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我帮夫君金榜题名—— by画三春
画三春  发于:2023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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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按你说的办。”陆尚一锤定音。
两人说干就干,先去刚刚经过?的酒馆定了三十坛酒,因着数量较多,酒馆可以给送到?家,陆尚便留了长工住宅的位置。
再?往前?走不远就是一家杂货铺,他们?又要?了十斤糖,一两包一份,每份的分量不大,加起来?也才装满一个篮子。
再?就是新鲜猪肉了,镇上的长工加起来?不到?五十人,他们?便买了一百斤肉,同?样?是送去长工住的地方,肉铺老板另送了二斤大棒骨,则被陆尚收起来?,等回家熬汤合数。
这几样?东西听起来?不多,可中途又要?挑选又要?讲价,等全部安排好?也临近晌午了。
陆尚想了想,索性再?去城门那边走一趟,连着姜婉宁一起,给长工们?送个节礼,再?说一声放假。
姜婉宁不欲在长工面前?出现,却耐不住陆尚再?三劝阻,最后也只?能跟着一同?前?往。
过?去的路上,陆尚顺便盘算道:“等把长工的节礼送完了,咱们?就去买自家吃的东西,难得碰上中秋,团团宴我可要?好?好?露一手。”
姜婉宁眸光一凝,细声问:“那……明天一早回去吗?”
“回哪?”陆尚懵了。
姜婉宁道:“不是团员宴,不是要?回陆家村吗?”
谁成想陆尚脑袋得飞快:“不回不回,就你我跟奶奶,咱们?三人也是团圆,就在镇上,哪儿也不去。”
“这样?呀……”姜婉宁竭力保持着平静,可言语间?还是无可抑制地流露出一丝欣喜。
陆尚没?有注意到?这点微妙,只?管碎碎念道:“你要?是觉得人少不够热闹,那就问问邻居们?,万一有谁家也是人少,也可以凑一桌来?吃。”
“不用。”姜婉宁拒绝得极快,“就你我,还有奶奶就好?。”
“也好?,反正全听你的!”
等他们?两人到?长工们?的住处,黄酒和猪肉已经送到?了,一群人正围着板车一头雾水,遥遥望见陆尚走来?,赶紧招呼一声:“老板!”
陆尚带着姜婉宁过?去,先叫他们?把酒肉搬去院里,又付了酒钱和肉钱,然后才跟大家伙说了节礼的事,最后他还说:“夫人念着大家辛苦好?久,特意准备了这些。”
话音一落,众人不光感谢陆尚了,连着姜婉宁也被再?三道谢。
两斤肉一点糖一坛酒,要?论价钱其实并不算贵重。
但众人还是头一次碰上过?节还送东西的老板,东西多少,总不耽搁他们?高兴。
在陆启和詹猎户的招呼下,一群人在院里排成长队,先后领了东西,便是院子负责洗衣做饭的阿婆们?也没?落下。
送完最后一人,陆尚拍了拍手:“行了,东西拿到?了,大家赶紧回家吧。”
“中秋给大家放两天假,回家好?好?陪陪媳妇孩子,等后天再?来?上工!”
“谢谢老板!老板中秋团圆,老板发大财!”
“也谢谢夫人!祝夫人和老板百年好?合——”
一群人大声嚷嚷着,说什么的都有,陆尚制止不得,只?能随他们?乱吵吵。
念着他们?还要?去采买其他东西,两人没?有多留,跟陆启他们?打了声招呼,很快便从此处离开。
晌午两人也没?回家,只?在街边随便吃了点东西。
到?了下午便是一路走一路买了,什么鸡鸭鱼肉新鲜蔬菜,还有各种点心糕点果?脯,以及一点不醉人的甜酒酿。
姜婉宁尚记着陆尚低热一整晚的事,说什么也不肯多买,最后只?要?了一小坛梅子酿,分到?三人身上,也就是一人三两口。
陆尚还从一个小杂货摊那买到?了两包胡椒,研墨成粉后洒在骨汤里,更添风味。
就这样?采买了大半日,东西可算买齐了。
在外行走了一整日,两人回家后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陆奶奶看得好?笑,又是给他们?递水又是给他们?做饭,把人照顾得舒舒服服了,才想着回房休息。
就在这时,姜婉宁却是叫住了她?:“奶奶您等下!”
