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欲燃by观野
观野  发于:2023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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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膝被分开,抵着木质长椅边缘,原本挣动?的动?作在触及李赢眼底陡然深沉的墨色时倏地停下。
一动?不敢动?。
“……你放开我?。”萧沁瓷小声说。
李赢抱了抱她,“别怕。”
萧沁瓷不能不怕。
这?还是?在四面开阔的凉亭之中,但凡来个?人?撞见?这?一幕——
萧沁瓷不敢想象。
“腿还疼吗?”
萧沁瓷摇头:“不疼了。”
“要?按时上药。”
“哦。”
李赢不再开口,安静抱了她一会儿?,始终不曾逾距,萧沁瓷便也慢慢放松,但没有放下戒心。
她还是?怕,额头抵上李赢肩,掩耳盗铃地想即便有人?撞见?,只要?没看见?她的脸她便能抵死不认。
温热呼吸吹在萧沁瓷鬓边。
李赢摸着她后颈,瓷釉似的细腻润感让他爱不释手。
他在等,等目能所及的宫道上出现一个?熟悉人?影。
那从亭下上来的正是?李涿。
“阿瓷。”李赢忽地开口。
“嗯?”
萧沁瓷抬头,他便在萧沁瓷疑惑望来时抬起她下颌,吻绵绵落在她唇角。
她像是?等了这?个?吻很久。
“抱我?。”他低声催促。
唇齿敲着萧沁瓷牙关,她略一迟疑就启唇任由他探进去,攀着李赢的肩揽住他颈,在他吻滑过颈侧时闭上了眼。
她仍是?害羞,还有在毫无遮挡的凉亭中做这?种亲密事的怕。
但又知道自己不能推拒。
李涿踩着石阶,行走无声,还在半道上就看见?了亭中相拥的一对熟悉人?影。
那背对着他的女子?仰颈承受,细白的颈被掌握在手心,漆夜中泛出半弧盈润神光。
是?个?绝对掌控的姿态。
而那拥着他未婚妻的男人?眼一抬,直直看向他,眸中冷酷意味尽显,霎时将李涿定在原地。
李涿一时气血上涌,但又在黯淡黑夜中无比清晰地明白到一点:
李赢是?故意要?他撞见?的。

李涿无比熟悉萧沁瓷的一切, 自他八岁那年遇到萧沁瓷起。
他还记得他在太极宫看到她,她站在玉阶上,白狐裘簇着一团雪光, 发上金蝶振翅欲飞,匀净的小脸抿出一个笑。
李涿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失而复得。
此后从?萧沁瓷五岁到十五岁, 整整十年光阴,他守着她长大,如?愿成为了她的未婚夫。
早年萧沁瓷还随父母在青州居住,后来随着萧淮调回长安,她也一道回了英国公?府。萧沁瓷刚回长安的时候人还有些怯,去哪儿?都要跟在萧瑜身后,李涿想同她说?句话都找不到机会。
后来渐渐好?了,萧沁瓷会慢慢主动?接近他, 见了他也不再躲。他总是对萧沁瓷说?, 她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人, 日后他们就去封地生?活,远了长安,离旁的人都远远的。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 离萧沁瓷越来越远的反而是他。
李涿不甘心。
他熟悉萧沁瓷的所有样子, 熟悉到仅凭一个背影就能?立时认出那是她。
但现下在那凉亭中?, 即便只露了一个背影, 那也是李涿完全陌生?的姿态。
她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被宽大的袖遮得严严实实,承受不住时微微偏转出一个细小弧度, 露出小半个光滑如?玉的下颌,又被粗粝的指死死箍住。
萧沁瓷怕疼、怕强迫。
可她如?今在另一个人怀里, 被这?样肆意对待,在亲吻中?却没有流露出抗拒。
萧沁瓷攀着他兄长的肩,指尖掐住他肩头云纹,身体?却微微靠近他。
“有人……”萧沁瓷似乎含糊说?了一句。
她终于有了推拒动?作,即便那动?作极细微。
但很快又被李赢安抚住,不许她挣扎,也不许她回看。
“没有人。”他说?。
冷淡眸光扫过亭下的人,李赢全然不在意似的,复又重重吻下去。
方才那凌厉一眼似乎是李涿错觉。
李涿浑身的血都凉了下来,但又有另一种滚烫灼烧的热一路从?他心底燎原。
有那么一瞬,他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分开正在相拥的两人,去质问他的兄长,为何?要同他争;
也去质问萧沁瓷,他到底是哪点不如?李赢。
要去戳破吗?他能?戳破吗?
