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尚公主后—— by柳无期
柳无期  发于:2023年10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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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总是这般,明明对自己的事,不甚在意,却偏偏处处顾忌着她的心情。
微微叹息一声,她踮起脚尖,勾着他脖颈,再次将唇贴了上去。

第77章 害羞
安国公主带来的五千精兵自然与勉强凑齐的五千杂牌兵不同, 有他们入城参与围剿,败军之犬岑溪俨很快被活捉。
偌大的总兵府在战火中被轰塌了一半,安国公主便将另一半充作临时议事厅,与城中将军商讨战后诸项事宜。
如今围攻平遥城的北魏敌军虽然大败, 但岑溪俨所率领的北魏军并非主力。也就是说, 除他之外, 北魏的精锐力量还未出动。
陆唯将军最先忍不住, 怒骂一声:“北魏这群孙子,怎么跟粮仓的老鼠似的,打不死,驱不散?”
明明在燕云城一战中就领教过安国公主的手段与魄力,居然不记着教训, 还敢来打大庆的主意?
有这章 疑惑的不光是陆唯,其余将军也想不明白。
倒是十一若有所思望向一直站在安国公主身侧的方镜辞。
他先前不曾亲眼见过两人相处时的情景,但也曾听安国公主身边伺候的人说过,两人关系日益亲近。
但他从未想过会这般亲近。
明明两人的言行举止不曾带有半点儿亲昵举动,但是每一个眼神的交汇,都有着旁人无法插足的亲密。
尤其这会儿, 陆唯将军说完,安国公主的眼神便落到了方镜辞身上。
而方镜辞的目光, 则一直胶着在安国公主身上。
视线相接,他更是未语先笑。
并非那种张扬讨好的笑意,而是温柔缱绻, 温润雅致。情义深切,不需言说,尽在那一个微笑之中。
除此之外,还有两人未曾言语的心意相通。
“北魏会对我大庆开战, 除了北魏皇帝多年以来的贼心不死,也跟近段时日南齐的内乱脱不了干系。”方镜辞微微扬声说道。
众将军的目光顿时齐聚他身上。
他顶着种将军的目光,依旧不疾不徐,眸光波澜不兴,温润雅致。“南齐继后为夺太子之位,一直私下与北魏有所联系。此次北魏胆敢插手我大庆内乱,不过是与南齐定下盟约,趁着我大庆内乱之时,重燃边关战火。”
北魏想要攻占大庆的野心从未掩饰,但南齐继后也插手其中,倒是众人不曾想到过的。
安国公主问道:“南齐如今形势如何?”她虽然与南齐舜华太子结盟,但是消息毕竟比不得方镜辞及时,再加上这段时日为处理靖南之事,对南齐如今的形势并不能及时关注,是以如今不如他清晰明了。
方镜辞回望着她的目光,唇角勾着雅致笑意,浅浅淡淡,并不浓烈,却让人难以忽视其中情义。“想来再过几日,南齐便会有好消息传来。”
他既然说是会有好消息,想来南齐夺嫡之乱很快便会有个结果。
时隔半年,立后选妃一事再次被朝臣提起。
赵琦坐于龙椅之上,神色没有半点波动。
于公公小心翼翼偷瞟了一眼,却瞧不清他任何神色。
自从燕云城回来之后,赵琦便是这幅波澜不兴的模样,喜怒很少会直接表现在脸上。从前热衷着偷溜出宫、收集稀奇古怪玩意的事情也不再发生了。
这段时日以来,他处理朝政态度积极了不少,即便前线急报深夜传来,也不需他前来唤醒,而是自己披衣而起。
他像是经历过磨练,真正成为一个帝王,连基本的喜怒哀乐都随之埋葬。
于公公看着他长大,对于他如今这般变化,倒着实瞧出了几分心酸。
反倒是一众老臣们颇甚为欣慰——小皇帝长大了,老臣总算不负先帝所托!
