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本来就是他更需要她啊,其实以前就是这样吧,她从来都是在自己的轨道上旋转,找工作也好继续念书也好。百忙之中分神出来哄他两句,不高兴时直接撂担子走人。
可那些在一起的日子她是不是真心,是不是随便换一个人都无所谓。什么人都好,只要是能带她走出牢笼,就算是白石皓来她照走不误。
不能细想,光想想就心脏抽疼。
又叫住她,点点肩头:“你衣服乱了。”
骆书禾出来是散步,穿的都是短衣短裤。上身一件吊带衫,精巧的锁骨和优越的肩颈线全露着,是系带设计,确实有点散开了。
她折返回去:“你帮我系。”
晏池倒没说什么,真帮她系好了,骆书禾注意到周围没人,火速摸了摸他头发说:“乖,我下次再来看你。”
晏池觉得这动作眼熟,在原地看着她小跑上楼才想起来貌似看小孩摸路边的流浪猫流浪狗就是这副模样,饼是画了不少,但有没有下次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是把谁当小动物哄。
想了想,又觉得随便了。
现在他这样和备胎有什么区别,备胎都当了,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而骆书禾当然不知道他那头已经自己攻略完了,她先是给祈望跑完转学校的事情,幼儿园领导在知道事情经过后挨个来求和,骆书禾态度坚决,答应不把这事情抖出去,但是那小孩必须道歉。
开始也不愿意,但当骆书禾看着他轻声说不道歉也行,她并不介意走法律程序。
转学校异常顺利,刚好陈祎柏有个同学现在在家私立幼儿园当园长,索性直接让骆书禾拿着资料过去报道。
骆书禾特意提前去看了眼,环境不错,教室门窗都贴着卡通贴纸,桌椅都是非常舒服的马卡龙色调,教室角落堆着许多玩具。
就这件事,在岑书意知道后还被她调侃:“我以为你不喜欢那小孩。”
当时,骆书禾才和她请来的婚礼企划定制公司项目经理头脑风暴过一轮,口干舌燥,一瓶矿泉水灌下去一半都不解渴。
对于岑书意的话,她提醒:“你不也一样?”
岑书意只是笑笑:“我们不一样。”
骆书禾看一圈现场,没追问了,说:“姐夫今天不来吗。”按理说这种时候,新郎新娘都得到场,省得其中一方不满意设计。
“不来。”
岑书意放下了手里酒杯:“他说一切都听我的。”
骆书禾半是羡慕半是调侃说一句:“哎,我算是看出来了,姐夫是不是有点妻管严。”
“可能?”岑书意意有所指:“风水轮流转,不容易啊,总算等到你吃我狗粮这天。”
骆书禾便闭了嘴,把剩下半瓶水喝完,划出几处设计不合理的地方打算下一轮。
身后是岑书意的声音:“可不是我瞒着,我得澄清下,那年电影节,他是因为你才去的。”
那次确实遇上的事格外多。
连公司都没想到春节档那部电影会爆火,本以为是陪跑,但全靠同行衬托得好。其他几部接连出了事路人逆反。反观他们题材新颖加上自来水颜值粉众多,开始几天票房吃亏,后面慢慢追了上来。到电影下架时,已经稳居二十亿票房档。
咖位水涨船高,电影节说是抽签决定出场顺序,但里头门路多,暗箱操作的也多。岑书意早在当天下午就得知晚上和她一块走红毯的就是曾经搭过戏的男演员。
才听到这个消息,她就知道是那人巴巴贴上来打算炒热度,顿觉恶心。
她对资源咖没意见,但像这种落井下石带资进组,在她不火时态度冷淡,甚至时不时借拍戏之名占她便宜,电影在播时一直在买通稿拉踩。岑书意早在电影杀青前就受够了,不想再见他第二面。
于是火速让助理通知电影节负责人,要么乖乖抽签选人,要么她现在就走。
广告都打出去了,负责人哪敢真的放她走,点头哈腰半天,最终是采纳了她的意见。
开始晏池不同意,对这种活动没兴趣,没等她说完就挂了。
“你猜活动现场有谁。”
第二次,她吸取教训,没等他开口就先扔了个钩子。
然而,就算知道这个消息,骆书禾连头都没回:“哦,知道了。”
看得岑书意都唏嘘起来,心说某人确实任重道远。
小尤就是在这时进来,手里捧着束包装精美的花。
岑书意以为她是有情况:“呦,谈恋爱了?”
