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被其他人发现,进门的时候李景然轻轻带上了房门。
刚进去,细心的韩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虽然这屋子里东西被扔得到处都是,可是除了这些凌乱的物件之外,这个家看起来非常干净,用纤尘不染来形容也不为过。
怀疑自己有疑心病的韩笑先在门缝里摸索了一阵,随后皱着眉头,走到鞋柜边停下,又用手揩了一把柜顶。
李景然关门回身的时候,韩笑望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指尖发呆正好落入她的眼帘。
“怎么了?”见此情形,李景然走过去问。
韩笑把自己的手指在她面前摊开说,“我手摸过门缝、柜顶,可是你看,上面一丝一毫的尘埃都没有!”
闻言,李景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按理说,陈姐昨天大半晌都在外面忙着处理小区包饺子活动的事情,半夜就遇害了,怎么可能有闲心去清扫家里的卫生。
并且,这种干净程度是大扫除都做不到的。
韩笑收回手,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屋子,干净得简直像是没住过人一样。”
“不止,”李景然忽然接茬,眼神扫向一整间房,“没人住的地方会起蛛网,有蚁穴,你看看这里,干净得连一只蚂蚁都不见…”
这就很奇怪了。
二人笃定陈姐家肯定有什么问题。
至于没有灰尘和虫害的事情,李景然觉得最有可能的解释是陈姐家存在某种特殊的磁场,让受静电影响的灰尘等微小生物无法逼近。
“我们分头,你去那边,我去这边。”
这公寓里外里就20多平米的样子,区域分布和李景然家没什么分别。
她走向床边,韩笑就去检查洗手间。
刚靠近窗边,李景然一眼就看到了单人床的床头突兀地放着满满一盆水。
那水盆大到覆盖了整个床头还超出了一部份悬在空中,整整一盆水,水面平静如镜。
之前进入房间的时候,李景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陈姐的尸体上,根本没能观察到这个细节。
她慢慢靠近那盆水的位置,发现如果陈姐在这张单人床上睡觉的话,很难做到不碰倒这盆水。
正常人怎么会在自己要休息的地方放这么大一盆水?她就不担心自己半夜把水弄到床上?
李景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陈姐需要“用”这盆水。
她回忆起自己被王德法追杀之后,洞娘曾经跟她说到的草鬼婆一事。
洞娘说草鬼婆是专门养蛊、下蛊的,她们身体里住着各种蛊虫。
这些蛊虫依靠着草鬼婆提供的营养生存,跟主人是共生关系,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可以说非常方便。
不过唯有一点深深困扰着草鬼婆。
那就是每到夜晚,蛊虫需要从草鬼婆身体里出来饮水。
哪怕是草鬼婆自己的身体也没办法给蛊虫直接提供水分,它们会在夜半时分自己爬出来寻找水源,即便草鬼婆是睡着的状态,也会沦为蛊虫们驱动的躯壳。
李景然当时理解的这种状况,跟铁线虫寄生差不多。
要是草鬼婆没找到水,最终会跟蛊虫一起死掉。
而且若是被蛊虫控制了身体,那些东西没有智力,很容易暴露在人前,一旦让人将虫子强行拔出,那草鬼婆就死定了。
因此,草鬼婆会在屋子里放满满一盆水,为的就是半夜能让身体里的蛊虫得到满足。
难道说,陈姐就是那个操控王德法的草鬼婆?
那王德法的尸首会不会也在这个屋子里?!
想到这里,李景然忍不住环视整个房间,却没能找到一个藏匿尸体的地方。
她正准备提醒韩笑小心,眼神就被衣柜一角吸引住了。
衣柜一角顺着柜门的位置往上长出了一圈一圈的像是棕色毛毛一样的东西。
李景然知道,这种东西是一种真菌叫黑曲霉,只会在潮湿环境的木料上生长,且一长就是一大片。
可是这个衣柜上为什么会长霉?
就算是床头摆着一大盆水,对于隔着一张床距离的衣柜影响也不会大到令其长霉菌的地步。
况且就算要长也应该是放水盆的床头柜先长。
李景然刻意退回去看了一眼床头柜,原木原漆好好的,什么都没有。
衣柜里放的应该是衣服,又不靠近洗手间,没有任何水源,怎么偏偏就衣柜上发霉了呢?
