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不知道的事:通灵师杀我—— by顾小施
顾小施  发于:2023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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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又笙摸了摸她的头。
一千两,买了这么多条人命啊……
是针对卢宝云,不想她回京,还是针对永宁侯府?
姚芊为何不查,她该去查的。
除非,她知道是谁做的,或者她怕……
再看吧,这个府里,是人是鬼,总能看清楚的。
顾又笙在房里歇了三日,才出了房间。
如真看她脸色好了很多,便提议去府里的花园逛逛。
顾又笙在床上躺了几日,也是浑身不舒服,便应了。
恰好今日早上飘过小雨,顾又笙便让红豆带着溯洄伞一起出门。
卢宝云除了刚到的那天,还没有好好看过这永宁侯府,脸上遮不住的喜悦。
这里,本该是她生活的地方。
天没有下雨,但是地是湿的。
见红豆拿着一把大伞跟着,如真也没有多说什么,在前面慢慢走着,一边带着路,一边介绍着。
花园的凉亭里,有两个年轻的男子坐着。
晏安也是见雨过天晴,便出来走走,见到他们,赶紧过去行了礼。
坐着的,正是晏岳和他的好朋友,谢令仪。
“大哥,谢大哥。”
晏安捏着丝帕,尽量平静地打了招呼。
“晏安,你总算知道出门了,我还以为你净忙着绣成亲的东西呢?”
晏岳取笑了一句。
谢令仪是侯府的常客,晏安才没有避开。
听晏岳如此说着,晏安涨红了脸,娇嗔一声:“大哥。”
“好,好,不取笑你。”晏岳给她倒了一杯茶,“你也过来坐吧。”
晏安是带着春花一起来的,闻言,春花便乖巧地站到亭子外边。
晏安坐了下去。
“听大哥说,谢大哥前阵子不在京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令仪孤高寡言,但不是无礼的,更何况晏安还是好友的妹妹。
便回道:“刚回京几日。”
没有说自己去做了什么。
晏岳:“刚好赶上晏安和赵今的大喜事。”
谢令仪微笑:“嗯,恭喜你了,晏安。”
晏安低下头去,掩去了眼中的失落,很快,她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多谢。”
谢令仪是当朝首辅谢其琛的独子,和大哥是从小的好朋友,她和谢令仪也不陌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只不过谢令仪的性子,打小就孤僻,不怎么搭理人而已。
晏岳和谢令仪聊了些国子监的事情,晏安便静静在一旁听着。
晏岳今日拿出来招待谢令仪的茶,是宫中赏下来的贡茶。
谢令仪尝了一口,很是清醇。
他轻轻吹了下,又喝了一口,抬眼。
坐在对面的晏岳被他喷个正着。
晏安呆了下,才将丝帕递给晏岳擦拭。
别说是晏安,就是晏岳都呆了。
谢令仪何时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站在谢令仪身后的谢九,觉得自己腿都软了。
青天白日的,见鬼了吧!
果然是见鬼了,难怪今日进侯府的时候,总觉得冷飕飕的,这位在这里,可不得凉凉吗?
晏岳顺着谢令仪的视线望去,那边远远的,正是如真,还有……
宝云妹妹?

顾又笙已经看见凉亭有人,她倒是没看清谢令仪,但是看到了谢九。
谢九当时跟了自己好些日子,她是认识的。
如真停了下来,一时不知要不要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顾又笙却自己走了过去。
到了凉亭口,春花拦在了前面。
“宝云小姐,里面有客人。”
顾又笙冷冷地看她,春花瑟缩了下。
晏安:“胡说什么,让宝云过来,谢大哥是哥哥好友,刚好见见。”
春花低头退开,顾又笙没理她,走进了凉亭。
谢九抖得愈发厉害。
谢令仪握紧了茶杯。
红豆跟在身后,狠狠瞪了眼春花,然后大咧咧跟了上去。
如真站在亭外,没有进去。
红豆手里抱着一把显眼的黑色大伞,可不就是溯洄伞。
谢令仪倒吸一口冷气,看了眼四周。
这侯府……
晏岳已经起身迎道:“宝云妹妹,过来见见。这是大哥的好友,谢令仪,你也喊一声谢大哥吧。”
顾又笙走到了眼前,谢令仪抓着茶杯紧张地站起来。
“谢大哥。”
顾又笙似是第一次见他,从善如流地叫着。
谢令仪被呛得咳了一声。
晏安的注意力一直在谢令仪身上,立刻察觉到他对顾又笙的不同。
谢大哥不近女色,可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女子。
谢令仪僵着脖子点了点头。
晏岳又介绍道:“这就是我妹妹,宝云。”
晏岳没说抱错什么的,谢令仪对这事是知情的。
谢令仪听他说着,微微眯了眼。
她是卢宝云?