“不是不是。”小尤反应过来了,挥舞了下手里贺卡:“不是给我的,听前台说是给骆小姐的,但我们这里哪里有姓骆的,部门都不说清楚,就一直放在那。”
“都快堆满了,我就是路过看了眼,想起可能是给骆骆的。不过奇了怪了,怎么会送到这里啊……”
岑书意敛了神色,示意她把贺卡拿过来看看。
看了两眼内容和底下署名,她把卡片一合,交代她:“不用拿过去了,底下那些也全都扔了吧。”
“啊?”小尤震惊脸:“可是好多啊,我数了数都有七八束了,好像频率是上午下午各一束?中间清过一次,就这么扔了是不是有点可惜。”
“都扔了。”岑书意给她重复遍。
但尽管小尤已经把东西都处理掉了,骆书禾还是知道了有人在持续不断给她送花,挺惊奇的。
“给我的?谁送的?”
“我不知道。”
小尤老实道,同时小心翼翼看岑书意在不在,生怕被她知道。
骆书禾就更奇怪了,翻看了下贺卡:“为什么要给我送东西,连名字都不留。”
小尤八卦:“是不是在追你啊,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桃花,感觉就这个趋势离脱单不远了。”
骆书禾这次面色严肃了些:“你别胡说。”
小尤都搞不懂为什么她突然发火,但很快骆书禾就递来盒润喉糖,指指嗓子,示意她吃一颗润润嗓。
“今天辛苦你了。”
于是小尤就很没有骨气地被收买了。
与此同时,婚礼地点也定下了,在南边国家的一个海岛。
结合客户需求,经理说得简直天花乱坠,最夸张的是他们打算借当地的绝美海景设置一个独一无二的婚礼现场,就在全岛最大的那片海滩上举行。到时候新娘会由专人划船款款出场,船上铺满鲜花和珍珠贝。下船时,花童会递上摆放在蚌壳中的一对婚戒。
听完这些,骆书禾有点麻木地想:黄昏会涨潮。
小尤也在小声问她:“天,不会翻船吗。”
但新娘新郎都没什么意见,骆书禾就没说什么了。
从婚庆公司出来后,岑书意和几个制片人有饭局先走了,陈祎柏说是可以顺路送她回去,骆书禾没有推辞。
骆书禾没忍住好奇问他:“姐夫,你和我姐谁赚的多。”
陈祎柏就笑:“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至于问?”
“不会不平衡吗,收入差距这么大。”
陈祎柏便知道她到底在问什么了。
“刚谈恋爱那时候有点吧,你姐毕竟行业特殊,算是公众人物。你可能在国外不知道,当时被爆出恋爱绯闻,也有媒体发帖说我是吃软饭的凤凰男。”
“也闹过几次分手,但后来静下心想想,因为工作我们本来相处的时间就不多,何况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和职业没有关系,再不济,就真当我是吃软饭的,受着不就行了。”
骆书禾是真佩服他这心理素质:“可是听了不会难受吗。”
“还行,被骂多了,骂着骂着就习惯了。”
陈祎柏开玩笑:“你别用这种眼神这看我,我觉得我也没有穷成这样吧,至少有车有房,用不着你姐养,又不是大街上要饭的。”
骆书禾哂笑:“我就是随便问问。”
眼见着目的地就在眼前,陈祎柏打下转向灯:“要给你送到楼下吗。”
被她给拒了:“不了,这时候里面都没有停车位,就这吧。”
然而,骆书禾才下车,陈祎柏认出保安亭旁那人,摇下车窗疑惑看他。
孟寻如遭雷击,没想到在这蹲人直接把导师蹲来了,想起自己早上撒谎说和师兄下乡调研实际上又在外面厮混了一天,说话都不利索了。
“陈老师。”
又看见了走来的骆书禾,他脑子都仿佛停止了转动。
“嗨。”他僵硬挥手。