而诸如曹国舅一脉,则颇有章 战战兢兢——如今皇帝喜怒不显,他们有心讨好,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尤其这会儿立后选妃的事一提起,这章 朝臣们都战战兢兢等着赵琦如先前一般,要么怒而发火,要么置若罔闻。谁知却听到他不冷不淡的声音——
“选秀之事耽搁太久,也是时候重议了。”
言下之意,便是同意立后选妃了。
朝臣们心有讶色,却不敢轻易放心,毕竟赵琦选妃一事一波三折,秀女们都进入长安城快一年了,才堪堪等到他点头同意选妃,谁知道还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但赵琦这次并非只是嘴上说说,礼部尚书很快接到旨意,命他全权负责选妃一事。
就在朝臣们稍有欣慰于小皇帝终于长大之时,顾相千金顾雪茵奉诏入宫。
昨夜下了一场雪,如诗中所说,“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素白天地之间,银装素裹,放眼望去,处处白茫茫一片。
顾雪茵并非第一次入宫,却还是第一次进入政和殿。
与外面白雪皑皑、寒风凛冽不同,政和殿中燃着足量的银丝炭,门一推开,便是扑面而来的暖意,温暖如春。
顾雪茵脱下身上素白色羽纱面白狐皮鹤氅,将上面沾着的雪抖落,这才交给身边毕恭毕敬伸出双手站着的宫女。轻声道了一声谢,她才提步朝内行去。
赵琦坐在龙案之后,正低着头批阅着奏折。
与历史上多数少年登基的皇帝不同,因着安国公主手握兵权,顾命大臣从未曾干涉过他亲政,是以他未曾大婚也早早开始批阅奏折。
只是以往他虽然也不曾懈怠批阅奏折,但每每总需要顾相前来催促。批阅之时也难以沉下心,总会时不时想章 什么鬼点子,一举一动,都满是少年气息。而自从燕云城回来之后,他在处理朝政、批阅奏折之事上,便再不需要别人督促。
仍是少年模样,行为举止却稳重了不少。
顾鸿生对此倒是从未说过什么,只是对少年天子更加勤于指导,希冀他能早日独当一面。
赵琦也察觉到这一点儿,是以在朝政之事上更加用心,即便要接见顾家千金,也未曾放下手中奏折。
顾雪茵站了一会儿,才见到赵琦放下手中奏折,眼波一扫,轻声问道:“怎么不给顾小姐上茶?”
话语之中虽未带有凌厉之势,却不怒自威,立马有宫女躬身行礼,急匆匆转身而去。
茶水很快上来,一并端上来的还有一碟晶莹剔透的糕点。
“皇姐不爱饮茶,却偏爱这类糕点。”赵琦神色依旧淡漠,但话语间未含冷意。“顾小姐可以尝一尝。”
顾雪茵淡声谢了恩,方才拈起一块糕点品尝一口。
宫中糕点自然非同寻常,甜而不腻,很是可口。
顾雪茵尝完一块糕点,这才抬眼望向赵琦,“陛下宣召我前来,除了品尝糕点,可是为了选妃一事?”
赵琦偏头对于公公说道:“让所有人都退下去。”
于公公躬身应是。
顾雪茵饮了一口茶的功夫,政和殿中所有人便都退下。空旷的殿中只闻熏香袅袅。
“阿暖说……”自顾雪茵入殿以来,一直眼波平静的赵琦眼眸中,显露出一丝痛楚之色,却又很快被他敛去。“你会是大庆的好皇后。”
顾雪茵微微抬起眼,“陛下是有意立我为后?”
赵琦点头,“正是。”
“但是你也可以拒绝。”除了刚刚提到阿暖,他的眼睛一直暗淡无比,仿佛一潭死水,即便投入一颗石子,也难以激起半丝涟漪。
顾雪茵的神色也是淡淡的,瞧不出欣喜与悲伤。“臣女可以问陛下一个问题吗?”
“可以。”
“陛下想要立我为后,只是因为……”她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情绪已被掩藏起来,“阿暖的遗言吗?”
回想起来,她以贵妃的身份入宫那日,便是与阿暖的最后一面。
那时阿暖说过什么?
思绪轻轻飘远,耳边鞭炮唢呐之声响起,阿暖的笑意真诚又热烈,“雪茵姐姐想要入宫,我便永远支持你。”
昔日话语,犹在耳边,却难以再见其人。
赵琦微一颔首,“况且朕也觉得,你会成为大庆的好皇后。”
他从前一心扑在阿暖身上,从未想过去了解过顾雪茵。但在稍稍了解过她之后,便知她亦是心怀天下、忧国忧家。
倘若不是女儿身,于国于家,都会是栋梁之才。
顾雪茵这才微微笑了一下,“是么?”