那么说来,卢宝云多半是……
傻兄弟还欣喜地说着自己的妹妹大难未死,却不知道,恐怕卢宝云早已成了鬼怪。
卢宝云就站在谢令仪的身边,她没见过如此眉目如画的男儿,不由多看了几眼。
“顾……宝云妹妹。”
谢令仪扯了一抹笑。
谢九在后边紧紧靠着凉亭的柱子,娘咧,他快站不住了。
好阴凉的感觉。
谢九偷瞄着站在身侧的红豆,她手里抱着的那把黑伞,实在太过眼熟,绝无可能认错。
红豆斜了他一眼,不知道这傻大个干什么老是盯着自己。
晏安放在膝上的手攥了攥。
宝云妹妹?
她与谢大哥认识多年,他不过直呼一声自己的名字。
卢宝云在,晏岳就没有多问刚才谢令仪为何那般失态。
晏岳为自己的好兄弟做着介绍。
“谢大哥是自己人,别害怕。”
晏岳接着,又开始吹嘘起谢令仪的事迹来。
“你这位谢大哥十五岁就上了战场,我跟在他后头,捡了些军功。不过谢家都是文官,他被谢首辅逮回家,现在跟我一起在国子监进学。”
晏岳自己是个不爱读书的,谢令仪却是文武全才。
谢令仪不是没被晏岳吹捧过,但此刻如坐针毡,说不出的尴尬,还有一丝莫名的惶恐。
他不动声色地觑了一眼溯洄伞,刚好一阵风吹进来,他哆嗦了一下。
顾又笙正顺着晏岳的话看他,眼里是淡淡的笑意。
虽然一副娇软无害的模样,谢令仪却觉得好似敌军压境。
此刻不只是晏安,晏岳也察觉到了谢令仪对卢宝云的不同。
晏岳的眸子亮了亮,莫非这棵铁树开了花?
他不知道,这棵铁树不是开了花,是快吓坏了。
无知无畏,说得就是晏岳这种人吧。
见他还在跟自己挤眉弄眼,谢令仪都替他心急。
可惜晏岳兄妹在,谢令仪不好问顾又笙。
顾又笙开了口,声音柔软,如一阵清风拂过,谢令仪与谢九却只觉得凉意凛然。
“大哥和谢大哥都是文武双全,好厉害。”
顾又笙眼中闪着盈盈的光,似乎真的在崇拜。
国子监垫底的晏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谢令仪只觉浑身一麻。
他还是习惯她冷冷淡淡的样子。
晏安手中疼意传来,她的指甲掐得太深,刻痛了肌肤。
孤高冷漠如谢令仪,何时露出过如此赧然之色?
晏安收敛了心神,笑着替顾又笙倒了一杯茶水。
“宝云身子可还好?先喝些水润润吧。”
顾又笙的面色,比第一天来时要好很多,但还是看得出有几分病弱。
顾又笙对着她点点头:“今日好些了。”
她的态度倒是不冷淡,只是没了之前的笑意。
晏安咬了咬舌头,有些不舒服,却不好摆出不悦的表情来。
“现在天晴了,在府里多走走也好,要是身子好些了,还可以去外面逛逛。”
晏岳:“是啊,宝云妹妹,等你身子好些了,大哥带你去逛逛京城。”
顾又笙听着,点点头。
卢宝云在后边低声抽泣着,她虽然不待见晏安,对晏岳却很有几分孺慕之情。
这样贴心的哥哥,若是他们来得及见上一面多好?