此时的她还在心中存有侥幸,或许是楼上漏水了导致的。
然而事实让她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就算是楼上漏水也不应该在衣柜正面的这个位置长霉。
想要确认真相,打开门就知道了。
李景然壮着胆子站到衣柜前面,左手插在裤兜里,伸出右手想要去够把手。
就在她的指尖碰到木质把手的前一刻,一股强压袭来。
她就觉得自己身上像是瞬间被凉水浇了个透彻,刺骨的寒意从她的天灵盖直通到脚底板。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猛地缩回了手。
可是伴随着她抽手的动作,那柜门竟“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这变故令李景然倏然睁大双眼。
她很确定自己刚才根本没动过柜门,别说动了,她连碰都没碰过把手。
那这衣柜门就是…自己打开的!
柜内没有光源存在,外面就是强光,站在强光源下看弱光源的地方,本就是看不清楚的。
此刻,衣柜门门缝里更是一片漆黑。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她不把真相弄清楚是不会罢手的。
陈姐到底是不是草鬼婆,她是不是操控王德法的人,她背后的黑手又究竟是什么人…
想着这些疑问,李景然鼓足勇气再次伸出手去,由于紧张和压力,她的右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眼神却紧紧锁定在柜内的一片黑暗中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线黑色的门缝!
只要打开,打开就能知道陈姐到底在捣什么鬼了!
脑子里一个声音不断地响起,逼迫着李景然服从于她的欲望。
不对劲!
李景然眼神从衣柜门上挪开,偏头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
双脚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地上,浑身如同被套上了一个罩子,机械地执行着一个命令:打开这衣柜门,即便这根本不是她本人所愿。
李景然试图将手从门前挪开。
只是任凭她用力到脖子和手臂上届时青筋凸起,眼珠子都爆出了红血丝,一茬茬的冷汗从头顶流下,五根手指依旧坚定不移地伸向柜门。
眼看着她的食指已经触碰到门把手,木质的把手触手温良,却让李景然如堕冰窟。
她已经确定这柜门打开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早已做好的准备都来不及派上用场,不留任何余地。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李景然毅然咬破舌尖,从被冰冻住的喉腔中爆发出一声怒喊。
“韩笑!”
韩笑被李景然突如其来的声嘶力竭给惊到了。顾不得自己在洗手间里发现的东西,抬脚就往外跑。
三步并作两步刚跑到门口,就看到李景然身体僵硬地站在衣柜前面,冲柜门直直的伸出手。
明明她身边没有任何人,却向韩笑投来求助的目光。
只见她的脸憋得青紫,双目通红,额头上一条条青筋甚至连到了眼角,艰难地张开嘴一字一顿地求助,“救…我
韩笑想也不想迅速朝着李景然的方向扑了过去!
纤瘦的身影拦腰将李景然扑倒在地,二人滚作一团跌至床边的角落。
李景然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从背脊往四肢蔓延,她的身体逐渐恢复知觉。
痛苦之中人的意识是最清醒的,李景然看到那柜门在没有任何人为作用力的情况下自己打开,一个拳头大小的黑影从里面飞了出来!
“你没事吧!”韩笑刚要抬头,又被李景然迅速按了下去。
后者抽出一直放在裤兜里的左手,狠狠冲着韩笑身后的方向投掷出去。
第21章 七日重现(二十一)
随后奇怪的“吱吱”声响起,韩笑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感觉是橡胶被烧糊了,又像是肉铺杀猪的时候烧猪皮的气味。
危机解除的瞬间,她转头去看李景然,见到瘫坐在地上,浑身冷汗直流。
不管是被刚才飞出来的那东西袭击到,或者是惊吓到,韩笑都会出大事!
好在是有惊无险。
脖子上失去了李景然的牵制之后,韩笑当即回过头,只见衣柜前面的地上多了一滩黄黄白白的脓水!
而那脓水旁是一头剥了一半皮的大蒜。
因为接触了脓水的原因,原本白嫩的蒜肉此刻全变成了焦黑色,还哧哧往外冒着白烟儿。
望着眼前这一滩恶心的东西,韩笑努力不去做过多联想,反倒问:“这就是蛊虫?”
