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两次还好,问题是次次都这样。
问他为什么不开灯,杨云天还挺委屈。
说自己寄人篱下,这不是想着给他省点电。
他就嘲讽:“你通宵打游戏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总之,晏池是真的忍够了,可想到他确实没地方去,就又忍了一忍。
骆书禾是明白他就是嘴硬心软,何况真让杨云天吃那点菜怎么可能吃饱。
“你坐过来点吧。”
杨云天喜笑颜开坐过来,夹了块牛腩后,在问骆书禾今晚回哪。
骆书禾先是舀了勺粥喝:“去我姐那住两天。”
“啊?”杨云天直接懵了,本来以为她回来,他就能有几天好日子过:“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
骆书禾发觉晏池没在桌底下捏她的手了,解释:“我这两天有其他事情,忙完了就回来。”
杨云天是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好奇问:“什么事情啊。”
“扫墓。”
骆书禾很镇定,抽了张纸巾擦嘴:“我妈祭日,有些东西要准备,都在我姐那,在家里不太方便弄。”
杨云天被这个答案惊到,就真的不再问了,安静吃完了一整顿饭。
待出了饭馆,杨云天很主动表示自己要回学校,没打扰他们,在路边拦了辆车走了。
晏池也没多问,送她回了岑书意的别墅。这片是东城著名的富人区,安保严格,很清静。从大门口开进去都要走很长一段路,路旁是排列整齐的大叶榕和绿植。
晏池看一眼右边车镜,才开口:“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骆书禾正在合眼休息,她从昨晚开始就没睡好,今天在飞机上又受了惊,一颗心吊着始终放不下来,这时候才微微松了口气。
“不用,我和祈望去就好,那地方很偏,开车都要一个小时多。”
怕他多想,骆书禾又握住他手:“不是不叫你,我本来就没打算进去祭拜,你也不要去。”
“我没这么玻璃心。”晏池找了个车位停下,拉上手刹,然后偏过头盯着她:“别的不说,你要是有事就叫我。”
“知道。”骆书禾面露疲倦朝他笑了下:“现在有事找你行吗。”
他这段时间应该是真休息好了,骆书禾才回来那会觉得他憔悴又清瘦,带着股丧颓厌世,生人勿近的气息。这时候已经养回来一点,一双眼睛还是很亮。今天没系领带,扣子解掉两颗,衬得喉结突出又性感。
“想抱一下。”她说。
晏池就明白了,给自己抽掉安全带,指示:“这儿有点窄,去后排。”
大概她是真困,才头枕在他大腿没多久,把玩着他的手指。起初两人还有来有回小声说着话,等晏池发觉人没声了,一低头才看见骆书禾微微张着嘴睡着了。
是真累吧,眼圈都要熬出来了。
晏池帮她把散落在脸上头发塞到耳后,想着时间要是能过得再慢一点就好了。
期间,骆书禾手机亮过几次。
第一次是老太太弹语音过来,晏池直接给挂了。
后面就都是文字消息了,她手机没设密码,本来晏池没想看,是眼尖看到了和他有关才打开看了眼。
大致意思就是老太太平日里有在暗戳戳观察,最近看她那倒霉孙子都抱着手机不离手,不知道是不是有情况。不过有情况也没关系,要是他真有二心,她早准备好了。这有几个熟人家的孩子就不错,身高一米八金融博士海归,温柔懂礼貌。
这回,晏池是直接给气笑,想说怎么到处都有人想挖他墙角。
他是拿自己的手机发的。
“她睡着了。”
“您要是真闲得慌,我给您找个电子厂上班。”
“输入法玩得很溜啊,奶奶。”
骆书禾临近黄昏才醒来,天边的黄昏烧成一片。
晏池已经把她手机里老太太消息删了放回原位,又先一步下车给她把行李拎出来。
骆书禾揉着眼睛在问他要不要上去坐坐。
“不了,你姐看我不顺眼,就不惹人烦了。”
“为什么。”骆书禾疑惑,之前不挺好的吗:“我姐好像没你说的这么……”
“行了,你上去吧,我走了。”
就真的放她一个人进去了,祈望这天放假在家,正无聊到把积木搭好又拆开,见她回来,是毫不犹豫跑过来给她搬东西。
“你大姐呢?”