戳破之后呢,李赢不会放手。
他将萧沁瓷视为他的囊中?物,旁人休想染指。
李涿呆立片刻,最终还是悄无声息的原路返回。
这?倒是让分了余光给他的李赢有一瞬诧异,他已经做得这?样明显,就是等着这?个弟弟彻底闹开,没有男子能?忍受这?样的羞辱,李赢肯定。
可李涿反而默不作声地走了,这?倒超出了他的意料。
这?个弟弟比他想象中?的能?隐忍。
不过也无妨。
李赢收敛心思,掌顺着萧沁瓷颈线滑下,落在她腰上。他知道她腰腹处最是敏感,受不得揉弄,不过轻轻一揽就能?让她软了腰身。
天已黑透,泼墨似的罩下来,各处都点上了绛纱宫灯,反将星月的光芒遮住。
长安城中?闷热难耐,九嶷山上入夜之后却有些许寒凉。白雾在花草间游走,像是骤然遇霜,又被暑热一侵便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萧沁瓷是被裹在披风里抱下去的。
起初她从?李赢腿上下来时还固执地说?自己能?走,但一沾地便险些软了下去,还是李赢及时扶住她腰,她还未站稳便听得李赢声音带笑,在头顶响起:“能?走?”
萧沁瓷恨恨掐了他一把。
李赢浑不在意,又缓缓俯下身来,附在她耳边轻声说?:“还有,衣服湿了。”
那点红在瞬息间从?萧沁瓷衣领下蔓延,一直到烧红眼尾。
将她剔透薄胎都染成霞红。
李赢看她急急整理衣裙,裙上牡丹海棠兰草绣纹嵌了银线,在夜色中?有幻彩流光。
他看着她着急忙慌的神色,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孤是说?我的,”李赢没把人逗弄够,低低笑了一声,握了她手去摸自己衣摆下方,“你慌什么?”
他膝上被萧沁瓷坐过的地方似乎隐有深色,萧沁瓷不敢细看,指尖触到一点冰凉,瞬时便被烫到似的要缩回手,却被他死死握着。
“放开!”她话里有颤音,因着还未完全平复半点气势也无,只有色厉内荏。
萧沁瓷隐约知道那是什么,情浓时她被浪潮淹没,只能?哭着抱着他颈,被他哄着放松。
萧沁瓷又要哭了。
她眼底已经漫出薄雾,水光隐现,沾湿了长睫。
“怎么又哭了,”李赢指腹擦去她面上珠泪,缓叹一声,“你水太多?了。”
萧沁瓷没有听清他话中?恶意,见他放开自己的手便迅速把手收了回来,又看似不引人注意地偷偷捏住自己衣角。
她不敢蹭,也不敢在李赢面前?拿帕子出来拭手,她知道那必然会再度招惹出李赢的话——不会是什么好?话。
殊不知李赢将她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心里觉得好?笑,但也见好?就收,方才已经有些把人欺负得过分了,要是他再多?说?几句,只怕萧沁瓷会记恨他许多?时日。
萧沁瓷有多?记仇他是知晓的,他拿捏着那个度,控制在萧沁瓷不敢反抗的程度,一日日地侵占她的底线。
李赢还记得去岁也是在这?座行宫,萧沁瓷还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如?今不也乖乖被他抱在怀中?了吗?
