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不知道的事:通灵师杀我—— by顾小施
顾小施  发于:2023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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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说,早知道她是个这么短命的,自己以前就不说她娇蛮任性了,他会多让着她,让她好好任性个够,任性到嫁不出去,任性到出不了远门,任性到……不至于在外糟了祸事。
白慧芳与颜书卿视线交错,二人皆是茫然无措。
但是她们很快做出了回答。
“好。”
顾又笙看向一直在旁边抹眼泪的宫媛,她擦干净脸,对着她点了头。
顾又笙施展符咒,令屋内之人可见鬼怪。
白慧芳只觉心脏漏了一拍。
颜书卿捂着胸口,不停喘气。
宫大壮泪眼婆娑:“宫媛,你死得好惨啊!”
宫媛对着这个糟心的哥哥,原本只有嫌弃,此刻却是说不出的温暖。
她想念他们斗嘴的日子,想念他们一同长大的每一天。
顾晏之忍无可忍,将情绪崩溃的宫大壮拖到一边,把场子留给其他几人。
宫大壮被顾晏之警告了一回,缩在角落里,默默擦眼泪。
“母亲,祖母,我回来了。”
宫媛勉强说出几个字,便泣不成声。
距离她出嫁,其实也不过短短几月,可是却天人永隔,再不相同。
白慧芳觉得有一阵一阵的眩晕袭来,她瞪大眼睛,狠狠掐了自己,不让自己晕过去,她怕自己这一晕,眼前的一切,便会如同梦境清醒。
她不能晕,她要再多看看她可怜的女儿。
白慧芳握住宫媛的手,冰冷,毫无暖意。
她明明就在眼前,却又不再是活生生的媛儿。
白慧芳无言痛哭,抓着宫媛的手,无法说出话来。
她从她那么小小一个,将她养大成人,看她出嫁,然后……
她们便再也没有了然后。
她没能见到女儿最后一面,原以为……
为什么,为什么宫媛小小年纪,却没了以后?
颜书卿用力捶了几下自己的胸口,才感觉缓过劲来。
她何尝不是,亲眼看着宫媛长大。
嫡亲的孙女,小小年纪却意外去世,颜书卿心里的痛,并不比白慧芳少。
“死得怎么不是我这个老太婆啊,我的媛儿还那么小……”
她还刚刚为人妻,她即将要为人母,为什么死得是她啊!
“祖母……”
宫媛的另一只手,被颜书卿紧紧握住。
一切,似乎与她未出嫁时一般。
虽然不得父亲宠爱,可是祖母与母亲一直待她很好,宫媛也便由着自己的性子,肆意长大。
她慢慢跪了下去。
“祖母,母亲,我身上阴气重,对你们的身子不好。”
宫媛跪在她们身前,抽回了自己的手。
“祖母与母亲的好,媛儿永远不会忘记。你们别伤心,二姐姐已经允了我,让我跟在她的身边,我会……我会好好修行,做个厉害的鬼怪,你们便只当我还在雷家堡,只是嫁得远了些,见面不便……”
宫媛咬着嘴唇,尽量控制着不要再哭。
白慧芳不懂鬼怪这些,便问顾又笙:“笙笙,她如今这般,不会有事吧?”
会不会被别的鬼怪欺负,会不会受老天责罚,会不会于她有害?
顾又笙拭了拭眼角的泪,简单与她们说明了鬼怪的情况。
白慧芳擦了眼泪,听完放下心来。
如此,除了不能相见,女儿还算是稳妥。
颜书卿也安了心。
她们不在意什么修行成果,只盼着媛儿一切都好。
宫媛笑了笑,眼里含泪:“所以母亲与祖母不用为我忧心,我跟着二姐姐,算是过了另一种生活。只是此事,不容太多人知晓,所以其他家人,媛儿就不见了。”
“媛儿长大了。”
可惜成长的代价,却是性命相付,实在太重。
颜书卿隐去眼中泪光,对着宫媛欣慰地笑。
宫媛此举,一是为顾又笙考虑,二来也是为了自己。
便让其他人,以为她已经离世。
尤其是雷旭勤。
她之前拜托过,决不能把自己成为鬼怪的消息传到雷家。
雷旭勤还年轻,她曾有过一时的冲动,想要一直以鬼怪之身相随。
但是后来……
她想,他还是应该忘记自己,开始新的生活。
他们相识日短,夫妻情缘更是短暂,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对雷旭勤的感情浅淡。
正因为情深缘浅,她才想为他做最后一点事。
便是让他以为她已彻底消失在此世间,然后慢慢将她忘记。
宫媛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为别人委屈至此,可是这种委屈,她并不觉得是委屈。
只是突然觉得,是自己长大了。
她有幸,守在姐姐身边;有幸,还能再见家人。
便足够。

十二月二十五,谢顾大婚。
寒冬凛冽,无奈良辰吉日,顾又笙不能再把自己包裹地跟个粽子一般。
天未亮,她便被红豆叽叽喳喳的催促声叫醒。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天保佑,今日一切顺利。”
红豆叫醒顾又笙后,先去了窗边对天祈祷,接着满面红光地回来,拉扯着还赖在床上的顾又笙。
“小姐,今日宜早起,你可快点吧!”