她口袋里还揣着李景然分给她的一头大蒜,自然知道要防的是什么。
之前洞娘便屡次提醒二人草鬼婆的利害,不是她们这些普通人能够对付的。
哪怕草鬼婆随便碰人一下,又或者是在她们吃的用的东西里下了蛊,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会被害。
当然蛊虫这种东西也并非天下无敌了,除开半夜需要出来饮水外,洞娘还提起过,蛊虫最害怕的是大蒜和雄鸡。
雄鸡李景然找不着,大蒜是昨天从调制饺子馅的准备台上拿的。
那时她去准备台上查看饺子馅是否有异常,却发现角落的一个小碗被另一个碗倒扣着,像是不用的东西,她偷偷揭开一看才发现是大蒜头。又想到洞娘的话,就顺手拿了两头。
一头她自己随身携带,另一头给了韩笑。
既然蛊虫害怕大蒜,放在身上总能避免直接接触带来的风险。这是李景然最初的想法。
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别说亲眼所见了,在此之前,韩笑只在志怪小说里听见过。
若非这滩脓水还在眼前,她都不敢相信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着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要是刚才李景然真的打开了衣柜,那么蛊虫就会直接扑到她脸上!
洞娘说过蛊虫下到人身上之后,除非下蛊的草鬼婆主动解除,不然中蛊人身体里的蛊虫就是不死不休。并且就算是草鬼婆解除了蛊虫,她自身也会遭受反噬。
这就意味着草鬼婆一旦下蛊就是铁了心要人命的。
估计陈姐也不会想到,自己放到一边不用的东西会成为她们今天保命的利器。
韩笑定了定心神问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就突然被施了定身法似的站在柜门前头动不了了?
李景然苦笑着把之前的惊魂一幕告知韩笑,又说,“我根本没碰过那个衣柜,是它自己打开的…”
后者脑海中灵光一闪,当即看向那尚未合拢的门缝说:“那这衣柜里绝对藏着对陈姐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不然她大费周折设置这么个陷阱做什么?”
接着她就起身来到衣柜前,想要再次尝试打开衣柜。
“你…小心!”李景然到现在仍心有余悸,不由得提醒道。若非她被摔得实在疼,加之身体透支般的虚脱,否则她不会让韩笑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韩笑露出一个让她放心的笑容,又郑重地点头说:“我知道!”
说完,她就掏出了李景然给她的那头大蒜。
为了让大蒜更好地发挥作用,李景然将两头蒜都剥开了一部份,捏在手里久了会散发出阵阵大蒜独有的辛辣气味。
韩笑避开柜门前头那一滩恶心的脓水,抬脚跨了过去。
也就在她拿着大蒜靠近柜门的瞬间,衣柜里传来“簌簌”的急促声音,像是有一群小虫子在衣柜里爬来爬去!
里面还有活物!
思及此,韩笑不再犹豫,伸出胳膊一把将衣柜门拽开,刚好看到最后一只胖乎乎、白莹莹的虫子钻进了一个绝对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这一瞬间,就算大蒜也遮盖不住韩笑作呕的冲动。
她甚至顾不得衣柜里还有尚未消灭的蛊虫,将手中的蒜头掰了一半扔在衣柜门口,下一秒便迅速把头转到一边,趴在地上搜肠刮肚地吐了起来。
墙角的李景然此刻顺着柜门的方向看过去,敞开的柜门让里面的情况暴露无遗。
衣柜里仅仅挂着三两件欲盖弥彰的上衣和裤子,而那单薄的衣架子中间露出一颗微微垂下的人头!
李景然表情冷淡,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怎么都没想到,衣柜正中摆放着的,竟然是一具完完整整的尸体!
那些蛊虫八成是闻到了韩笑手中大蒜的气味,纷纷找地方躲藏。
而它们躲藏的地方就是这具尸体。
衣柜里还藏有蛊虫的事情不容拖延,就算不是为了其他人,她们要得将这些东西全部消灭以保证不会留有后患。
李景然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把韩笑扶到稍微干净的地方坐着,又接过她手里的蒜头,一边走一边把蒜皮全部扒了个精光。
走到尸体前的时候,她一下将根本无法完全遮盖尸体的那几件衣服扯下来,就见到有的衣服上吊牌都在。
尸体暴露在她眼前。看得出来,这具尸体被打理得很干净,身上还穿着一件让人眼熟的衣服。
白色的衬衣,黑色的下裤,脚上还有一双底子极薄的黑鞋。
趴在地上眼泪水都被逼出来的韩笑抬头的时候,就看到李景然冲着衣柜里的尸体伸手捣鼓着什么,她关切地问道:“你在做什么?小心那些白色的蛊虫!”
