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物都是新置的,萧沁瓷没得选,鹅黄团花的裙,外罩两层大袖,内是松霜绿,外是胭脂红,他当初吩咐下去时就让人多挑浓艳的颜色,果然?好看。
萧沁瓷看他将自己从未动过的绢花都拿出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哪里?还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不?发一言的过去,果然?皇帝顺手拿起一朵牡丹在她发上比了比。
她未挽发,长发如瀑也?簪不?住,皇帝只是看哪个更衬她。
“你不?喜欢这些绢花吗?”他放下了手,看着兰心进来为她盘发。
“喜欢,”萧沁瓷没作不?喜之态,因着过往的关系,她对金银首饰没有热爱,但女子?总是喜欢各色漂亮的东西?的,她也?不?例外,“只是觉得打扮起来麻烦。”
她没有女为悦己者?容的心思,头发惯常只用发冠簪了省事,卸起来也?方便。
“戴这个吧。”皇帝挑了一朵牡丹过去,道,“朕想看你带这个。”
萧沁瓷看一眼,没说话,皇帝便只当她应了,看着她梳起云髻,最后他亲自将挑的那朵绢花簪入她发间。
她眉眼原本便生得艳,此刻镜中人双颊丰润,更显雍容。皇帝端详着镜中人,觉得萧沁瓷就该是这样的,雍容华贵,似株娇养的牡丹。
“好看。”他称赞道。
萧沁瓷没有多看,似乎只是为了戴给皇帝看的:“陛下要同长公?主一起去围场射猎吗?”
她还记着这桩事。
“今日不?去,朕让端阳自己去了,”皇帝道,“等过两日,天气再和?煦一些朕带你去北林围场,那边景色开阔,可以策马驰骋。”
北林围场和?南林围场不?同,草野开阔,少有猛兽,一般不?做围猎之用,而是多做了皇室子?弟的跑马场。
“我不?善骑射。”萧沁瓷侧身,这是她第二次说这话。
皇帝只以为是她的谦辞,长安马球盛行,贵女们即便不?善骑射,但骑马也?总是会?的:“朕教你,也?不?会?真的要你去打猎,”皇帝道,“你把?马术练好了,以后可以和?端阳去打马球,她喜欢那个。”
皇帝顿了一顿,忽然?想收回方才的话。因为端阳不?止喜欢自己打马球,还喜欢看侍卫们下场打马球,看他们汗流浃背,汗水洗过男人英俊的脸和?健壮的身体,为了讨她的欢心彼此争夺。
皇帝眼神变了,他看着萧沁瓷,一瞬想起了她和?端阳坐在高台之上,底下是尘土飞扬的马球场,英伟的侍卫们在炎炎烈日下抢夺重彩,薄薄的短衫遮不?住强健的手臂和?肩背,端阳会?和?她品评……
他会?想要杀掉萧沁瓷看过的男人,只是想一想也?不?能忍受。
第81章 风疹
端阳长?公?主丧夫无子, 放浪形骸之名长?安皆知。御史早前还参过两回,都被皇帝以这是端阳的私事挡回去了,朝臣看皇帝对妹妹的行为不置一词, 便?也都消停下去。皇帝不在乎妹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又换了多少入幕之宾, 端阳自己喜欢,她就可以这样做,大周的长?公?主无需畏惧人言,也不必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权势就是这样的东西,不在乎拥有它的人是男是女,既然男人能?三?妻四妾,那么?女人养几个面首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但妹妹和心上人是不一样的。他能容忍端阳这样做,却不能?忍受萧沁瓷多看旁的男人一眼。
他咳了一声, 掩饰自己眼神的异样:“算了, 端阳的马术也不好,等朕得空的时候教你。”
萧沁瓷只觉得皇帝方才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她自然猜不到皇帝都想了些什?么?。听了皇帝的话她浅浅蹙眉,但到底是没反驳。算了,皇帝日理万机, 哪里有空来教她骑马。