骆书禾对他印象不深,只看着岑书意拍完婚纱照后去吃饭见过,听陈祎柏说是他带着的研一学生,就叫过去坐一桌了。
“那天见过的。”孟寻提醒。
“哦,你好。”她回。
第69章
如果说遇见那天孟寻是不敢正眼看她,今天所见,就是觉得眼前这女孩真的是从头到脚都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略薄的肩,没有打过耳洞,手指细长干净,指甲圆润,没有任何装饰。不像他的前任和前前前任无一例外都热衷于做美甲,谈恋爱时,他虽然对这些细节不会过多干涉,但是时间长了就像看见了沾在美玉上的一粒饭粒,哪哪都不舒服。
那是下午六点左右吧,她站在一整片玻璃幕墙下。墙上映着天边翻滚的火烧云。
路人都在举着手机拍云,但他只看到了在路边捧着一束花的她。
陈祎柏则是对学生私生活不会过多干涉,只交代他记得明天下午之前把数据给他发过来检查,其他就没说了。
骆书禾忙了一天有点累,想回去,但孟寻已经开口:“要不要去喝一杯,我请。”
他又说:“就当那天谢谢你。”
那顿饭上,孟寻面前饮料不小心被人撞倒,半杯都倒在裤子上,是骆书禾及时用她搭在椅背上用来当防晒衣的薄衬衫给他擦衣服,又让人去买了新裤子。
但骆书禾只是在想,要不是那天祈望精力过剩乱窜碰倒人家东西,弄出这么多事情,她不至于搭进去一件衣服。
“下次吧。”
孟寻没强求,但转眼就将这事告诉了杨云天。
杨云天总算想起来问:“你别这么冲动,问过她是做什么的没有,年龄家底,到底是不是单身,了解清楚,倒是再相处相处啊。”
“问过。”孟寻信誓旦旦:“好像是个娱乐公司的小助理吧,我听她同事说的,平时工作忙,哪有时间谈恋爱。”
“……什么人啊这是,你到底在哪遇上的,这都能给你碰到。”
孟寻就说:“这都不重要,反正你见了就知道了,下回有机会介绍给你们认识。”
“你别这么自信,八字没有一撇的事。”
孟寻挥挥手,肯定:“信我,花都收了,她肯定对我也有意思。”
杨云天直笑他恋爱脑。
然而,就这都不是最严重的。有天他们在打桌球,孟寻拎着球杆,目睹杨云天一杆把黑球扫进洞里,突然说:“我有个主意。”
杨云天想都没想:“有话直说啊,想赖账?说好输了这把孟公子请全场吃夜宵的,你怎么耍赖。”
“谁和你说这个了。”
孟寻翻白眼:“你先答应再说。”
“事儿那么多。”杨云天骂。
而这时,好像才正式步入夏天,蝉鸣声不止。骆书禾感觉家里的空调制冷不太行,开了二十一度都感觉像吹了热风,打电话联系了维修公司,但正值空调维修高峰期,对方说最快都要三天,骆书禾就无奈收拾了东西去酒店住了三天。
总算修好空调后,热水器又出了问题,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水逆。
面前是定制婚庆公司连夜改出来的方案,共三天两夜,包含当地旅游项目和酒店,后面附带宾客要求一览表。
骆书禾效率高,放下手机从表格里划出几栏改了需求,又圈出几处细节询问他们有没有考虑到婚礼当天海滩气温风向和风速。经理火速翻着面前厚厚一沓资料,在得出不确定答案以及表示可以搭建帐篷后,骆书禾直接把文件夹往他面前一扔。
“改,加个备选方案,如果临时起风或者下雨可以转移到酒店内部或者离沙滩不到三百米的森林。”
她看之前就查过了卫星地图和资料,也提前和酒店沟通过,当天的会客厅可以空出供他们使用。
走出会客室,连经理忍不住问她有没有跳槽打算,这种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能在第一时间稳定情绪给出解决方案的性格简直就是甲方天菜,骆书禾却只是笑笑拒绝,表示她短时间内不打算从目前老板那赎身。