她刚刚可是亲眼看到一只从尸体的鼻孔里钻进去了!
这足以证明这些蛊虫的活力。即便离开了陈姐它们也活得好好的,这说明它们是被特殊培养出来的独立的蛊。
若是中了这种蛊,就算把陈姐的尸体拉出来鞭尸都没用了!
“放心,”李景然声音冷然,目光紧紧锁住尸体,呼吸平稳,既然蛊虫害怕蒜头,那她就堵死这些玩意的出路,让它们憋死在尸体里!
说完,捞起地上一件衬衫套在手上,隔着布料捏起了尸体的下巴。
尸体的柔软程度远超李景然的想象,下巴被轻松抬起,关节和脊椎竟还保持着生前的灵活度!
看到尸体正脸的这一刻,李景然动作微顿。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一拍脑门,喃喃自语起来,韩笑也恍然大悟。
在此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有了合理解释。
刚才袭击她的蛊虫,和韩笑说的白色蛊虫是不一样的。
那只分明是一条背上带黄花的黑色蜈蚣,而现在衣柜里的这些蛊虫八成是陈姐用来控制这具尸体的。
为何这么断定,是李景然在抬起尸体下巴,看清楚五官的时候,认出了这个人。
这人正是失踪了整整一天未曾露面的王德法!
怪不得陈姐一出来作妖,王德法就不见踪影了,他是被陈姐控制的,失败了自然要这个主人出来清理残局!
想到这里,李景然先用手里的大蒜堵上了尸体的两个鼻孔。
她下手干脆果决,将尸体的七窍用大蒜粒一一封住。
有的地方她怕塞得不够严实,甚至还利用了物理手段。
她叫上了韩笑从陈姐家翻出了白蜡烛,将蜡烛点燃之后,烛液滴在七窍位置,把大蒜连同七窍一起蜡封。
做完这一切之后,韩笑出了一身冷汗,之前的那点恶心也烟消云散了:“这下这具尸体彻底成了密不透风的,里面的蛊虫要想出来就只能咬破撕碎尸体的内脏和肌肉。”
这也正是李景然想要达到的目的。
她尝试用科学的手段总结洞娘描述的“蛊虫”。
如果把它们也看成生物的一种,按照蛊虫的
生性习惯,它们需要寄生在“草鬼婆”的身体里才能存活下去。
久而久之,草鬼婆和蛊虫就成了共生的关系。
既然这些蛊虫能够独立于陈姐身体外存在,它们必然不是得天独厚地进化成了不需要“草鬼婆”的品种,而是王德法的尸体就是它们的“草鬼婆”。
并且这具尸体完全受它们的控制,它们又听从陈姐的调遣。
陈姐一死,这些蛊虫要么会重新寻找宿主,要么就在这具尸体里等死。
此时王德法的尸体已经和蛊虫共生了,破坏尸体就是破坏了它们的“草鬼婆”,蛊虫会死。
如此一来,不仅陈姐炼出来的这具“活尸”被消灭了,里面害人不浅的蛊虫也跟着一同灰飞烟灭,这是斩草除根最干净的手段。
接下来只要等尸体自我销毁就行了。
韩笑连口气都不带歇的,又指着身后的洗手间说,“对了,我刚还在厕所发现了一个泡菜坛子,还没来得及检查是什么,要不你跟我一起?”