红豆将她一把拉起。
“绿豆,快进来搭把手。”
绿豆进来的时候,便见顾又笙双脚还在床上,上半身已经被红豆托着悬空。
“快来抬人。”
绿豆利落地上前,将顾又笙的双腿抬到地上。
顾又笙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公鸡都没叫呢,不用这么早吧?”
“要的,要的。”
红豆去拧了一块面巾,倏然往顾又笙脸上一盖。
顾又笙冻得浑身一个激灵,从地上站直了身子。
“谋杀啊,红豆。”
大清早的,这么冷的天,居然还用冷水。
“醒醒神了,小姐,今天你就是最后一天做我小姐了。”
顾又笙瞥她一眼:“怎么的,你打算回赵家?”
“当然不是,明天开始你不就成谢少夫人了嘛。”
红豆在顾家长大,虽然赵家人已经回了京城,可是她却没想过要回去那里。
那些是她的家人,赵家,却不是她的家。
“红豆,赶紧的,把你家小姐弄起来,梳妆娘子到了。”
顾晏之在外边嚎了一声。
梳妆娘子是白慧芳安排的,顾又笙本来想让肖娘帮着化就行,但是顾晏之说大喜之日,不能吓死别人,所以作罢。
顾又笙生无可恋:“梳妆娘子是一晚没睡,候着的吗?来得也太早了……”
无人理会她的抱怨,绿豆出去迎梳妆娘子,红豆着急忙慌地去拿衣服。
顾又笙打了一个寒颤。
也太冷了吧。
徐致这一日才赶到京城,她进京领赏谢恩,也是来参加顾又笙的喜宴。
徐致到的时候,顾又笙已经打扮好,正要盖上红盖头。
“笙笙,恭喜你。”
“姑姑,你……”
顾又笙微微讶异,徐致递来一道符咒,是徐氏古符。
徐致浅笑着:“古符已成,多谢你。”
多谢你来魍魉城走了一遭,救下徐氏族人,也挽救了徐氏一族的以后。
徐氏古符,终于得以在徐家传承。
“是姑姑应得的。”
如此,她与央吉的承诺,也算完成。
顾又笙是在宫大壮的哭喊声中出嫁的。
宫家养她多年,从来不只是外祖家。
顾又笙透过红色的盖头,只能看到众人的腿脚。
可即便如此,仅凭他们的声音,她也分得清谁是谁。
蕙质兰心的大舅母,永远偏爱她们姐妹的外祖母、外祖父,行事妥帖的修文、修武表哥,不靠谱但永远站在身后的大壮表哥……
还有,她最爱的姐姐、父亲、顾叔、红豆、绿豆……
十三年,从京城逃难之后,是他们伴随她度过了十三年。
陪着她从一个胆小爱哭的孩子,成长为如今的模样。
顾又笙知道,那里还站着几个鬼怪。
是一直陪着她的幺妹、肖娘,还有她的妹妹宫媛。
顾又笙坐进了轿子中。
旁边,是宫大壮豪迈的哭声,外祖母骂他的声音,颜老太爷嫌弃的声音,还有父亲顾明的劝慰声。
说着说着,表哥与父亲抱头痛哭,接着便是姐姐冰冷的警告声。
很是热闹。
顾家来得是顾城夫妇,顾衡与薛蔷并未出现。
顾又笙却也不在乎。
礼堂之上,新人跪拜。
萧芝铎轻叹:“想不到我们之中,最先成婚的竟是令仪。”
就令仪之前那架势,他还担心他一辈子都不会成婚呢。
方远崖取笑了一句:“姻缘天注定,你也别太着急了。”
萧芝铎:“我哪有?”