谢令仪知道顾又笙的身世,她不可能会出侯府,要是被有心人看到,难免不会扯出当年的宫中旧事。
上次相见,顾又笙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如今这样,应该是做出来给人看的。
也对,如果不是她身体不好,永宁侯必然要急着开宗祠,迎她入府归家,见见族人、见见京里的熟人。
这一见,她的身份……
谢令仪垂眼间已有了打算。
顾又笙对姨祖母一家有恩,他本该相助,更何况,她还在永宁侯府。
晏岳是自己的好友,他不能眼看着什么都不做。
“我看宝云妹妹身子虚弱,是该好好养养,倒不如带她去我那温泉庄子住上几日。”
谢令仪提议道。
晏岳睁大了眼,谢令仪这是吃了什么迷魂药?
他那温泉庄子宝贝得很,自己想去玩他还嫌弃呢。
晏安的眉头,终是忍不住拧了起来。
谢令仪名下,在京城只有一个温泉庄子,那是他幼时长大的地方。
因为谢令仪幼时身子不好,并没有在谢府长大,而是住在那个温泉庄子里。
那算是他的禁地,从未听过他邀什么人到那个庄子上。
更何况,他和卢宝云不过初次相见……
晏安看向卢宝云,她正笑眯眯地看着谢令仪。
娇软,可人,眉眼说不出的风情。
谢令仪只觉,顾又笙眉眼间,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这位妹妹看去不是个热乎的性子,难道也是个看脸的?
晏岳觑着眼打量谢令仪,好兄弟这张脸也不知道骗了多少姑娘。
以前亏得他性子孤傲,不爱搭理人,要是都像今日这般热情,谢府还不被京中女眷踏破?
谢令仪不知晏岳想歪,只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问问顾又笙侯府的情况。
“嗯,那不如三日后我派人来接。”
谢令仪话一出,晏岳倒抽一口冷气。
铁树开花竟是如此急不可耐,兄弟,倒也不必如此心急啊!
晏岳看了眼晏安,晏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只好自己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嗯,呃,这个……孤男寡女……”
那话要不是出自自己的好兄弟,晏岳肯定上手揍人一顿,这话说得不轻佻吗?
对一个刚见面的小姑娘,你开口就邀请人家去你的别院小住?
谢令仪本想说明日的,只是觉得有些夸张,才改了三日后。
顾又笙做事利索,萧府的事情不过三日便解决,这侯府她已住了几日,要再晚一些,岂不是什么都结束了?
可惜晏岳和晏安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觉得他是对卢宝云一见钟情,迫不及待想要讨好她。
顾又笙:“大哥若是得空,能陪我去小住两日吗?”
晏岳反应过来她是在跟自己说话,忙点头:“自是可以。”
晏岳摸了一把脸,好家伙,自己只想着是宝云妹妹独自过去,想歪了。
晏安抿了抿唇,本想说同去,但是一来她婚期在即,二来她与卢宝云身份尴尬,待在一处恐生不快,想了一会,还是闭着嘴什么都没说。
晏岳倒是看出她的意动,只是想着她要忙婚事,便也没提。
几人又小坐了一会,晏岳和谢令仪还是多聊一些国子监的事情。
只是不同于之前,谢令仪常停下来,细致地为顾又笙解释一二,让她清楚他们在说的人是谁,还有一些事情的起因经过。
顾又笙倒是没插嘴,静静地听着,只晏安越坐越觉得不舒服,心中的愤懑与嫉妒几乎压制不住。
谢令仪何时有过如此体贴的时候?
她心仪他多年,只是碍于婚约,不敢表露。
一开始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她还曾窃喜,可是转而一想,谢令仪的家世,她是侯府千金尚还配得,若只是一个知县之女,恐怕连妾室都是高攀。
更何况,谢家历来都是一夫一妻,从无妾室,她想进谢家,再无可能。
如今卢宝云归来,不过初次见面,谢令仪对她如此特别,若是日后再发展下去……
晏安禁不住想,若是她没有回来该有多好?
她被自己的念头一惊,还好没人注意这边,她掩去眼中的戾气,装作认真倾听的模样。
殊不知,对面的卢宝云一直盯着她,瞧得仔细。
对于她露出那狰狞的神色,更是心中生恨。
“顾姑娘,谢公子不过与你多些照顾,这晏安便眼露凶光,可想而知,她必是被娇宠惯了,见不得别人比自己风光。这样的人,会让我回来吗?”