祈小鬼头在这里倒是格外乖巧,不闹也不大声喧哗:“在书房。”
骆书禾就拍了下他的小脑袋瓜:“我找她说点事,你乖乖去玩。”
祈望失望跑开。
而后陈祎柏也来了,几人一块吃了顿饭。才半天不到,骆书禾就有些明白为什么祈望不想待在这。
太静了。
陈祎柏是书香世家,从小家教就很严格,一向食不言寝不语。岑书意则是单纯不爱说话,加上她是明星需要控制热量摄入,面前就一盘鸡胸肉,几颗西兰花,看着就没有食欲。
一顿饭下来,骆书禾已经有点想念在老宅时候。虽说晏池和老太太总是在吵架,吵得人耳朵都疼,但总比这里氛围好。
晚上,骆书禾正在吹头发,祈望就抱了个枕头过来非要和她一起睡,美其名曰说他房间里有老鼠,睡着时总是能听见老鼠叫。
“不会是你半夜起来偷吃吧。”骆书禾白他一眼。
祈望就干笑两声,已经在床上滚了两道。
“怎么会。”
诚如她所见,这片别墅区确实处处干净明亮,简直像是漫画绘本里才有的房子。白色栅栏,绿草红花,每一栋建筑都别出心裁,富有设计感,很对得起这里高出东城平均房价十倍不止的价格。
但骆书禾没戳穿他。
等到了骆翠玉祭日那天,岑书意早就让人把东西整理好,花束,水果,还有一小瓶烧酒。
骆书禾是碰都不想碰那堆东西,把小篮子交给了祈望。
祈望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两位姐姐,他是早注意到骆书禾情绪不对,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岑书意在边吃早饭——就一杯不加糖奶的黑咖啡,特别苦,骆书禾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喝下去,边问她:“不勉强吗,实在勉强就算了。”
骆书禾就一指外面那提着篮子的小不点:“我不去,那他呢。”
岑书意笑:“我能管他吃喝上学不错了,你非指望我做个二十四孝姐姐?”
“那总不能让他睡大街吧。”骆书禾起身去换衣服:“我说了没事,过去很久了,再说,死者为大。”
那片墓园,骆书禾是第一次去。
别说下葬,就算是骆翠玉缠绵病榻那段时间,骆书禾都没有回来看过一眼。她没办法控制对骆翠玉的怨恨,只好远离。
但真的得知她死讯那天,她心里又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因为位置偏僻,骆书禾带着祈望进去是没看见什么人,就一个老大爷在看门,门窗关的紧紧的。天气很热,里面只有一架小风扇。
在门口登记后,骆书禾只是让祈望自己去找,他离开前,骆书禾问他:“记得大致在哪吗。”
祈望点点头,看着少了平时和她撒娇打滚的孩子气,看上去格外认真:“我认得妈妈的名字。”
就目送他提着东西上去了。
他个子对比同龄人其实是矮很多,那篮子拿着都要拖地了。想来可能是小时候生过那场病的缘故,倒是难怪在以前那个幼儿园会被欺负。
骆书禾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只剩她和门口老大爷。
头顶太阳烤得人直出汗。
骆书禾低头在无聊地盯着鞋尖。
最后,看了眼那排密密麻麻的墓碑,她走了上去。
第74章
在把水果一一拿出来摆到盘子里,又将花束摆在台阶上后,祈望端端正正跪在了碑前,看着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骆翠玉静静微笑的脸。
他年纪小,很多事情不懂。对于骆书禾的失态,他隐约能猜到一点,却想不明白。
昨晚,还是岑书意在书房看书时抽空看了眼他在干什么,他面前那本童话绘本半天没翻过去一页。
“你妈对你怎么样。”
这位不近人情的姐姐会突然问自己这个,祈望是受宠若惊的,再自然不过点头。
“好啊,她对我可好了,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毕竟在祈望世界里,虽然他们家并不富裕,但是骆翠玉会把西瓜最甜的一块留给他,会在化疗后给他买爱吃的奶糖和糖葫芦。后来是慢慢习惯,就像每次饭桌上端上一锅鸡汤,他毫不怀疑汤里的两只鸡腿都是他的。
骆翠玉把一切好的东西都给了他。
岑书意听完,似笑非笑看他:“你最好不要和她说起这些事情,如果你不想被我扔出去,我没在和你开玩笑。”
祈望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但还是问了句为什么。
岑书意的回话有些令人似懂非懂:“因为你得到的太多,对于有些人来说很残忍。”
有些人,是谁?