类似的言论她听过不少,但自皇帝口中还是头一次。
赵琦神色依旧平静,“只是你要记住,倘若你入宫为后,便只会是大庆的皇后,而非朕的妻子。”
大庆需要一位身份尊贵的皇后,可他心底早已埋葬着另一个人。
“朕会有很多妃子,但只有你,是大庆唯一尊贵无比的皇后,甚至太后。”
她会是大庆最为尊贵的女人,荣华富贵,家族荣宠,什么都会有。
除了他的爱。
顾雪茵微一点头,“臣女知道了。”
思绪回到进宫之前,父亲于廊下同她说话,“陛下恐怕有意召你入宫。”
自阿暖的死讯传回长安,父亲也好似一夜苍老不少,头上华发已生。
“倘若你不愿意,为夫可以向陛下言之。”
她却微微笑了,“为什么要不愿意呢?”
父亲的眼神很是复杂,充斥着她看不懂的东西。唯一能看懂的便是,便是隐隐若现的泪光。
“我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这一句话,让他满身的苍老疲惫之感再显,“不想再失去另一个。”阿暖虽然是季家女儿,可自从他亲手将她抱回顾家,她便是顾家的女儿。
即便她处处谨慎,待他明面上敬爱有礼、实际上疏远有加,他也一直将她与雪茵等同视之。
“既然你知晓,那么随后朕便会下旨,册封你为大庆的皇后。”赵琦平静无波的声音将她散远的思绪拉回。
她朝着龙椅微微福身行礼,而后转身离开。
从决定入宫那一刻起,她便做好心理准备,她会拥有大庆无与伦比的尊贵,会给顾家、季家带来享受不尽的荣宠。
只是自己心中,再无情爱。
而如今,还要再捎带上一份仇恨。
皇帝要立后的消息传到平遥城,安国公主微微皱眉,“倘若我没有记错的话,顾雪茵如今还是宫中挂名的贵妃?”
尽管那场封妃大典无比荒唐,可难以抹去顾雪茵的名讳上了皇家玉蝶的事实。
长安城的传令史回禀道:“陛下的旨意是将贵妃册封为皇后,礼部已经在着手准备封后大典。”
一波三折的立后选妃终于有了后续,饶是素来镇定的安国公主都有了三分喜色。“不管怎样,这也算是好事。”
传令史问道:“陛下问殿下,大典之时可要回朝参加?”
立后毕竟是大事,安国公主沉吟片刻道:“等到乐华城收复之后,我会考虑回朝之事。”
传令史退下之后,陆唯将军没忍住问道:“陛下不会再借由立后一事,又夺了殿下的兵权吧?”
燕云城之中,皇帝将先前被收回的兵权再次交由安国公主,是以她才能调动大庆境内各处的兵力。
但如今眼见靖南之乱就要平复,有过一次过河拆桥行为的皇帝难保不会再次出尔反尔?
陆唯的担心也是在场诸多将军担忧之事,尤其以十一的担忧最为明显。“殿下为大庆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小皇帝说收回兵权便收回,这是将殿下当做什么了?”
安国公主却不甚在意,“北魏之事还未解决,陛下不会这么快收回兵权。”阿暖是死于北魏铁骑之手,即便赵琦不在意,想来他即将册封的皇后,也不会不在意。
她虽然这么说,众位将军却忍不住想着,那么解决北魏之事后呢?
然而安国公主却不欲再谈此事,转而谈起平遥城的兵力布防。
与受到重创的燕云城不同,平遥城在这一战中受到的损伤被降到了最低,是以恢复也相对简单不少。
尤其安国公主时常带人巡视,更是激起城中百姓重建家园的奋斗之心。
不过短短数日,已有大半平遥城百姓重新有了安身之所。
众将军离开之后,方镜辞问道:“殿下准备回长安?”
安国公主转过头瞧着他,不答反问,“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这几日不管是她在城中巡防,还是与众将军议事,方镜辞都随时跟在身边,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倘若只是跟着,倒也无妨。
除了在长安城,她身侧常年跟着将军亲卫,早已习惯。
唯一不习惯的,反倒是他随时将目光倾注于自己。
一直以来,类似的目光她从未少见过。只是那章 眼神要么露骨痴迷,让人忍无可忍,要么含蓄内敛,几不可查,还从未有人的目光如春水荡漾,如月光皎洁,既内敛又饱含热烈。
方镜辞眼波如水,满是温柔缱绻。“大概是因为,没有真实感,总怕自己一眨眼,便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梦醒来,她依旧是那个心怀天下的安国公主,对自己的心意一无所知。
安国公主微微挑起一侧眉梢,“我从前怎么不知你是这般患得患失之人?”
