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然距离二人的位置不?近,却也看清楚了当?提到?宋简的“男主光环”时,董瓜脸上写满了顾忌。
怎么会?是这?样?李景然心内狐疑,陷入了思考中。
就算是宋简真?的有本事唬弄这?几个虾兵蟹将,却也没有震慑他们的真?本事。
董瓜说的“主角光环”又是怎么一回事?
要是真?有那种东西,李景然也不?必死?了十?几回才慢慢掌握反击的节奏。
可若非确有其事,董瓜又缘何要这?般“委曲求全”。
突然,韩笑戳了戳李景然的胳膊,“景然,他们走远了!”
后者这?才回过神来,就在她思索间的功夫,董瓜已经领着高斌跟上了宋简等人的步伐。
只?是二人追出去很远,也没再找到?宋简等人。
明明他们打着手电,只?要靠近他们10米范围内就能看到?微弱光源的,可眼前的一切一如她们刚刚踏入这?片区域时那般暗压压的。
在这?彻头彻尾的黑暗中,韩笑甚至有些难以辨认方向,她停下脚步嘀咕,“奇怪,我看到?他们走的是这?边啊,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人影了?”
要知道,她们和宋简等人只?是前后脚的距离,最多不?超过20米远,就算这?一片区域过于黑暗,但她们都用?上跑的了,怎么会?跑了几分钟还不?见那几人踪迹。
李景然同样察觉到?了异常。
她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跟随韩笑停下脚步的同时,李景然观察起了周围的情况。
月光都无?法彻底照亮的浓夜里,一阵冷风吹过,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时而往左边摆,时而往右边扭。
树叶齐刷刷翻过面,又整齐划一地背过身,簌簌飒飒、翻来扭去的样子像极了无?数双眼睛在黑夜中忽闪着,盯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一切都在为吊诡的气氛造景。
倏然,一阵恍若要劈开整片黑暗天空的鼓点紧密响起,时远时近,忽高忽低。
李景然顿时拉紧了身边的韩笑,二人互相依靠着,从彼此身上汲取安全感?。
那沉闷的鼓声不?像正常打鼓那般响亮,反而一声重过一声,如同开山石锤的噪音。
而尖锐的笛声又撕扯着人的理智,逼得人想?发疯。
笛声和鼓乐齐鸣,更像是在模仿某些动物的脚步声,正在朝着她们这?边“走来”。
“我记得这?个声音!”韩笑脸色发白,“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最后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
李景然看向她,发现韩笑脸上有害怕却没有失措。
现在她们当?务之急要稳住阵脚,不?能在事情还没发生之前就自己把自己吓倒了。
周遭环境太黑了,无?法判断这?动静到?底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她们能做的唯有殊死?一搏,等待“它”靠近的瞬间从相反的方向逃离。
打定了主意的李景然和韩笑都慢慢冷静下来,对?于这?干扰人心的音乐也逐渐适应。
就在二人随时准备拔腿就跑的时候,乐声,戛然而止。
此时高斌迫不?得已再次打开手电筒,就看到?一双红色高跟鞋正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电光火石之间他吓得满头大汗拉起董瓜的手,慌不?择路的拼命跑。
可高跟鞋走路的声音仿佛就一直在他耳边。
“高斌!”董瓜颤抖着喊他的名字。
奇怪,董瓜的声音似乎离他很远。
高斌僵硬着脖子回头看去,董瓜在不?远处一脸惊恐,那他抓着的是谁?