萧沁瓷最是审时度势,不会让自己过得不好?。
思及此他长臂一揽,便将萧沁瓷抱起来。
萧沁瓷确实是腿软了,一时的逞强让她反而露了怯,因此在被李赢抱起时不再反抗,只是小声说?:“你让别?人把我送回去。”
她还是怕被撞见。
“你想就这?样回去?”李赢稳稳抱着她,垂眼看她时瞧着轻松得很,还有心情同她玩笑。
他今日确实是心情好?。
萧沁瓷也隐隐察觉到了,只以为是他欺负过自己的缘故,李赢似乎把欺负她当?成某种乐趣。
所以她忽然环过他颈,在被李赢抱着时狠狠在他颈侧咬了一口。
“嘶——”他像是故意漏出来给萧沁瓷听,又像是真的猝不及防地被萧沁瓷伤了一下。
颈侧脉搏滚烫。
“别?咬。”李赢音色泛哑,低沉得让萧沁瓷从?后颈生?出战栗。
他们原本就离得近,交颈相缠,热气也能?在瞬息间沾染上另一个人的。
萧沁瓷还含着那块软肉,闻言却又下意识用了力。
她尝到了铁锈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咬得太狠。
李赢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这?点痛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他也不介意让萧沁瓷消消火气。
“别?让孤的衣服沾上血。”李赢肯定也知道侧颈被她咬出了血,他偏了偏头,看萧沁瓷耳上明珠在宫灯下闪过一线璀璨。
她侧脸露出迟疑,进?不得退不得。
“衣上沾血,不好?解释。”他慢条斯理地说?。
他说?话时喉结滚动?,正贴过萧沁瓷唇角,越来越烫,让人头脑发昏。
萧沁瓷在闷热间腾不出心思细究他话中?漏洞——储君衣上沾血确实是大事,太子身体?何?等贵重,便是有一分不适也是阖宫的大事,但他颈侧留了齿印遮不住,这?桩事也只会是风月上的旖旎。
可她被李赢的话套进?去,下意识地便觉得不能?让血迹沾染上他衣领。
唇原本就还盖着那道细小伤口,萧沁瓷昏了头,慢慢将血珠都吃干净了。
李赢没料到她会如?此,猛然一顿。
萧沁瓷是贵女,长安贵女间有私养情郎或是结伴上乐坊听曲的风气,风月事在她们之间并不稀奇。
至少就李赢知道的,端阳府中?就养了不少人,还时常邀好?友品鉴。
但萧沁瓷不同,她自幼便同皇室定了亲,听闻又是和萧随瑛一起在王韧手下学过诗书,养出来的性子不至于古板,但也极重礼数。
她最开始被逼迫着同李赢私会都会觉得难堪,李赢不曾循序渐进?,非在最初就迫着萧沁瓷接受他的亲近,但即便如?此,萧沁瓷也总是抗拒,在亲吻时连舌都不肯主动?让他碰一碰。
似今日这?般,更是第一次。
他颈上还残着湿润,不知是血珠还是其他。
萧沁瓷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陡然沉寂下来。
她慢慢离了他颈侧,但清浅气息仍若有似无地吹拂过他喉头。
那点沉默让人害怕,草丛间隐有虫鸣,叫得人心烦气躁。
萧沁瓷在细细战栗,指尖缓缓掐过,揪着李赢衣逐渐收紧,让他生?出被束缚的错觉,连呼吸都缓滞了片刻。
太紧了。
也太热。
山中?寒凉薄雾也不能?让人觉得清凉,他二人俱是渗了细汗,在呼吸相错间触及了夏夜焦灼的潮热。
那根弦绷得越来越紧,白雾流淌在萧沁瓷衣裙间,她看着雾气穿过十指,又攀上李赢肩头,手臂骤然收紧。
“还不走吗?”萧沁瓷在弦断裂帛的前?一刻用了力,把自己埋进?他怀里,传出的声音都因此有几分失真,闷闷的。
李赢缓缓抒出一口气,吹散了眼前?白雾。
“阿瓷……”轻得像是一声喟叹。
他重新?迈步,方才那种幽深古怪的氛围散去,萧沁瓷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两边琼花瑶草随衣摆拂过而摇曳,萧沁瓷自他肩头偷偷抬眼,瞥见李赢走了另一条路,不是她来时的方向。
萧沁瓷心中?生?出片点恐慌:“你要带我去哪儿??”