她?从桌上的一堆东西里翻找半天,找出一个银制的镯子来?,镯子做工很是精巧,但因里面镂空,整只?镯子也才三两银子。
姜婉宁把银镯子给陆奶奶套上,温声说:“这些日子辛苦您了,我总在学堂忙着,要?不是有您在,只?怕吃饭都要?顾不上了,今儿也是正巧碰上,就给您买了个镯子。”
“您看这上面还篆刻了花纹,您可喜欢?”
“这这这——”陆奶奶何曾戴过?这般贵重的东西,戴上镯子后动都不敢动了。
陆尚在旁酸溜溜道:“这可是阿宁写字帖赚来?的钱,都没?给我买什么,就记着您呢!”
“我不要?,这不行……这也太贵了,我不敢要?呀——”陆奶奶忍不住颤了起来?。
姜婉宁看都不看陆尚一眼,只?是对着陆奶奶笑,搀着她?往屋里走,顺便细细解释着:“这不贵,您不觉得这镯子很轻吗?就三两银子,以后我再?给您换个好?的。”
“您记得田奶奶手上也有一只?银镯吗?这下子您也有了……”
也不知姜婉宁怎么劝的,到?最后老太太泪眼婆娑,抓着她?的手直夸“好?孩子”,便是夜里睡下了,也不舍得把镯子脱下来?,一定要?把手压在身下才能安心。
转过?天来?,陆奶奶戴着孙媳妇儿送的镯子,可是在巷子里炫耀了一番。
这天三人一直待在家里,收拾鸡鸭鱼,再?把大骨汤给炖上。
哪怕家里只?有三个人,却也不妨碍陆尚准备了满满一桌的菜出来?。
陆奶奶倒是有心回家,可见两人兴致勃勃地准备着中秋饭,没?有一点要?回家的念头,思量许久,终究是没?有过?去扫兴。
月上柳梢,陆家的院子里却是灯火通明。
陆尚把饭桌搬来?的院里,每人倒了一盏梅子酿,轻轻碰杯:“那便祝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了。”
姜婉宁轻抿酒酿,抬头望见苍穹圆月,却是不觉心中一忸——
也不知爹娘和大哥,现下何处,又可安好?。

中秋之后, 姜婉宁的生?活节奏恢复了平常,陆尚却是真真切切地忙了起来。
中秋后长工们都回来了,除了原有的四五十人, 平山村剩下的那三十多人也?过来了,这样加起来也?有了近百人。
还好当初租的宅院够大, 陆启和詹猎户负责安置,只用了半天就安定下来。
黎家的木料虽是能等, 但黎大公子也?说了最多再等两月,两月之间从塘镇到岭南府城快马走上一个来回,到底还是勉强了些。
再说陆尚还没法即刻出发, 出发前怎么也?要把?新添的三家物流给定下来。
丰源村的蔬菜有限, 因着?又是只要最新鲜的, 便只能供给观鹤楼。
新添两家的蔬菜还要从另外的地方收购, 也?亏得陆尚提早考察过, 赶紧在临近的村子里定好, 价格与丰源村一般。
鲜鱼则继续从丰源村拿货, 搭上些贝壳虾子,仍是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此外就是一些鸡鸭猪肉,观鹤楼的肉鸭是从葛家村走的, 但当初与观鹤楼定契时, 说好了只供给他们一家。
不过署西村才?是正宗的养鸭大村, 且过了当初那段日子,陆尚找两家酒楼的老?板问过,只要能保证鸭肉品质,便无所?谓是从哪里进货了。
杨家自失了观鹤楼的大单后, 鸭舍里的鸭子只能靠散卖,一天卖出去个七八只都算是好的, 赚到的钱将将够几千只鸭子的吃食,落到人手里的寥寥无几。
以至当陆尚带着?葛浩南找上门后,待他讲明合作,杨家全?无还价的意思,当场同意了以二十二文?出售肉鸭,还帮着?他去旁人家说道,低价定下了鸡肉和猪肉等。
就这么奔走了两天,两家酒楼的合作算是定下了。
还剩下一家医馆,陆尚却是有些为难,正这时,詹猎户站了出来:“老?板若是不嫌弃,我们平山村也?兼顾采药的,之前村民主要靠打猎为生?,现下村里的汉子们出来了,留下的人只能在山野周围采采药。”
“另外就我所?知,塘镇下属的村子多多少?少?都有采药人,我可以叫村长帮忙,联系采药人收购草药。”
陆尚大喜:“此话?当真?”