卢宝云在顾又笙身后,咬牙切齿地说着。
顾又笙听着,却不好回答她,便只装作听不见。
谢令仪何尝不是一直留意着顾又笙,她虽未有异样,但那一顿,似乎听人说话的模样,他在萧府见过,瞬间明白亭内必有鬼怪。
想来,真正的卢宝云,也确实是回府了,只不过是以鬼怪的模样。
谢令仪看了眼晏岳,初听卢宝云被山匪杀害的时候,他还消沉了好一段时日,后悔没有去边关接自己的亲妹妹,导致二人没等到相见,便天人永隔。
等到卢宝云回府,他又是何等欣喜,这个丢了十多年的妹妹,居然失而复得,他信誓旦旦地说着,要将她多年失去的都补偿给她。
可惜……
晏岳与谢令仪又说起一些学业上的事情,晏岳提问,谢令仪解答。
晏安似是回过了神来,偶尔跟着说上两句,她喜欢读书,对于这些都不陌生,倒是晏岳,不是个爱读书的,听得一知半解。
于是变成了晏岳提问,谢令仪与晏安在为他解答。
顾又笙依然静静地听着,没有多说什么。
晏安似是意识到什么,一脸歉然的模样,打断晏岳:“大哥,我们说这些,宝云可能听着无趣,倒不如你们说些京中的趣事。”
晏岳恍然应声。
是了,宝云妹妹养在边关,那环境,她可能连字都未必识得,他们说这些书上的东西,自己都不爱听,她恐怕更没兴趣。
顾又笙微微挑了眉,他们说得确实无趣,所以她一时有些走神,听得晏安说完,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晏岳:“可不是,我就不喜欢聊那些做学问的。唉,要不是父亲押着,才不去读书呢,宝云妹妹刚回京,大哥和你说个京城的新鲜事吧……”
顾又笙看向晏安,她正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
耳边,卢宝云的声音不停:“她是不是在说我听不懂呢,是不是说我没读过书?”
卢宝云虽然长在边关,但好歹是个县令千金,过得不怎么好,但是书还是读过一些的。
虽然他们刚才说得她没大懂,但还是很乐意听的。
顾又笙就不同了,她除了食谱,其他书都不爱看,更不喜欢这些读书人看的死板的东西,所以他们说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就放空了。
“这个晏安凭什么一脸高高在上的?她不过是个抱错的,偷了我的好日子活着,为何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待在侯府?为什么侯府的人不把她送去边关,为什么还要让她抢了我的姻缘?”
顾又笙叹息。
姚芊提过一嘴,晏安养在侯府十多年,毕竟有着感情,而且马上就要出嫁,所以让自己不要介意,让她在侯府再多住一个月。
世间安得两全法?
侯府在为晏安考虑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的亲生女儿早被人夺了性命,惨死在外?

第31章 气性
顾又笙虽然见多世间丑陋,但她是有七情六欲的,她也会偏心,她也有自己的小脾气。
晏安看似处处为卢宝云考虑,又何尝不是在践踏卢宝云?
若真是个好的,早知道自己被抱错的时候,就该离了侯府或者避开卢宝云。
哪会如她这般,好似处处让着、迁就着,好似处处为卢宝云考虑,好似贴心的模样,却无处不在显露着自己才是主人家?
这永宁侯府的一切,本就该是卢宝云的,你白受这么多年恩宠,一句不是自己的错就能盖过?
真觉得对不起卢宝云,为何不赶紧离去,为何还要沾着侯府的光,嫁到卢宝云指腹为婚的人家去?
抢走了卢宝云的一切,却还要装模作样,高高在上,真是白读你那一屋子的书。
顾又笙的眼底,毫不掩饰地划过不悦。
说着京中趣闻的晏岳没有察觉,晏安倒是看到了。
卢宝云自回到侯府,虽然不冷不热,但也没有过如此明显的不悦。
晏安抿住了嘴,垂眼隐去笑意。
也好,让谢大哥看看,你一个边关来的小丫头,是如何的野蛮。
晏安的声音更加柔和:“宝云,可是觉得哥哥讲得没什么意思,看你好似……”
晏安关心的问话,点到即止。
晏岳停了下来,尴尬地左右看了看:“是不是刚才的事情你不感兴趣,哥哥再想一个。”
卢宝云:“不安好心,一口一个哥哥叫得亲热,那明明是我的哥哥……”
顾又笙耳边吵闹,眉头拧得更紧。
红豆上前一步:“小姐,身子不舒服吗?”