李赢垂眸看她一眼,并不接话。
萧沁瓷拧眉:“有些晚了,你让旁人送我回去。”她又加了一句,“或者我自己回去。”
她同李赢的相处从?来短暂,更别?说?是在一处过夜了。李赢也很忙碌,往常来寻她的时候总是从?繁忙政务中?挤出的时间。
今上不理朝政,朝中?便渐渐只闻太子,不见帝王。朝中?御史还曾隐隐担心过子强父弱于国本无益,要太子退居东宫。
但太子置若罔闻。
李赢从?他父亲手中?分走的权力越来越多?,也因此越来越来忙碌,至少在萧沁瓷眼里,太子勤于政事,私德上也几近完美无暇。
除了谋夺弟妻这?一点。
也是因此,一段时间的不见面之后,就会让萧沁瓷生?出错觉,那些亲吻和厮磨好?似都是一场梦,她还可以自欺欺人,李赢许是一时的心血来潮,随着时日渐长,他的心思也会变淡。
即便她清楚知晓并非如?此。
于是又在下一次同李赢的相处中?被强势唤起那些记忆,如?此周而复始。
“时辰还早,”李赢终于开口,“会送你回去的。”
萧沁瓷又道:“我原是同阿晴她们在一处,我迟迟不见踪影,她们会来找我的。”
“孤会安排妥当?。”他并不松口。
萧沁瓷知晓李赢没有那么容易就放她回去,李赢已经是太极宫中?半个主人,如?今在这?九嶷山行宫也不例外,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瞒住皇帝皇后。萧沁瓷知晓,便连御前?护卫天子的十二卫兵马也是尽皆听从?储君调动?,遑论普通宫人。
宫中?内侍宫婢来往繁多?,她不是没有被撞见过和太子私会,但没有人敢传出去,连私下议论也是不敢。
“我同大伯母还有阿姐住在一起,回去迟了,又没个说?法会被盘问。”萧沁瓷仍是没有放弃。
她有些难言的恐慌,李赢今夜侵略性太强,方才在凉亭中?时他只克制地揽过她腰,但手下的力度却重得足以让她感觉到疼痛和压迫。
有好?几次萧沁瓷都隐约觉得他快失去耐心,几次都欲越过那道防线,又生?生?压抑住。
李赢素来自制,不会做多?余的事。
过去她由着他亲近,也是知道李赢不会在婚前?动?她。
今夜萧沁瓷却不敢笃定。
或许是他们也不曾在暗夜中?见过面的缘故。深沉夜色会让男人褪去守礼的皮囊,只想征服和掠夺,何?况李赢也从?来不是什么守礼的君子。
私会已足够暧昧,再加上夜半或是黄昏这?种限定的时间,就更让人浮想联翩。
“你还担心没有说?法?”李赢并不被她诓住,细致地堵住她所有借口,“英国公?夫人被宁侯夫人请了去,萧瑜也在端阳那处,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如?今担心得有些早。”
李赢难得话多?,似是隐约笑了下:“何?况,英国公?夫人管得住你?”