祈望想不通。
面前,妈妈的脸一如既往温柔。
骆书禾见了却只觉得寒心,有关于骆翠玉的回忆只剩她歇斯底里的模样。
看着墓碑前祈望小小的身影,她也不得不承认她一开始对这个便宜弟弟并没有什么好感,巴不得他不存在这世界上。
时间真的会改变很多。
祈望才注意到她来了,小声叫了声骆骆。
骆书禾一指酒瓶:“酒倒了吗。”
祈望就摇头。
她把那瓶烧酒打开了,倒了一点,剩下的全塞到了祈望手里,祈望就学她模样跟着倒。
是起了风吧,墓园周围一圈树都被吹得沙沙作响。
回程路上,祈望知道她心情很差,想凑上去牵她的手,又不敢。
直觉告诉他这和他有关系,但他本来就没多少容量的小脑袋显然这几天已经超载,运转不过来了,想不出来更多。
待车开回岑书意别墅,骆书禾收拾了行李箱回家,祈望才抱着可乐喝了口,蠢蠢欲动,就被岑书意按了回来:“你这几天别惹她。”
又眯眼看着他手里东西:“你可乐哪来的。”
祈望脊背冷汗直冒,将瓶子抱在怀里:“姐夫给我买的。”
“哪个姐夫。”
祈望战战兢兢,声音低了八度:“陈老师。”
“不准喝。”岑书意直接将瓶子抢走:“以后也不许让你姐夫偷偷给你买零食。”
祈望这时已经被吓懵,委屈巴巴看着东西被抢走,傻乎乎:“那,那另一个姐夫呢。”
岑书意一个眼刀杀过来:“你叫一个试试。”
祈望就真摇头,说着不敢了,他开玩笑的。
骆书禾只觉得这时疲倦异常,像被人抽掉了一身筋骨,软趴趴的。楼层不高,在三楼,但骆书禾提着行李箱中途休息了下。好在进了门,发现东西被摆放得井井有条,地板还闪着光,阳台上绿植生机勃勃,显然是有人来打理过。
骆书禾人蜷在房间小沙发里休息了半晌。
在门口传来动静时,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那会,晏池才刚进门,才在门口换了鞋,就感觉有人撞进了他的怀里。
真的是撞,不仅动作快,还异常强势。先是将他抵在门后亲了两口,手也不安分,在撩他的衣摆。
“你能轻点吗。”
晏池也无奈,那门本来就不太结实,被他们两个成年大活人顶着,发出的声响格外大:“你家对门那老太太也才刚回来,我早想问你了,怎么回回来她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你和她怎么解释的。”
“我能怎么解释,说你是我包养的小白脸。”
晏池并不怀疑她真能干出来这事,掐着她脸,是怎么都不给亲:“真的?”
