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反正这么厉害,明年再考不就行了,而且,谁叫你当初报考的时候不叫上我一起,不然的话不就不用你让了吗?”
“那你也可以明年考的啊,我既然考了,就肯定是想去的,为什么要让给你?”
“那你的家庭呢,沈焰呢?你都不管了吗?原来什么夫妻恩爱都是假的啊?自己想飞了就要抛弃家庭了?沈焰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
林辰歆淡淡一笑:“你倒也用不着挑拨离间,我要做什么,他自然是知道而且赞成的,人生相伴的时间那么长,也不差我去念书的这几年,对吧!你如果真心想要考的话,从现在开始好好努力,明年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这么说你就是不肯让给我了是不是?”
“你没有脑子我知道了,可是你能不能别当所有人都没脑子啊,这种东西怎么让啊,有名有姓的啊!”
“你让沈焰想办法啊,他家里人在京市不是当大官的吗?他们肯定能办得到的啊!”
林辰歆听笑了:“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在跟你商量怎么把念研究生的机会让给你吧,别说我现在还没有真正考上,就算真的考上了,我也不可能让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大家互不相干,明白?”
“林辰歆,你要是真的不肯让给我,我就……我就去投诉你!”
“哦?”
“你没有大学文凭,本来就不能考研究生的,你这肯定是违规操作。”
“哦,那你去啊,别忘了我们家沈焰的家里在京市可是当大官的,你要是觉得你有这个本事告得了我,那你就去吧!”
徐思妍当然没有这个本事,她也就是逞一逞口舌之快而已,真让她去投诉,她还没有这个胆量呢!
林辰歆当然也并没有仗着沈家的势,她考研究生这事儿,都没有跟家里说呢,完全靠的是她自己的实力。
这事儿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这天医院里居然来了个熟人。
“林医生,快去看看吧,来了个孩子,听说是玩炮仗炸飞了手指,这手术只有你能做得了。”
“这不都过完年了吗?怎么还有孩子玩炮仗的。”林辰歆一边说着,一边匆匆赶了过去。
却发现孩子的父亲居然是邓大姐的前夫杨长根。
她倒是诧异了一下:“你是孩子的父亲?”
杨长根看见林辰歆,脸上明显闪过一瞬间的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医生,你看我儿子这手指能接回去不?”
林辰歆一看那孩子,整个手掌被炸得血肉模糊,伤了手腕上的大动脉血管,还在汩汩地流血,身上的棉衣都湿透了,孩子都已经不会哭了:“现在要紧的不是接不接手指,要赶紧处理伤口止血,快给他量一下血压。”
“血压太低了,要立刻输血,孩子什么血型知道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林辰歆就没怎么指望对方能知道,已经在准备让人去检查了。
“还有你们也赶紧去找找有没有人可以捐血的,也马上去查查血型,可以的话立刻就要输血。”
这个时候就是这样,血库长期供应不足,大多数时候需要输血的话都是要病人自己去找能供应的血源的。
也正是因此,催生了职业卖血人这个职业,因此其实想要找到血源也并不难,每天都有人在医院外边等着呢!
杨长根她妈一听林辰歆这样说,立刻就把自家儿子推了出来:“医生,这是孩子他爸,让他给孩子输血就可以了。”
“不……”抱着孩子的女人紧张地看着杨长根,“他……”
林辰歆正忙着给孩子检查伤口,这炸得实在是太严重了,用血肉横飞来说也不为过,应该是相当近距离地接触到很严重的爆炸,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再看他们带过来的炸飞的手指,剩下只有那么一小截了,大部分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可以重新接上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听到孩子奶奶说让孩子他爸输血,随口就说了一句:“不行,直系亲属不能输血。”
忽然顿了一顿,看了杨长根一眼:“你的话应该没问题,赶紧去查一下吧!
孩子奶奶又把孩子妈也推上去:“她也去查一下,她是孩子妈。”
林辰歆有些不耐烦:“说了直系亲属不能输血,孩子妈妈不行。”
这就没道理了啊,杨长根她妈不服气:“怎么孩子爸行,孩子妈就不行了呢?”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总不会故意害你们的孩子,现在我必须要跟你们说清楚,这手指是接不回去了,只能尽快缝合处理伤口,救这孩子的命!”
