚却是把鸡腿夹了出去,一个给姜婉宁,一个给了陆奶奶。
陆奶奶一愣。
陆尚按住了她要夹回来的手:“奶奶你吃,我不爱吃鸡腿。”
“什么不爱吃鸡腿,有谁不爱吃鸡腿?你明明最喜欢吃鸡腿的!”陆奶奶不信。
陆尚忍笑:“奶奶别让了,还有那么多肉呢,我不差这两口吃。”
“再说这鸡是您买回来的,最好吃的合该给您,您要是再让,我可就一口不吃了。”威胁一出,陆奶奶再是不愿,也不好继续推让了。
她小心咬了一口,精心调制的卤料让人满口留香,比其他部位更香更嫩的鸡腿肉,更是叫她回味不已。
陆奶奶到底不忍自己吃,招一招手,把几个小孩全喊来身边,一人一口分出去,正好把整个鸡腿瓜分干净。
陆尚瞧见了,却也没再阻止。
他转过头,看着呆愣着的姜婉宁,促狭笑了一声:“你不会还要我劝吧?”
姜婉宁指尖一颤,忙将脑袋埋进碗里。
有了他这份明目张胆的偏爱,其余人便是看不过眼,也不敢叫姜婉宁把她碗里的鸡腿夹出来,只是看着她一口又一口,少不得看红了眼。
一顿午饭下来,一家人吃得比过年还满足,尤其是陆尚做得那份卤菜,到最后连汤汁都没剩下。
唯独对于陆尚下厨这件事,他们仍是不赞同,问及原因了:“谁家男人会守着灶台转!”
对此,陆尚只是笑笑,不反驳,却也不认可。
吃好喝好了,王翠莲和马氏张罗着收拾碗筷,姜婉宁刚想去帮忙,却被陆尚拽住。
她小幅度挣了挣,没能挣开,只好坐在原处。
而陆老二他们喝完解暑汤后,砸么砸么嘴,忍不住提出:“尚儿啊,眼看你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趁着你身子好了些,你看是不是该去学堂了?”
陆尚望过来,沉默片刻,试探着问:“我要是说……我不想科考了呢?”
震惊之下,陆老二失手打翻了桌上的碗,碗渣溅到他脚上都没能叫他动容。

第10章
对于陆尚想放弃科考的决定,家里的十几口,除了没甚话语权的姜婉宁,其余人皆是强烈反对。
就连陆光宗陆耀祖两个小的,都会扒着桌子,像模像样地说一句:“念书好。”
考虑到原身的秀才身,陆尚不好在这上面太过坚持,而每当他开口说一句,其余人总能反驳一百句。
陆奶奶对孙儿一向尊重,在这事上也没了纵容,她倒不会说教,但光是叹叹气抹抹泪,就足够叫陆尚一个头两个大了。
最后,这场争端以陆尚的发病作为告终。
他咳得脸红脖子粗,捂着胸口,掐着喉咙,仿佛随时能断气似的。
“快快快!快去请大夫!”
“不咳咳咳……不用——”
一阵兵荒马乱之下,陆尚被背回房间,王翠莲和马氏去煮药,陆显和陆老二则守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看着里面,看着姜婉宁和陆奶奶忙前忙后。
陆奶奶后悔不已:“都怪我,我跟他争什么呀,不想考就不考了,身子最重要啊……尚儿可千万不能有事,奶奶往后再也不说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从旁经过的姜婉宁脚步一顿,不禁侧目。
一碗苦兮兮的汤药下肚,陆尚的病症总算缓解了几分。
他今天在厨房忙活了一下午,瞧着步伐都稳健了许多,家里人还以为他是彻底痊愈了,直到又闹了这么一场,一群人茫然地对视着:“老大这身子……”
总归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众人长叹一声,只剩无奈摇头。
随着陆尚睡下,守在外面的人也相继散去,陆老二带着陆显又去了庄稼地里,几个小的被赶去午睡,马氏回房哄女儿,王翠莲和陆奶奶也一前一后,各自回了自己房间。
夏日蝉鸣声愈响,陆家的小院却是沉静下去。
陆尚这一睡,又是睡了足足两个时辰,好在他这次没有发热,喝完药呼吸也平缓了下去。
姜婉宁在他床边守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大碍了,便去桌边趴了下来,趁着陆尚在睡,她也跟着小憩片刻。
只是趴在桌上实在不舒服,没过多久,她便清醒过来。
