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我帮夫君金榜题名—— by画三春
画三春  发于:2023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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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在联系了,如今已经有十几?户人家说好会参加,等凑齐了三十户,我就差福掌柜安排, 到时我也好给你引荐一番。”
“……”陆尚一改前?头的不情愿,上前?两步拉住冯贺的手, “少东家实在是?费心了,你看你还买什么房子,这不我家还有一间书?房,少东家要是?不嫌弃,我把书?房给你改成卧房也行。”
冯贺一心都放在念书?上,并没有注意到陆尚的态度变化。
但他想?了想?,还是?摇头:“且等小厮从牙行回来吧,我还从家里带了仆从来,只怕不好叨扰陆兄。”
反正陆尚已经表示了善意,至于他接不接受,那便是?他自己的事了。
冯贺大清早过来也只是?想?跟他们打一声?招呼,日后做了邻居,也好常有来往,如今招呼好了,他尚要去处理?一些?琐事的尾巴。
陆尚高兴跟他道?了别,目送他远去后,转身就把姜婉宁拉回院里,大门一关,忍不住抱了她一下,又很快松开:“阿宁!”
“诶?”姜婉宁被吓了一跳,可等身前?背后的触感消失,又蓦然有些?怅然若失。
陆尚早就想?扩展生意了,如今冯贺送上门,正是?给他提供了机会。
只是?高兴之后,他又有些?纠结为难。
正巧姜婉宁问?:“那位冯少东家……住得太近会不会不太方便?”
陆尚想?了想?,到底还是?选择了先?顾着自家人:“不用管他,莫说他还不跟我们一起住,便是?真住在一个院子里,他总不会擅自入我们的房间,到时你只管在屋里,再有什么不便了,不还有我代为传话。”
“不过你如今守着学?堂和书?信摊子,再有书?肆的字帖缠着,万不可再在他身上投入太多精力,索性离院试还远,你看看是?半月指导一次,还是?一月指导一次。”
之前?应了冯贺求教的请求,那是?因为姜婉宁只带了两个孩子,其余时间多有闲富,多教一个人也是?无碍的。
可如今她身兼数职,整日比陆尚还忙,若非是?要借冯家的东风,且答应好的事不好反悔,陆尚根本不想?叫她再操这份心。
这休息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再添一个要考秀才的,可不是?更累人了。
再说了,非是?陆尚偏见,可一个念了十多年书?都没能过院试的人,怎么也不像念书?的料子,日后还不知要在他身上花费多少精力。
姜婉宁了然,心下稍安:“我会安排好的。”
他们并没有在这上面纠结太久,很快便重新出了家门。
这一天两人没有出塘镇,就在大街小巷走了走看了看,尝了些?新鲜的吃食,又买了点不值钱却精巧的小玩意儿。
念及姜婉宁已经很久没有过新衣裳了,便是?家里那些?,也多是?旁人剩下改来的,陆尚暗骂自己疏忽,转身就把她带进成衣店里。
依着姜婉宁自小养成的眼光,这整个成衣店也没有真正能叫她心动的衣裳,可考虑到家中情况,便是?那仅售三钱的襦裙也会叫她犹豫许久。
看了一圈后,她还是?想?买布料回家自己做,这样就能省下将近一半的钱。
哪知等她说了打算,陆尚一扭头,直接把店里的伙计招呼来,指了指姜婉宁,又问?:“可有适合她穿的衣裳?”
“尊夫人气质天成,自是?穿什么都好看!”伙计一边说着,一边挑了店里最贵的几?件衣裳来,往姜婉宁身前?一比划,“您看,夫人穿这件锦裙多合适!”
要是?衣裳当然没有不合适的,可加上价格合适的,那边不好挑了。
最后姜婉宁挑了三件裙衫,其中两件都是?素裙,只在袖口或裙摆的位置有一点装饰,还有一套颜色明丽一点的上裳和如意裙,上下都是?很亮的水粉色。
成衣店没有试衣裳的说法,只能将成衣在身前?比划一二?。
可这一套水粉色裳裙一靠近姜婉宁,便显得她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伙计当即大声?夸赞:“夫人穿这身真真是?好看极了,又显年轻又显精神,夫人就是?适合这样的颜色,不如再挑两件吧!”