皇帝以为英国公?府以军功著称, 子女即便?不精骑射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世子萧随瑛虽然弃武从文, 但骑射功夫还是没落下的, 只有萧沁瓷,她幼时体弱, 是见了马就害怕,上去就哭, 连小?马驹也不敢骑。
她阿耶怜惜她,没有强逼着她非要学,等回了英国公?府英国公?发现这个侄女被养得太过娇弱也纠不过来了,也就罢了。
所以萧沁瓷说自己不善骑射甚至还有夸大的成分,她哪里是不擅长?,分明就是一点都不会。
萧沁瓷也懒得再和皇帝细说她一点也不会骑马的事,左右若皇帝真要带她去围场射猎的话那时自然就会知道。
“不敢劳烦陛下教我。”萧沁瓷道。皇帝是曾经带兵打过仗的武人,他的骑射功夫自然不必多提,即便?是在太极宫中时萧沁瓷也经常看见皇帝去演武场。
她不喜欢武夫,仗着身强力壮惯会欺负人。萧沁瓷同皇帝体力悬殊太多,从前还觉不出其中的差别,现在她只想要皇帝少来折腾她。
“教你怎么?会是麻烦。”皇帝笑了笑,他不曾疏忽武艺,只是也许久没到草野跑马,忽然真的来了兴致,“等再过两?日,过两?日朕得了空就跟你一起去。”
皇帝要做的事她都没有拒绝的余地,况且……萧沁瓷若有所思。
晚间萧沁瓷身上起了疹子,不仅身上,便?连脸上都有,似乎是热水一过身便?从皮肤下冒出来,她身上还带着沐浴过后的水汽,但脸上的红斑已经有些骇人了。
“怎么?回事?”皇帝大步过来,脸色沉冷,眉头也拧得很紧。
萧沁瓷茫然:“怎么?了?”她似乎不知道。
皇帝轻轻碰过她脸上的红疹,似乎是怕她难受,指下的肌肤光滑滚烫,不知道是因为她刚沐完浴还是因为生病。
“你脸上起了疹子,”皇帝又去碰她额头,也有些热,“身上难受吗?”他让人去请刘奉御过来。
他转而又迁怒起伺候的宫人:“主子生了病你们?都不知道,都是怎么?伺候的?”
自从萧沁瓷到了御前后皇帝已温和太久,鲜少再有这样动怒的时候,此?刻便?骇得宫人跪了一地。皇帝仍旧余怒未消,萧沁瓷不想他迁怒旁人,便?说:“不怪她们?,我不难受,这似乎是才发出来的,我沐浴之前身上都还没有呢。”
萧沁瓷道:“我还以为是泡了温泉所以才有些发红。”
她撩起了衣袖,她手臂上也起了红斑,只是沐浴过后的肌肤原本便?泛着粉,看着不大显眼。
皇帝没好气地说:“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注意。”
他的怒气对着萧沁瓷便?就和缓,色厉内荏是一眼就能?瞧透的东西,萧沁瓷半点不怕,还有心情顶嘴:“我哪里能?知道。”
她反而生气了,不肯再听他的冷语,径自坐去了窗边。
夜风带着凉意,皇帝只觉头疼。他过去关了窗,又接过宫人的活计为萧沁瓷绞发,缓了语气:“好了,朕又没说什?么?。”他擦着萧沁瓷的头发,看到她从耳后到颈项竟然也开?始起了红疹,用手触了触,“真的不难受?”
萧沁瓷依着他碰过的地方不在意地摸了摸,道:“或许是风疹,我没什?么?感觉。”
旁边的兰心姑姑犹豫了一瞬,也说:“奴婢瞧着也像是风疹,夫人从前便?发过,奴婢还有印象。”
皇帝对萧沁瓷身边的人印象都不好,从前便?起过换掉的心思,又知道兰心是太后的人,偏偏伺候萧沁瓷的时间比谁都久,此?刻他看了兰心一眼,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刘奉御马上就来了,让太医看过再说。
宫人催的急,刘奉御来得很快,替萧沁瓷诊治过后果然也说是风疹。仔细问了萧沁瓷今日去过什?么?地方,又吃了些什?么?东西。
但是行宫里光是各色鲜花就有不下数十?种,春季花粉繁多,实在难以判定萧沁瓷是因着什?么?发的疹,再有,若是花粉之故,萧沁瓷来行宫许多日了,不至于?现在才发。刘奉御判断问题多半是出在吃食上。
“夫人仔细想想,您还有没有什?么?吃不得的东西,今日是不是误食了?”