难得的偷闲,姜婉宁却有些不知该做什么的茫然,她四下环顾着,可这间屋子实在太小,她只用了片刻,就将屋内所有看了一遍,就连哪里结了蛛网都记得一清二楚。
就在她呆坐放空双目的时候,忽然听见床上传来几声闷咳。
几月来形成的自然反应叫她猛一下站起来,直到冲到床边,才勉强找回神思。
陆尚眼睛半眯,等适应了光线后,并不意外姜婉宁的存在。
如今更叫他在意的,反而是这具身体的情况。
想到晌午那阵叫人绝望的心悸,陆尚哑声问:“我的病,你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姜婉宁将一直备着的汤药给他端来,试着还算温热,仔细照顾他喝下,等把一切收拾好了,才缓声说道:“我也是从旁人那听来的。”
陆家人对她既不亲近也不信任,除了会教训她好好照顾丈夫,对于丈夫的一切,却是少有告知。
好在姜婉宁偶尔在村中行走,也曾于村里人交谈一二,再结合着大夫的诊断,大概也猜出几分。
“据村里的人说,你这病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自你小时候便是体弱多病,长大后不仅没好,稍微有个头疼脑热,都能发展成重症,按着大夫的说法,这就是富贵病,只要好生养着,轻易要不了命。”
但显然,一个普通农家,根本没法长期供应汤药。
姜婉宁顿了顿,又道:“这两年你的身子越发不好了,连着学堂也去不成,年初村里来了个老道士,算出你命中注定有一截,要娶亲冲喜才有两分生机,家里商量过,便想试上一试。”
说完,姜婉宁垂下头,碎发在她脸上打下一片阴影,顺带着藏住所有表情。
陆尚沉默片刻,又问了问之前常有的症状。
姜婉宁说:“就是很常见的咳嗽发热,有时还会出现胸闷憋气,四肢无力也是常有的。”
陆尚不知道大夫的诊断是不是准确,但对于老道士娶妻冲喜的说法,实在嗤之以鼻。
当着姜婉宁的面,他不好露出心底的轻蔑,只是慢慢敲打着床铺,思考着如何改变体弱之症。
他记得曾经有个合作伙伴,家里的小女儿也是身子不好,后来找了个老中医,专门开了药方,又为她设计了一套练体术,早晚练上半个小时,只用了两年多,她的体质就改善不少。
陆尚不晓得药方,却有幸见过那套练体术。
他抬头望着姜婉宁,在她细瘦的身躯上打量许久,一锤定音道:“明天起你同我一起锻炼。”
“阿哈?”姜婉宁呆住了。
陆尚却不欲多做解释,只说:“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好吧。”
说完体质,陆尚少不得为全家都在意的科考上两分心,听他问及书本,姜婉宁忙去墙角的柜子里把书册翻出来。
本以为陆尚是要温书的,哪料他才打开书页,没过几息就合上了。
陆尚面色复杂,把书倒着摊开在姜婉宁面前,问道:“你可识得上面的字?”
姜婉宁不明白他的意思,犹犹豫豫好半天,才轻轻点了点头。
“认识啊……”陆尚又看了书册一眼,对于书册上笔画复杂的字体,仍是识不出一个。
好在——
没事没事,他虽不识字,阿宁还是认得的。
陆尚无比庆幸,望着姜婉宁的眼睛中都添了几分感激。
要不然他可不知道如何跟陆家人解释,原本能称一句天才的秀才公,怎变成了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
陆尚有心识字,可也不知是被病症拖累的,还是他本身就心有抗拒,翻开书本才看几眼,就觉得头晕眼花,学不下去一点。
他从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只好把书本塞到枕头底下,搓了搓手,复把姜婉宁叫来身边。
“你坐你坐。”想到这不仅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更是他未来的老师,陆尚对姜婉宁更是看重。
“怎么?”
陆尚笑了笑,张口又将餐桌上的事提出来:“我想着,科举考试急不来,可家里的情况却是明眼可见的,与其一门心思埋头在书本里,不如……先赚些钱,把家里的条件改善一二?”