陆尚被他说得很是?心动,最后一咬牙,终是?将这一身买了下来。
三套衣裳共花了二?两银子,两件素裙都是?只要四前?,只那套水粉的裳裙贵了些?,可因料子只是?普通,也没有贵得太多。
待伙计包好衣裳后,陆尚很自然地接过去提在手里。
出了成衣店,他又忍不住说:“等以后家里再富裕些?了,我便带你去买更好的,之前?我听谁提了一句什么缎,据说又轻巧又舒服。”
“是?妆花缎吧。”姜婉宁笑?说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陆尚记起来。
姜婉宁只柔柔应了声?好,并未提醒他那妆花缎多数只在京城流行,一匹做工精细的妆花缎,往往能炒到上百两银子。
她早不是?高门大户里的富贵小姐,比起那等过分奢华的绫罗绸缎,还是?棉布更实在一些?。
悠闲的两天一晃而过,随着学?堂里月假结束,姜婉宁和陆尚又相继忙了起来。
昨日冯贺在陆家门口只露了一面,依着陆尚的想?法,等他真正定下来,怎么也要三五天时间,哪料转天出门时,就碰见了冯家的车马和佣人。
就在他目瞪口呆之时,冯贺下了马车,看到他后当即迎了上来。
“少东家这是??”陆尚试探道?。
冯贺大笑?:“昨日我在这边买下了一套房子,叫下人们连夜收拾好了,如今正是?搬家住过来!陆兄可有空闲,不如来寒舍小坐片刻?”
陆尚没有拒绝,跟着他走到新居,门口站定后有些?疑惑:“我记着这里之前?是?不是?住了一对老夫妻?”
“是?有人住来着,不过我用棠花街的一套铺子和紧邻的一座宅子跟他家换了下,正好他们夫妻俩能在铺子里卖点小玩意儿,便爽快换给我了。”
不光换了,甚至在半日内,完成了两套房子的地契变更。
陆尚自来了大昭还没见过什么富贵人,更是?头一次见到,原来富家公子行事如此爽利,且他手下有钱有人,真有什么主意,手下人便帮他办妥当了。
听冯贺讲明过程,陆尚少不得羡慕许多。
冯贺新买的这套房子在无名巷中间靠外的位置,和陆尚家隔了十来户人家,正是?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进了家门口,陆尚没有四处看顾,只管跟他进了堂厅。
也不知冯府是?来了多少下人,这才一晚上,就悄无声?息地将新居布置好了,小小一处宅子,卧房书?房堂厅等一应俱全,院里都摆了花草盆栽。
待下人奉茶后,冯贺便将所有人打发离开,等屋里没有第?三人了,才听他惊喜道?:“敢问?陆兄,可曾赏阅过先?生的那篇《时政论》?”
陆尚一怔,而后道?:“粗略看过一些?。”
冯贺眼前?一亮,只觉寻到了知己:“实不相瞒,前?段时间我回府城后,曾请府上先?生看过那册著论,先?生看后直呼珍宝,《时政论》虽能在市面上寻到,可其中批注,绝非凡人可写!”
“我那先?生乃是?举人出身,连他看过后都说其批注严谨深邃,非其区区举子所能领悟,而能写出这等批注者,定为德高望重之辈。”
更叫人激动的是?,书?册上的批注墨迹尚新,偶有更改,却更显真实。
那位举人出身的先?生说:“此批注定是?老先?生边想?边写,又或随性之作,最后反便宜了我等。”
依着冯贺的水平,那书?放在他手里也没什么用,可照着举人先?生的说法,此书?可遇不可求,留作传家也非不可。
而举人先?生的一番话,无疑更坚定了冯贺拜师求学?的心。
就连他此番能顺利将脱手家中生意,来此心无旁骛的念书?,也是?因为那位举人对老先?生的推崇,才叫他父亲愿意多给出几?年时间。
陆尚不知其中还有这么一回事,可这并不妨碍他越听越是?不得劲,怪声?怪气地说了一声?:“原来如此……我也不知道?,先?生的批注会这般珍贵。”
要是?早知道?贵重成这般,他还不如留在家里观摩呢。
冯贺只是?笑?:“连举人先?生都难以读懂的高作,陆兄没能看出也不奇怪,就是?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能不能读懂一二?。”
院试分诗经义三部分,昨晚睡前?姜婉宁便提到,需简单看过冯贺的经义水平,留了两道?功课,叫陆尚代为转交。
正好今日见了面,陆尚便把题目复述出来,又说:“先?生叫少东家于十日内答出,到时再由我转交与?她,要先?看过少东家水平才好知道?从何教起。”
冯贺赶紧记下:“我会尽快完成先?生的考校的,只是?日后少不得辛苦陆兄。”
“无妨无妨,不是?什么麻烦事。”陆尚忽然好奇,“仔细说来,还不知少东家年岁?”
