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婚后心动—— by舒迩
舒迩  发于:2023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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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天在小声和骆书禾说话,尽力撇清关系:“那天之后我就没再和他联系过了,他也没找我,我可和他没关系。”
骆书禾眯眼看着他,觉得他这八面玲珑的样子颇为眼熟。
“……我怎么觉得你和你哥越来越像了。”
杨云天立马惊恐摆手:“你开什么玩笑,我比我哥年轻比他帅,什么像,一点都不像。”
晏池手搭在桌上,闻言掀了眼皮淡淡提醒他。
“我怎么记得小时候,为了坑杨锦麒带你去极地海洋馆,你连说了三天好话夸人,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杨云天就呵呵干笑两声。
“小时候的事情怎么能算数,而且我真不记得了。”
“哦。”晏池提醒他:“那晚饭你自己出钱,收拾收拾衣服去桥洞报道。”
现如今落魄至此的杨二公子哪肯,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完,生怕接下来的吃喝住行没人负责。
最后他们也没选择正眼看一眼孟寻,从另外一道门走的。
杨云天自然是跟他走,骆书禾抬手遮着头顶的太阳光,在思索该怎么走。
晏池说是可以送她,骆书禾就摇头说不要。她特意让伊芙从前天开始回回给晏池发行程表和工作计划时顺便给她发一份,对他行程基本上是了如指掌,知道下午三点他还要回公司开会,一来一回怕是来不及。
“我打车走就好啦。”
走之前,骆书禾朝他勾勾手指头,晏池就真乖乖凑过来。骆书禾扶着他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下,交代:“我今晚可能会晚点回去,不用等我,你要是饿了就先吃晚饭。”
说着,手无意识在他头上薅了下,手法和摸邻居养的那条萨摩耶如出一辙。
杨云天先是尴尬扭头,在确认人走了后,看着阳光下那道纤瘦的身影,才感慨:“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觉得是真不一定,看你们俩在坟头蹦迪得挺欢的。”
但事实确实是他们基本上就是同居状态,晏池和她提过只字不提什么时候回榕树里的事情。七八十平,命格好到逆天,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晏总从出生以来就没住过这么磕碜寒酸的房子,连平时定的套房都比这大一倍不止,竟然就这么住了下来。
偶尔在楼道里遇到对门奶奶,面对老人家苦口婆心劝他,有手有脚的年轻小伙子干什么不行,再不济可以帮忙介绍他去认识的人那干快递。累是累,但靠双手吃饭,行的正坐的直。
晏池就懒懒散散倚在门口,甩了下手里钥匙。
“您说得对。”
“但我不想改,有句老话说得好,躺着把钱赚了也挺好的。”
“……”
于是眼见着,老人家一脸挽救不了失足青年,痛定思痛的表情进了门。
骆书禾这段时间紧赶慢赶总算跟着婚庆公司把方案赶了出来,主要是岑书意实在太过吹毛求疵,从婚礼捧花的颜色到礼服上坠了多少颗碎钻。心情好是小改,心情不好是大改,骆书禾感觉被折磨得身心俱疲,连经理都颇同情看着她,趁在茶水间休息时和她吐槽:“我现在是明白了,什么明星不明星的。有这么个姐姐,应该不好过吧。”
骆书禾就笑:“还行。”
经理又问:“平时你们说话都这样?听她语气,不说是岑书意,我以为是你妈呢。”
骆书禾笑不出来了:“……其实我们不是很熟,你信吗。”
经理直说她开玩笑。
在抱着文件走出大楼时,骆书禾环顾了下四周在找最近的便利店,买了瓶酸奶。她今天没什么胃口,饭没吃多少,早饿得前胸贴后背。
手机也没电了,充电器没带,故而是直到回到家充上电,骆书禾一翻消息才发现有消息,都是小尤发来的。
她回拨。
小尤几乎是秒接,声音也格外尖锐着急。
“你去哪了,我打了你好几个电话。”
骆书禾定了定心神,让她不用急慢慢讲。
“你还是先来医院一趟吧。”

第76章
小尤没透露太多消息,但语气格外严肃,一路上骆书禾都在担心,晏池看出她想法,开车空档揉了揉她的脑袋,又去握她的手,发现是冰的。
“我有点害怕。”
眼见着快到医院,骆书禾低声说。
听她这么说,晏池当时没说什么,车停在路边,指示她先上去,他找位置停车。
骆书禾就火急火燎赶了上去。
岑书意身份特殊,住的自然是私人病房。
推开门,骆书禾一颗心悬着都没落地,倒是先被一病房的果篮花篮吓到了。小尤正在收拾堆了一桌子的花篮,见她来了,把手里的篮子给她亮了出来:“你吃火龙果吗?”