楼下,是小尤和祈望早在那等着。
不等骆书禾开口就开始撒娇,说是本来安排好昨天去品牌店取礼服但是忙忘了,问她现在有没有空,想让她陪着一块去取。
骆书禾语气很淡:“想找个人一起背锅是吧。”
又让祈望安静点:“不过你们得等会,我发个消息。”
环岛中路多是来野营完收拾东西回家的带着小孩的父母,这条路绿化率很高,不论四季都很热闹。
然而这天下午五点,道路上猝不及防接连开进来一排面包车。在抵达某购物广场门口就火速下来几个穿着黑西装戴墨镜的男人,开始布置现场。
也有人好奇往里面看,被西装男围着挡了个严严实实。
杨云天仍有点不确定,觉得孟寻真不是一般的疯,替他拿着花,又看一眼一后备箱的礼炮。
“你到底有谱没谱,我不是和你说慢慢来,你这叫慢?游/击/战都被你打成闪电战。”
孟寻对着车镜子整理了下领结,大有信心满满今天就能把人拿下的架势,接过花,又指示底下人麻利点赶紧把立牌和花摆上,待会儿人就下来了。
原本骆书禾和小尤是打算速战速决抱着盒子就走,但临时遇到个拿着条项链来问到底是不是正品的穿十厘米高跟鞋的小姐,声音尖又细,她们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柜台小姐笑容滴水不漏,那高跟鞋小姐也不慌,在确定是129.9一条某宝爆款,据说女朋友收到都哭了后,镇定自若拨了个电话打算把人叫来掰扯掰扯。
小尤看着那边抱着礼盒,忽而拦住骆书禾,问:“意姐说晚上七点前送到就行,我觉得我们可以再等等。”
骆书禾:“……”
甚至仗着是星级客户,她们喝着柠檬水和小蛋糕坐了下来,全程只有祈望不满,拉着她的手指小声问叔叔什么时候来,他饿了,这里好无聊,骆书禾扫了眼手机屏幕。
“等着吧,快了。”
于是,楼下那群人等了近一个小时都没等到人,杨云天愈发觉得孟寻是在诓他,扔了手里东西就要走。
“你自个玩吧,我要回去了。”
孟寻自己也着急上火,他明明确定她们此刻就在楼上,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想托人上去找找,又怕打草惊蛇,只能等着。
杨云天等得烦,随意往外一瞥,就这么看见了那块贼眼熟的车牌号,立马跑过去。
先下车的是杨锦麒,因为天热,头发剪得更短,薄薄一层。
“哥,你们也来这边玩啊。”
“和我没关系,我是路过,他来接人。”杨锦麒很快把责任撇开。
晏池冷淡应了下来,跟着下车透气。
“接谁啊。”
“没谁,你自己玩去吧。”又注意到那边动静,杨锦麒一指:“那边什么动静,干嘛呢。”
杨云天压低声音,和他们说了遍来龙去脉。
“这小孩可以啊,没想到胆子这么大。”
车里的白石皓点评了句。
“我劝过,但没用。”
等回到孟寻身边,杨云天看眼时间抱怨:“你到底有完没完了,光等着不是事啊,不然你叫人上去看一眼,不然我跟着我哥走了。”
孟寻立马:“别啊。”
就是在这时,大厅传来动静,孟寻一眼认出人,拉着杨云天手臂让他准备好。杨云天当然不知道是哪个,只能探头张望,同时打听那女孩外貌。
“这么高,很瘦,卷发,挑染过,笑起来右脸颊有梨涡。”
杨云天开始还在连连点头,听到后面越听越不对劲,觉得这形容不是一般的耳熟。
恰是这时,眼见着祈望跑在前头,骆书禾顾及小尤抱着只大礼盒跟在身后太累,让他别走这么快。
杨云天终于想起来制止:“不对不对!你肯定搞错了!你先等等!”