“也是?惭愧,我今年二?十又五,本该成家立业的年纪,如今却是?一事无成,家里说的亲事也被我推去,惹得族中长辈多有不悦。”
陆尚一直被他陆兄陆兄的叫着,早怀疑是?不是?被喊大了,如今一问?果然如此。
他失笑?:“那少东家该称我贤弟才是?,我前?年冠发,比少东家略小几?岁。”
冯贺一下子愣住了。
陆尚少不得宽慰两句,又讨论了一番“老先?生”对课业的严苛后,就此告辞。
这是?冯贺要交上去的第?一份功课,他更是?紧张得不行,说好等写完初稿叫陆尚给指点指点。
陆尚嘴上应着,可这功课只要一到他手里,毫无疑问?,转手就会到姜婉宁手中去,自没有修改一说了。
从冯贺家出来,陆尚没有回家,而是?去车马行租了一辆车,径自去了阳宁村。
与?阳宁村的鲜枣合作谈得很是?顺利,又因他们村的枣子是?市面上的第?一批鲜枣,个大枣甜,价格上也能高上几?文?。
可不要小看这几?文?钱,毕竟一斤多上两文?,这一百斤就是?两钱了。
观鹤楼要酿醉枣,每月采购一回,一次就要足足上千斤,光是?其中的间人费就有四钱,而陆尚还能从中抽利,一月下来也有一两银子了。
所谓积少成多,能多一文?也是?好的。
阳宁村的鲜枣替代了陆家村的桃子,而阳宁村和葛家村、丰源村在一条路上,少了绕路的时间,货物抵达的时间也早了将近一个时辰。
这样走了两天后,这天下工,詹猎户拦住陆尚,瞧着有些?拘谨。
陆尚问?:“怎么了?”
詹猎户长叹一声?:“这一晃我们来给老板做工也有半个月了,每天住着好屋子吃着好饭,连衣裳都有人帮忙洗,这月月初还领了工钱,按理?说我们该更卖力给您做工的,可最近怎么活越来越少了呢?”
“我们不是?说您的不是?,只是?这样每天都太多闲余,反叫我们羞愧不已,总觉得不光没报答了您,还白?白?浪费您的屋子粮食和银钱。”
陆尚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闻言不觉怔愣住了。
他往旁边看了看,却见其他人也点着头,又是?好笑?又是?欣慰。
不论怎么说,这些?人能在心里记挂着他,总比招了一群只为自己的强。
他抬手拍了拍詹猎户的肩膀,是?在跟他解释,也是?说给所有人听的:“最近的物流生意确实不多,这多是?因为我手里只有跟观鹤楼的合作。”
“我也不瞒着大家,若是?只给观鹤楼送货,二?三十人足矣,但现下我招来的长工足有五十人,还有一部分等秋后也会过来,要说只给观鹤楼送货,实在多余,但这并不是?说许多人无用,只是?尚未到了大家卖力的时候。”
陆尚说:“这月兴许就是?大家得闲的最后一段时间了,等下月定能有新合作,届时你们就会被分到不同的运送道?路上,从早干到晚都不一定能做完,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说,等日后还会涨工钱。”
听了他的解释,詹猎户狠狠松了一口气。
但他很快又说:“那既然这月没那么多工,我们也不能白?白?拿老板的钱,既然以后能涨工钱,现在没有活儿,当然也可以降工钱!”
“我们听老板的安排,趁着现在活少也养足精力,不过工钱就不拿那么多了,如今每日只上半天工,那我们就只拿一半的钱,等以后整日干活儿了,再拿全部。”
“对对,詹大哥说的没错!”
“陆老板我们不能白?拿这个钱,何况您还管我们吃住,已经很好了……”
詹猎户的提议很快迎来一众人的响应,陆尚几?次想?说话,发出的声?音全部淹没在众人的附和中。
为了叫他们安心,最后陆尚只能答应,暂且将这月的工钱减半。
只是?长工的工钱是?按月发放的,九月的工钱要等十月初才有,他便是?现在答应了,到下次发工钱的时候仍能照发不误。
而若能用几?分钱财买来这么多人的忠心卖力,于陆尚只赚不亏。
与?此同时,冯贺在无名巷子里住了三四天,粗略写了一份初稿,终于想?起出门放放风了。
他从书?房出来后,自小在他身边伺候的六顺凑过来,问?明他的打算后,一拍大腿:“少爷您可算要休息了!我知少爷上进,可也不能日日闷在书?房里。”
“正巧小的这两日在周围转了转,发现了点好东西,少爷您一定感兴趣!”