他只是感慨一句而已,哪有急着成婚啊。
方远崖望着不远处的那抹红色,笑意更深。
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多美的场景。
他也会努力积功德、结善缘,乞求来世,再与吴忧重逢。
吴忧穿上红色,定然很美。
夜色落幕,万家灯火。
“出事啦,谢公子今日成亲了!”
“和那什么,什么顾家的姑娘……”
“那什么,那名不见经传的顾姑娘是谁?”
“这一次又是谁瞎说的?”
大家以为,这不过又是一次习以为常的编造。
可是谢家挂满红绸,喜气洋洋。
众人感慨,原来这一次是真的啊。
洞房花烛明。
谢令仪掀开了顾又笙的盖头。
红巾之下,她面色绯红,顾盼生辉。
他们饮了交杯酒。
“笙笙。”
谢令仪轻声唤她。
顾又笙抬眼,眉眼含羞。
他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下流。”
顾又笙娇嗔。
谢令仪抚过她的脸,在她鼻尖落下一吻。
“且让夫君让你瞧瞧,什么是下流。”
他的嗓音有些低哑,他的手轻巧地解开她的衣衫。
他眼下的每一寸白皙,逐渐变得羞红。
他亲吻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脸颊。
他将她拥在怀中,视若珍宝。
顾又笙有些害羞,却没有拒绝。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目光盈盈地望着他。
二人彼此的气味相融,说不出的暧昧。
她动了动身子,凑上去主动吻了他的唇。
谢令仪的手臂微微收力,眼神愈发深幽。
他一手捧着她的头,身子慢慢覆了上去,将她压在身下。
他的唇,缱绻地描绘着她的唇型,温柔地吻着。
顾又笙只觉浑身似乎陷在泥潭之中,越陷越深。
他的吻却没有停下,缓缓下移。
洞房花烛,谢令仪觉得自己等了两辈子。
但若不是身下的女子,便也没什么意思。
因为是她,才格外有趣,且令人神往。
从今以后,他们便彻底属于彼此。
此生漫漫,他再不会,放开她的手。
归去来兮,吾归何处?
归,来时。
无归,归又笙。

京城归来时,开在顾宅,不过由于小二的缘故,生意远远不及连阳城的。
顾又笙从日日开,变成隔日开,到了如今,已是五日一开。
可生意,却依然惨淡。
“母亲,怎么这么多礼盒?”
顾又笙与谢令仪即将出发,去往西杭府参加萧芝铎的婚宴。
秦宣娘的屋子里摆了许多箱子,顾又笙还以为,是给萧芝铎的。
秦宣娘笑着回道:“这些是送去晋安府的,你还记得秦晓晓吗?”
顾又笙点点头,她初来京城谢府,便是以秦晓晓的名义。
“她身子弱,刚定下一门亲事。之前令仪借用过人家的名字,如今这些,算是我送她的嫁妆。”
秦晓晓与秦宣娘是远亲,平日并无往来,更何况秦宣娘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在秦家宗族之中,只有别人敬她的。
只是令仪毕竟用过那姑娘的名头,秦宣娘知道她成婚在即,便特意备了厚礼。
顾又笙听懂了,这算是对于秦姑娘的回报。
“夫人啊就是心善,这么厚重的礼,以您的名义一送,那秦小姐以后在夫家的地位,可就大不相同啊。”
秦嬷嬷在一旁说了句。
秦晓晓只是秦家旁支中的旁支,而且还是个体弱多病的,连婚事都有些艰难,更别提去了夫家,会受重视。
可是秦宣娘的厚礼一送,那秦晓晓今后,可就是受首辅夫人重视的秦家小姐了,外人自然不敢薄待。
秦宣娘随意地笑了笑:“令仪到底用了人家的名字,也算是缘分。”
秦宣娘说着,便让秦嬷嬷将这些箱子抬下去。
秦嬷嬷动作利索,很快指挥着下人们,将屋子清空。
秦宣娘带着顾又笙坐到桌边。
“你与令仪明日就要出发,一路上要是有什么不舒坦的,可别自己憋着,都要跟令仪说。”
笙笙素来乖巧,秦宣娘都怕她在自己儿子那里会受委屈。
顾又笙笑得乖巧:“母亲放心,我会和令仪说的。”
“母亲说的,好像儿子喜欢欺负人似的。”
谢令仪进来,刚好听到了秦宣娘那一句。
他哪敢欺负她啊?