然而孟寻身后那群黑西装男早已收到指令扭动了手里礼炮,在纷纷扬扬的礼花碎屑中,三拨人都有点惊了。
孟寻顺势抱着花走过去,他今天特意穿了正装打了领带,光造型就做了两个小时。就是正要单膝跪地,路旁简直是一声巨响,有人长按了声喇叭,几乎是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朝他那个方向看去。
众生百态。
杨云天是肠子都要给悔青了,要他知道孟寻到底是准备和谁求婚,他怕是要打断了他的腿都要阻止。晏池不在,他能帮忙瞒着,但今天人就在现场,哪有当着人面挖墙脚的。顺势看向杨锦麒,但他亲哥只是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何况说实话,他是真想看看晏池会是什么反应。
白石皓就简单多了,落井下石四个大字快写在脸上,反正现场和他没什么关系。要是真打起来,说不定能捡个漏呢。
他挺缺德想。
晏池则趁这时候复盘了下最近举动,一半是觉得玄乎,没想到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情。一半也是气,在想他这段时间都他妈是做了些什么。
而后,他看向了孟寻。
“听说——”
晏池这阵子是真的有收敛自己的脾气,努力克制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不然换作以前他应该早就冲过去堵人。
当然,很大程度是某人曾劝过他好长一段时间,简直是连哄带骗。后来他能和老太太和睦相处,连老太太都不知道是吃醋还是别的,说他个傻缺一点都不好玩了,人却二话不说跑了。
晏池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
但此时他眼神清明,手就这么撑在车窗上看着不远处他们,明明语气平淡,但孟寻就是从那话中听出一股浓浓情绪。
是杀气吧,孟寻后知后觉想。
后来再想起来,孟寻自己都庆幸那天晏池情绪正常,没当场拿刀把他砍了。
晏池顿了顿,估计自己都觉得好笑,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又说了遍:
“听说,你要和我老婆求婚?”
这片是商圈,行人步履匆匆,好似永远不会为了什么停下。
周围一圈人几乎都在那个瞬间停住了动作,尤其是杨云天,手里礼炮都给他吓掉了。但看着骆书禾静静立在那,并没反驳的模样,他猛然觉得自己刚刚是吃到大瓜,小声问着杨锦麒。
“哥什么意思啊,怎么回事啊,他们不是分开了吗,我现在有点晕……”
杨锦麒看过去:“什么分开。”
杨云天没把那两个字说出口。
“怎么可能。”
杨锦麒本来也这么以为,直到某次一块喝酒他无意说出,当时他反应就和他们差不多。
“你敢信?他前一天把结婚证撕了,带过去一堆碎纸,硬是没离成。”
祈望则是从看见了晏池那刻就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抱他大腿。
“叔叔!”
“叫哥哥。”
晏池面无表情给他拎开。
祈望在问他们今天是不是要去那家巴斯克蛋糕做的很好吃的餐馆吃饭。提到蛋糕时,晏池从他眼睛里看见了实体化的星星。
他低头笑了下,开始下套:“去,问问你姐要不要去。”
祈望虽年纪小,精的不行,开始讨价还价:“变形金刚,乐高,奥特曼。”
晏池毫不犹豫点头:“买。”
于是,眼见着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的祈小鬼头眼睛转了圈,噔噔噔跑回骆书禾身边,嘴巴一撇抱着她腿就开始准备一哭二闹三上吊,骆书禾看着这一地鸡毛有点心累,光看这阵仗就知道和谁有关,完全不吃这套,默不作声把黏在腿上的挂件扯下来。
祈望:“骆骆骆骆姐夫问你要不要一块去吃饭。”
骆书禾:“转告他,让他滚。”
祈望:“那家店蛋糕很好吃的,到时候你一个我一个,姐夫一个我一个……”
骆书禾:“你也滚。”
她并不跟着小尤回公司,另外叫了车走,但软件导航出了点问题,广场东门给她导到西门去了。
总之,等杨云天想起来提醒他时,人已经走远,就剩远处一个点。
“哎哎哥你看,嫂子走了。”
晏池嗯一声,不想和祈望掰扯太多,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警告:“哥现在很忙,没时间陪你玩。”
祈望当然不依,嘴巴更扁,不明白为什么骆书禾回来前眼前这位叔叔对自己都是百依百顺,想要什么给什么,好声好气哄着,怎么才几天没见就是这副面孔。
“大人真善变。”他吐槽。
“你有滤镜,我本来就这样的人。”
“不行,你今天早上都不是这么说的,我要和骆骆告状。”
“哦。”晏池漫不经心:“你告,你看她站哪边。”
祈望再自信不过:“我们是一家人,这用得着问。”
晏池静静看着他。
祈望也急,见怎么都不管用,又想哭,被晏池掐住脸:“听着小鬼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我有必要给你捋清楚,现在是因为你年纪小她愿意让着你,懒得和你计较,作几次得了,别老蹬鼻子上脸。”
“而且。”他强调:“你搞明白,未来几十年和她过的是我不是你,你和我耍横没用。”
“再吵把你扔出去,你最好别怀疑我做不做得出来这事。”
大概是他语气太正经,祈望愣愣看着,真被唬住。
而就是杨云天看不下去,想让他别在这欺负小孩,晏池已经把那小孩往他面前塞:“今天你陪他。”
杨云天:????