骆书禾:“?”
小尤热情推销:“还有葡萄和橙子。”
骆书禾看一眼除她以外空无一人病房:“我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小尤已经自己摸了个苹果出来咬了口,含糊不清说道:“她去找医生了。”
等岑书意回来,她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她穿着医院统一的病号服,因为太瘦显得宽大。额角有伤,更显眼的是腿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绷带,隐隐能从绷带下看出血迹。
“怎么伤的。”骆书禾就站在床边,给她抽了两个枕头垫着坐。
岑书意就顺势靠在床头,其实按照医生意思是建议她好好休息不要走动,虽然都是皮外伤,但她在这里实在是有点无聊,忍不住出去逛了圈。
见她着急忙慌过来,岑书意火速明白是什么意思,淡淡瞥了小尤一眼。
小尤心虚到快把苹果核整个吞下去,理了理头发解释:“别这么看我,我就是看你流了好多血,以为真有什么三长两短。”
陈祎柏也在这时候赶到,看起来是真着急,才从学校过来的模样。衬衫长裤,鼻梁上架一副薄薄眼镜。他有些近视,但度数不深,不戴不至于看不清,今天是因为要上公开课。是头一回,他看了小尤发过来的消息,提前十分钟下了课。
岑书意脸上寒意更浓。
小尤只好整个人躲在角落,趁现在人齐,给他们解释了下前因后果。
原来是有个岑书意的粉丝这段时间一直在公司楼下晃荡,影视部的同事发现过几次,怎么赶都赶不走,说是想见她一面,不然就死赖在公司楼下不走。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蹲守在公司外的,偷偷潜入大楼的,本来他们都没当一回事,尤其是岑书意婚期将近,不想再节外生枝。但那个私生粉不知道怎么摸到岑书意别墅去了,日常就是在附近游荡,叫了几次保安撵他走,自己又回来了。
她本以为时间久了,那男人自己就走了。
没做出什么实际行动,公司能做的也只是给她多配两个保镖。
是真没想到他这么执着,就算是不出门,在某天下午,岑书意才睡完午觉出来,发现客厅多了一人。
家里围栏是特意加高的,岑书意仔细打量了那人,手上和脚上都是摔伤。
她难得在这时还能保持冷静,问他有什么事。
谁知道等抬起头来,发现那人眼睛都红了,在大声质问她为什么要选择结婚,不是说好一辈子和粉丝在一起吗。
岑书意就皱眉,给自己倒了杯水,她习惯睡醒后喝水。
“我不记得我说过这句话。”
他甚至把什么地点什么时候什么媒体采访列了出来。
岑书意坐下来喝了口水:“你理解错了。”
“我就是个演戏的,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在戏外的时间,我觉得我有选择的权利。”
说到这里,小尤肯定一点头:“真的吓死我了,还好意姐和他说了会儿话拖延了下时间,保镖及时赶到,不然就他那个精神状态,真做出什么都说不定。”
“虽然后来是报警把他抓了起来,但好像是脑子有点问题吧,家里也没个人,看不住。要我说,就应该直接送去精神病院,省得祸害社会。”
骆书禾又一指岑书意腿上的伤口:“那这是怎么弄的。”
岑书意看上去自己都不太上心的模样,就一笔带过:“摔的。”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严重程度,余光瞟见陈祎柏有动作,骆书禾主动把床边位置让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那两人在小声说着话,骆书禾在帮小尤把花篮清出去。
都是公司同事送过来的,一听说她住院了,至少表面功夫要做到位。但岑书意说不喜欢病房太多味道,小尤也愁,不知道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直接扔了不合适。
骆书禾就给她出主意,让她去问问这层的杂物间有没有空位置先放着,改天让人帮忙全部给拉走。
收拾好东西后,骆书禾看着床边那两人,意外和谐,陈祎柏在牵着她的手低声哄。
眼镜被他摘了下来放在一边。
他此时看上去就是一个因为未婚妻受了伤,有情绪会生气的普通男人。
小尤就借口说要下去拿定好的汤饭,拉着骆书禾走了,给他们留出独处空间。
听骆书禾问起他们平时相处问题,小尤就再肯定不过点头。
“这点你放心,他们平时见面都是我帮忙打掩护的,陈老师人很好,每次来都会带点小礼物。做事也很有分寸,意姐和我说过,和他相处很舒服。”
“他们都这么忙,能有空见面?”