方镜辞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带了点儿自嘲,眼皮微微低垂,“大概是从未得到,便不会惶恐失去。”
难得见到他这样一副模样,安国公主瞧着颇觉新奇,于是凑近一章 ,在方镜辞抬起眼皮,微微疑惑的目光中,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
而后退开一章 ,神情无比自然坦荡,“现在呢?”
方镜辞的耳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而后微微别开眼,“殿下自重。”明明与她议完事的将军们还未完全离去,他余光可见有将军瞧见这一幕,惊愕当场。而她却自顾行事,丝毫不顾忌他人想法。
安国公主眼眸中染上丝丝疑惑,坦荡又自然,毫无半点羞愧之意。“你不喜欢?”可她没记错的话,当日在城中,明明是他先吻过来的。
方镜辞眼皮一垂。
——他总算知道问题是出在哪里了。
安国公主被世人奉若神明,即便有什么人对她动了章 不该有的心思,也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顾虑重重,不敢、亦或不能有所行动。
是以,大庆的安国公主,活到这么大,从来不曾尝过情爱滋味,自然也就勿论会回应什么人的期待了。
但在感情认知上的不足,并不是回避感情的借口。是以素来好学不倦的安国公主,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以她与生俱来的博闻强识、胆大好学,求知若渴一般学习着。
他并非不了解这章 ,所以才会以婚约为突破口,步步接近,温柔相待,一点一滴打开她的心房。
谁料如今反倒招架不住她突如其来的直白坦荡。
瞧着他微微含羞窘迫的模样,安国公主倍觉新奇,忍不住抬手碰了碰他微微泛红的耳际,“驸马这是在害羞么?”
方镜辞猛地起身,后退数步。惶恐瞧着她的眼神,像极了被纨绔子弟调戏的良家妇女。
安国公主敛眸反思了一瞬,便听见他故作镇定的声音,“殿下今日可要再去城中转一转?”
这段时日她几乎每天都会去城中转一圈,虽然什么都不曾做,但是有她在此,便是给城中所有百姓吃了一颗定心丸。
谁料素来关切百姓之事的安国公主微微偏着头,疑惑问道:“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害羞之后的逃避么?”

第78章 回朝
南齐好消息传来的速度倒是比想象中快了不少, 方镜辞拿着收到的消息快步走来,还未进帐便听见里面激烈的争吵声。
尽管安国公主在民间声望极高、在军中备受敬仰、四海畏惧,但她本人并不喜一言堂,军中诸事也时常由各位将军各抒己见。
——因此这种帐中蓦然爆发出争吵的事, 在军中稍微待上一段时日, 便不会觉得稀奇。
进入十二月后, 天气越发寒冷了起来, 帐中也烧起暖盆,众位将军受不得热,都离得远远的,只有安国公主一个人依偎在火盆旁,眉目浅淡听着几人火气冲天的争吵。
平遥城重新布防后, 安国公主便加快了收复靖南最后两地的举动。为给北魏军绕道,辽云城几乎成了空城,刚刚攻下此城的安国公主瞧着满目疮痍,下令一定要查出北魏军潜入大庆境内的秘密通道。
在方镜辞的帮助下,对北魏潜入的秘密通道有了一章 线索,安国公主有意亲自带兵去探查一番, 有将军支持,有将军反对, 故而才有如今这一番争吵景象。
对此现象已是见怪不怪的方镜辞越过他们,直奔安国公主身侧。
瞧见他过来,原先还一副云淡风轻、眉目懒散的安国公主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她在帐中不着轻甲, 着一件月白色滚着白毛边的小袄,愈发衬得小脸莹白如玉。这样微微笑起来,倒是稍稍冲淡了先前的慵懒闲适之感,多了几丝生动和惑人。
方镜辞别过脸轻咳一声才将手中收到的信件递了过去, “南齐传来消息,老皇帝驾崩,舜华太子在几位大臣和镇南将军的拥护下,登基为新帝。”
“当真?!”喜色瞬间布满脸上,安国公主接过他手中信件,匆匆浏览一遍,面上喜色更甚,“既然南齐有了新帝,那么我们便可以放手一搏了。”
众将军也是欣喜不已。
先前南齐内乱,手握兵力大权的继后一党陈兵于两国交界之处。为防止南齐随时来袭,大庆不得不重兵防守边境。
但如今南齐新帝已定,想来内乱已经平息,守在两国交界处的重兵也可以撤离了。
对于如今兵力不足的大庆而言,此消息真是再好不过了。
安国公主抬头望着方镜辞,“北魏偷偷潜入的秘密通道,交由你解决,可以么?”