卢宝云噤了声,怯生生地躲回溯洄伞中。
顾又笙耳边终于清静下来,却见肖娘正站在亭外。
肖娘表情不好,顾又笙的眉头便又拧了起来。
晏安:“宝云,若是身体不舒服,就先回房休息吧?”
晏岳:“啊?宝云,你不舒服吗?”
肖娘:“姚芊开始查你的身份了。”
顾又笙眼神一暗,这永宁侯是个大老粗,没想到夫人看着娇弱,却是个如此心细的。
唉,如此聪慧的人,怎么就让人抱错了自己的孩子,怎么就还救不了自己女儿一命呢?
顾又笙倏然起身。
晏安掩下笑意,跟着站起来。
“宝云是想回房吗?”
顾又笙盯着她,柔美地撩了撩耳边的鬓发,嫣然含笑。
眼中似有盈盈星光,很是勾人。
顾又笙转向谢令仪,语调轻柔甜腻。
“谢大哥,你能陪我走走吗?”
晏岳:“……”
呃,虽然咱们家没这么多规矩,可是宝云妹妹,你叫谢令仪陪你在家里散步,还是不太合适吧?
晏安的唇角一僵。
果然是边关来的野丫头,不守规矩。
此等要求,谢大哥又怎会同意,传了出去,还不坏了谢家的名声?
谢令仪:“当然。”
晏岳张着嘴,傻傻看着他。
晏安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如真,你回房帮我备些吃食,我一会就回去了,红豆跟着我。”
如真虽然站在亭外,但是亭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犹豫地抬眼,然后应了声是,退下。
顾又笙对着晏岳、晏安颔首,率先走了出去。
谢令仪跟在她的身后,晏岳拉了拉他,被他无情地甩开。
红豆抱着大伞跟在后边,谢九哆哆嗦嗦地跟在最后,离着红豆还有好些距离。
谢令仪知道她有急事,不然不会等不到三天之后。
走远一些,他便想开口询问。
顾又笙伸手制止,带他走到一片小池塘边,才停下。
“红豆,你们就站在那里。”
红豆点头,谢九也不敢再走。
顾又笙挥手间,谢令仪只觉四周一股冷意。
“姚芊怀疑我的身份,要查我,我的时间不多了。”
顾又笙的声音不低,但是谢令仪见那个叫红豆的丫鬟和谢九都好似没有听见,便猜到她应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让人听不见他们说话。
谢令仪:“顾姑娘需要我做什么?”
顾又笙也没有客气:“帮我做事的鬼怪不少,但是人没有,我想跟你借些人手。”
“顾姑娘请说。”
顾又笙掏出一块黑色的小石头:“南阳城外,悬崖下,尚存卢宝云的尸骨。这块石头会带你找到她,请你为她敛尸。”
谢令仪心一凉,果然,真的卢宝云已经……
“当日,有人出了一千两买卢宝云一行的性命,如今山匪都已死在永宁侯手下,还活了二人,关在侯府地牢中,其中一人被我的人……被我的鬼施了搜魂,如今已经痴傻,但是他并不知道银票是谁送来的,另一个,虽然未被搜魂,但估计知道的也不多。姚芊审问过他们,知道卢宝云坠崖,知道有这一千两的事情,却没有去查。”
谢令仪面色凝重起来:“你怀疑……”
“我谁都不怀疑,但是侯府的人,我一个也不信。”
顾又笙冷冷地笑,接着道:“有人出一千两买她女儿的命,她不查,我带着信物上门,她却来查我,说明什么?”
谢令仪低下头去。
说明她知道卢宝云已死,或者,她察觉到顾又笙有异?
可是,为什么不去查那买凶杀人者?
“我和侯夫人虽然接触不多,但她不是个坏人,应该做不出杀亲生女儿的事情。”
谢令仪忍不住为她说道,他与晏尧相识多年,与姚芊自然也不陌生。
“侯夫人看似柔弱,实则是个厉害的,当年永宁侯带兵去边关,她跟着过去,也是因为军中出了奸细,她怕永宁侯失察,才大着肚子跟了过去。”
姚芊不会带兵打仗,却是个智囊,行事比永宁侯细致太多。
“是啊,这么聪明的人,竟被人换了亲生女儿不说,还多次耽误接她回京……你与侯府走得近,可知去年年底,为何侯府没有派人去边关?”