“有啊,可能是聚少离多吧,但没那么夸张。”小尤想了下,解释:“意姐不跟组没通告的时候基本上都和陈老师在一块,有时候我们在影视城拍戏,陈老师也会来探班,几个意姐圈里的朋友都知道,他们感情还挺稳定的。”
骆书禾就惊觉是自己狭隘了,顿了顿,声音低了些。
“没吵过架吗。”
小尤真被她问住了,这次想的时间长了点:“我印象里是没有,两人都挺成熟的,又不是小年轻了,本来相处时间就不长,整天吵来吵去的多没意思。”
等下了电梯,小尤径直去了医院缴费处,骆书禾在角落寻了个地方坐着。正低头想事情,就感觉左半边脸颊被冰了下,她抬头看,顺手接过冰水,问他:“你刚刚去哪了,怎么不上去。”
晏池就在她身旁坐下:“在病房外看了眼,觉得好像没什么进去的必要。”
骆书禾就把冰水拧开了,递了回去问他:“你要喝吗。”
小尤好不容易才从医院自动缴费处挤出来,今天是周末,人格外多。偏偏医院机子死机了两台,有医生把整个显示屏掀了起来正在修。队排得老长,她看骆书禾脸色有点发白,让她先去一旁坐着。
正想着不知道病房那对有没有腻歪完,是直接拿着东西上楼,或者再在这里待会,小尤就看见医院统一塑料椅上另一对正在共分一瓶水。
小尤:……
差点忘了这里只有一只单身狗。
骆书禾才合上瓶盖就收到了小尤指示,说是老板非要让岑书意在留院几晚好好观察观察内伤外伤。可她用不惯医院的东西,让骆书禾回去一趟带几套换洗衣物和日用品。
骆书禾拖了只小箱子在将那些瓶瓶罐罐收进去的时候,晏池就捧了本原本倒扣在桌上的书在看,诗集什么的,他才看了两行字就失去了兴趣,转而在看骆书禾将各类护肤品分门别类塞进化妆包里。
“你姐情况怎么样。”
没想到他会主动问,骆书禾把化妆包拉链拉上,回:“就一些皮外伤,不过我就是突然发现,我好像有点不了解她。”
“正常,你们这么多年没联系。”
骆书禾却摇头,把东西收进箱子里合上。
“我不是说这个。”
岑书意曾经有过一个初恋对象,这件事别说老师同学,连父母都不知道。还是骆书禾有次值日晚了回家,抄近路走小巷看见的。那个男生光看打扮就知道是附近职高的混混,校服不好好穿,头发是梳得乱七八糟的莫干西头。光看长相来说一般,眼睛很小,至少和当时已经是学校里风光无两成绩优异且是众多男生心目中小女神的岑书意差远了。
当时,骆书禾完全不敢说话,直到那个男生骑着一辆时下流行又拉风的改装摩托车走远,骆书禾才从暗处走出来怯怯看着她。
“不准告诉爸妈。”
正处青春叛逆期的岑书意居高临下,很冷漠扔下一句。
不过在那天之后,骆书禾发现每天早上书包里都会多出些小零食。一颗苹果,一袋曲奇饼干,或者一盒小蛋糕。
她只当这是捂口费,安心收着。
来年春天,那个小混混再没出现在楼下。
结果晏池听完,重点完全歪了:“看不出来,你姐会早恋。”
细想下,要是把这料卖给狗仔,得花不少钱才能压下来。
骆书禾反应过来了,就警告他:“你不许告诉别人,一点都不行。”
晏池就假装真被她威胁到了,闲散哦了声,拿起手机是在看等会吃什么。
“中餐西餐?”