一个吃只鸡都要靠老人掏棺材本的农户,陆尚都不敢问,家里还有没有哪怕一百文的存银。

陆尚已经做好对姜婉宁百般劝服的准备了,哪想她沉思良久,竟直接点了头。
“你不反对?”对比之前餐桌上遭到的强烈反对,姜婉宁的这份淡然叫陆尚惊了。
姜婉宁敛目:“夫君既是有了主意,与其与你争论伤了和气,倒不如听一听你的意见,再说夫君想赚些钱,应该不是想了一天两天了吧? ”
陆尚根本没记住她说了什么,那一句句的话从耳中闪过,最后只剩下两个字——
从他睁眼来到这个世界,饶是清楚自己已经成了亲,可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姜婉宁这般称呼。
陆尚也好,尚儿也罢,都没有这个称谓叫他耳鬓酥痒,仿佛心尖尖都在颤动。
陆尚缓缓吐出一口气,抬头刚想说些什么,可一看见姜婉宁,突然失了言语。
却不想,他的沉默叫姜婉宁误会了去。
姜婉宁眸色一沉,藏在身后的手指缠在一起,她尽量稳着声音说:“我之前见村里有些妇人在镇上的绣房里领针线活,临睡前做上一点,一个月也能挣十几文钱。”
“我针线活不算太好,但若只是简单打些络子,还是可以的,到时再勤快些,一个月也能挣上二三十文,也能补贴一点家用。”
“当然我知道这点钱对于家里只是杯水车薪,等我再去打听打听,看还有没有旁的赚钱门道,家里困难我是晓得的,夫君有心改善,我总会尽力。”
“夫君且宽心,家里困难,我赚钱养你便是。”
“……”陆尚目瞪口呆。
——我赚钱养你。
几个字振聋发聩,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炸响,威力可比那一两句夫君强多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只觉心脏扑通扑通的,他很难说清这一刻的心情,许是熨帖,许是激动,又或者是旁的什么。
他上辈子活了三十年,也从未有哪怕一刻,受人庇护至此。
陆尚很想说一声好,好好享受一把被人养的滋味,但——
他忽然笑了,抬手用力揉了揉姜婉宁的脑袋,无视她眼中的错愕,扬了扬下巴:“怎么,我一个大男人,还需要你一个小丫头养?看不起我不是?”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陆尚打断她,转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是想赚些钱,但并非是全要靠你,我是想着不着急科考,那就有大把闲余时间。”
“趁着这段日子,咱俩锻炼锻炼身体,再鼓捣鼓捣赚钱的活计,三五个月时间,多了不说,赚个三五两总是可以的吧?”
姜婉宁满心狐疑,似是在判断他言语的真实性,又好像是在疑惑陆尚怎么变了性子。
而她前些年从未为银两发过愁,要为银钱发愁了,又没了赚钱的自由,自然也不清楚这所谓的三五两银子,对于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户来说,有多难存下。
半晌过去,姜婉宁迟钝地点点头:“那……怎么赚钱呢?”
“……”陆尚讪笑两声,“还要麻烦阿宁多去打听打听,看看村里人都是怎么赚钱的,等你打听好了,我们再合计?”
对于这个答案,姜婉宁也谈不上失望,她顺从地应了一声,扭头看一眼天色,继而说道:“时辰不早了,家里该准备好了晚膳,夫君是出去吃,还是我端回来?”
陆尚晃了晃手脚,虽还是有些酸软,但想到他的锻炼大计,还是坚持下了床。
晚上的饭菜多半是晌午剩下的,马氏用残余的卤汁绊了一碗野菜,那带着苦味的野菜梗反成了桌上最受欢迎的。
陆显一口粥一口菜:“不是我说,大哥做的这菜,比镇上的酒楼都不差!”
“还好还好,一点卤菜,不费什么心思。”
“卤菜?”陆尚的谦虚引来陆老二的注意,陆老二想了想,“是镇上街市里卖的那种卤菜?”
他的话也叫其余人想起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卤菜吧?”
“我之前在村长家见过一回,是大喜哥在镇上带回来的,就那么小小一碟儿,里面没两块肉,就要足足十文钱,就这样,还有好多人抢不上。”
一时间,桌上人全看向陆尚,等着他的一个回答。
“这……我也没见过你们说的卤菜啊,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东西。”话虽如此,陆尚却很是意动。
刚才他还跟姜婉宁商量着赚钱,这一转眼,可不就是现成的商机。
陆尚想了想:“爹你们这段时间还去镇上吗?捎我一个,我正好想去镇上看看。”
不等他解释,陆老二已经明白:“是不是要去买纸墨了?你算算需要多少钱,我看家里的钱还够不够,不够的话也好早点去找村长借。”
陆尚张口想要反驳,忽然想起什么,话音一转:“……好。”
家里钱多钱少,唯一没短过的,也只有陆尚的读书钱。
王翠莲自是满心的不情愿,可她也清楚,只要是涉及到念书,只要她露出丁点儿不愿意,陆老二和陆奶奶的矛头一准儿转向她。
这种时候,闭嘴才是最好的选择。
晚饭之后,陆尚和姜婉宁先回了房间,留下的碗筷则留给王翠莲收拾。
原本收拾的人里还有马氏,但今天她的女儿哭闹不停,她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便匆匆忙忙去哄孩子了。
一夜无话。
转过天来,陆尚果然如他说的那样,早早就起床锻炼。
清早的陆家村还有几分凉爽,未被污染过的空气里更是透着一股清甜。
陆尚站在院子里呼吸了许久的清新空气,一直等姜婉宁洗漱打扮好了,把她招呼到身边:“你学着我的动作来?”