第24章 七日重现(二十四)
在?这一片静谧当中, 二人皆是呼吸急促,背靠背戒备着,随时提防从黑暗中会蹿出什么东西来。
可是除了?安静外, 周围又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就连风都停了,树叶也不摆了?。
如?果在之前那次失去意识之前, 韩笑听到的就是这个?乐声,那这种声音就成了?一个?预警。
比起这个?推论,李景然更倾向于这种乐声本身就是对人思?维的干扰。
刚才乐声响起那一瞬间,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不能做假。
那仿佛是一张千禧年代的定格照片,画面?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模糊,像是被?人用lo-fi模糊画质的相机记录下来一般。
但?李景然却能通过那些马赛克化的轮廓判断画面?中的场景,一床一桌一椅, 是她在?育幼院里居住的“房间”。
床头有一只爱心人士捐助的小
熊,是陪伴她童年的玩伴,虽然小熊掉了?一条胳膊, 李景然却非常珍惜。
夕阳洒在?它身上,给小熊镶了?一层金边,整个?房间都笼罩在?朦胧的微光中,即便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看着也温馨异常。
问题是,这样的场景在?李景然的记忆中是不存在?的,又或者说?跟她的记忆是相悖的。
因为她童年的房间没有窗户。
育幼院要照顾那么多孩子,老师们又怎么会将全部?精力倾注在?某一个?孩子身上。
物资缺乏、关爱缺乏…导致的不仅是孩子们性格上的缺陷,还?有暗无天日的日常。
育幼院里真正有窗户的房间要么用来做教室、要么用来当作育婴室给小年纪的弟弟妹妹们使用了?,像李景然这样的大孩子, 都挤在?不见天日的阁楼里。
能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小床已经是她最大的幸福。
那副画面?给了?李景然一种割裂感,像是将她这个?人和她童年的一切都分割开。
童年是童年, 她是她,童年的一切都是独立于她存在?的。
然而没有了?童年,她又是谁?
李景然陷入了?迷思?的这一刻,手掌脱离了?意识,突然抬起来抽在?了?她的脸颊上。
几乎是顷刻间,李景然半边脸就肿了?起来,可想而知力气用得有多大。
火辣辣的疼痛将她从低迷的思?绪中抽脱出来,转身看向韩笑的时候就发现?对方虽然还?站在?原地,只是眼神中早已没了?之前的光彩。
她身形摇晃不定,嘴唇微张着,头微微歪倒向一边,眼睛里空洞洞的,像极了?失去意识之前的模样!
李景然意识到大事不好,当即伸手过去狠狠掐在?了?韩笑的大腿上,边掐边在?她耳边重复,“韩笑快醒过来!那些都不是真的!”
在?她锲而不舍的呼唤下,韩笑终于恢复了?意识。
只是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丝尚未散尽的茫然,直到接触到李景然关切目光的刹那,韩笑眼睛蓦地瞪大了?,“我刚才是不是又…”
李景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止是你?,连我也差点中了?招。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她也算是有经验了?,痛苦能够让人保持清醒,自?我攻击成了?她危机时刻的本能。
没想到这乐声即便是多思?多想也会让人产生自?我怀疑和焦虑的情绪。
既然知道这些,那她们更加不能久留了?。
就在?她要拉着韩笑冲着来路走去时,后者一把将她扯住。
“等等!”恢复清醒的韩笑目光炯炯地看着前方道路,扯着李景然衣袖的手一抖伸出去,“你?再仔细看看。”
刚才李景然没注意到的细节浮现?眼前——前面?的路太黑了?。
然而就算是再黑暗的地方,也会有光影参差,视觉差异。
除非眼前的根本不是预想中的黑暗,而是——一团有实体的东西!
思?及此,李景然带着韩笑步伐轻轻往旁边能够看得到轻微反光的地方挪动。
就在?她们步伐落地的刹那,原本漆黑一团的位置像是泥团一样朝着她们走的方向滚了?过来,再次挡在?前路上,堵得严严实实!
这东西是故意跟着她们的!而且寸步不离。
韩笑秀眉微蹙,既然这团东西是能够自?主移动的,那“它”会不会冲着她们扑过来?这一点谁也无法保证。
现?在?能确认的是,这团东西的行动模式有点像鸟类动物的“印随”。
她们到哪里,它就到哪里。
李景然余光瞥见道牙旁的一块碎石头,随手捡起冲着那团漆黑的地方就扔了?过去。
小小的石头像是沉入大海,很快失去了?踪迹。
除了?此刻还?残存在?二人视网膜上的,石头消失在?黑暗中以前的最后一点影像外,再没有任何痕迹能够证明它曾经存在?。
没有石头落地的声音,也看不见石块滚动的轨迹,那些小技巧在?这团黑暗面?前是那么地微不足道。
难以想象,若是刚刚她们就这么走无知无觉地走进去了?,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这下麻烦了?…”李景然收回手,“得想其它办法出去才行。”
眼前这团黑漆漆的东西是个?麻烦的家伙,硬来肯定是不行的。
“对了?,我们不是有那个?吗?”电光火石之间,韩笑突然想起了?什么,就把背上的书包摘了?下来,手在?里面?摸索起来。
找了?好半天,终于从背包最底下抓到了?一根硬质的东西。
当那根白色的长笛出现?在?李景然眼前时,她却没感到问题解决的松快,反倒肃着脸,“你?想用这根长笛?”