秦宣娘笑:“你可不就是喜欢欺负笙笙!”
谢令仪噙着笑,在顾又笙身边坐下。
二人视线相缠,说不出的甜蜜。
秦宣娘嫌弃地瞥了一眼自家儿子。
“去吧去吧,明日你们就要出发去西杭府,今日想必有好些东西要理。”
秦宣娘看得眼痛,便打发他们回去收拾行李。
顾又笙抿着唇笑着,谢令仪牵过她的手。
“母亲说得有道理。”
他说完就起身,拉着顾又笙要走。
顾又笙挣了挣,没有挣开。
秦宣娘觑着眼,看着二人。
“走吧,走吧。”
不忍直视,腻腻歪歪的。
秦嬷嬷偷偷笑着,将谢令仪夫妻俩送出了屋子。
看着二人相依走远,秦嬷嬷才笑着返回。
“少爷和少夫人的感情可真好。”
秦宣娘抿了一口茶水。
“令仪那眼神,我都怕他把笙笙给看化了。”
那缠缠绵绵的黏糊劲,秦宣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进了青岚院,便没有那么多的下人。
顾又笙跳了一下,挂到谢令仪背后。
谢令仪将她往上托了托,顾又笙便被他稳稳地背着。
“我重了吗?”
归来时生意不好,她好是暴饮暴食了几日发泄。
“没有啊,轻得很。”
谢令仪背着她,步伐平稳,轻松地走着。
“待会我去红豆的医馆,带些常用的药,出门在外,搞不好用得上。”
年初的时候,红豆在京城开了一间赵氏医馆,因为赵氏针灸重现,跑来看诊的人特别多。
“让谢九跑一趟吧。”
谢令仪身边,如今只留了谢九与谢五,其他人都在军中。
谢五奉命留守顾宅,也守着偶尔开张的归来时,有鬼怪相伴,他简直乐不思蜀。
谢九则留在谢家,跟随左右。
“啊呀,我还要去跟红豆道别呢。”
顾又笙娇嗔道。
“那待会我送你过去。”
谢令仪走到了屋内,将她小心地放到地上。
“好啊。”
顾又笙随口应道。
谢令仪揽了揽她的肩:“此次去西杭府,刚好带你回连阳城见见家人。”
“嗯。”
宫媛如今已经与肖娘、幺妹处得很熟,三个女鬼每日在顾宅作伴,过得很是逍遥。
老秦跟着去了戚国,未曾回来过。
楚皇中毒颇深,虽然得红豆相救,可是身子还是垮了,如今朝政权力,正慢慢移交到太子楚尧的手上。
“笙笙。”
谢令仪认真地唤了她一声。
“嗯?”
顾又笙疑惑地望了过去。
谢令仪:“如今京城局势稳定,此次参加芝铎的婚宴后,我便带你到处走走。”
顾又笙眼前一亮:“不待在府里了吗?”
谢令仪爱怜地拍了拍她的头:“嗯,先不待在府里了,你想去哪,我都带你去。”
前事已了,他不想她以后,终日在这府邸之中,消磨光阴。
顾又笙,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刚入连阳城,顾又笙与谢令仪便遇到了熟人。
只不过那边起了争执,顾又笙二人便下了马车,在旁边看了会。
“这位夫人,我真的不是什么敬哥,你认错人了。”
说话的男子,白净秀气,虽然二三十的年纪,却还带着少年气,眼睛大大的,很是无害的模样。
因为被人拦住,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男子脸上还微微有些红,眼神无措,很是为难的样子。
而拦着他的人,正是与顾又笙他们一同入学的苗穗。
顾又笙记得,她是为了见死去的丈夫,才入得鬼道。
苗穗眼里,皆是心碎。
“怎么可能呢,分明是你啊。”
男子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这位姑娘,我叫朱兆林,是晋安府一个普通商人,从未去过南临府,姑娘你真的认错了。”
苗穗泪流满面,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认错自己的枕边人?