于是,直到岑书意出院前,她不方便看小孩,骆书禾也忙。等某天上了晏池车,他们这趟是去送饭,骆书禾突然想起来问他把祈望放哪了,这几天都没看见。
“你不会虐待他吧。”
晏池就不爽,他看着哪里像那种人:“没,看着烦人,扔老宅了。”
骆书禾本来是担心两人一遇上又要闹,听他这么一说,想起她好像从来没和老太太提起过祈望的存在,愣愣看着他,直觉不对:“你把他放那干嘛……不对,你怎么和奶奶说的。”
晏池是对答如流:“怎么说?能怎么说,说这是你那宝贝孙媳妇出国两年给你领回来的重孙。”
骆书禾幽怨看他。
晏池拍拍她脑袋:“我就随口一说,你别这么看我。”
“你放一百个心,我说了是朋友小孩,她没怀疑。”
骆书禾仍担心:“奶奶年纪这么大,你就这么把人扔过去,会不会出事。”
晏池就笑,他早和那小孩提前打过预防针让他别闹腾。现在在祈望心里,估计第一怕的是岑书意,第二怕的就是他。
“能出什么事,她巴不得有人陪她玩。”
骆书禾放心了,让晏池在车上等她,她送完了东西就下来。

第77章
经过这遭,骆书禾本以为婚期会推迟。但某天在聊到这个时,骆书禾就提了这么一嘴,岑书意先是放下手里勺子,小尤看出她没什么胃口,立马给她换成盘新鲜的果切,岑书意却摆摆手,意思是不想吃了。
“不用推迟,照常。”
骆书禾本意当然是不用,婚礼请柬都发出去了,要是改期,机票和酒店都得重新定,实在是有点赶不上,但她又担心岑书意现在状态。
小尤就自己端了盘水果凑过来,边吃边小声和骆书禾爆料:“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们意姐。”
骆书禾偷觑着她,努力递了个“这怎么说”的眼神。
小尤立马接收到,挥舞着手里的塑料叉子绘声绘色说:“她工作狂是出了名的,让我想想。是有次在西北拍戏吧,你也知道那地方,荒郊野岭的,风沙又大。她阑尾炎犯了,连夜驱车二十多公里去市里做了手术,三天后就回去拍戏了。”
骆书禾露出难以置信神色:“真的?”
小尤就点头:“那当然是真的啊,导演都惊了。”
“还有,是出席某个晚会吧,大冬天的,冷的要命。我们工作人员待在室内,出去能穿羽绒服。但她们不一样,就套了件抹胸礼服撑着,在风里站了半个小时,下来时手脚都是僵的,捂了半天才捂热。”
“现代戏还好,要是拍古装啦武侠啦,大热天的里三层外三层。时不时要被按到泥地里滚一圈,一条不行就再来,一天要滚个十几次。”
骆书禾饶有兴致听了半天。
直到岑书意咳嗽一声打断她们:“说够了没。”
小尤就不敢说话了。
到底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一个做助理的,倒是希望自己跟的艺人有事业心,别是个恋爱脑或者咸鱼。日常品牌送的礼盒和化妆品她都能蹭到份,说出去也不显得丢人。
但这事就算是定了下来,临行前,骆书禾陪着晏池回了趟老宅。
院子里的白色喷泉没变过,那只白色博美犬大了一圈,见着陌生人,很是警惕叫了两声,目光也凶,晏池就抬腿直接给它扫到一边去。
“奶奶不在吗。”
骆书禾注意到家里似乎没人。
老太太晚上才到家,骆书禾当时正在厨房看着晏池给她做糖渍番茄。老太太嘴很挑,家里的新鲜蔬果基本上都是张妈特地托人带的农家菜,不是市面上那种大棚种出来的。
骆书禾就着他手吃了块,口感很好,又沙又面,正要说话,就瞥到到门口有人冲了过来。
“奶奶。”她喊了声。
许久不见,老太太见她还愿意回来,激动得眼泪都要飚出来。
又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高了,瘦了。”
骆书禾觉得简直瞎说,她都二十好几哪有长高的余地。但这话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回老家过年,乡下偏僻又冷,家家户户都是烧一盆炭火围一圈说话,基本上来来回回都是小孩又长高了,今年念几年级。
“没有没有,您呢,听说上周去医院体检,今天去拿报告了?”