孩子妈大哭:“医生,求求你了,他们都说你是神医,肯定能把孩子的手指接回去的,没有了手指,叫这孩子以后怎么活啊!”
“我不是神医,你们也看见了,都碎成这个样子,实在是没办法了,孩子的伤势不能再耽误了,必须赶紧做手术缝合,你们看看谁来签个字吧!”
杨长根他妈恶狠狠地推搡儿媳妇:“都怪你带来的那个野种,把我孙子害成这样,我要让他把手指赔给我孙子!”
话赶话说到这里,她眼睛一亮:“医生,要是从别的手上切下来的手指头接在我孙子的手上,他这手就可以治好了,对吧?”
林辰歆当了那么久的医生,什么样的话都听过,但这么异想天开的说法,还真是第一次见识:“不好意思,违法犯罪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做的。”
“这怎么是违法犯罪呢,是那野种炸坏了我孙子的手指,就该让他赔,切他几个手指头怎么了?医生你等着,我这就去把那臭小子弄来,你把他的手指头给接我孙子手上。”
林辰歆冷了脸:“到底谁能做主签字?”
“我我我!”好在孩子他妈还算清醒,“医生,别听这老太婆胡说,孩子的手该怎么治怎么治,就算没了手指头,那也是他的命。”
林辰歆还是皱着眉头提醒了她一句:“嫁接手指头是无稽之谈,医学上也不可能成功的,但架不住有人思想愚昧,你们最好找人看住了,千万保护好孩子。”
她不知道他们家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涉及一个小孩子的安全,不得不多提醒一下。
这时候,验血型的结果也出来了:“林医生,孩子是AB型,孩子父亲是O型。”
林辰歆点点头:“可以输血,那让他来吧!”
“可是,不是说直系亲属之间不能……”
“没关系,我问问他。”
别人都不明白林辰歆想要问杨长根什么。
林辰歆走到杨长根身边,低声说:“你跟我来一下。”
两人走到别人听不见他们说话的距离,林辰歆才小声问了一句:“这孩子不是你的吧!”
杨长根额上青筋暴起:“你们当初收了我的钱,答应过不把我不能生的事说出来的。”
“你放心,我没打算说出去,不过这孩子如果是你的,你给他输血的话可能会有危险,如果不是亲生的,就没问题,现在就看你的了,要是你不愿意输血,你们也可以另外去找一个AB型或者O型的人过来,不过要尽快,孩子现在的情况很危险,等不了多久了。”
杨长根脸色变换了几下,终于一咬牙:“行,我输,但你也得答应我,不许说出去。”
林辰歆耸耸肩:“放心,我从不多管闲事。”
说真的,她相信就算是邓大姐,如今的想法也跟她一样,巴不得杨长根一家能过得好好的,免得去找她的麻烦。
邓大姐现在过得好好的,可真的是半点儿不想沾惹上这些人。
杨长根去输血了,林辰歆也进手术室去了。
杨长根现在的妻子徐翠玲跟杨长根她妈乌眼鸡似的互相瞪着对方在吵架。
一个骂徐翠玲不要脸,带着个拖油瓶嫁给她儿子,那野种玩炮仗炸坏了她亲孙子的手,早晚得让那野种赔命。
一个骂杨长根他妈心肠恶毒,苛待她儿子,要是她大儿子有个什么不好,她跟她拼命!
饶是完全不知道他家什么情况的,随便听听也就明白了,这徐翠玲是二嫁带着个儿子嫁给杨长根的,杨长根也是个二婚,两人倒也般配。
只是杨长根早就查出来有不孕不育症,他妈为什么死活认定了手术室里的那个就是她的亲孙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边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另一边两个新来的实习生也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血型的问题。
一个说:“父亲是O型,怎么可能生出来一个AB型的孩子呢?”
“说不定孩子的母亲就是AB型呢!”
“一听你就是当初没有好好上课的,O型和AB型的父母, 生出来的孩子只可能是A型或者B型,不可能是AB型的。”
“可刚刚验出来的结果就是这样啊,难道是验错了吗?”