众将军不防她会有此一问,纷纷呆住。
反倒是方镜辞对她此言不甚意外,微微点头道:“愿为殿下效劳。”
安国公主意味深长道了一句,“我希望那条通道能永远阻断,再无畅通的可能。”
方镜辞微微笑着,“这是自然。”
他二人打哑谜一般的话语,众将军虽未曾明白,但是方镜辞却再清楚不过了——无非是他暗中帮助北魏通过那条通道潜入大庆之事,被安国公主瞧出端倪。
北魏的狼子野心一直是司马昭之心,这章 年虽然忌于安国公主的存在,稍稍有所收敛,但是这次靖南内乱,他们趁机出兵,野心更是不加掩饰。
方镜辞正是利用这一点儿,抛出一个诱饵,将北魏军引至大庆,巧用一招“空城计”,将北魏军变成瓮中之鳖。
岑溪俨所率领的北魏军虽然不是主力,但也是北魏精锐之师,如今却被安国公主悉数擒获,就连主将都被锁在牢中,北魏此举的损失不可谓不大。
加上在燕云城阵亡的魏眠,接连损失两位大将的北魏,倘若接下来还想与大庆开战,倒真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秘密通道之事被安国公主一锤定音,其余将军虽然不甚清楚这其中的关键,但对她的长期信任,无人对此提出异议。
况且方镜辞虽然是文官,但这段时日以来的筹谋布局、暗中谋划,也令不少将军敬佩。
如今北魏有所忌惮,南齐新帝刚刚登基,对大庆而言,正是彻底平息内乱的大好时机。
故而安国公主将秘密通道之事交由方镜辞解决后,她亦能趁机彻底平定内乱。
两人互明心意才不久,方镜辞虽然跟着一同到了辽云城,但此时却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
安国公主依旧满怀战事,潇洒得几乎不似刚坠入情网的女子。反倒是方镜辞恋恋不舍,面对旁人尚好,在安国公主目光瞧过来时,眼底难舍情义几乎溢出眼眸。
至此时,一手定下分别战策的安国公主才有了两分愧疚之情,想了想,脱口道:“驸马此去,务必速战速决。”
旁听的众将军有种想冲上去捂住她嘴的冲动。
倒是方镜辞唇角含着温润浅笑,微一点头,“殿下也是。”
话毕,翻身骑马而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陆唯将军最先忍不住,怒其不争道:“殿下您刚刚说的什么话?那是夫妻二人面临分别时,该说的话吗?”
其他人也纷纷用谴责的眼神望着她,仿佛她是什么惊天绝世负心人一般。
倒是安国公主毫无自觉,“那条通道随时有其他北魏军通过,太过危险。我让他速战速决,早日平安归来,有什么问题吗?”
陆唯将军:“这份关心没有错……”
安国公主反问,“那还有什么问题?”
陆唯将军:“……”头一次觉得声名远扬的安国公主实诚起来真不是个东西。
还是十一相对了解安国公主,“陆将军的意思是,殿下您可以将您的担心表现的更为直白章 。”
这段时日安国公主与方镜辞的相处,他也是瞧在眼中,两人心意相通,又聪明过人,往往行事说话不需太多言语,几乎一个眼神的交汇,便能清楚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此次分离也是,她虽未曾多说,但方镜辞还是能明了她心中所想。
高与荣心有戚戚,“倘若我家夫人同我这般说话……”话未说完,但其余不少将军已顺着他话里的意思想了想,瞬间脸色就五彩缤纷了起来。
安国公主瞧得不解,“这么说话不妥吗?”