老太太直拉她坐下。
“还好还好,骨头还硬朗。除了血糖高点,医生说最好吃得清淡些,平时多出去走动走动锻炼身体,其他就没什么了。”
晏池给她们把那盆番茄端出来,边低头扣袖扣。
“我说什么来着,叫你平时别总偷藏小零食,不让吃非要吃。不是爱吃炸的就是爱吃甜食,哪个老太太像你这么挑嘴。”
“我年轻时候吃不上好的,现在多吃点显着你了。”
“没,我哪敢。”晏池到底是尊重的,问话很礼貌,但是就是有种不适:“今晚闲着也是闲着,我让张妈清一下冰箱?”
这是要把她粮仓掀了?老太太直接一拍桌子:“凭什么,又没花你钱。”
晏池略略一点头:“是,没花,那以后你们别让我带零食了。”
老太太直薅怀里狗毛。
骆书禾赶紧趁这时候把她带回来的礼物奉上,一小瓶香水。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她问过了,这款在老年人中很受欢迎,香味并不浓郁,淡淡的。
老太太看一眼就开始推辞,说她年纪都这么大了,就不赶这个时髦了,花露水就挺好的。
骆书禾哭笑不得,给她解释:“您说什么呢,用香水又不看年纪,我们学院的教授都奔七的人了,照样每天一身古龙水味。而且您先试试,味道很淡的。”
老太太往自己手上喷了点:“确实。”
骆书禾又和她说:“您显年轻,看着就五十上下,用个香水怎么了。我在地铁上总看见头发都白了的老太太穿裙子,可漂亮了。”
一直说到开饭,老太太心疼她在国外都没吃上好吃的,啃面包过来,什么好吃的都往她碗里堆。
晏池倒没说什么,只在骆书禾实在吃撑了吃不下,向他投来求救目光时,装作没看见。
骆书禾:“……”
真小气。
但在老太太想起今天忘了喂狗粮,急匆匆去喂狗时,晏池还是把两人面前汤碗掉了个个。
吃完晚饭,骆书禾独自一人坐在楼梯上,挑了个隐蔽角落,在听晏池在客厅监督老太太吃药。
这是个大工程,老太太吃不得苦,但中药药方煎出来那么一小碗,熬了足足四个小时,是不喝都得给她喝。
“你喝不喝。”
老太太抱着狗,脑袋别过去,是看都不想看那碗药一眼。
“不喝。”
“我没那么闲,再问最后一遍,你要不喝,我就泡狗粮里了。”
老太太急了:“不喝就不喝,你非要糟蹋人家吃的干嘛,再说人家狗能喝这个,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能和拼命。”
“哦,它不喝,那你喝。”
又绕回来了。
这次,老太太态度松动了些,试图商量:“喝也行,能放点糖吗,太苦了。”
晏池就摇头:“不能,吃个药就这么多事,你自己看看都磨蹭多久了,我没耐心了,喝完了再和我谈这个。”
又是车轱辘一堆话,最后以老太太将那碗药一饮而尽,晏池给她留了两颗奶糖作罢。
上楼时,晏池差点没被她吓死。
“……你不回房间,在这坐着干嘛。”
骆书禾一脸无辜:“这凉快。”
但事实是她想起了才住进老宅那段时间,晏池和老太太都不搭理她,她就常常坐在这里听他们说话。
她一个外人不在,他们说话就没了顾忌,大多数时候都在吵架,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
是真的很热闹,她打小家里就没有这种氛围,岑向远和骆翠玉在饭桌上基本上都是板着脸对对方,从来就没什么好脸色,更别提她和姐姐。
每次吃饭时都像是受刑,她吃的很少,菜都不敢多夹。
是羡慕吧。
羡慕他们的世界如此热闹。
骆书禾常在这靠着身旁木雕的栏杆想,如果有一天她也能融入他们就好了。
见他欲上楼,骆书禾给他让了位置。
晏池却没走,跟着坐下。
骆书禾原本抱着膝盖坐的好好的,硬是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你看我干嘛。”
“看你怎么了,要收费?”