兰心先开?口:“花生!夫人碰不得花生,从前也因为吃了花生而发过风疹,”她在皇帝面前不敢多言,先前就没敢说,况且司医没有诊治过她也不敢妄下判断,她瞧过萧沁瓷身上的红疹,也觉着像是从前她发过的,“但奴婢特意嘱咐过厨下的人,夫人碰不得花生,他们?应当会注意才是。”
“今日的菜里似乎也没有花生。”萧沁瓷想了想,道。
皇帝今日都是和萧沁瓷一起吃的饭,他也没有瞧见饭菜里有花生一类的东西,但还是让人把厨下也叫上来问话。
天子入口之物都要从他们?手上过,膳房的人哪里敢马虎懈怠,贵人们?的饮食忌讳是半点也不敢忘的,自从兰心姑姑嘱咐过萧沁瓷对花生过敏,他们?舍了要用花生作点缀的菜,便?连香料里含了花生碎末的都不敢再用。索性?花生一般不是常会入菜的东西,他们?仔细清理过,确保不会有错漏。
“而且,今日贵人入口的菜肴,里头所用的东西之前也用过,奴婢们?不敢欺瞒。”宫人又说。
这倒是实话。膳房即便?研究新?菜也不敢托大用贵人有忌讳的东西,里面不管是食材还是香料都是萧沁瓷从前用过没有问题的。
这下刘奉御也犯了难,萧沁瓷的风疹不是什?么?大问题,不会危及性?命,也就是出几日红疹,但对于?让她出疹的这个源头却是不好找,膳房的人几番盘问下来都说没有异样,难道问题不是出在饮食上?
皇帝却愈发生气,萧沁瓷出疹的原因找不到,岂不是日后还有可能?中招?好在这次她只是出些无关痛痒的红疹,要是有性?命之忧怎么?办?
萧沁瓷身上的红疹开?始泛痒,她没忍住隔着衣袖捏了捏手臂上的肌肤,聊以慰藉。皇帝注意着她细微的动作,问:“怎么?了?”
“——有些发痒。”萧沁瓷说着话,脸上也开?始发痒了,她不敢去挠,只能?用手指蹭着,但越蹭越痒。
“别碰。”皇帝抓住了她的手。风疹都是越挠越痒,万一抓伤了得不偿失,“让刘奉御开?药。”
不碰还好,萧沁瓷被他抓着却更想去挠了,她的手挣了挣,皇帝却握得很紧,她没忍住低低说:“痒……”
她鲜少有这样将情绪直截了当说出来的时候,只吐露一个字已经是她的极限,若非是真的很痒,她也不会说。尤其是心神?都被放到发痒的红疹上,那种痒意就更加难以忍耐。
“臣马上就为夫人开?药,这里是涂抹的药膏,可以先涂到起红疹的地方。”刘奉御来的时候就听宫人说萧沁瓷身上是起了红疹,他将能?用上的外敷药膏都带上了,立时便?能?拿出来。
皇帝先给她在外露的肌肤上涂了,被衣服遮挡住的地方只能?让人都退下之后再涂上去。那药膏被抹上去后却没有缓解多少痒意,萧沁瓷仍是觉得不舒服,只是蹙着眉,在人前克制着不敢失态。
她看着皇帝的手指擦过她手臂,皇帝的手不如?她的细腻,指腹有茧,能?缓解零星的痒意。但那力度太轻了,一时的麻痒被安抚住之后反扑而来的是更深的渴痛,她不是能?忍痛的人,此?时却希望落在身上的力度最好能?重一点,再重一点。
刘奉御写完方子,让宫人去煎药,又说:“夫人得忍一忍,这药起效慢,不过胜在温和,因着不知道引起夫人发疹的东西是什?么?,只能?先用些温和的药。”
皇帝也没放过这件事,让刘奉御带着宫人仔细盘查,最好能?将引起萧沁瓷发疹的东西找出来。