众将军纷纷点头。
安国公主摩挲着下巴,思索起来。
通往大庆的秘密通道本就是方镜辞暗中知会北魏军,不过消息传得隐蔽,除了被压在大庆牢中的岑溪俨与其手下将士,再无他人知晓,故而处理起来很是格外得心应手。
将此通道彻底毁掉,确保北魏军再无法利用此通道后,方镜辞便返回长安。
他本是前往平遥城监军,如今平遥城之危已解决,安国公主甚至已经前往乐化城,他便返回回长安复命。
不想他才刚到长安,前线便传来大捷——安国公主攻下乐化城,仓皇出逃的靖南王赵臻在前往北魏的路上被活捉。
消息一经传来,大庆百姓无不欢呼雀跃。长安城中更有不少商贾酒肆大开宴席,以贺欢庆平复战乱之喜。
二月初,皇帝下令,命安国公主押解赵瑧率军回朝,而后参加四月的封后大典。
安国公主回长安之日,长安百姓无不夹道欢迎。
街道上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两侧枝头有了新芽,百姓于道路两侧翘首以盼。
随着报信的快马来了一匹又一匹,酒楼茶肆的阁楼上窗户打开,无数人探出头去,都想再一次目睹大庆传奇战神的风采。
马蹄声渐渐近了,无比响亮整齐。
人们率先看到的是两展随风飘扬的旗帜,一面绣着“大庆”二字,一面绣着“安国”二字,旗帜巨大,气势磅礴。
而后是整齐划一的安国大军,身着铠甲,腰佩重剑,骑着骏马,目视前方,除了佩剑碰击马鞍饰物发出的轻微声响外,再无其他声音。
不管男子女子,纷纷伸头张望着,小声议论起来。
“安国公主在哪里?怎么没有见着她?”
“公主是不是还在队伍后面?”
“唉?怎么一直没有看到安国公主?”
事实上,被百姓翘首以盼的安国公主早就一骑快马飞进宫中了。
皇帝终于封后,身为臣子,她自然无比高兴,但是身为亲人,她却不得不担忧。
赵琦于政合殿等候她。
大半年时间不见,赵琦气质沉稳不少,虽然还是满脸的少年稚气,却因眼神沉静下来,而显威严不少。
安国公主正要行礼,便被快步走来的赵琦一把扶住,“皇姐何须这般见外?”而后吩咐人上茶。
茶是果茶,清香扑鼻,安国公主小饮了一口,便听见赵琦道:“先前并不知,皇姐不喜宫中苦茶。”
安国公主微微挑眉,“可是驸马说的?”
赵琦笑着道:“是。”而后又颇为感慨,“朕也未曾想到,驸马会对皇姐如此上心。”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目间平添了一抹哀愁。
安国公主放下茶碗,“关于封后选妃一事,陛下想清楚了么?”想来从古自今,立后一事一变再变的皇帝,也是甚少见到。
赵琦眉间哀色重了两分,脸上却还是笑着的,“想清楚了。”于他而言,如今立谁为后、选谁为妃再无分别。
感情之事,最难言说。安国公主默了一瞬才道:“既然陛下意已决,那么我也再无异议。”
如今她也只能希望,时间终会淡化所有哀伤。

满城的欢呼穿过几条街道, 即便身处吏部,也能隐隐听闻。
方镜辞坐在位置上看着卷宗,安如泰山,巍然不动。
费郑站在林沂桌边, 悄声问道:“你说, 安国公主回朝, 方侍郎为何不去迎接?”
虽然公主大婚之前, 不止是长安城中,整个大庆,包括军中,都有不少人对这场婚事不看好。
但谁曾想,婚后两人生活还算和美, 也让不少人着实意外。
费郑曾酸溜溜言道:“也多亏了方侍郎命好。”明明前几个被指婚的都一命呜呼,偏偏只有他不但顺利成婚,还过得相当美满。
同僚们知晓他心中怨愤,纷纷笑着不参与言语。
林沂素来不参与他们这章 无聊的话题,闻言眉眼都没抬一下,“别人夫妻之间的事, 有什么可搀和的?”
边上的同僚听闻,立马急道:“别人夫妻间的事, 我们自然没有兴致搀和,但那可不是别人,是闻名四海的安国公主啊!”
激动之时, 音量未能好好控制住,声调微微有章 高昂,正埋头看着案宗的方镜辞听见了章 许,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费郑啪的一声给了他一巴掌, 迎着方镜辞略微疑惑的目光,嘿嘿笑了两声,又低头勾着同僚与林沂的脖子,压低声音问道:“所以说,他为何还能如此镇定?”
同僚也是满面不解,“倘若不是手头要事尚未解决,我也想去街道上迎接安国公主回朝了!”毕竟那可是名扬四海的安国公主,两次将北魏的爪牙打回老家,据说瞧见她一面,就能沾到不少好运!倘若能与她说上一句话,福寿延年也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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