得了詹猎户肯定的回答后,陆尚忙道:“那就辛苦你回平山村走一趟,因着?医馆要收什么药材也?没说,我也?不知该收些什么,那就来者不拒便是。”
“蔡村长肯定懂得比我多,我这着?急去岭南,就先麻烦村长了,等后头我从岭南回来了,我再亲自过去跟他老?人家谈价钱。”
“好,我会把?老?板的话?带到的!”
陆尚怕蔡村长年纪大应付不来,就把?蔡勤蔡勉给派了过去,两兄弟一直跟着?他做工,这次安排回去收购药草,他也?算放心,工钱还是按着?长工的给。
这样又能回家又能拿钱,两兄弟自没什么不愿的,拍着?胸脯给他保证:“老?板放心,我俩也?是采过药的,那些坏了药性的一定给挑出去,不叫您赔钱!”
“好好好,那可就都交给你们了!”陆尚谢道。
匆忙定下这几单后,陆尚还要挑选能跟他去岭南的人。
整个物流队里就没有一个出过塘镇的,此番出门全?靠地图和问路,那便一定要挑身?手好本事强的,真碰上什么山匪拦路,好歹能闯一闯。
再便是快马往返需要马术好,外地行走需要人机灵,这么多个条件筛选下来,最后真正合适的也?就十几人。
陆尚考量后,选了包括詹顺安在内的八人,南下一途,随行长工工钱全?部?翻倍。
后面?他又多留了两天,一来是叫新来的长工们熟悉熟悉流程,二来也?是为了到忆江南和另一家酒楼走两趟,确保他们所?选货物是叫店家满意的。
好在一切顺利,这一眨眼就到了出行岭南这天。
陆尚几日都在外奔波,回家全?是深夜了,便是姜婉宁还等着?,可两人也?说不上几句话?,他原想的安抚也?未能实?现,直到将走这日,才?窘迫地搓着?手。
“要不……阿宁你跟我一起去吧?”陆尚说道。
姜婉宁怔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却是展颜一笑:“不要了。”
从过了中秋,陆尚在家的时间越来越短,她心里的焦虑也?越来越深,可随着?那份焦虑达到一个点,那些积压的负面?情绪却一下子释放了。
直到今日,她已然?能坦然?接受陆尚的离开。
“夫君安心去吧,家里有我,我会照顾好奶奶的,左右不过两月,我等夫君回来。”
“那等下次——”陆尚无端升起两分愧疚来,“我这次快去快回,等摸清了道路,下次就不着?急了,下次我带你一起可好?”
姜婉宁还是摇头:“夫君忘了吗,我没有路引呀。”
“路——”陆尚有些茫然?,“不是用户籍就可以通关吗?”