刘奉御面露难色,这实在有些不好找,总不能?拿了东西来让萧沁瓷一样样的试吧,只好说:“臣尽力而为。”
皇帝没有为难他,先让殿中的人都退下去了。
萧沁瓷接过他手上的药:“我自己来吧。”她顿了顿,又说,“您碰着我,我更难受。”
皇帝这才将药膏递给她,又想起来:“你背上有红疹吗?朕一会儿替你看看。”
萧沁瓷没应声,良久之后才低低应了声“嗯”。
垂帘被放下,烛火照出绰约的影。萧沁瓷解了衣衫,动静很轻。不知为何,她同皇帝分明连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但此?刻即便?是藏在帐中宽衣解带也让她觉得不自在。
她背过身去,不敢对着帘外,更不想知道皇帝是不是正看着这边。萧沁瓷知道垂帘太薄,白日里挡不住海棠的剪影,暝夜中也遮不住人的轮廓。
皇帝却没看她,他听着里头细微的动静,蓦地也生出一点不自在,在这种时候反倒守礼起来,目光落在对面的屏风上。
暗室太静,手指摩擦过肌肤的声音便?分外明显。
“上药的时候不许去抓。”皇帝突然想起来,他没有办法从动静里判断出萧沁瓷给自己上药时用了多大的力,只好淡淡告诫她,“朕一会儿会看。”
“……哦。”
萧沁瓷声音很平静,皇帝却怎么?听从里面听出一点心虚来。他侧了头,余光瞥见帘上的影,语气不重,却很强硬:“听话。”
萧沁瓷没再吭声。过了一阵,她才说:“好了。”
垂帘被重新?挂起,她衣裳穿得整齐,面上似乎更红了,不知道是因为风疹在发出来还是因为萧沁瓷没忍住去揉过。皇帝伸手摸了摸,觉得有些发烫。
他又看了萧沁瓷的手臂,果然也更红了。
“没抓。”萧沁瓷不料他真的要看,忍不住说。
“止痒的方法又不止抓挠一种,”皇帝道,“上完药了就不许再碰,知道吗?朕会看着你。”
萧沁瓷不说话。
“转过身去。”皇帝又说。
约莫是心虚,萧沁瓷格外听话,让她转过去就转过去了。皇帝将她的长?发拨到一边,里衣半褪,便?看到她背上也起了红疹,只是颜色远比她手臂上的来得浅,萧沁瓷果然是没忍住捏过或者?蹭过。
皇帝没有戳穿她,把药都给她抹上了。
“陛下,”梁安在门外说,“药煎好了。”
“端进来吧。”
梁安贴心,托盘上除了盛着黑漆漆的汤药,也放了一小?碟松子糖。萧沁瓷忍着苦意喝了,拈起一颗松子糖时顿了顿,还是把它放进了口中。
“喝完药就早点睡,”皇帝装作没有看见她的小?动作,“睡着了就不痒了。”
萧沁瓷低眼,仍是顺从地“嗯”了一声。
殿里伺候的人都退出去,只在帘外留了两?盏灯,皇帝陪她睡下,药效迟迟没有上来,萧沁瓷却觉得有红疹的地方越来越痒,她没忍住去碰。
“还是难受?”皇帝执起她的手看,一看之下便?紧皱起眉。萧沁瓷对自己下手狠,一抓便?是几道血痕,血点都在她抓挠过的痕迹下拖着,看上去触目惊心。
“嗯,”萧沁瓷低声说,听来竟有些委屈的意味,“痒。”比起这种麻痒,疼痛反而变得容易忍受了。
“别挠,”夜色里皇帝压着喉间的哑,听来竟有滞涩之感,他轻轻呼着才被萧沁瓷抓出的血痕,凉意拂在她手臂上,短暂的缓解了那阵麻痒和疼痛,“刚擦过药,会把药膏都蹭掉,而且你抓得这样狠,万一留疤怎么?办?”