他分明就是苗敬!
莫非……
“敬哥,是不是你恢复了记忆,忘了我?我是苗穗,是你的妻子啊。”
朱兆林无奈地叹一口气:“姑娘,我没有失忆,我真的不是什么敬哥……”
“夫君……”
远处,有一个秀雅端庄的年轻女子叫唤了声。
朱兆林见到来人,松了一口气。
“这位姑娘,那位是我的妻子,是连阳城人士,你问她便知,我真的不是什么敬哥。”
年轻女子走近,一脸疑惑地看着苗穗。
“夫君,这位是?”
朱兆林:“这位姑娘的夫君,大概与我相像,她认错人了。夫人,你快帮我解释解释。”
朱兆林长得讨巧,对着年轻女子说话,似在撒娇。
苗穗看着这熟悉的表情,心中更是沉痛。
女子闺名卓梦,父母在连阳城经营一间首饰铺子,是家中独女,自小受宠,性子却很温顺。
闻言,她温声与苗穗说着:“姑娘,我的夫君姓朱,来自晋安府,家里是做生意的,你恐怕是认错人了。”
苗穗摇着头,似乎不愿意相信。
一直被拉着不让出声的孟朗,实在忍不住,他上前一步:“这位夫人,实在抱歉,你的夫君与我朋友的亡夫长相相似,她才一时失了礼。”
苗穗拦住这男子已经有半刻钟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孟朗之前便想拉着苗穗先走再说,却被程少凤制止,拽在一边不让说话。
程少凤现在,也没什么好制止得了。
本想着让苗穗自己确认,可如今对方妻子都出现了,若再痴缠,便是他们不对。
她拉了拉苗穗的袖子,低声劝道:“我们先回客栈吧。”
苗穗不愿意,可是眼前的男女十分登对,彼此眼中的情意也没有掩藏,她不能再自欺欺人。
不,这一定不是她的敬哥。
敬哥爱得是自己,绝不会这样看着别人。
苗穗似乎接受自己认错的事,轻轻地点了头。
程少凤对着那对夫妻道歉:“对不住了,多有打扰。”
卓梦笑意温柔:“没关系的。”
她看着苗穗还有些怜悯:“姑娘,节哀顺变。”
卓梦不敢想象,若夫君先她而去,自己会是如何。
朱兆林对着卓梦笑:“夫人,我们回去吧。”
“嗯。”
苗穗站在原地,看着二人渐渐走远。
那背影,分明就是苗敬……
苗穗一时脑中混乱,呆在原地。
顾又笙与谢令仪,这才走了过去。
“孟朗,程少凤,苗穗。”
她的声音轻快,似乎并没有看到之前的事情。
孟朗乍然回头,愣了下。
“顾又笙!”
他大声咆哮。
原本他的垫底之位后继有人,却没想到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她骗得他好惨啊!
孟朗惊喜地看着二人。
是了,他们二人去年年底就已完婚,如今可不就更加如胶似漆么。
程少凤也是一脸喜悦。
“恭喜你们了。”
她原以为这二人瞎了眼,选了孟朗这么个小废物,结果他们才是高手,哈哈,选择孟朗一定是因为他更好忽悠,肯定不是因为觉得她不行。
苗穗也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扯了一抹笑。
“好久不见。”
他们一同入学,相识时间虽短,却是难得的缘分。
看着他们二人,苗穗不由又想起自己的夫君。
她到魍魉城,便是为了见一见自己的丈夫。
许苏的母亲已入地府,而她的夫君,却查不到踪迹。
城主说,或是成了鬼怪,不知身在何处。
她乍见朱兆林,还以为是见到了夫君的鬼魂。
可是此次再见,他又分明是人。
难道世间,真有如此相像之人吗?
“你们已经离开魍魉城了吗?”
顾又笙笑着问道。
谢令仪站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
“怎么会呢?我还没过考核……”
孟朗答了一半,便停下,没过考核的糗事,还是不要再提。
“我们是出来完成考核的,你不知道吧,魍魉城如今已经大不相同了。”
徐家消灭鬼兵有功,徐致进京的时候,没有要其他的赏赐,而是求了魍魉城的自由。
程少凤:“城主得了楚皇恩赐,魍魉城从今年开始,就不再自封了。”
由于鬼怪的缘故,魍魉城一直是个半封闭的城池,徐家人也世代不曾出过魍魉城。
徐致所求,便是一个新的未来。
顾又笙虽不知详情,却也有所听闻。
“你们的考核是什么呀?”