大昭不同州府之间出入是需要检查路引的,但为了方便商人出行,商籍百姓可凭户籍通过关卡检查,而不用专门去衙门兑换路引。
但这一特例只针对商户,姜婉宁虽是嫁了陆尚,但她的罪籍并不会因为出嫁而随夫家,平日里或许看不出什么限制,可一旦涉及到出行等要用到户籍的地方,她的罪籍便成了最大的阻碍,会耽搁行程不说,碰上意外情况,被捉拿回大牢也?不是没有可能。
要将罪籍改为良户,要么等着?皇室赦免,要么就是洗清罪状,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且由于姜婉宁先获罪后嫁人,也?就是陆尚改了商籍,若他继续科考,入朝为官者是万不可能要一罪臣女做妻子的,便是做良妾的资格也?没有。
陆尚对其中的弯弯道道了解不深,下意识便要去问询。
姜婉宁却不给他探究的机会,把?准备了两三日的行囊塞给他,转而交待:“这里面?放了三套换洗的衣裳,还有一些耐放的馕,银票放了百两,裹挟在衣裳里面?,夫君换洗时注意些,再就是一些手帕什么的,东西不多,且带着?吧。”
“对了,最底下我还放了一瓶药丸,是从医馆买来的,医馆的大夫说把?药丸点燃可以驱虫,野外被虫蛇咬了,吃上一粒也?能缓解,之后再赶紧去找大夫。”
“旁的东西……我怕夫君携带不便,便也?没有准备太多,夫君看还缺少?什么,我赶紧给你拿来备上。”
陆尚此行只行快马,好多东西是不方便携带的,便是银两银票这些,为了避免被山贼路匪盯上,也?是能少?则少?。
姜婉宁将要考虑的都考虑到了,陆尚全?无补充。
他心头一片熨帖,喉咙莫名有些干哑,半天只吐出一句:“……谢谢阿宁。”
“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姜婉宁笑道。
眼看到了约定离开的时间,陆尚不好再拖延,最后抱了抱姜婉宁,遂转身?离去。
只是他到底不放心只留两个女眷在家里,走到冯贺家门口时,问了门房得知他尚在书房里奋笔疾书,又托门房给冯贺带了一句话?,麻烦他帮忙看顾一二。
安排好这些,他才?直奔城门而去。
此行陆氏物流出了九人,黎家大少?爷又派了一个熟悉路途的小厮过来,以做指路。
而塘镇的生?意则由陆启全?权接手,如若遇到实?在无法解决的难题,便去陆家找姜婉宁,届时由她定夺。
辰时一刻,陆尚等人旋身?上马,直奔岭南而去。
岭南一行路途遥远不提,中途还要经过三道群山,也?就是在这三道山群里,乃是商户遇险的高发地带,有些经验丰富的镖局都会栽在此处。
陆尚等人日夜疾行十多日,便到了第一道山险处。
黎家的小厮对此多有经验,提前告知:“经此山险最少?需两日,中途要在山中过夜,白日尚且还好,到了夜里才?是最危险的。”
詹猎户等人一路观察着?,闻言补充道:“此山多有山林,林间最是容易藏人,不过我们刚才?探了探,山口那里安全?,但出山时有没有问题就不得而知了。”
陆尚对此了然?,瓮中捉鳖嘛,总要把?肥羊放进来才?好抓。
黎家的小厮又说:“这个时节的山匪少?有活跃,等到春冬才?多,陆老?板要是实?在觉得危险,也?可到旁边绕路,只是绕路所?耽搁的时日,黎家是不管的。”
“哦对了,还有过城的商税,约莫有二百两左右。”
“……”只这么一句话?,就彻底打消了陆尚绕路的想法。
他一咬牙:“所?有人下马休整,待明日大早入山。”
“是!”詹顺安应了一声,转头又说,“老?板且安心,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在山里长大的,连狼群都能应付,只是穿过山群,定能保老?板安危。”