萧沁瓷父母最是宠爱她,又只得一女,便难免骄纵了些,后来她定下同李涿的婚事,萧淮觉得幼女要嫁入皇室,便不能?再同从?前?那般娇养,而他们夫妻二人都狠不下心,便撒手让王夫人管教。
都说?英国公?的嫡长女萧瑜最是离经叛道,十二岁那年就敢偷偷跑到军中?冒用兄长身份上阵杀敌,又说?王夫人因此不喜她,母女二人不和已久。
萧瑜在长安贵女中?倒是挺受欢迎,但勋贵子弟一听要同英国公?府结亲便退避三舍,无人敢娶。
萧瑜自己都是这?种性子,更不会管束萧沁瓷,至于王夫人,她以为的萧沁瓷是美貌柔弱的娇小姐,偶有任性也不过是因为年纪轻。
去岁萧沁瓷来行宫惹出祸事之后便管得严了些,这?次原本是不准备来的,也不要府上娘子来,但皇后喜欢萧瑜,特意问起了英国公?府的几位娘子,还说?去岁的事只是桩小事,听说?萧沁瓷回去之后受了罚,反而劝王夫人不必太过在意。
皇后都如?此说?了,王夫人只好?应下。
来九嶷山之前?又细细对萧沁瓷叮嘱过,要她万不可像去年那样任性,最后竟还惊动?了东宫与帝后。
萧沁瓷都乖乖应了。
因着萧沁瓷素来是个让人省心的人,便连李涿约她出去,她也是会拉上萧瑜同行,绝不给旁人留下话柄。
千算万算,王夫人也不会想到,萧沁瓷根本没有她面上的那般乖巧听话。
萧沁瓷听着他的话便觉不服:“殿下这?话说?的,倒像是我多?不服管教。”
她气闷,她要是如?阿瑜姐姐那样的性子,必不会要李赢近身,或是早在李赢第一次强迫她之时就将此事闹开来。
也不对,以萧瑜的身手,李赢也轻易强迫不了她。
他不过是吃住了萧沁瓷,才这?样肆意拿捏她。
“是孤说?错了,”李赢不以为意,顺着她的话说?,“阿瓷……最是乖巧听话。”
萧沁瓷细眉微蹙,听着他这?话也觉出几分古怪,但一时又找不到适当?的话来辩驳。
她也认清了自己如?今的处境,是只能?任由李赢随心所欲的,只好?闭口不言。
萧沁瓷安静下来,却叫李赢有几分意外。
“怎么不说?话了?”他问。
萧沁瓷淡淡道:“话都让殿下说?完了。”
李赢顿了顿,又笑:“也好?,留着点口舌,一会儿?再说?也是一样的。”
萧沁瓷闻言眉尖锁得更紧。
白雾在脚下分开,萧沁瓷瞥见熟悉景色,恍然记起这?条路她是走过的,通向太子的归山居。
附近都有禁卫把守,以免闲杂人等误入。而李赢喜静,宫婢都甚少在外走动?,怪道一路行来如?此安静。
归山居已近在眼前?,李赢远远看见宫门前?站着一个人,脚步便是一顿。
“怎么是他?”李赢难得皱眉。
萧沁瓷自然没有看见,下意识想从?他怀中?抬头:“怎么了?”
李赢没阻止她的动?作,口中?却说?:“你兄长。”
萧沁瓷转过一半的脸生?生?停下,迅速埋进?李赢肩头。
连声音都多?了几分惊慌失措:“别?让阿兄看见我。”
萧随瑛是英国公?唯一的嫡子,他前?头还有两位庶兄,从?他一出生?英国公?就上书为他请封了世子之位,他自幼便对自己要求甚严,跟着的老师又是王韧那种纠察百寮、风闻奏事的御史,最是严肃板正。
旁的事情萧沁瓷还能?同他撒个娇蒙混过去,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他撞见——
萧沁瓷僵得厉害。
李赢安抚性地拍了拍她,任由她将自己裹得更紧,一张脸也埋得严严实实,看似天衣无缝,身子却整个僵在他怀中?。
他脚步不停。
“殿下。”萧随瑛不想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见太子怀中?似抱了个女子也是吃了一惊,行礼的动?作甚至都因此染上几分迟疑。
触及太子冷淡面容时又迅速垂首,不敢多?看。
但心中?仍是惊讶。
不曾听说?东宫有女眷,那太子怀中?人是谁?婢女,还是……宫妃?