“怎么就非说是验错了呢, 就不能那孩子不是他亲生的?”
两人越说越激动, 越说越大声,甚至都盖过了徐翠玲婆媳俩吵架的声音。
“不是亲生”这四个字传到徐翠玲的耳朵里, 她整个人“咯噔”了一下, 忽然就暴怒了, 尖利地嚷了起来:“你们胡说什么的, 说谁不是亲生的呢!”
杨长根他妈本来没注意到,听儿媳妇这么一说,也跟着骂起来:“谁乱嚼舌根子, 看我不撕烂了他的嘴。”
吓得两个实习生连忙说:“没, 没有, 我们没说谁,就随便说说。”说完赶紧溜了。
杨长根他妈骂完以后忽然觉得不对劲:“等等,他们刚刚说啥来着?他们说天宝不是我们家长根的亲儿子?”
那孩子叫杨天宝, 从这个名字就可以听得出来, 他们家对这个盼了好久才有的孩子是多么的溺爱了。
特别是杨长根她妈,当初对邓大姐非打即骂, 极尽磋磨之能事,可是后来杨长根带了徐翠玲回家, 说她肚子里怀着他的种的时候,却是把她捧成了老佛爷, 天天好吃好喝地供着,要星星不敢给月亮。
等徐翠玲真的生下一个男孩儿之后,杨长根他妈对这个宝贝大孙子就更是心肝宝贝地捧在手心里,当真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溺爱才好。
但对这个儿媳妇,却没有那么好的态度了。
徐翠玲嫁给杨长根之前是个寡妇,带着跟前头的男人生的一个儿子,当寡妇的时候,名声也不怎么好,传闻跟好几个男的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
要不是看在她大着肚子进门的份上,杨长根他妈是肯定容不得这样的人当自己的儿媳妇的。
但徐翠玲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跟杨长根他妈针尖对麦芒,整天闹得鸡飞狗跳的,谁也讨不了谁的好处去。
但不管怎么样,杨长根有了儿子,一家人在外人的面前,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现在居然有人嚼舌根在背后说杨天宝不是杨长根的亲儿子,他妈哪里听得了这话,追上去就要打那两个实习生,又追又骂地闹成一团。
气得蒋主任都出来了:“什么人在这里闹,把她们都给我赶出去!”
她才不得不安静了下来。
可是越想越不对劲啊,无风不起浪啊,如果不是知道点什么,别人怎么无端端地说起这个呢?
难道真的是徐翠玲那个不安分的骚货,跟别的野男人勾搭上有了孩子,栽到自家儿子的头上?
这疑心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再也按捺不住地疯长起来。
杨长根他妈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想到这些日子自己掏心掏肝疼爱的大孙子竟然有可能是个野种,她这心里啊,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似的,又疼又气,脸都气黑了。
好不容易等到儿子白着脸从输血室里出来,连忙一把拉住了他:“你能确定天宝肯定是咱家亲生的不?”
杨长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连嗓音都变得尖锐起来:“谁说的?谁说天宝不是我亲生儿子了?”
杨长根他妈被儿子的过度反应吓了一跳:“还不是有些人嚼舌根,说什么血型啥的,我也听不懂,我就问你,天宝确实是咱们家孩子?”
“当然是了,你别听别人胡说八道,天宝他就是我们老杨家的种!”
“我就说嘛,医生都让你输血了,咋还能不是亲的呢!”
可是疑心一旦起了,想要根除哪有那么容易呢,等杨天宝做完手术,小小人儿被放在小床上被推出来的时候,老太婆又犯起嘀咕来。
“这孩子咋这么白呢!”他们老杨家一家都是黑皮,她,杨长根他爸,她闺女,还有杨长根,都天生地长得黑,就连徐翠玲本身也算不上很白。
可怎么生出来个孩子这么白呢!
以前她还得意,这大孙子白白胖胖的多可爱,可是如今起了疑心,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么白能是他们家的种吗?
再加上长得也不像,杨天宝这孩子双眼皮高鼻梁,而杨长根这一脉全都是单眼皮小眼睛塌鼻子的,孩子长得俊是好事,可也不能太不像了啊!