骆书禾骑驴下坡:“要啊。”
“没熟客价吗,好歹认识这么久了。”
骆书禾就笑:“可以啊,看在你是熟客的份上,给你个熟客价,八折。”
晏池直接勾着她的腰把人勾过来,在低头吻她:“那我先看个五位数的。”
这里能清楚听见客厅动静,老太太在看夜间新闻,她耳有点背,声音调得格外大。隐约能听见高温天气注意防火,交通监管局联合开展门店调查等等新闻,时不时还会传来几声狗叫,接着是老太太轻轻拍了下狗身子,嘀嘀咕咕一阵。
这些他们都听不见了。
仅一墙之隔,骆书禾被他抵在墙上亲得脑袋发昏,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脸是热的,但就是不想放开。世界瞬间消音,仿佛只剩下彼此又烫又重的呼吸声。
次日,骆书禾带着小尤先飞去了海岛布置婚礼现场。经理电话声不断,听着他带着浓厚口音的问话,小尤选择无视,省得被带跑,在说昨晚蚊子凶险,她忙活了一晚上依然被咬出一排包的事情。
“太可怕了,我以前单单知道我招蚊子,没想到这么招。”
再顺嘴不过问她:“你是什么血型,要不今晚我们睡一间房,我觉得两个人会好过一点。”
骆书禾有点心不在焉的:“没关系,我也招。”
小尤瞬间放心,问她今晚要不要驱蚊水。
“不用。”她实在是困得不行,把飞机椅背打低,从小包里掏出眼罩,准备睡了。
小尤眼尖,本来都打算结束这次聊天也睡一觉,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指着她肩头的红印:“这么大一个印子,快快快,不是被毒蚊子咬了吧。”
骆书禾缓了下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默默把衣服拉了上去,蒙上小毯子裹得严严实实。
似乎是到了海岛旅游季,对比上一次游客多了很多,小尤自踏进教堂大门就开始捧着一颗少女心尖叫。直说在这红毯,这琉璃窗下宣誓一定既浪漫又美,从此人生目标又多了一个,即使可能单身到八十岁,也要穿婚纱走一次红毯。
然后小尤略带含蓄地问她结婚时婚礼是不是差不多这个规模,毕竟晏家那么有钱。
“马车进场,红毯,花瓣雨,香槟塔,比人都要高的蛋糕。”显然,她已经开始做梦:“肯定一样都不能少啊,说不定一辈子就这次了。”
骆书禾当时在拍照反馈,没听太清楚:“你说什么。”
小尤不厌其烦,和她重复了遍。
骆书禾头都没抬:“没办啊。”
小尤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办什么。”
骆书禾无奈:“没有马车进场,红毯,花瓣雨,香槟塔,比人都要高的蛋糕。”

小尤就瞪圆了眼睛看她,骆书禾正忙,没空和她说话。
是直到看见她收起手机,打算往里走看看时,小尤才凑过去小声说:“你,是自愿的吗。”
“不是的话,我可以帮你。”
在这短短时间内,她显然已经在脑中迅速过了一大堆可能性,尽量委婉地说出了最合理的说法。
骆书禾控制不住她的思维发散,只能止住:“当然是自愿,你在想什么。”
小尤撇嘴,总不能说她脑补的是他爱她但是她爱他,爱而不得诸如此类的霸总强取豪夺强制爱剧情。
骆书禾叹了口气,解释:“我对婚礼没感觉,办不办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影响,反正事情这么多,不如不办,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小尤恍恍惚惚一点头,仍好奇:“不会觉得可惜吗,很多女孩子都对婚礼有期待啊,婚纱捧花钻戒什么的。”
骆书禾摇头:“没有。”
接下来,除去婚礼现场布置,剩下的事基本上都是扔给别人去做。骆书禾原定计划是在酒店睡一天,硬是被小尤拉去海滩玩水,说是想偶遇外国帅哥,看看能不能骗一个来给她们涂防晒霜。
骆书禾很敏感,反问了回去:“涂什么?”
小尤就很怂地收回了:“不涂不涂,知道你是有家室的人了,和帅哥说说话也好。”
结果,帅哥是没看见一个,海滩上都是公司团建大叔或者是欢乐一家亲,根本没她们什么事。
小尤自认倒霉,心说来错了海滩,正像条咸鱼被骆书禾按着瘫在沙滩椅上给背上涂防晒,天有不测风云,居然在这时兜头下了一场大雨。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太阳伞上,沙滩上的人都争先恐后在往酒店跑。
小尤也想跑,但见骆书禾静静把剩下的防晒霜往手臂上抹的模样,她多问了句:“我们不走吗。”
骆书禾指指天空,认真说道:“这场雨最多就下五分钟,跑回去又累又会淋湿,加上要收拾的时间,想想太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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