有了衣柜的事情,二人行事必须更加小心。
李景然拖着发软的双腿跟着韩笑来到洗手间。
这洗手间的装修和她房间的一模一样,连吊顶的颜色和灯都没有任何区别。
要说唯一的不同,就是李景然的洗手间里放着基本的洗浴用品,就算她再怎么不讲究,基本的肥皂和洗发水还是需要用的。
第22章 七日重现(二十二)
陈姐的洗手间里没有任何女性必须用品存在,跟外面的房间相比干净整洁程度过犹不及。
洗手台上甚至连一点水渍都没有。
韩笑站在门口,指着洗手间内侧的方向道:“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李景然第一眼就看到了,在马桶靠墙壁的那一侧,一个黑漆漆的坛子静静地摆在那里。
白色的瓷砖和黑色的坛子对比明显,一下子给本就没有窗户的洗手间,增添了不少阴沉沉的气息。
黑色的坛子大约比马桶高一点点,李景然她们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坛口倒扣的碗沿,漫着一圈水光。
二人走过去,李景然负责把盖子揭开,韩笑左手捏着剩下的大蒜,右手抄着一根客厅里捡到的凳子腿以防万一。
准备万全后,李景然把手放到了坛口的碗底上,虚虚扣着,和韩笑交换了一个眼神,见到后者微微点头,她猛地抬手揭开一看!
坛口黑漆漆的,没有东西扑出来。
韩笑放下手里的东西凑过去仔细看也没看出究竟来。
李景然索性抬脚,一脚把坛子给踹翻了。
这坛子还挺沉,她也废了一番力气才将坛子弄倒。
坛口朝下的那一刻,几个拳头大小的东西骨碌碌从里面滚了出来,散落在马桶前。
而那正是李景然上午收尸的时候,在尸体旁边看见的肉块!
看到那肉块,韩笑倒吸一口凉气,轻轻皱了皱眉:“怕是笔记里说过的肉块!陈姐下在饺子馅里的就是这些!”
李景然冷眼一扫,随后转身到了屋外。
从这个没有丝毫生活痕迹的房间来看,或许从这次循环伊始,陈姐就开始筹划这些事情。
不曾想被李景然和韩笑破坏了。
接下来,二人又对房间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再没有其它发现这才罢手。
临走前李景然看着房间里到处都是的红色丝绒线,叫住了韩笑,“等我一下。”
说罢,她从书包里取出一把剪刀,从门把手上拽起一根就下剪。
在她剪断绒线的那刻,整个房间里的绒线都像是有生命一般忽然躁动起来,如同一条条纤细的红蛇扭动着自己的身躯。
李景然感觉手里的这一截也跟着扭了起来,低头一看果不其然,纤细的绒线在她手里蜷曲弯折,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力。
韩笑看着眼前一幕目瞪口呆,目光盯着李景然。
却见她没有像正常人那般直接松手或者扔开,反而继续剪下了另一边的线头。
随着这截红线被剪下,房间里其它那些躁动不安的丝绒线一下安静了下来。
韩笑这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李景然低头看着躺在自己手心,跟普通红色缝线一般无二的绒线道,“是陈姐临死前自我保护的手段。”
既然是自保,那便不会攻击人。
收集完红线后,二人迅速离开了这个阴森森的房间。
为了避开其他住户,她们选择了走楼梯。回去的路上,李景然和韩笑都默契地没说话,两个人都心事重重的,在脑海里慢慢消化陈姐房间里发生过的事情。
就在二人转弯即将登上最后一层楼梯,低头再抬头的功夫,眼前就多了一抹红色。
摆在楼梯最高一级正中的红色高跟鞋,让二人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
由于鞋子在上,她们在下,此时她们仰视着那双高跟鞋。
高跟鞋红得发亮,鞋跟还朝着楼下的方向伸出来一点,像是随时都要往下走一般。
刚才她们上楼的时候没有说话,整个楼梯间都安静得落针可闻,要是有人走到这里放下一双高跟鞋,不大可能没有除二人之外的脚步声。
若是有人提前放的,那未免太巧合了,就不怕楼上下来的人随时会把鞋子碰倒?