不为别的,这根长笛的功效到底如?何,她们没有亲自?测验过。
之前她和韩笑也讨论过长笛的用途,她们并不能精准确定,长笛奏响之后会吸引来哪些工作人员,这些工作人员能够容忍的范畴有多大。
这就在?赌命。
韩笑不答反问,“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摆在?眼前的是一个?无法攻克的难题,别看现?在?这团黑色的东西好像不会主动攻击,李景然想大概是它感知外界并不靠常理已知的五感,而是其它途径。
因此她们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发狂冲过来将二人吞噬。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李景然静静考虑数秒后点头道,“那试试吧。”
好在?韩笑在?此之前也曾自?学过口?风琴一类的乐器,想要吹奏笛子倒不是什么难事。
之前她们曾细细研究过这根笛子,只知道这长笛肯定不是木头或者常见的其它材质,倒有点像某种动物的牙齿。
想来也是,能够作为奖励品摆在?小区活动里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
可当韩笑真正吹响长笛的时候,她们才发现?这长笛何止是材质与众不同,连吹出来的音效也跟她们听过的长笛不一样。
它的音质比真正的笛音更加悠扬绵长,像是自?带了?混响效果,就算不懂乐理的人来胡乱吹奏一通,也能吹出好听的调子。
韩笑脑子里也没有其它乐章,下意识吹起了?《梁祝》的片段。
凄婉的笛音在?这暗夜中回荡,引诱着属于黑暗的异类。
一个?穿着长袍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宛如?天神降临。
那人脸上光溜溜的连眉毛都没有,却在?下巴上蓄着一溜长长的山羊胡,还?编成了?麻花辫的样子,一直垂到胸前。
头上还?带着一顶造型奇特的帽子,边沿对称分布着三个?三角形凸起,正中间最高的位置,还?镶嵌着一颗半圆形的红色宝石,即便在?这深夜里依旧散发着幽光。
一件深黑色的长袍把男人从肩膀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除了?露在?外面?的一双手外,再看不到任何躯体部?位。
看外形特别像古埃及法老。
在?这个?人出现?的时候,韩笑就停止了?长笛的吹奏。
那团黑漆漆的东西也在?奈亚拉托提普靠近之后消失不见了?。
二人直觉眼前长着法老面?孔的人,应该就是规则中提及的奈亚拉托提普。
这种情况下遇到他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奈亚拉托提普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来,笑容牵起眼角的纹路,“你?们…需…帮忙吗?”
他说?话?断断续续,声音嘶哑晦暗,完全不似正常人能发出的声音。
李景然和韩笑需要很集中精神去听才能明白他的只言片语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正因此,小区中的住户不敢贸贸然靠近他。
没等到二人回答的奈亚拉托提普再次开口?。
“需…我…帮吗?”
“我…无条件…帮…们。”
“…管理员…奈亚拉托提普。”
这位管理员好似非常“热心”,主动表明了?身份,还?提出无条件帮助李景然和韩笑。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人就是“好人”。
如?果长笛能够拯救她们,那为何笔记主人还?刻意提醒过,不能够信任奈亚拉托提普?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李景然避开管理员的眼神低头道,“不用了?,我们只是出来走走,就不打扰您了?。”
不等管理员有所反应,她和韩笑不约而同地抬脚掉头就想走。
然而还?没走出两步,那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再度在?她们前面?响起。
“真…不需我帮…吗?”
李景然抬头一看,这
不到一秒的时间,刚还?在?她们身后的奈亚拉托提普竟然转瞬就到了?她们前面?!