“我不在乎……”萧沁瓷没受过这种苦,她手都被皇帝握住,侧脸埋在枕被里,便?去蹭着纹路丝缕,声音已带了哭腔,“留疤也好,你不就是喜欢这张脸吗?留了疤你就会嫌弃了。”
她连被皇帝逼迫时都不肯哭出声来,如?今却因着风疹轻易的服了软,可以想见身上的红疹有多让人难受。
皇帝见她磨得厉害,只好将她箍到怀里制住,俯首下去轻轻贴着萧沁瓷的脸,她脸上滚烫,就这样简单的触碰也能?让她觉得舒服。
“朕哪里会嫌弃你,”皇帝贴着她耳说,“即便?是留了疤,朕也觉得好看,朕怕到时候是你自己嫌弃自己。”
他们?肌肤相贴,怀里的人安静了一瞬。也只有一瞬,转而萧沁瓷便?寻到了皇帝的手,摸着他的指去碰她。他手上有茧,粗糙的刮过肌肤,行过的地方生起刺栗的触觉。
萧沁瓷一直不太喜欢皇帝手上的茧,极乐和渴望都能?在他手上交替,但从前让人觉得难以忍耐的东西此?刻却显出好处来,粗粝的指腹恰到好处地磨蹭过泛着痒的地方,饮鸩止渴。
但皇帝蜷指成拳,虚虚地搭在她身上,不肯动作。
“你碰碰我……”萧沁瓷难耐地说,声音低婉,她竟然肯对皇帝说这样的话,显然是已经被逼到绝处。
第82章 恳求
她难受得厉害, 风疹发出之后的症状入了夜才显现出来,药膏抹过红疹没有用,一时?的清凉很快便散了, 继而是皮肤上又麻又痒的感觉,甚至能感受到起了红疹的地方都在胀胀的发热。
太?难受了。
萧沁瓷没有办法, 她整个人都?被锁住,能动的范围有限,只能艰难地摸索着皇帝的手指。
可他不肯动。
“阿瓷,忍一忍。”他艰难地哄着?她,“睡着?就好了。”
“可是睡不着。”萧沁瓷含了委屈道。
她背对皇帝,枕着?他的胸膛。原本?她握了皇帝的手去碰他喜欢的地方,想要他陷进云里最后让自己化?成雨,她情愿融成水, 让她痛或者别的什?么, 只要能忘记现在?的不舒服。
但他不肯动,也不许萧沁瓷动, 萧沁瓷努力了一会?儿?都?不能让他屈服,她没有办法,只好在?他怀里转了个身, 拿自己去挨他, 贴得很紧。她每夜和皇帝睡在?一起, 但都?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只有此?刻, 她主动地挨过来,手指滑过他背。
萧沁瓷把皇帝当成了玉如意, 玉的温润不伤人,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
皇帝不碰她, 又被她寻到新方法。衣料的摩擦反而是更?有效的手段,细微的疼痛代替了麻痒,锦被隐约起伏。
片刻后,那点动静也没了,皇帝不许她再动。
萧沁瓷恨他,也恨他连自己自力更?生都?要想尽办法阻止,轻轻说:“你不想碰我,那就放开我。”
他同样被萧沁瓷逼到了绝处。
萧沁瓷太?懂得如何对付他了,连自己也能做筹码,她只在?乎自己能得到什?么,为?此?可以不择手段。
他制住萧沁瓷的力道变轻,便被她敏锐的发现了松动。萧沁瓷埋在?他颈间,嘴唇若有似无地触着?,给了他一点甜头,同时?也在?瓦解他的意志。皇帝原本?不是那样意志不坚的人,前提要看诱惑是什?么。
萧沁瓷在?诱惑他。
“帮帮我,好不好?”萧沁瓷在?恳求他,香暖的气息都?扑到他耳根,她说,“你可以轻轻的,不然我自己就会?忍不住去挠。”
萧沁瓷的话语一向很有说服力,很有道理。皇帝当然可以帮她,甚至能控制住力道,但换了萧沁瓷自己,她甚至都?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可以做得更?好。皇帝轻易地就被她动摇了,萧沁瓷抓住了这个机会?。