想了想,晏池又补句:“到时候找我报销。”
那头,骆书禾握着手机在路边等到了车,才钻进车里,有人伸手拦了下。骆书禾看着那人,倒没说什么,给他让了位置。
司机偷瞄着中间隔着条银河的两人,猜测可能是在冷战的情侣,默默把收音机打开。在一阵经典老歌串烧中,骆书禾板着脸看着窗外风景,抵达目的地后下车。
待车开走,晏池一路跟着她进小区,上楼,全程没说过一句话。
包括倒了杯水扔到他面前,真的是扔,溅了两滴水在他手背,晏池看一眼她拉开椅子坐下开始看邮件背影,不吭声抹掉。
身后传来门开了又合的声音,骆书禾只是又翻过一页ppt。
直到听见了雷声,骆书禾揉着酸胀脖颈抬头,发觉天已经黑了下来,风雨欲来。就像是戏剧开场,轰一声,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拍打着地面。
骆书禾靠在椅背,看着屋顶受惊的野猫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在找地方躲避。
然后,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伞出门。
晏池倒真没走,这个点人在保安亭,保安大叔见这天黑成这样没赶他走,任他躲雨。甚至接过他递来的烟,两人一见如故闲聊了两句。
捏着手上的烟,保安美美吸了口,夸:“烟不错啊。”
晏池散漫回句:“就那样吧。”
保安在这干了十来年,什么人没见过,况且看这人穿着就不像是住这的人,审视了他一番后开口:“不是这的住户吧?来看人的?”
“住户家属。”
保安直接戳穿:“那是吵架了吧?被赶出来了,肯定是,不然叫个车就走的事。”
晏池还挺做作地挑了下眉:“这都被您知道了?”
或是经历过有心得,保安大叔抽着烟就开始和他拉家常传授经验:“过日子嘛,吵吵闹闹正常。”
“你都不知道我媳妇怀孕那会就和个炸药似的,天天跟那和我生气。提子买成葡萄了生气,饭煮少了生气,没睡够生气。”
“不就那点事,能屈能伸就过下去了。”
可不是能屈能伸。
晏池心想,都快伸穿地心了。
但嘴上仍在附和:“确实。”
保安又看一眼天:“我看这雨短时间停不了,你倒是进来点,半边肩都淋湿了吧。”
晏池敲了下手上烟灰:“不用,待会就走。”
结果,就他说出那句话才过了五分钟,遥遥望见一道身影往这过来,他禁不住站直了点。
骆书禾踩着雨水走过来,一眼就看见了屋檐下那人,以及他手里没抽完的烟。晏池反应倒也快,直接把那烟头按灭往垃圾桶里一扔,一瞥桌上没收回去的半包烟,话还挺委屈:“不赖我,我早说戒了不抽了,他非塞烟过来。”
一旁头顶猝不及防盖上一口黑锅的保安大叔:“?”
骆书禾没说什么,只是把怀里的伞塞他手里:“回去了。”
晏池走前看一眼保安,保安把那半包好烟收着,无奈回了个“懂我都懂”眼神。
等到家,骆书禾注意到他衣服湿了,找了条没用过的干毛巾扔过去。又索性翻了套衣服塞给他:“左边热水,右边冷水,沐浴露和洗发水在架子上,有问题叫我。”
听着浴室里传来水声,骆书禾叹口气,在给人发消息。
才回来没几天的邬瑗是听说她在东城有落脚点,吵着闹着要过来玩。
“你明天先别过来了。”
邬瑗很懂事的没问太多。
将衣服收下来叠进衣柜里后,骆书禾看着晏池走出来。
他身上那套衣服其实就是骆书禾随便在路边店里买的,女生独居总显得危险,是当时小尤给她出主意,后来她便去买了男鞋和两套男装,换着挂在阳台。
品质和晏池常穿的私人定制款当然没法比,但他挺自然的,都不用她招待,自己坐在那擦头发。
沙发是骆书禾选了好久的两人座懒人沙发,她自己休息用。
平时没看出来什么,但晏池手长脚长坐在那就显得有点拥挤,一人占了一大半。
依然无话。
最终是他拿着手机走过来问:“有充电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