按照卢宝云所说,十一月奶娘就顺利回到边关,年前侯府就应该派人过去的。
谢令仪看了她一眼,他确实知道,晏岳没把他当外人,虽是丑事,却也没瞒他。
谢令仪顿了顿,还是说道:“去年十一月,侯府查清真相,当时便要派人去的。只是,知道真相的晏安悬梁自尽,被救之后还是浑浑噩噩,整日寻死,便耽误了下来。”
顾又笙眼神一厉,是因为晏安。

第32章 劝说
“卢宝云跟我说,回京途中,一直有人偷偷给她下药,延误了她回京的时间……这么巧,四月刚出孝的赵今,紧赶着与晏安订下了婚期,你说这事,又是谁做的?”
谢令仪不知道卢宝云回京路上,还被人下了药,一时语塞。
最有动机的,当然是晏安。
谢令仪本想说晏安知书达理,应该不会……但是见顾又笙一脸不善,他机智地没有多嘴。
顾又笙:“你该知道我的身份不能暴露,姚芊不能再查下去。”
她的眼神冷飕飕的。
谢令仪心虚地不敢看她,果然她知道自己早就查过她。
“你的身份我不会让夫人查到的,卢宝云的尸骨,快马加鞭,三日可回。”
顾又笙点点头。
如今卢宝云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若是知道后生了怨气,魂力强盛起来……
那边有几个丫鬟,喜气洋洋地拿着一些红布,打池塘外的假山堆走过。
“看这颜色喜庆的,我都想早点挂上去呢,夫人一定要再等几日。唉,想必是念着刚回来的宝云小姐。”
“可不是,婚期近了,赵府都开始布置,我们侯府还什么都没弄呢。”
“闭嘴吧你们,要是让宝云小姐房里的听到,多生出些事端来。”
“嗯,听说边关的人都很蛮横,可我看那宝云小姐柔柔弱弱的……”
“啊!”
绕出假山,几个小丫鬟才见到谢九和红豆,赶紧低了身子行礼。
谢九靠着树,抱着胸,一副高冷的模样。
天知道,从听见那几个小丫鬟的声音开始,他就注意到了,红豆手里那柄伞簌簌地抖个不停。
明明离自家主子如此近,那边说话他却什么都听不到,想到在萧府发生的事情,谢九真希望自己能双眼一白,晕了了事。
卢宝云:“什么婚事,赵府?赵今和晏安要办婚宴了?”
没有人听见她说话。
卢宝云不敢离开溯洄伞,又忍不住想冲到顾又笙面前问个清楚。
顾又笙挥手散去黑雾。
“抓紧时间了。”
她撂下一句,便留下谢令仪,独自走向红豆。
红豆早就意识到溯洄伞的不对劲,顾又笙过来,她便赶紧将伞递了过去。
顾又笙抓住伞,嘭地撑开。
依然是斜向一边。
那些小丫鬟早就落荒而逃。
天没有下雨,顾又笙却撑着伞,慢慢走回自己的院子。
红豆没敢靠太近,在后边跟着。
谢九见她们走远,才跑到谢令仪的身边。
谢令仪将事情交代给他。
谢九颤栗着接过那块石头。
他不怕死人,但是怕鬼啊。
顾又笙将自己周圈设了禁忌,才转首去看卢宝云。
黑色的伞面压得很低,来往的下人虽觉得奇怪,但见红豆跟着,便没凑上去。
卢宝云并不蠢,她立刻猜到:“赵今四月出孝期,这么快就要走完六礼?什么意思,他们怕我回来会毁了这门亲事?路上对我下药,也是因为这个,怕我耽误了晏安的婚事?”
卢宝云眼眶里落下血泪来:“她占了我的身份,占了我的婚事,还陷我于不义,把我放在一个小人的位置,觉得我一回来就会破坏这门婚事,就会容不下她?是只有晏安这么想,还是晏家人都是这么想的?”
什么狗日的孺慕情深,卢宝云现在只觉自己愚蠢得可笑。
她想回京,求一席存活之地,却没想到,家门未进,他们都将她看成了会坏事的小人,迫不及待为养女铺好后路。
那么她呢,他们为她想过吗?
呵,当然没有,若是有的话,年前就该来接她的,如果年前来了,她又何至于……
卢宝云粗鲁地抹着眼泪,她不哭。
杀千刀的永宁侯府,她不稀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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