冯贺在书?房抓耳挠腮了好几?天,那两道?经义题看似浅显,可真动起笔来,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写不出东西,硬着头皮翻了无数书?册,也只挤出半张纸来。
就为了这次考校,冯贺已经熬了两个大夜,如今眼下都是?青黑的,对六顺的什么好东西根本提不出一点兴趣。
他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轻呵道?:“起开,别挡我路。”
六顺自小陪在他身边,闻言也不害怕,便是?让开了路,还追在他身边絮絮叨叨着:“少爷您可真别不信,您就跟小的去吧,等见了您一定感兴趣!”
“爱说不说,不说就不去。”
“哎呀说说说,小的说还不行!少爷您别回房!”六顺赶忙说,“小的这两天出去买东西时发现,每日早午巷子里都会出现很多孩子,还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
“少爷您猜他们这是?去干嘛了?”
冯贺还是?不理?他的茬,站定等了两息,看他还不说话,转身又要去书?房。
六顺只好坦白?道?:“他们是?去学?堂了!”
“学?堂?”冯贺终于起了两分兴致,“什么学?堂,我怎么不记得这附近有学?堂。”
“嘿嘿小的就知道?您感兴趣,所以小的早就给打听清楚了!”六顺说,“这无名巷子原本也是?没有学?堂的,还是?上个月才起了一处,就在巷子深处的一间仓房里。”
“而且这学?堂里的孩子都是?巷子里百姓家的,听说那边的夫子不收束脩,而是?按日收学?费,便是?这学?费也极便宜,一人一日只要两文?钱!”
冯贺彻底转过身来:“什么学?堂只要这么点钱,当真不是?骗人的?”
六顺表情夸张:“不止呢!少爷您一定想?不到,这学?堂不光学?费便宜,便是?那教书?的夫子也不寻常,是?个年纪比我都小的女夫子呢!”
年纪小,女夫子。
明明六顺还没有说与?她有关的信息,可冯贺还是?心头一跳,隐约有了猜测。
冯贺皱着眉想?了好久:“之前?福掌柜是?不是?打听过陆尚家的情况,除了他以外,可有他那位夫人的信息?”
“有的吧。”六顺回想?半天,“好像说陆老板的夫人是?家里买来冲喜的,他那位夫人原是?京中贵女,只后来家道?中落全家流放,这才来了咱们这,再旁的……听说那位夫人姓姜?”
冯贺眼皮重重跳了一下,他连忙问?道?:“你说他们什么时候上课?”
六顺看他果然感兴趣,更是?得意了几?分:“从早上到晌午,这个时间应该还没下课呢,少爷是?不是?要去瞧瞧?”
冯贺随手摘了手上的扳指,反手丢给六顺:“算你小子还有点用,还不快快带路!”
六顺喜上眉梢,把扳指往大拇指上一套:“小的在呢,少爷这边走!”
姜婉宁的这间学?堂自开课后,从来只有延堂的情况,便是?准时下课都是?极少的,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她刚教完最后三个大字,趁着孩子们在沙盘上练习的功夫喝了口水。
然就在她扭头的瞬间,却发现窗子后面站了两人,正不错眼珠地盯着她。
“!”姜婉宁被吓了一跳,手上一个不稳,将茶盏打翻在地。
底下的孩子被惊扰,不约而同地抬头看来,同时也看见了窗外的冯贺主仆俩。
姜婉宁身上被沾了水,只是?手边没有能擦拭的东西,只能用手拂了拂,继而再看向窗外,勉强勾了勾唇角:“冯少东家这是??”
冯贺全然没有被发现后的窘迫,他先?是?对着姜婉宁一拱手,然后竟然跟学?堂里的孩子打招呼。
他从正门绕进来,站在门口问?:“在下意外寻得此地,才知夫人大才,不知能否有幸蹭上两堂课呢?”