“它”歪着头笑眯眯地请求,“长笛…好听,再…吹一次。”
“想…再听一次…笛声。”
奈亚拉托提普不停地催促着二人再次吹响长笛。
看样子,不吹笛子奈亚拉托提普是不会放她们走的。
可真的是吹笛子这么简单吗?
吹响第一次的时候招惹来了?这个?诡异的管理员,再吹一次又会有什么后果?
李景然觉得此刻及时止损才是上策。
但?跟眼前的管理员轻易撕破脸皮,毫无胜算。
“它”比李景然和韩笑目前为止见过的任何鬼怪都要莫测。
思?忖片刻后,李景然决定先暂且答应下来。
“好,我吹…”说?完,她就去拿韩笑还?拎在?指尖的长笛。
然而这一下却没能把长笛从韩笑手里抽出来。
“景然,这不行的!”韩笑满眼惊愕,死死攥着手里的笛子不肯松开。
她们是同生共死的伙伴,明知山有虎,她又怎么能放任李景然去送死!
不说?李景然会不会吹长笛,奈亚拉托提普也根本不是李景然召唤出来的,要吹也应该是她来吹才对。
当她抬眼时,却对上李景然自?信的眼神。
那眼神像是在?告诉韩笑,她自?有办法。
内心挣扎的韩笑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李景然当即把笛子抓在?了?手心,抬起来作势要吹奏的模样,余光不忘往眼前的管理员身上瞟。
此刻奈亚拉托提普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旁边的韩笑似乎都入不了?它的眼。
当长笛凑到唇边,李景然突然发难,将手里那根笛子大力掷了?出去。
微黄的长笛在?半空中打了?个?几个?圈,最后瞬间一头撞击地面?,笛身一分为二,彻底分离。
长笛脱手的时刻,李景然推了?身边的韩笑一把,“快跑!”
韩笑浑身血液凝固,腿却不由?自?主地抬起来,重复着奔跑的动作。
她现?在?明白了?,李景然的办法就是让她逃。
即便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情愿,当一切按照李景然设计的方案开启,她就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如?果李景然的想法是让她活下来,那么她也会照做不误,哪怕现?在?心里像是被?剜去一块那般疼,哪怕灌进喉咙里的空气像是小刀剌着她的肺部?,她也不能放弃!
看着韩笑奔跑的背影,李景然这才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来。
这笑容转瞬即逝,长笛被?毁,她已经没有任何余地。
奈亚拉托提普在?长笛分裂的下一秒暴起。
它身上的长袍无风飞舞,露出虚无的身躯。
长跑下掩盖的正是虚无,它即是虚无。
从前欺骗了?那么多人类的奈亚拉托提普,竟然也有栽在?人类手上的一天,这让它大为恼火。
“你?们…竟敢…笛子!”
“腿骨…敲断…腿骨,做…新材料!”
它高举双手,振动双臂的同时风从它虚无的身体中吹过,那段干扰人心智的鼓乐声再次响起。
李景然立刻用食指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却见一团团混沌从奈亚拉托提普身体中析出,化成一列人形,伴着曲乐边跳边往这边走来。
它们散发着莹莹光辉,身上穿着的无一不是浅色的麻布,头顶爱神木和橄榄叶或者月桂叶的金色冠冕,连头发丝都染上了?光华。
它们有的长着翅膀耳朵,有的是半身人马,有的顶着猫头……它们都带着人类的特征,又不是人类。
这一切都符合人类信仰中对“神”的描述。
然而这群分明有着神性的笑容的“神”却举手投足如?同提线木偶,肢体僵硬、动作机械,缓慢而荒谬地随着嘶鸣般的音乐起舞。
李景然被?眼前的情景骇住,恐怕这才是真正的奈亚拉托提普!
面?对敌人的逼近,只能步步后退。
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即便今天死在?这里也没有关系,只要san值不掉,就算是奈亚拉托提普也拿她没办法!等到循环再次开启,她会运用所有已知的知识逃离这个?地方。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李景然唯一不曾拥有过的情绪就是绝望。
那边韩笑已经跑出了?很远也没有减慢速度。
突然,一个?白色的阿飘从她身边一闪而过。
韩笑顿时刹住了?脚步,惊愕地看向那个?出现?在?路边的鬼影,“洞娘!”