“已经完成了,我们负责送一只新鬼,来这连阳城见一见亲人,他已经去了地府。”
孟朗笑着回答,他可总算是过了一次考核。
可惜,这次不是终极考核,他还得再接再厉。
考核任务完成,他们三人本来要走的,但是苗穗看到了自己的丈夫,他们以为他成了鬼怪,便在连阳城多寻了几日。
可今日遇上了,却发现不是鬼怪。
而是活生生的人。
“笙笙,不如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
谢令仪指了指一旁的安乐酒楼。
那年,他来连阳城找她,还在这酒楼撞上了她的相看,因此,谢令仪对这酒楼的印象,格外深刻。
顾又笙不知为何,读懂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深意。

几人在安乐酒楼的包间坐下。
谢九驾着马车在酒楼后院休息,上边的都是与鬼怪打交道的,他没去凑热闹。
苗穗的情绪已经恢复。
她的丈夫不可能再娶,人有相似,应该只是相像之人。
她没有提,但寒暄之后,顾又笙却问了这段过往。
顾又笙温声开口:“苗穗,我记得你到魍魉城,是为了自己的丈夫。”
苗穗是个温柔坚韧的女子。
“是啊,我与许苏同是南临府人,她想见一见自己的亡母,我想见一见自己的亡夫,我们算是为了一样的目的,才到了魍魉城。”
可惜,许苏的母亲已经入了地府,她的丈夫,却未有着落。
程少凤帮着说道:“之前城主帮她们找过,许苏的母亲未成鬼怪,已入地府,可是地府之中,却没有苗穗的丈夫,所以城主说,他可能是成了鬼怪。”
也因此,苗穗第一次见到那朱兆林,才会以为是见到了丈夫的魂灵。
当时,他们因为任务,恰巧开了阴阳眼。
顾又笙浅浅笑着。
地府寻不到的死人,不是魂飞魄散,便是成了鬼怪。
却还有一种可能。
“那人……与你丈夫真的很像吗?”
苗穗愣了愣。
她回忆起过往的点滴,点了点头:“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样。”
苗穗与丈夫苗敬,相识四年,到了如今,夫君故去虽有两年,可是他的模样,她又怎会记错?
程少凤与孟朗已经听过,苗穗与丈夫的故事。
孟朗叹了一口气:“苗穗的丈夫叫苗敬,六年前,被苗穗所救,却是个失忆之人,所以苗穗才觉得那朱公子,可能只是恢复了原先的记忆,又恰好忘了她。”
谢令仪垂着眼,笙笙问这么多,是因为那朱兆林身上,带了些许鬼气。
他去过有鬼怪的地方,或者有鬼怪相随。
只是他们见面的时候,并无其他异样。
朱兆林是否有异,还不得而知。
“他的妻子是连阳城人士,我托人查一查吧。既然遇到了,便也不要放着这事,糊里糊涂地过去。”
若是朱兆林无异,苗穗心里的疙瘩就该解开。
若是朱兆林有问题……
苗穗眼含感激,她虽然劝服自己放下,劝服自己是认错,可是心中,却总有不平。
“多谢。”
“那我冒昧多问一句,你觉得认错,可是没有见到他的尸首?”
若是确认死亡,又怎么会以为自己认错?
“是,两年前,敬哥为了谈一笔生意出了远门,回来的时候遇上劫匪,车夫驾着马车逃跑,不慎跌落山崖……”
车毁人亡。
他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他的坟墓,只是一个衣冠冢。
苗穗擦了擦眼泪:“他们运气不好,官兵不久便赶到了,可是马车已经坠落,山崖陡峭,尸骨难寻。”
她花了一大笔积蓄,派人去找寻尸骨,却只有残破的马车残迹,以及被野兽撕咬啃食过的人骨,她却不能确认,那是别人的,还是丈夫的。
只能多做了一个坟墓,安葬。
“几年前,我去寺庙拜佛,路上遇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人,便救回家中。他醒来记忆全失,我便让他随了家里的姓氏,取名为苗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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