该说不说,请猎户做长工的好处,在此处体现的淋漓尽致。
陆尚抹了一把?脸:“且先走这一趟看看吧,如果可行那我们就接,实?在危险便算了,赚钱虽重要,到底比不过命重要,我既把?你们带出来,肯定要安全?带回去的。”
众人休整一夜后,转日天光大亮,队伍再次踏上路途。
前半途路有惊无险,詹顺安甚至还能带人将一些易藏人的隐蔽之处探看一看,根据树木痕迹等,辨出这半段路少?有人走动,换言之,也?就是没有山匪。
黎家的小厮以往也?跟着?镖局走过,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主动的,心里更?是称奇。
到了后半程,林间明显多了一些稀稀索索的声音。
不等林间的人冒出头,詹顺安已然?弯弓搭箭,将抹平了箭矢的弓箭射出,正好从林间小贼的脸颊旁擦过,警告意味十足。
眼下世?道安稳,山匪只为求财,并不愿为此丢了性命,见?队伍中有好手,当即熄了拦路的心思,连首领都不报,只眼睁睁放他们过去了。
从第一道山险中出来后,黎家小厮佩服的五体投地:“大少?爷果真慧眼识珠,竟能寻到如陆氏物流这般厉害的队伍,有了陆老?板和诸位侠士在,黎家的木材是有着?落了!”
陆尚对这番恭维却翻不起什么高兴的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自从进了山林,这两天一夜之间,他的衣襟被冷汗打湿过多少?次。
詹猎户他们倒是兴奋,交头接耳着?:“这不也?没什么厉害的,还不如去山里打猎刺激呢……”
陆尚苦笑,只好劝一句:“还是多小心谨慎些好。”
“哈哈是!老?板放心,我们也?就嘴上说说,肯定会小心的。”
过了这第一道险关,陆尚他们也?算有了少?许经验,而后面?的路就顺遂了许多。
按理说避开山路,走官道或穿城而行最是安全?,无奈从塘镇到岭南府城,中间间隔足足十二道城池,商户入城是要交税的,十二城走下来,光是商税就要上千两,那也?别说什么赚钱了,不亏都难。
故而商户才?宁愿冒险走山路,只在最开始和最后的两城之间交税。
詹猎户等人常在山间打猎,深谙先发制人的道理,以前他们碰上猛兽,若是不好逃走,那就趁猛兽发起攻击前,先对其进行威慑。
只要猛兽不是饿极了,往往都会就此离开,而不是冲上来拼个你死我活。
猛兽如此,人更?是这样。
就这样过了二十多天,他们终于穿过三道险关,后面?的村镇渐渐多了起来。
黎家小厮恭喜道:“后面?便没什么危险了,大少?爷说了,陆老?板要是想沿途了解一下其他城镇,也?可进城参观一二,而木材的运送道路,便是在城外,紧贴着?城门走的。”
陆尚虽对古代城镇多有好奇,可他尚记着?答应姜婉宁的——
早点回家。
他拒绝了入城参观的邀请,只叫小厮帮忙指点货物运送的道路,带着?物流队里的长工把?每一段路都摸清摸透,绝不放任一点危机的存在。
第二十八天,众人抵达岭南。
来时走了整整一月,那全?是因探寻商路,等到回去时,约莫半月就能返回了,却是正合黎家大少?爷给出的两月之期。
陆尚做主,叫所?有人入了岭南府城,在此停留两日,复再返程。
他又每人给了二两银子,城里若是碰见?什么好东西,也?可买上一二,只做离家数日后带给家人的些许补偿罢了。
而他自己?更?是去钱庄兑了银票,拿着?现银,找街上百姓问了:“请问您可知哪里是卖女子脂粉首饰之类的?”