“姐姐说?的,要是今晚12点还?不见你?们回来,就要来这里找你?们!只是…姐姐呢?”洞娘眼神在?韩笑前后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李景然,柔媚的面?色刹时一白。
就听韩笑恍然顿悟道,“对!洞娘你?一定能把景然救出来的,快跟我走!”
说?完韩笑就不由?分说?地要拖着洞娘走,差点都忘了?眼前的是一只鬼。
还?是洞娘飞速飘在?了?韩笑身后跟上了?她的步伐。
路上的时间已经足够韩笑把事情来龙去脉跟洞娘解释清楚了?。
韩笑的想法是让洞娘去附身在?李景然身上,被?附身的人不能算作活人,这样一来她就暂时失去了?“人类”的身份,没有目标的奈亚拉托提普肯定会放弃攻击。
等距离靠近到能够听到那阵鼓乐时,洞娘停了?下来,对韩笑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救姐姐!”
面?对那神秘莫测的力量,韩笑连自?保都困难,必然不能上去添乱。
她能找来在?约定地点等待她们的洞娘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那你?小心,要是你?也不行就赶紧放弃回来,我们再想办法!”韩笑如?此叮嘱着。
洞娘郑重点头,决然而去。
此时的李景然性命危在?旦夕,即便堵住了?耳朵也没办法阻止意识逐渐流失。
一睁眼,她好像来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长长的走廊看不到尽头,地上铺设着颜色陈旧的地毯,墙壁上还?有丑黄丑黄的壁纸,两侧是一盏盏款式不新不旧的壁灯。
李景然试图再次打醒自?己却没能成功。脸颊上本就肿胀的地方更疼了?,她仍旧身处这走廊里。
疼痛刺激失败后,她开始在?长廊中寻找出路。
但?这里除了?墙壁之外就是墙壁,任由?她往前跑多久,都像是在?原地打圈。
不论到了?哪里都是一模一样的场景。
一股无力感漫上心头。
只是刚刚萌生出放弃的念头,李景然大脑中就被?各种想法充斥,勉励着她继续寻找出路。
要是没办法出去的话?,她怎么带韩笑实现?她们逃出龙湖小区的计划,又怎么给洞娘带她喜欢吃的麦当当…
她不相信自?己会被?困在?这里,既然往前跑不行就往后退。
想着,李景然咬破指尖,用鲜血在?右手边的墙纸上描绘了?一个?只有她才看得懂的图案。
做完这些,她回头一直盯着那个?图案跑进前方,直到图案消失不见。
然而再回头的刹那,她楞住了?,奔跑的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
前方右手边的墙壁上,有一块红红的印记。
那分明就是刚才自?己用鲜血画在?壁纸上的图案!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图案,连画上去的血都尚未凝固。
她这是彻底被?困死了?。
耗费了?不少?体力的李景然靠着墙壁缓缓滑落在?地,脑子开始思?考起今天晚上遇见的事情。
如?果说?一开始的鼓乐不是那团黑漆漆的东西导致的,而是奈亚拉托提普吹奏的,也就是说?,他一直潜伏在?李景然等人周围,坐等她们自?投罗网。
亏得她和韩笑没相信那个?管理员的话?,否则现?在?早就身首异处了?。
而后她又抬起头看向这片空间。
李景然不知道这个?空间到底跟她之前经历的有什么不同,大约厉害之处就在?于,沦陷其中的意识是彻底无法自?控自
?救的吧。
前方那看不到尽头的路,像是剥夺人希望的黑洞,让人深陷这片绝望之海。
她想到了?一句话?,你?在?凝视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灵光闪过的一刻,李景然坐直了?身子。
眼前她所获知的一切都源自?于她信以为真的“眼见为实”这个?概念。
如?果她不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而是用其他感官来感知,会不会有不同的结论?
想到这里李景然坐不住了?,站起身缓缓闭上了?双眼。
当眼前陷入黑暗,原本封闭的空间忽然吹来一股风,轻柔地拍打在?李景然面?颊上,缓解了?刺痛的肿胀。
她并为因此沾沾自?喜,而是试探地超前迈出了?一步。
双腿再次并拢的时候,李景然听到了?洞娘的呼喊。
“姐姐!”