以前是没有想到这一茬,现在却是越看越不对劲。
儿子这边被徐翠玲那个狐狸精给迷昏头了,怎么都不肯相信狐狸精给他戴了绿帽子,杨长根他妈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得自己出手。
她端着一碗水进了病房,把碗放在一旁,拿起杨天宝没有受伤的另一只手,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还有点儿生锈的缝衣针,对准那稚嫩的小手指头就要扎下去。
一旁的护士看见了,连忙喊了一声:“你干嘛呢!”
杨长根他妈抖了抖,随即又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孩子的亲奶奶,我们家的事,你们管不着!”
护士快步过去一掌拍开她的手:“这是在医院,你要伤害我们的病人就是不可以。”
“废话,我哪会伤害我的亲孙子!”
“那你拿的这是什么?这针都生锈了,刺破孩子的手很容易得破伤风的你知道吗?”
“什么破伤风,乡下孩子没那么金贵。”
杨长根一脸疲惫地从外面进来,看见他妈在跟护士吵吵嚷嚷的,不由得满心厌烦:“妈,你又在干嘛!”
“长根你来得正好,快,往这碗里滴一滴血,咱们来滴血认亲,哼,要是那狐狸精敢给你戴绿帽子,我饶不了她!”
杨长根突然暴怒起来,一手抓起那碗水,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说了天宝就是我亲生儿子,少给我弄这套乱七八糟的。”
护士也怒了:“这里是医院,是你们吵吵闹闹的地方吗?不想好好治病就赶紧走!”
蒋主任真的烦死了,怎么一天两天的,总有人在医院闹事,当这里是菜市场吗?
可真闹起来了他又不能不管,正匆匆忙忙赶过去呢!
偏有个不长眼的家伙也凑过来:“蒋主任,有个事我实在是不明白,想请示您一下,林医生这样做是真的没问题的吗?”
不长眼的家伙姓周,是新分来的大学生,正儿八经的医科大学毕业生。
来之前自信爆棚,一个小海岛的小医院能有什么厉害的人啊,他一来到肯定就能脱颖而出,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当然,以他的水平,也不可能在小海岛上多待的,也就是实习几个月,让所有人都看看优秀大学生的水平之后,再拿上一个优异的实习成绩离开吧!
来了以后本以为可以被分配到最重要的科室,谁知道院长只是随意看了看他的简历,就把他给安排到了急诊科。
急诊科这种地方,病人又多又杂又乱,是整个医院最辛苦最累的科室,而且看这些乱七八糟的病人,根本就展示不出他高超的医术水平!
周俊杰以为,以自己的水平来急诊科上班,急诊科这些人总应该捧着他这个大学生,总该遇上什么别人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才让他出马吧!
谁知道蒋主任也是同样随意地看了看他的简历,说了一句:“那你就暂时跟着林医生吧!”接着就不管他了。
一个女医生,不过仗着长得好看了一些,看起来年纪还没有他大呢,而且听别人说,她还参加了高考,而且还没考上!
一个连大学文凭都没有的人,凭什么带他!
而且还一天到晚只让他干一些给病人换药、拆线之类无关紧要的小事,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虽然别人都说林医生很厉害,但他是不相信的,能有什么厉害的,不过就是瞎猫碰上死老鼠而已。
要是给他机会,让他来处理那些病人,他肯定能做得比她更好。
女人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啊,什么人都捧着她,听说还嫁了个团长,家里还挺有背景的,一般人都惹不起。
周俊杰觉得自己这次实习被分配到这个女人的手底下受气,实在是太不走运了。
这个女人还凶得很,他有一次只不过就是偷了一下懒,没有按照书本上规定的操作规范操作。
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大学的时候很多人都这样图省事,连教授都没说他们什么,这个女人居然就将他狠狠地骂了一顿,骂得他狗血喷头,叫人看了笑话。
今天好不容易被他逮住了林辰歆的错误,他肯定不会放过的,瞅着机会就找蒋主任来了。
蒋主任看见周俊杰就心烦,他最烦这些眼高手低的大学生了,本来推荐入学的,水平就不怎么样,这几年也不见得真的学了什么真本领,偏偏眼高于顶,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
实际上没有一个能真正独当一面的,来实习都嫌弃他碍事。
特别是这个周俊杰,上次把用过的医疗器具跟刚消完毒的放在一起,差点儿造成交叉污染,被林辰歆发现了批评了几句,他还闹上情绪了。
蒋主任正打算跟院长说一声,把人调走,让他到别的科室实习呢!