岭南府城之大,绝非塘镇一小小村镇可比,且岭南乃大昭商贸之枢纽,素以商贸出名,单是那卖丝绸的铺子,一条街上就有上百家。
更?有胭脂水粉翡翠玉石等,只要有钱,就没有买不到的。
众人入街仿若刘姥姥入大观园,一时目不暇接,连手脚都不知如何动作了。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塘镇陆家,却与素日并无差异。
陆尚走后的前两天,姜婉宁和陆奶奶多有不适。
陆奶奶早膳晚膳总会多做了一人,桌上也?摆三人的碗筷,等被姜婉宁提醒了,才?想起陆尚已经出了远门。
而姜婉宁白日尚且清醒着?,到了晚上却是脑袋发懵了,就她屋里的蜡烛总会燃上半宿,等她趴在床边惊醒了,才?想起今夜无需留门,惶惶然?地去熄了蜡烛。
待到第二日,又恢复了平静表情。
陆奶奶在镇上住的时日久了,难免会想念村里。
可是这陆尚一走,家里只剩下姜婉宁一人,她又要顾着?学堂,又要顾着?写信摊子,到了下午还有几个要加课的孩童,隔一段时间还要去书肆送字帖,实?在忙的不行。
饶是有陆奶奶帮忙准备一日三餐,她还是肉眼可见?得倦惫下来。
见?状,陆奶奶哪里还敢提什么回村的事,只能一拖再拖,且等陆尚回来再提了。
而这么一等,便等过了农忙,等过了初秋,天气也?越发寒凉起来,眨眼进了十二月,天气彻底凉了下来。
姜婉宁被买来陆家时还是春天,自然?没有什么冬衣,而陆奶奶也?没想到自己?会在镇上住那么久,连秋衣都是现买的,冬衣更?是没有。
镇上的冬衣最便宜的一套也?要一两银子,陆奶奶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拉着?姜婉宁出去,附在她耳边小声念道:“这也?太贵了……婉宁你只买自己?的吧,我家里有,赶你不忙了咱们回趟陆家村,我回陆家村拿吧……”
姜婉宁却记着?,陆家这半年发生?了诸多变故,像那王氏被卖做冥妾之事,还是全?瞒着?陆奶奶的,眼下陆尚未归,她更?不可能把?这些事挑破去。
她故作为难:“可是奶奶,您也?见?了,我实?在没有时间回村里,这天气越来越冷,之前的秋衣已难以御寒了,您再熬着?,只怕会寒坏了身?子,我先给您买两件穿着?,就捡最便宜的那种,等夫君回来了,我们再陪您回去可好?”
“那、那……那我自己?掏钱,我还有钱,是好久之前尚儿给我的。”
好久之前陆尚是给过她钱,可那是为了添补她的棺材本的,不到万不得已,怎好叫她再花这份钱。
姜婉宁不同意,根本不肯带她回家取钱。
她重新把?陆奶奶带回成衣铺里,果真选了那件最便宜的灰白色冬衣。
冬衣的尺寸与陆奶奶有些许不符,店里的绣娘可以当场给改,姜婉宁叫陆奶奶稍等片刻,她去付钱的时候,却是多添了一两银子:“麻烦您往里多添点棉,老?太太腿脚怕冷,又怕多花钱,只好在棉花上多做点手脚了。”
对于她的这番安排,陆奶奶全?然?不知。
只是等她拿到改好的冬衣后,明显能摸出比店里摆得厚了许多,陆奶奶出了门口还存着?怀疑:“这是不是拿错了啊……”
“没有没有,可能是您看错了吧,这两件就是四两银子,没拿错。”
“那、那好吧。”陆奶奶也?不多想,转而说道,“我买好了冬衣,婉宁你也?快些去买,我看你手上都生?了冻疮,肯定是早起晚归太冷了,等尚儿回来了,他瞧见?定是要心疼的。”
闻言,姜婉宁忍不住蜷了蜷手指,动作间带动了关节处的伤疮,顿时一阵痒痛。
这冻疮是去岁流放路上染的,后来天热消了去,谁成想今冬一到,这冻疮也?复发了。
且她每日去的学堂里没有火炉,又要常碰沙盘和冷水,冻疮只越发严重,就连当初用来涂抹双手的膏脂都不管用了。