皇帝的手还紧握成拳,但意志并不坚定?,缓慢地就被她打开了。萧沁瓷捉着?他的手慢慢游走,照顾到让人觉得难受的地方,皇帝被她蛊惑,于是如了她的意,起先还有犹豫,慢慢就顺着?她起了红疹的地方。
皇帝的掌心粗糙,倘若他摸过最上等丝滑的丝绸甚至能勾起锦缎的抽丝,萧沁瓷一直不太?喜欢皇帝碰她,此?刻却觉得刚刚好。
药膏都?被蹭掉了。
皇帝没有做过这种顺毛的事,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物。他莫名想起了端阳曾经养过一只毛光水滑的白猫,被她抱在?怀里,手掌从小猫的头顶一直捋到尾巴,猫舒服得摊在?她怀里。
他只会?嫌弃这种行?为?。
但抱一只猫和一个人当然不一样。怀里人柔若无骨,软得能陷进去,他需要用极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自己的动作不变调。
掌心出了热汗,萧沁瓷身上也烫得厉害,他们挨得太?紧,皇帝甚至生出了一种萧沁瓷几乎要融化?在?他怀里的错觉,除此?之外,细微的喘也不是错觉。交颈似乎是被默许的事,萧沁瓷不在?意皇帝对她做多余的事,她不仅拒绝的态度模糊不清,连意志力也薄弱了。
但皇帝在?他不能自抑之前蓦地把人放开。他还没有到这个地步,萧沁瓷生着?病,人不清醒,他却是个正常且清醒的成年男人,不该这样做。
“朕让刘奉御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萧沁瓷的情形太?古怪了,皇帝掌灯重?新看她,她肌肤泛红,那药膏抹上去之后不仅没有缓解,似乎还让她的红疹变本?加厉的发作。
不得已,皇帝又把刘奉御叫回来,询问:“这药膏似乎见?效太?慢了,而且止不了痒意,她难受得厉害,一直忍不住想要去挠,才?抹上去的药膏也都?被蹭掉了,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不那么难受?”
刘奉御忙道:“陛下尤其要注意,千万不能让夫人去抓挠,风疹被抓破之后极易留疤。”他顶着?皇帝冷冷的目光,上前去看萧沁瓷的手臂,为?难道,“许是药效反而催发了这些风疹冒出来,这才?让夫人觉得越来越难受,不过这样也会?好得更?快,就是要让夫人忍过这一阵。”
他想了想,又说:“或许拿些冰来敷一敷会?好受一些。”
“不行?。”皇帝断然拒绝。
刘奉御自然知道皇帝顾虑什?么,萧沁瓷的身体一直是他在?调养,但其实偶尔短暂地用些外敷的冰没什?么大?问题,这也是他看见?萧沁瓷实在?难受才?提出来。
兰心一直都?在?,听完了皇帝和刘奉御的话,想了想,便上前道:“陛下,夫人,请恕奴婢多嘴,奴婢有话要说。”
“夫人从前也起过这风疹,那时?也是奴婢照顾的,”她说得很快,担忧厌恶她的皇帝不想听她多言,因此?在?第一句就引起皇帝注意,“夫人身体娇贵,因此?用药上都?要斟酌仔细,这些常用的药都?是备着?的,那治风疹的药膏是特地依着?夫人的体质调制的,最能对症,夫人从前用过,身上的疹子很快就消了。”
“你既然有药怎么不早说?”皇帝皱眉,觉得太?后派来的人果然不能留,这样的事非要拖到现在?才?说,是故意要在?他和萧沁瓷面前显出自己的重?要性吗?