第50章
当着这么多孩子的面, 姜婉宁不欲与他过多争执,正巧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就要下?学了,便是许他进来也不妨碍什么。
姜婉宁微微点头:“少东家自行寻地方坐吧。”
学堂里空位不多, 且多是在后排,而这边的矮桌本就是为孩子少年们准备的, 冯贺一个成年男子坐下,少不得?蜷腿缩着, 其实并不舒服。
可他浑不在意,目光始终追随在姜婉宁身后,看她在矮桌间寻看, 看她给姿势不正确的孩子纠正?, 最后看她带大家回顾了今天一整日的功课。
姜婉宁点了几个人:“今天的课堂这几人进?步最大, 下?学后可以来找我领糖渍甜果儿, 其他人也可以来看看他们的沙盘, 争取明天能有?提高哦。”
“另外大家入学也有?一段时间了, 明天我将对大家进?行一次摸底考校, 主要就是考察一下?大家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考校成绩会告知家长,还请大家做好准备。”
“那今天的课堂就结束了, 大家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勿要打闹。”
往常的学堂里, 下?学是最热闹的时候,然?今天姜婉宁说完结束好久,还不见有?人动弹,直到有?人怯怯问了一句:“那万一考得?不好呢……”
姜婉宁在整理着桌案, 闻言温柔一笑:“我当然?不会惩罚大家,只是大家的爹娘如何, 恐怕不是我能约束的了。”
“!”救命!
想?到自家爹娘的掸子扫把小马鞭,许多人皆是一个激灵,忍不住哀嚎起?来。
方才还平静的学堂一下?子热闹起?来,尤其是那些平日里懒散懈怠的,当即跳起?来,四处找人帮忙:“兄弟!兄弟你帮帮我,你快把上月学的再给我讲一遍——”
姜婉宁只是笑,招手把那几个能领奖品的叫走,其余的随他们闹腾。
只是这次大宝和庞亮没能跟着走,他俩跟着姜婉宁多学了一段时间,学堂里的好多孩子都是知道的,如今被人团团围住,试图打探考校的内容。
而冯贺在后面坐着,神色瞧着有?些发怔。
孩子们只顾着明日的小考,也没人过来跟他搭话,他又坐了一会儿,赶紧起?身追了出去。
此时,姜婉宁已经把那几个孩子带回了家,将提前准备好的糖渍甜果儿分给他们,还多余给了几个叫他们分给家里的兄弟姐妹。
等他们从?陆家离开了,冯贺敲门?进?去,姜婉宁见他跟来,却也不意外。
“请问少东家来此是还有?什么事情吗?”姜婉宁礼貌地将他请进?来,因?着房中?不便待客,就叫他在院里的石桌旁坐下?,又去屋里端了茶水来。
眼下?不比从?前,毕竟是住在了镇上,姜婉宁也会在家里备着些茶叶了,肯定比不得?那些酒楼里的珍品,但用来招待客人,也是不失礼的。
冯贺见她忙里忙外,有?心叫她不必见外,可姜婉宁的视线始终没有?落在他身上,冯贺无法?,便只能等她收拾完。
却不知,姜婉宁刻意放缓了动作,并不是很想?跟他私下?里相处。
可惜如今只是晌午,距离陆尚回来,还有?一段时间,姜婉宁便是再怎么慢,也总有?坐下?的时候,也就只能跟冯贺面对面了。
冯贺对于这会儿的等待倒没什么意见,可跟在他身边的六顺就有?些不情愿了。
等姜婉宁坐下?来,六顺低声嘀咕了一句:“陆娘子还真是忙呢……”
“瞎说什么呢!”冯贺面色一变,轻声呵斥道,又见姜婉宁大概是没有?听到,心下?才稍显放松,然?后又说,“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去旁边候着。”
“诶少爷——”六顺震惊。
然?冯贺急于验证他心中?的猜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把六顺打发去墙头底下?站着,与他隔了一段距离,也省的听见什么不该听的。
唯有?姜婉宁见状有?些忐忑,不自觉地摩挲着手里的茶盏,半天才问:“少东家这是?”
冯贺牵强地笑了笑,勉强维持住镇定:“说来上次曾见夫人墨宝,那时我便觉得?夫人笔墨大气,有?心结交,却因?琐事耽搁了去。”
“幸好我与陆贤弟交情渐深,这才有?了与夫人一坐的机会,当日我的判断果然?没错,夫人大才,不光写了一手好字,竟还担了巷子里的女夫子。”
冯贺拱了拱手:“女夫子我倒是头一回见,可若是夫人来做,又好像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了。”
姜婉宁并没有?因?为他的恭维而放松警惕,勉强弯了弯嘴角:“少东家谬赞了,我也只是粗通几个大字,至于在巷子里教学一说,不过是因?孩子们年纪尚小,启蒙罢了,到时少东家素来繁忙,怎有?空来学堂一看?”