姜婉宁没有再犹豫,把?陆奶奶怀里的冬衣接过来,带她又去了另一家成衣铺子里。
如今家里不缺钱,不说用作货款的银票,就是她自己?从书肆卖字帖拿到的银子,也?足够添些新衣了。
可陆尚一日不归,姜婉宁就不敢大手大脚地将钱花出去,便是留在手里压底,至少?能求个心安了。
到了另一家成衣铺,姜婉宁也?是直奔最便宜的冬衣去,这家的冬衣有深色的,那是黑色棕色这些,她穿着?也?不怕弄脏。
陆奶奶想叫她去看样式更?新颖一点的,却被姜婉宁摇头拒绝了,下一刻,她便挑了一件灰扑扑的冬衣出来,给了钱,也?就买好了。
陆奶奶还在跟店里的伙计问:“就那件好看的要多少?钱呀……四两银子!那、那我家婉宁能穿吗?能穿哦……”
陆奶奶被带出成衣铺,临走时却止不住回头望,连着?成衣铺周围的铺子也?牢牢记在心里。
到了第二天,一老?一少?全?换上了冬衣。
姜婉宁买的那件冬袄袖口有些长,她却正好把?手缩进衣袖里,两个袖口搭在一起,便把?双手暖暖地藏在了里面?,不会再进一点风。
当天晚上,姜婉宁把?庞亮等人送走了,才?发现陆奶奶不见?了。
她当即一慌,转身?就要出去找人,哪想出门正好跟她撞在一起,陆奶奶怀里抱了个包裹,看见?她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绽开了。
“婉宁你快来试试,我也?给你买了冬衣噢!”
姜婉宁有些发愣,陆奶奶却解开了包裹,只见?里面?放了一套袄裙,是最近很流行的杏黄色,袄裙外面?还搭了一件斗篷,斗篷是极正宗的红。
“您——”姜婉宁说不出话?来。
陆奶奶笑着?把?衣裳往她身?上比划:“打昨儿我就瞧上这间袄裙了,婉宁你长得白,穿上一定会好看,我这眼光果然?还没坏——”
姜婉宁实?在不忍辜负老?人家的一片心意,抬手抹去眼尾的一点水渍,赶忙回房换了袄裙出来,又特意梳了与之搭配的发髻,才?一出门,就听陆奶奶惊讶地喊:“好漂亮呀!”
陆奶奶围着?她转了两圈,越看越是欢喜:“我看婉宁一点不比镇上的大小姐差,你可比她们漂亮多了……可真好看。”
祖孙俩笑得正好,又听门口传来敲门声。
陆奶奶怕她弄脏了新衣,拦住她顾自去看门,开门却见?是冯贺带着?家里的小厮来了。
自陆尚出门后,考虑到男女之防,冯贺来陆家的次数有意减少?,但他人不来,东西却是时时不缺的。
就像现在,他进门瞧见?姜婉宁后,眼中惊艳一闪而过,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先对着?陆奶奶一拜:“老?太太近来可好?”
“哎好好好,冯少?东家怎又来了呀——”陆奶奶对冯贺也?是很熟了,连忙招呼他坐下。
冯贺进到院里后又向姜婉宁打了一声招呼,先把?小厮手里捧着?的宣纸递上前:“夫人,这是我近日的功课,还请夫人转交给先生?。”
姜婉宁悄声应下。
然?后只见?冯贺一招手,门外的小厮鱼贯而入,大的有火炉,小的有银炭,还有些手套护膝等,全?是冬日里防寒会用到的,不一会就摆满了院子。
冯贺说:“我还多准备了七八个火炉,已经送去巷子里的学堂了,往后的早晚我会派家丁过去看火,也?省的孩子们受寒了。”
这般情况已然?不是第一次发生?,姜婉宁深知拒绝不掉,索性也?不推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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