她一下睁开双眼,眼前是奈亚拉托提普那张苍老而又狰狞的脸,透着一种没得逞的恼羞成怒。
视线再度搜寻片刻,就看到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正仰面?焦急地看着她。
几乎是同一秒,李景然便确定了?眼前的人是附身在?她身体里的洞娘。
洞娘虽然将李景然的灵魂强制排挤出去,可是这具身体还?在?奈亚拉托提普的控制之下,她根本无法操纵着李景然的躯体逃跑。
“让我来!”
接着,李景然投向自?己的怀抱。
半透明的灵魂和实体相拥,坚毅和强大融合。
灵台清明、意识坚定的她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身姿矫健地跑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奈亚拉托提普的操纵范围。
徒留身后奈亚拉托提普怒不可遏的雷嗔电怒。
逃出来的李景然来不得跟韩笑庆幸,二人拼了?命地朝着记忆中的方向狂奔。
一直到回房间,二人方惊觉今夜的经历到底有多凶险。
先是遇见了?笔记中提到的那个?可疑女人,接着是跟着她们移动的黑暗“生物”,随后又是能够操纵人心的奈亚拉托提普……
等回过神来,韩笑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眉头渐渐皱起低声道,“我们跑回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见到宋简他们?”
李景然瞳孔一缩。
之前她们只顾着逃跑,没来急思?考一路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只是心里一直有种违和的感觉,现?在?韩笑提起来,她恍然大悟,想要安全地离开那片区域就只有她们走的这条路。
宋简几人是在?她们前面?的,这些人再怎么蠢也不会以身犯险往明知道有鬼怪的路线上跑。
他们两方人马最终是会相遇。
可是她们回来的时候却没看到那小团队中的任何一个?,连那个?可疑的女人都像是消失了?一般。
那几人没有洞娘这样堪称“外挂”的存在?帮助,结果怕是不那么如?意。
李景然冷着脸道,“他们遇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就注定了?凶多吉少?,依我看,那几个?人要么是在?我们之前回到了?公寓,要么就…”
未尽之言韩笑自?然懂的。
宋简带着的那几个?也非良善之辈,什么下场都是他们自?己的因果,与人无尤。
韩笑低低“嗯”了?一声,累得腿发软,沾上被?子,立刻就睡着了?。
二人一觉睡到午间时分才醒来,下楼的时候公寓门?前已经有不少?人在?闲逛了?。
比起那些人的悠哉,李景然神情冷了?几分,“今天已经8月1日了?。”
再有两天就会开启下一次循环。
即便昨夜的事情令人心有余悸,一觉醒来的韩笑又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此刻还?能安慰李景然,“我们距离小区大门?已经很近了?,一定能够出去的。”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说?话?也只有她们彼此才能听见。
“要不晚上出去的时候让洞娘一起吧。”韩笑提议。
她表面?上看着云淡风轻的,实则多少?有些拿不准。
那些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淡然,尤其是她对昨夜李景然舍命救她的事情绝口?不提,像是一处不能轻易触碰的伤疤,动辄血肉模糊翻起滔天巨浪。
李景然对此也没说?什么,救人是她的选择,不强求人回报。再说?这也不是头一回。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她们之间正是靠着一次次的同生共死才能更加坚定不移。
“有她在?确实能多一个?帮手。”李景然答应下来,这事就算定下了?。
要把寻找出去的路看成一个?任务的话?,她们现?在?只差临门?一脚,自?然要多些谨慎和稳当。
谈话?间,一个?男人朝着二人的方向迎面?走来,与李景然擦身而过后,忽听韩笑一声痛呼,“哎呀!”
李景然闻声回头,就看到那个?瘦削的男人正低着头猫着身姿站在?韩笑身边,手里还?宝贝似的捂着什么东西不想让人瞧见。
她可不稀罕对方怀里的东西,连地上滚落了?什么也不在?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韩笑身边关切道,“你?没事吧。”
韩笑疼得小脸都皱成了?一团,李景然一拉她胳膊才发现?,露在?外面?的一大片都红了?,部?分位置还?被?蹭破了?皮,微微渗着血,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