冯贺一笑而过,并不解释,话音一转又问:“不知夫人的书法?又是师从?何家呢?我虽才浅,却也知道夫人的笔墨非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倒是让我好生钦佩。”
既然?他能一带而过,碰上姜婉宁不愿多言的,她也可以只笑不语。
哪想?冯贺并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不知夫人可曾见过陆贤弟赠与我的那册书?”
姜婉宁浅笑:“倒是不曾注意过。“
“那册书乃是当今科考必备书目,书册虽难得?,可更珍贵的当属其内页的批注,先?不说内容之深奥,就只笔记也是极好的。”
“之前我曾叫府上的先?生来看,先?生还曾戏言,叫我就算看不懂批注,单是把它当做个书帖,按着练字也是好的。”
听到这里,姜婉宁已经维持不住她的表情了。
冯贺只是于科考一途无甚天赋,可一个能把家中?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人,怎么也不会是个傻的,稍微一点蛛丝马迹,就能叫他寻根问底。
姜婉宁微微垂首:“少东家想?说什么呢?”
冯贺声音愈低:“我听说夫人姓姜……那夫人可知《时政论》的编者之一,也与夫人同姓啊?”
话音才落,姜婉宁猛然?抬头。
冯贺表情肃正?,敛目问道:“我只是想?找夫人问问,陆贤弟说的那位老先?生,夫人认得?吗?”
姜婉宁胸口剧烈起?伏着,好半天才有?了平息的趋势,她的声音发寒:“认得?也好,不认得?也罢,少东家想?如何?”
“若少东家觉得?那人不可信,无法?叫您如愿考过院试,又或者是介意什么世俗看法?之类的,我会转告给夫君,叫他回绝了那位先?生去。”
冯贺面色一变:“我绝非此意!”
“那少东家是什么意思呢?”姜婉宁自己?都没注意到,她渐渐站住了气势。
“我、我就是——我就是想?问问……”冯贺说完也觉得?这话不靠谱,可天地良心,他试探了这么大半天,真真是没有?藏坏心的。
《时政论》之绝妙,但凡是个书生都知道,而能将书中?内容批注得?如此精髓的,要么是深研之人,要么就只能是编者。
冯贺也曾想?过,会不会是那位姜大学士亲至此地。
可他认真打探过,知道那位姜大学士年前获罪,全家流放极北寒凉之地,而他作为罪臣,绝无可能中?途停下?,便是死也要死在北地。
反倒是一同流放的女眷,或许会因?意外掉队。
一个会念书会写字的女子,在塘镇还算常见。
可要是这人能写得?一手常人无法?写出的字,又碰巧也姓姜,更碰巧的是,她也是犯官之后,是被人花钱买来的……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猜测再怎么离谱,也必是真相。
从?学堂里待了那半个时辰,冯贺已经从?震惊到怀疑到平静了,后面追到姜婉宁家里问,也只是想?求得?一个肯定答案。
女子为师,听起?来许是荒唐。
可世人还说商籍低贱,商人不可入仕了,他不还是坚持了这么多年。
冯贺就是想?求个答案,可没想?着把好不容易遇上的贵人给问没了,堂堂大学士府上的小姐,必然?也是才学惊人的,放跑了这个,他再去哪找第?二个。
之前与姜婉宁的匆匆一面,冯贺还曾有?过些许不雅的想?法?,可到了如今,只剩下?尊敬和期许了。
只要姜婉宁能叫他考上秀才,别?说是认她做老师,就是认她当娘也行!
亏得?他没有?将心中?想?法?说出来,不然?还不定要被几个人暴打。
姜婉宁深吸一口气:“那敢问少东家,便是问到了,那后面呢?”
“后面——”冯贺结结巴巴半天,老实道,“陆贤弟说老先?生不愿出世,我自然?不敢违背,但先?生高才,我也不能白白叫他费心。”
他打起?精神:“夫人若是不介意,我回去就准备厚礼,只当做是先?生指导的谢礼,还望先?生笑纳。”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许多东西都已经挑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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