骆书禾就叹气:“我就说那一回,没想到以前说什么都记不住,那次她真记住了。”
“……”
晏池默不作声给她松开,是真生气了,叉着腰,看她的眼神满是无奈。
“我说怎么总问我这行好不好做。”
“你别管她。”骆书禾见他不领情,转而去亲他的下巴,这次胡子刮的很干净:“不然老和我介绍她孙子,问我有没有空,去她家吃顿饭。”
晏池别开头:“哦,你去啊。”
“给你换个老公。”
“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老吃飞醋。”骆书禾是直接窝在他颈窝笑:“老人家有老年痴呆,上了年纪记性不好,我早和她说过我都二十好几了,怎么都不听。”
“别说我了,这片二十上下的女孩都被她拉着说过了,但她那孙子今年才上高二,我是人吗。”
“不正好?”晏池见她真有这意思,更气,直接掐她后脖颈:“给你找个年轻的。”
“不要,他们都没你好。”
骆书禾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继续小声哄:“你真好看。”
“谢谢啊。”他硬邦邦一句。
“我说真的。”骆书禾就叹气:“晏池,我现在很难过。”
这句话一出,晏池突然就有些哑口无言。细想下,他发现居然很少从她嘴里听到有关于情绪的评价。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无欲无求无悲无喜的过分,有点老成,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日常娱乐活动不是成天和朋友出去旅游就是去演唱会。
反倒是他,情绪总是被她轻易拿捏了。
就像现在,肩膀松了下来,心也软乎,摸了摸她的脸颊。
“过来。”
骆书禾就伸手去抱他。
这其实才是她活了二十多年来觉得最痛苦的地方。
上小学时候,语文老师让写作文《我的妈妈》,她完全没办法下笔。她连“深夜发高烧,妈妈淋雨背着我去医院”这种写作素材都完全想象不到,因为即使是她真的发高烧,能想象到的只有骆翠玉给她喂完两片药后自己去睡觉。
但周围无不在提示她,父母是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要感恩,要感激。
每一个歌颂母爱的日子里,骆书禾想起来的只有骆翠玉从小到大的冷暴力和漠视。
骆翠玉不喜欢她学画,会用“长大后和你爸一个样”。觉得小学生春游秋游麻烦,会在别的同学拿出家里精心准备的饭菜时,从书包里拿出两根黄瓜和胡萝卜。
升上高三第一周,学校组织了次家长会,内容就是给家长写一封信,全班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参加。
当时,班主任苦心劝她很久,认为她成绩虽没得挑,人也乖。就是在这件事上看出她有点心理阴暗的苗头,让她和家长打好关系搞好心态,家人是你永远的避风港,别耽误了考试。
她不想解释,懒得解释,班主任就叹气,给她打上个叛逆少女的名号。
“我确实不够好,我知道她也是这段婚姻的受害者,她受了很多苦,但我没办法原谅她。”
晏池就嗯一声,轻描淡写道:“那就不原谅。”
当时是下午吧,这里采光很好,冷风不断从出风口吹出。晏池有些站累了拉着她坐下,骆书禾直接坐在他大腿上。
是真难过吧,眼角有点红。
骆书禾仍低着头,这时候是真乖顺得像小猫:“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她说起以前:“我家二楼有个小阿姨,因为在她妈临终前都没回去看过一眼被别人私底下骂了很久,说她不孝顺,之后我才知道那个阿姨是因为她家里人贪那两万块钱彩礼钱,想用来给老家盖房子装修给她弟弟娶媳妇。硬是被塞到夫家的,她根本不喜欢她老公。”
“可是我觉得她做的没错。”
晏池始终认真听着。
“你不一样。”
骆书禾一愣,这才抬头看着他:“哪不一样。”
“你是我老婆。”
骆书禾:“……”
她作势要挣开从他腿上下去。
晏池已经刮了下她的鼻尖:“听不明白我什么意思?你特别好。”
“我说真的。”
骆书禾就怔怔看他半晌,默不作声趴过去揽着他的脖子。
“谢谢你。”
是夜,仿佛连星星都睡着了,这天夜晚的星星格外暗淡。蝉鸣声倒是不止,被阳光晒得蔫了,打着卷的树叶在黑夜复苏。
只有房间里传来些细碎的说话声。
骆书禾在追问他小时候的事情,因为晚上两人一时兴起要交换手机看相册,骆书禾意外翻到几张他高中时候的相片。看起来应该是偷拍,像素很低,特别模糊,但能看出嘴角有笑意。
“啊,原来你以前会笑啊。”
晏池就把她的手机扔回去,直接翻白眼。
“是,下一句是不是好久没见少爷笑过了。”
骆书禾忍不住举着手机对比了下,他以前是真的很水灵,一双眼睛又亮又干净,少年感很足,像一棵正在蓬勃生长的小树苗。