急诊科是最忙又最容易出错的地方,实在是遭不住老有人这么添乱了。
听着这人的语气,像是要告状似的,不由得不耐烦地问了一句:“你又有什么意见?”
“不是我有什么意见,而是林医生今天的操作,有可能会造成病人的生命危险,不止我一个人看见了,别人也都看见了,但没人敢说出来,我觉得我不能这样视而不见。”
蒋主任对林辰歆那是绝对信任的:“林医生这样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你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多问问人。”
“所以她让孩子的亲生父亲给孩子输血,这也是没有问题的吗?”周俊杰义正词严地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真要怀疑这家医院的专业性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病房,蒋主任正想让他迟点再说,周俊杰已经迫不及待地指着杨长根说:“就是他,林医生就是让他给他儿子输血了,当时的情况并不是紧急到完全找不到别的血源,她这样做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而且当时也有其他医护人员提出了疑问,她完全不采纳,依然我行我素,她究竟是根本不懂,还是太过自大,置病人的安危于不顾呢?”
蒋主任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问刚赶过来的护士长:“有这事吗?”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那似乎真的是林辰歆做得不对?可林辰歆作为一个有丰富经验的医生,她怎么可能会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呢?
护士长看了看杨长根,又看看周俊杰,叹了一口气:“确实是有这事,不过是有原因的,主任,这事咱们回头再说吧!”
周俊杰大义凛然:“为什么不能当着病人家属的面说清楚,我们医生的一举一动都应该为病人负责,你们不能包庇她。”
杨长根他妈的耳朵竖了起来:“啥意思?你们医院干了啥,小伙子,你说清楚!”
周俊杰立刻说:“就是接诊的那个林医生,她让孩子的父亲给自己的孩子输血,这是不对的,可能会对孩子造成危险,如果出了事,孩子就没命了。”
杨长根他妈一听眼睛都瞪大了:“你们差点害了我孙子的命?”
护士长实在是忍不住了,这周俊杰是不是傻,明知道这老太婆不是省油的灯,还这样说,明晃晃就是要引起医患矛盾的,这家人一旦闹起来,他们整个科室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她大声说:“林医生这样做当然是有她的道理的,这孩子是AB型,他爸是O型血,他们根本不可能是亲生父子,所以输血是没有问题的。”
这么简单的问题,有脑子的人一想就能想明白了,所以一开始大伙儿虽然有点儿疑问,可是在看到这父子俩的血型之后,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可他们当医护人员的,都很明白这种闲事不该多管,免得引起别人的家庭纠纷,对医院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个事。
也就是这周俊杰,也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偏要不依不饶地纠缠这个事。
第229章
周俊杰愣了一下, 居然还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O型,AB型,啊, 对啊,O型血不管跟任何人结合,都不可能生出AB型的孩子, 可是你们当时怎么不说, 藏着掖着有意思吗?”
护士长把头转向另一边,杨长根他妈发疯般地朝徐翠玲扑过去, 一手去抓她的头发, 另一只手去抠她的脸, 嘴里还大声地咒骂着:“不要脸的骚狐狸, 骗得我好苦,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徐翠玲大叫着跑开,杨长根他妈居然一把抓起病床上躺着的杨天宝, 就要往地上扔:“死野种, 看我不砸死你。”
孩子当然没被砸, 一旁的医护人员赶紧冲上去把孩子抢了下来,可还是吓得“哇哇”大哭,一时间, 咒骂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怒吼声, 还有孩子的哭声,几乎要把这间小小的病房震塌了。
护士长双手一摊, 看向周俊杰:“这就是我们藏着掖着的原因,这下你满意了吧?”