兰心飞快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小心地说:“奴婢想着?刘奉御既然已经开了药那夫人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再有奴婢一时?也寻不到那些药膏,”她声音渐低,也不敢再看皇帝,“许是到行?宫后为?夫人归置衣物的宫人不小心,许多东西都?被放错了地方,奴婢找了许久也没找到。”
她们都?知道萧沁瓷的东西是在?皇帝的授意下才?被尽数换过,此?刻兰心绝口不提皇帝,只说是宫人不小心。
“既然是宫人放错了地方,那必然还在?,让人去找一找便是了,东西还能丢了不成。”皇帝转着?手上的玉扳指,淡淡道,“梁安,你去找当时?是谁负责整理夫人的箱笼,尽快把东西找出来。”
“是。”梁安领命出去了,哪里还用费心去找,当时?皇帝吩咐把萧沁瓷的东西都?扣下,但也没让人扔掉,都?妥帖细致的存放起来了,就放在?行?宫的私库之中,皇帝当时?就看过那些东西,只拿走了萧沁瓷常看的书。
因着?庞才?人服侍过萧沁瓷一段时?间的关系,当时?那些东西都?是她负责清点的如今冯余便也找到庞才?人让她一起去寻。
“怎么突然就要找这些东西?”庞才?人领着?他开了库房,看似平静地问出了这话,但心里已经被高高吊起。
冯余不觉有它,道:“夫人今夜身上起了风疹,刘奉御开的药膏见?效慢,夫人身边的兰心姑姑说从前夫人也发过这样的红疹,有特制的药膏。庞姐姐,你快找出来,陛下催得急呢。”
“我知道了。”
庞才?人做事细致,将东西分门别类的归置好,再去找很快就找到了,那些装着?各色香膏脂膏的瓶瓶罐罐都?放在?一个箱子里,冯余不知道里头哪个才?是治风疹的药,索性一起抱了拿过去。
“多谢庞姐姐。”他离开得也急。
庞才?人留下来将库门锁好。
今夜星光璀璨,亭中花草被雾气笼着?,如瑶池仙境。庞才?人捏着?钥匙,好几次都?对不准锁孔,她停在?那里,这才?觉出自己手心攥得太?紧,生出濡湿的汗。
太?巧了。
萧沁瓷怎么会?突然起了风疹,还碰上刘奉御开的药膏都?没有效果,只能用自己的东西?
她是想把东西拿回去。
庞才?人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萧沁瓷会?不会?发现拿回去的东西被动过?庞才?人动得很小心,她不一定?会?发现,即便发现了她也不会?知道是谁动的。
庞才?人想着?,很快定?下心来,把门锁好了。皇帝在?摘星阁,她今夜不用当值,于是慢慢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盯着?妆台里盛着?脂膏的小瓷罐看了一眼。这是她用来擦手的脂膏,春日的气候没有冬日那么干燥,她现在?也用得少了。
她想起萧沁瓷离宫那日,她在?两仪殿当值,萧沁瓷来拜别时?皇帝没有见?她,但他坐在?御案后,久久不动。那日皇帝的心情极其糟糕,随后便也追着?萧沁瓷出宫去了。
迟早会?有这一日的,她看得清楚。都?说苏氏女以美色媚上,可在?她看来萧氏女也不遑多让,同样有祸国殃民的本?事。当年她的嫂嫂萧徵音是这样,萧沁瓷也是这样。
皇帝当夜没有回宫,她听闻是雨势太?大?,被困在?了方山,但后来皇帝也没有带着?人回来,反而是转道去了行?宫。庞才?人原本?是待在?太?极宫中,没有跟在?皇帝身边,但是却得了皇帝传回的旨意,要她带着?一早就为?萧沁瓷备好的东西去枫山行?宫。
庞才?人到了之后又被吩咐把萧沁瓷的旧物收整到库房,皇帝没有丢弃那些东西的意思,所以才?指了更?熟悉萧沁瓷的她去。她当时?指挥着?宫人将东西放好,其中有一箱是各种瓶罐,宫人搬动起来时?尤其小心。
在?人都?走后,庞才?人假借要入册独自留下来,仔细翻看了萧沁瓷的东西。结果一无所获,萧沁瓷太?“干净”了,除了一些私物,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但庞才?人在?看到一些私物后注意到,这些都?不是宫里的东西,更?像是苏家为?她备下的,她蓦地想起苏氏是以什?么起家的,除了这些难道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