再看看现在。
……果然面由心生。
大概是她嫌弃得有点明显,晏池一把把她手里手机抢下来。
“别看了,再看一百遍我都长现在这样。”
骆书禾就咳嗽一阵,重新挑起话题:“那后来呢,我发现我有点喜欢阿姨性格了,她对你是真的很包容,脾气很好,难怪能把你养成这样。”
晏池多少对她话有点在意,但就他们现在这个姿势,为了方便抱着她,晏池盘腿将她圈在身前,她就这么毫无意识地攀着他的手臂,晏池闻到了她头发的香气。
“奶奶也总说她不爱生气,说话很温柔。”
“那叔叔呢,叔叔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细想下,晏池发现他居然有些记不清他爸模样,或者都记不太清了,实在是太久了。
“我忘了,他总是很忙,小时候还好一点,会陪我们去游乐园。后来变得越来越忙,家长会都是助理去开。”
多少是有些羡慕的,骆书禾诚实道:“可是他们很爱你。”
是,这他确实得承认。
“还有什么想听的。”
他帮她把半干的头发捋了捋,据说这样干得快。
骆书禾摇头,这回是直接捧着他的脸在亲他。眼睛,鼻尖,嘴唇,再到下巴。在被她轻轻舔舐着喉结时,晏池发现小姑娘真的是长进了很多,连勾引都如此直白。
在她伸手去拉他睡裤上抽绳时,晏池最后一丝理智尚存,握住了她的手腕。
“别闹,被隔壁那老太太听见怎么办。”
骆书禾盯着他的眼睛:“这里隔音很好,我试过了。”
晏池先是想着哦,那就好,原来试过了啊。脑子一瞬间回来,不敢去想:“……你怎么试。”
骆书禾是不懂他脑子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歪着头:“有天晚上祈望很晚都睡不着,我给他放动画片,也没见老太太半夜来敲门啊。”
晏池觉得他还能再挣扎一下。
“没套,改天吧。”
骆书禾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再自然不过从床头掏了个小盒子出来。
“我买了。”
是铁了心要今晚睡他。
然而,骆书禾是半小时后才发现这人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脸上无奈在瞬间一扫而空。骆书禾窝在他怀里难受得很,还得任由晏池俯身在她耳垂上咬了下,贴上她的脸。
呼吸声很重。
“我觉得下回可以试试玩点别的,老婆。”
是夜,好似连树上的蝉都睡着了,四周安静一片,只余床伴吱呀吱呀发出的响动。
骆书禾此时攀着他肩膀,上头有一小排牙印。
不知道他到底在坚持什么,从刚刚开始就没说话,直到掰过她的脸看着,低声:“叫我一声。”
“叫什么。”
“什么都行。”
骆书禾抿了抿唇,最终:“哥哥。”
还怕他没听清,骆书禾重复了遍:“晏池哥哥。”
这会简直难以用震惊来形容,晏池是觉得爽到但有点好笑:“你都上哪学的这些。”
“你不喜欢吗。”
那倒不是,但看着她此时难得乖乖巧巧伏在身下,额前的头发早已被打湿,瞳孔有些涣散的模样。晏池帮她捋了把头发:“留着以后慢慢说。”
最后一次,骆书禾抽空看了眼时间,都不到晚上十一点。
晏池则是对她这时候还有心思看时间不满,把床头灯又打亮两度。
骆书禾索性直接把手臂盖在眼睛上,都是汗,蹭得她一脸都是。
但不得不说,两人都在努力适应对方节奏。晏池怕吓到她,动作放缓了些,声音格外轻,也柔。
“你明天什么打算。”
骆书禾如实告诉:“去拿婚纱照。”
“怎么又是这事,到底是你姐结婚还是你结婚,嗯?”
骆书禾就给他把脑袋推开,没想到这醋他都吃。
“他们都有别的事,我姐又不太方便总是跑来跑去。再说了,我都挂这个名了哪有不干活的道理。”
何况她总觉得岑书意最近有点奇怪,很少出门,有什么事情都是让小尤送文件过来处理。
把这事和晏池说了,他也只是觉得她多想了,能有什么事。
“你怎么不多看看我,回来这段时间,你有正经和我待过吗。”
骆书禾本来都不忍告诉他,但听他这理所应当语气,又来气。
“那你为什么都不联系我,我一直在等你。”
其实真的就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明明两人都是在意的。
晏池就感觉突然间心口像是堵了下。
在低头把东西打了个结扔了后,晏池抱她去清理。在狭小的洗手间里,骆书禾只感觉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我没有和人低过头,没经验。”
“以后不会了。”
骆书禾看着他拿了块毛巾沾了水在给她擦手臂和腿,眉眼温顺,格外柔和。
“我也不对。”
她诚恳认错。
“算了,不提这个了。”
晏池把她从洗手台上抱下来,随手抽了件衣服给她套上,很尊重她意见:“剩下的是我来,还是你自己来?”