“嗯。”姜婉宁应下。
很快,起床的陆家人便看见,那一向病弱的老大,正带着他媳妇儿在院里不知干些什么。
一会儿单脚站立,一会儿弓背撅臀,瞧着比街上耍猴戏的还搞笑。
功效暂且不提,美观性反正是没有的。
要不是姜婉宁乖顺,换做旁人,还真不一定愿意陪着他耍戏。
陆光宗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捂着嘴快步跑出去。
等他一出院子,手才落下,便是忍不住的放生大笑:“噗哈哈哈!”
陆尚和姜婉宁当然也能听见,对此,陆尚只是哼哼两声:“别理他,小毛孩知道什么好坏。”

第12章
姜婉宁最开始也觉这套动作古里古怪,但真跟着练上这么一套下来,她却是全身都活泛起来,不光是体表的燥热,连着内里都能感觉到一股暖流。
她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相反,在姜家尚未落魄前,家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请御医到家里给女眷看诊,就算没有什么伤痛病症,也能开一些养身的方子。
按照御医的说法,这些方子能舒筋活血,一副药下肚,很快就能感觉到小腹的暖热,身子寒凉的,尤能觉出其功效。
姜婉宁也曾喝过这些药,不能说没有效果,但比起这套奇奇怪怪的体操,汤药的功效实在不够看了。
对了,陆尚说了,他们练的是健身体操,专门强身健体的。
健身操的动作只是不雅观,却没有什么困难的,姜婉宁用心记着,只练了一两遍,就记得差不多了。
她的身子不好,全是这一年里糟蹋的,只要之后保养得好,不会落下什么大毛病。
反是陆尚从小病到大,从骨子里就是弱的,就算是这样温和的体操,他只做了一遍就进行不下去了。
陆尚头上背上全是汗,瘫坐在木头板凳上,呼哧呼哧喘着大气,他抹了一把眼前的汗珠,眯着眼睛看向姜婉宁。
看她已经开始了第三遍操,就算他再怎么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认清现实——
现在这幅身体,连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都不如。
到最后,陆尚也没能再站起来,就算是回房间,还是歇了好大一会儿,又被姜婉宁搀扶着,步履蹒跚地回去的。
姜婉宁大清早就做了三套操,刚做完还是有点儿累的,可等吃完一碗白粥,只觉一下子有了精神,干劲儿十足。
陆尚瘫在床上,看她擦擦桌子整理整理柜子,根本闲不下来,一问缘由,更是哑然失笑:“罢了罢了,你在屋里晃悠得我头疼,还记得昨晚我们商量的吗?”
姜婉宁小鸡啄米般点着头,一点就透:“夫君是想叫我去打听打听吗?”
陆尚尤喜欢跟聪明人讲话,望着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心里更是欢喜。
“你且先去着,等之后赚到了钱,我一准儿先给你买身新衣裳。”陆尚打趣说,“再买两只新簪子,把我们阿宁打扮得跟花儿一样。”
姜婉宁被他逗得小脸一红,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随即把手里的抹布放下,转身就跑了出去。
正巧家里没人,也没人会不许她出门。
嫁到陆家这么久,姜婉宁还是第一次不用端着大盆的脏衣服,只空着一双手,慢悠悠地走在乡间小路上。
这两天的日子实在舒坦,吃好了喝好了受了爱护,小姑娘的天性就冒了出来。
她本就没有目的,转头瞧见了路边开得正艳的花草,想到那间小小的昏暗的屋子,她不禁驻足。
等姜婉宁再次前进的时候,她怀里已经抱了一大捧的花,长短不一,颜色各异,混在一起却莫名的和谐。
姜婉宁一边继续往前,一边时不时看一眼怀里的花,想着该往哪里摆放,又怕不讨陆尚的喜欢。
正走着,她忽然听见背后有人招呼。
回头一看,却是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过的樊三娘,三娘胳膊上挎着竹篮,里面是刚采摘下的野菜,最上面还盖了一层甜果儿。
看清来人后,姜婉宁眼睛一亮。
她在陆家村并不受欢迎,许多人家顾忌着她的身份,便是在路上见了她,也只会远远地躲开,眼中全是打量和戒备。
之前有次她在河边洗衣裳,脚滑险些落进水里,正好被樊三娘扶了一把,两人算是搭上了话,之后一来二去的,也熟悉了些。
姜婉宁很是羡慕樊三娘的性子,她是个说一不二的泼辣女子,上能劝服公婆,下能管教儿女,就连高高壮壮的丈夫,也被她驯得服服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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