“有事之后再说?。”太子显然也没有和他说?话的心思,从?始至终都将怀中?人护得很紧,面容没有露出半分。
只是那女子身上那身衣裙华贵,不似宫婢衣服。今上蓄美为乐,宫中?美人不少,从?前?也不是没有出过皇子与宫妃私通之事,那时还是太子亲自处置的。
萧随瑛心中?一紧,不会真是宫妃吧?
他想一想又觉得不对。太子不近女色,为人也重礼自制,怎么会犯下此等大错。
况且,那身衣裙……萧随瑛皱眉。
似乎有些眼熟。
他想起他来此的目的,是受李涿所托。

第121章 狗血慎入(5)
太子是中宫唯一的嫡子, 旁的兄弟在他面前都是要矮上一截的。况且储君不是宽厚仁善的性子,自他掌权之后便对诸位皇子极尽打压之事,原本去?年沈淑妃已经向圣上请旨, 想要为六殿下李涿请封王爵,皇帝倒是应了, 却被太子以李涿年幼为由驳回。
同是圣人子嗣,端阳三岁时便已获公主封号,封地更是在富饶端州。李涿十七岁,再怎么样也不能以年幼论之。
这还是出身尊贵的六殿下,他的母妃沈淑妃好歹也是长安名门。前头还有年逾二五的大皇子,至今也未封王,被朝臣遗忘。
萧随瑛冷眼瞧着,太子是不准备放他的兄弟们去?封地, 铁了心要把他们困死在长安。
他比太子小上几岁, 少时一同在武德殿听过讲学,也算太子半个侍读, 最是清楚朝野上下便鲜少有不怕这位储君的。
萧随瑛知道?李涿素来也是避着这位皇兄,他原本并?不想掺和进皇子之间的事,但中间插进去?一个萧沁瓷, 就由不得他不上心了。
萧随瑛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思及两刻钟前李涿忽然?来找到他, 说是阿瓷无?意间冲撞了太子, 被训斥了两句, 他在旁帮着说了几句话?,同样惹了太子不悦。
而阿瓷被训过之后就负气离开, 他让人跟着了。
只是担心太子会因?此记住此事,所以想请萧随瑛来向太子告罪。
萧随瑛嘴上说着太子殿下不至于?气量狭小到记恨上萧沁瓷的一时之过, 但想起昨日太子做出的古怪之举,心里便是一紧,早先有过的那种?怀疑又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来。
太子从?未对女子侧目,昨日他肯出手主动扶住萧沁瓷已叫他心下惊讶,如今又说他竟然?还会同一个小姑娘争执,免不得叫萧随瑛提起了心。
“殿下!”萧随瑛陡然?开口。
侧身时他原本不敢直视储君,只能垂首恭敬而立,但那姑娘衣裙越看越觉得熟悉,熟悉到令他心惊。
李赢脚步不停,又说了“容后再说”的话?,分明?是不想在此时搭理他,但萧随瑛却似连这片刻都?等不及。
忽如其来的紧迫之感让他自己都?心惊。
他觉得哪里都?不对,自来了行宫之后就处处透着古怪。
“外头等着。”李赢冷冷扔下一句。
他能故意叫李涿撞见,是要让李涿看清楚,萧沁瓷不是他能肖想的人,未婚夫妻又如何,萧沁瓷是他的人,李涿若识趣,就该主动退避,从?此离萧沁瓷远远的。
而萧家人不能在这时撞见,对萧沁瓷没有益处。
萧随瑛便眼睁睁看着李赢抱了那女子进屋去?,从?始至终都?未曾看到那姑娘正脸。
又过稍顷,太子终于?出来,身上衣物却换了一身。
萧随瑛此刻正处于?心神?杂乱之际,看什么都?是怀疑,不放过任何一处微小的细节。
太子换衣的举动也被他看在眼里。分明?是七月夏,太子却着了一件高领衣袍,合围过颈,连衣服也透着十足的压迫。
“你找孤有何事?”李赢将人引去?了侧殿雅阁。
萧随瑛收敛心神?,将李涿来找他的事说了。
“殿下,阿瓷还是稚子心性,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您不要怪罪。”
李赢颈上齿痕尚且鲜明?,被衣缘挨过便隐有刺痛,萧沁瓷今夜此举,可不止是冒犯。
他明?知萧随瑛说的必然?不是此事,却还是不合时宜地走?神?想起萧沁瓷伏在他怀中情形。
她只有那时才是乖顺的。
李赢未答,面容淡漠,眼中神?色不明?,片刻后才说:“已过及笄之年,竟还是稚子心性吗?”他嗓音偏冷,自然?而然?地给人带来压力?,“英国公府就是这样骄纵府上娘子的?”