骆书禾发觉不管什么时候,和他做这事后都有种难以言喻的别扭,只能把他推出去:“我自己来。”
整间房间就亮着一盏床头灯,暖橙色的光,洒在偏冷色调的家具上,并没有多温暖。但当家里多了一人,有种好似不管做什么都有人在等你的感觉后,骆书禾安心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是认真在劝:“你戒烟吧。”
晏池低头扫她眼,下意识就是拎着衣领嗅嗅:“有味道,很难闻?”
“不是。”
骆书禾这时其实是闭着眼睛的,半边脸贴在他手掌上:“我认真的,我怕你突然死了。”
晏池:“?”
“真的。”骆书禾已经尽量把话说得委婉:“我们国家每年肺癌死亡率多少你知道吗,光吸二手烟隐患就不小,你别抽了。”
晏池想了下,真是这么个理,就没反驳了:“好。”
骆书禾又觉得不舒服,他答应得太爽快了,明显有猫腻:“你这就答应了?真不抽了?”
“你到底想怎样。”晏池也觉得她别扭,忍不住躬身下去,两个人鼻尖对鼻尖摩挲了下:“这不行那不行,小姑娘,能不能给个准话。”
骆书禾被他蹭的有点痒,往一旁闪了闪。
过了会儿,又来一句:“你戒酒吧。”
晏池这次是真忍不了,一口气憋着上不上下不下,将她脸捏成一团:“别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了是吧。”
“可是我真的是怕你活不长。”骆书禾躲他的手,没躲过,含糊不清在说:“我舍不得你。”
晏池无奈叹气,年龄梗她到底要提几次才能过。
就五岁,被她说的和大了五百岁似的。
但她是真的很认真,眉眼都是担忧。
“哪那么严重。”
骆书禾嘟囔:“万一呢,每个人不总是希望自己是例外,但哪有那么多例外,该得的病一样都不会少。”
晏池到底拧不过她:“行行行,听你的,戒。”
是商量语气:“要是碰上非要喝的时候怎么办,总得有例外吧,可不可以喝一点。”
骆书禾就真的很好商量,把他手攥在手里把玩。晏池发现她的手真的很软,又小,两人比了比,发现能恰好把她的手完全包在手里。
“工作随你,私底下,要是被我发现了,嗯,以后都别来找我。”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晏池莫名觉得背脊发凉。
“认真的?”
“嗯。”
但两人现在这状态,拿杨云天的话说就是别说戒烟戒酒,就是你拿包砒/霜在他面前,他都能就着你端过来的水一口喝下去。当时骆书禾正在和杨云天在前台等饮料,天气很热,她穿着也很清凉,浅色的吊带配短裤,头发束成松松的丸子头,脖颈很白,没有瑕疵。
听见这话,骆书禾不客气翻白眼。
“你别咒他。”
面前是三杯递过来的生椰拿铁,骆书禾在凭着标签认是谁的。
杨云天是看都没看,接过她分过来的咖啡,感受到了恋爱的酸臭味,附和:“行行行,我今天来就是多余。”
骆书禾笑笑不说话。
晏池就比较直接了,回头瞧见他,立马皱眉道:“你怎么还在这。”
杨云天:“……”
晏池:“你今天照镜子的时候没有发现有哪里不对?”
杨云天再顺嘴不过接茬:“哪里。”
“脑袋特别亮。”
杨云天:“……”
骆书禾全程看着,眼见着刚刚才和她眉飞色舞说话的杨云天瞬间像只斗败了的公鸡,捧着饮料蔫蔫坐下。
是骆书禾再顺手不过帮他打开盖子,试了口甜度才推到他面前,晏池面色缓和了些。
三人说了会儿话。
门口风铃轻响,进来一个他们都认识的人。
好些日子没见孟寻,他显然已经从单方面失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又成了风流公子哥模样,墨镜挂在衬衣领口晃晃荡荡,身旁跟着个头小脸小的姑娘。
看见他们,他也是一愣。
显然,两方都没有要主动说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