蒋主任怒气冲冲:“叫保安过来, 把这些人都给我赶出去!”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杨长根被人戴了绿帽子, 认了个野种当亲儿子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被传得人尽皆知了。
杨长根他妈大闹了一场,死活非要杨长根跟徐翠玲离婚,再娶个黄花大闺女生个真正的亲孙子。
徐翠玲死活不愿意走,死也要赖在杨家,天天闹得乌烟瘴气。
本来大伙儿还挺同情杨长根的,但有一次杨长根喝醉了发火的时候一句话说漏了嘴,骂陵川医院的医生答应了他不说出去的却说了出来,他要找陵川医院算账!
别人一听就咂摸出滋味来了,什么叫医生答应了替他瞒着,那就是他早就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明知道不是自己的还硬生生戴了这顶绿帽,这说明什么?
再联想起他前头那个媳妇,结了婚那么多年都没有生出孩子,难道不是那个媳妇的问题,而是杨长根的问题?
这种事根本就用不着确认,只要有人提出了疑问,这传来传去,流言都能把它给坐实了。
没多久,所有人都知道了,杨长根没有生育能力,巴巴地给自己戴了顶绿帽子,结果还被他自己的亲娘给拆穿了。
以后他再想讨媳妇怕是难咯,除非又是给别人喜当爹,不然谁家的正经闺女会愿意嫁给一个不能生的男人啊!
这传言传来传去的,居然又传回来陵川医院这边。
然后,大家又不知怎么的,就知道了食堂的邓大姐就是这传闻的主人公杨长根那个据说生不出孩子的前妻。
接着邓大姐忽然就特别受欢迎起来。
其实邓大姐一直都挺受欢迎的,虽然是个离过婚的女人,还是因为生不出孩子而被离婚的,但一直以来,时不时都有人给她做媒。
只不过给她说的一般都是一些带着孩子的鳏夫,想着她反正生不出孩子,嫁过去给人带孩子正好合适。
只是邓大姐才过上自己挣钱养活自己的美好日子,还要照顾妹妹,根本就没有心思再嫁,所以都拒绝了而已。
如今她不能生育的名声莫名其妙就被洗清了,于是给她说亲的,就不止二婚的鳏夫了,连头婚的男人都有。
人家说不嫌弃她嫁过人,就看中她勤快能干,是个能好好过日子的。
林辰歆也问过邓大姐,有没有看中的,以后的人生还长,如果有喜欢的,大家一起扶持着过日子,也挺好的。
邓大姐却觉得自己是被养得心越来越大了。
要是在她刚刚离婚的时候,有个条件很不错的男人跑来跟她说,不嫌弃她,她说不定就会感激涕零,恨不得给对方做牛做马了。
可是如今,她却觉得,恰恰就是“不嫌弃”这三个字,让她的心里很不舒服。
不嫌弃,说出这三个字的男人,本来就是把自己放在了高她一等的位置上,用一种施舍的态度,来不嫌弃她。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要被人不嫌弃呢?
她现在靠自己就能活得好好的,就因为男人的一句不嫌弃,她就要感激涕零,做低伏小地去伺候他一家老小,当一个所谓的能好好过日子的好女人吗?
她不愿意!
邓大姐期期艾艾地向林辰歆表达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还生怕她笑话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没想到林辰歆居然高兴地笑了起来:“太好了,你就该这样想,咱多好的人啊,凭什么被别人挑剔,就该你挑剔别人!”
邓大姐惊喜:“林医生,你不会觉得我不识抬举吗?”
不止一个人劝过她,别太挑了,这么好的男人还不赶紧答应下来,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她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有这么好条件的男人就得赶紧抓住啊!
仿佛她不答应就有多不对似的。
终于有人可以理解她了,她就知道,林医生跟别人就是不同的。
“当然不会,咱们女人又不是非得要嫁个男人才能活得下去,反正你自己慢慢挑,确实有自己喜欢的,愿意的才嫁,不然的话,自己也能过得好好的。”
“谢谢林医生,有你这句话,我这心里就有底了。”
邓大姐果然变得强硬了起来,拒绝起人来也硬气了,一开始确实有人说闲话的,说她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