萧随瑛额角立时渗出冷汗。
已然?忘了先前竟然?怀疑太子对萧沁瓷起了不可言说的心思。
“阿瓷,性情确实顽劣了些,”萧随瑛艰难道?,实则萧沁瓷已是府中最省心的娘子,萧随瑛甚少为她操心,“臣定当会禀过父亲与二?叔,对她悉心教?导。”
他在储君的怒气下躬身下去?,青砖上流云蝠纹数过他眼底,三息之后便听太子道?:“起来吧。”
萧随瑛悄悄松了一口气,太子这样的语气,就是放过去?的意思。
又听得太子问:“李涿是如何跟你说的?”他似乎笑了一声,笑里隐有冷嘲,“他有没有告诉你,四娘子是如何冒犯了孤?”
李赢好整以暇地问,倒是真心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想听听,李涿要如何同萧随瑛说。
饶是萧随瑛心细如尘,也辨不清太子话?中情绪,只能斟酌着开口,道?:“还请殿下见谅,六殿下说得含糊,他似乎也是后来才到的,对前因?后果并?不清楚。只说好像是阿瓷无?状,想要攀折园中花草,被殿下训斥了几句,便不忿起来,同您有了争执。”
萧随瑛依着李涿的原话?说:“此事原就是阿瓷做得不妥,听闻她还负气离开,实在是太过放肆。”
李涿说得含糊,引萧随瑛猜想这事原本就不止是单纯攀折花草这么简单。他当然?不会相信李涿的一面之词,因?此细细追问过,而李涿话?里话?外隐约透露的担忧又恰恰戳中了萧随瑛心底曾隐秘有过的猜想。
他来此,既是告罪,也是试探。
李赢猜到李涿话?中必然?会有矫饰,并?不意外。
他正要开口,却见对面窗上隐约照出个影子,纤长婀娜如兰花玉瓣。
“确实是放肆,”李赢盯着窗上剪影微微晃动,道?,“那盆兰花是母后心爱之物,四娘子却毫不珍惜,孤不过是口吻严厉了些,她却像是受了极大的罪,反倒怨起孤来了。”
萧沁瓷必然?是听清了他的话?,影子在窗纱上轻晃,也不知她此刻在想些什么。是轻咬着唇暗骂李赢胡说八道?,还是敛眉深思他们话?中所言是几时发生的事,她怎么没有丝毫印象。
珍爱与亲近是冷淡的言语藏不住的,李赢再如何稳重如山,也会从?话?中泄露一二?。
他提及萧沁瓷时细微的情绪波动被萧随瑛敏锐捕捉到,当下便不动声色地抬眼一望。
太子面上平平,眼望着对面,在话?音落下时眼底泛起一点温柔波。
萧随瑛心下一震。
“是,阿瓷确实太过顽劣……”他乱了心神?,已不知道?自己口中都?说了些什么。
只听见太子似乎在说要他回去?之后好好管教?萧沁瓷,他此次就不怪罪之类的话?了,勉强维持住了平静。
他出去?时由宫人引路,门外长廊下烛火一闪,似乎有阵风轻轻掠过。
萧随瑛不曾细看,满心想着该去?将萧沁瓷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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