这事越想越让人头皮发麻。
李景然扯了下韩笑衣袖,单手向下指,示意对方往下走。
韩笑点点头。
遇见这种诡异的情况,最好的办法是不要跟“它”硬碰硬,除非你不信邪。
二人目视高跟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后挪动。
只要鞋子有任何异动,她们随时可以撤退。
然而那双高跟鞋好像真的只是碰巧摆在那里,又正好摆在当中的位置。
直到高跟鞋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她们才转头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楼梯间。
就在楼梯间的防火门即将关闭的瞬间,里面忽然响起了“嗑哒、嗑哒”高跟鞋走路独有的清脆声音。
韩笑双腿发软,差点跌坐在地,李景然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走吧。”李景然同样后怕,深吸两口气,又拉着韩笑往电梯方向走。
好在距离她们居住的楼层只有一层了,就算坐电梯也没关系。
二人惊魂未定,等推开房门后,就看到门缝里有一张叠成掌心大小的字条。
率先进门的李景然扫了一眼却像是没看见,抬脚就要直接从上头跨过去。
韩笑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是什么?”她疑惑一声后就想弯腰去捡。
哪知李景然抢先一步阻止了她,“没什么,不知道谁塞进来的垃圾信息。”说完,她把纸条捡起来,看都没看径直扔进了垃圾桶里。
李景然一直都以为这个世界所谓的“男主角”宋简即便不能成为出逃的伙伴,也不会是自己的阻碍。
从没想过,宋简竟然会为了独自苟活而推她去死!
与死亡相比,让李景然感到恶寒的是宋简虚伪阴险的嘴脸。
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早做准备。
在7月30日下午宋简再次按照“剧情”约她出去表白的时候,她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干脆杀了宋简,让他也尝尝在绝望的痛苦中死去的滋味。
自那以后,她再没有赴过宋简的约,然而这字条每次都会出现在她房间的门缝里,跟苍蝇一样惹人厌烦。
韩笑虽困惑,但看到李景然明显不想多说一句,也不会笨到多嘴去问。
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说的秘密或者往事,她有,李景然也有。
同伴之间除了信任,更要互相尊重。
李景然有些懊恼自己刚才阻止韩笑的行为太过草率,又碍于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以前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但想到对方是韩笑,就一咬牙特别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韩笑听得一怔,看着她耳垂通红,不禁低头抿嘴笑了笑。
李景然说完背过身,感觉脸颊滚烫,径自走到床边,敲了敲床尾。
洞娘从床下爬出来,先伸了个懒腰。
休息一上午的她总算是养精蓄锐,精力充沛。
一见到李景然,洞娘便迫不及待地跑上前卖乖,“姐姐,你们回来了!”
李景然拿出那根红线:“你认识这个吗?”
蛊啊!”
“这?也是蛊?”随着疑问宣之于口,韩笑看着那根红线的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快, 先放下来!”
不管这蛊到底是好是坏,还是不?要拿在手里的好。
李景然笑笑, 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便顺从了韩笑的意思,把红线放在了茶几上。
“这?也是蛊,不?过这?不?是害人的蛊,就是普通的红线蛊。因为它可以随意延长缩短的特性,草鬼婆用?它来捆东西的。它绑住的东西除非有草鬼婆或者其力量之上的人来破解,否则不?会?轻易松绑…你们!抓到?草鬼婆了?!”
说着说着, 洞娘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眼睛陡然睁大,语气都跟着变调了。
这?红线蛊是草鬼婆才有的东西, 李景然她们能拿出来就说明她们遇见了草鬼婆。
李景然淡定地点头:“确实遇见了,只?是…”
不?等她把话说完,洞娘就紧张地围着她俩转了一圈,“那草鬼婆去哪了?她是不?是对?你们下蛊了?不?对?, 这?也没中蛊的迹象啊…”
韩笑无?奈把洞娘驱赶到?沙发上,说道,“草鬼婆就是陈姐,她昨晚上死?了!”
睡了一上午的洞娘没想?到?,陈姐居然死?了!
要早知道她昨晚上跟李景然合谋去“阴”的人是草鬼婆,估计她都没那么大的胆子下楼!
“死?得好, 死?得好…”洞娘心有余悸地说着,又转头看向李景然, “这?么说,草鬼婆的事情和白棺材都解决了?”
这?两件事全部解决是阴差阳错,韩笑不?知道之前李景然遇见过王德法的事情,在洞娘的一番解说之下才明白,原来她们和草鬼婆陈姐之间还有上一段渊源。
在陈姐家发现的东西足以证明她就是操控王德法攻击李景然的人。
李景然和韩笑又把陈姐家发生、发现的事情一一告知了洞娘。
包括李景然之前搬尸体的时候,看到?从陈姐身下钻出来的那只?黑漆漆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