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同人)我在快穿世界优雅老去—— by森森的爱
森森的爱  发于:2023年0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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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之后,关于圣费利切伯爵极有可能投资失败并且损失了大半身家财产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飞到了许多上流社会人士的耳朵里。
紧接着,就有传言说,圣费利切小姐的嫁妆也变少了,也许连原来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了。还有人信誓旦旦地保证,圣费利切家的经济情况确实变得糟糕了。证据之一就是他们家的厨娘喝醉后不小心说漏了嘴,据说伯爵府如今连买糖的钱都紧巴巴的了,每次做甜点都不许多加糖……
流言蜚语的传播速度一向惊人。等到裴湘出门参加圣梅朗侯爵的葬礼时,除了亡者外,在场的活人都知道如今的圣费利切小姐极有可能身价大跌,由一位嫁妆异常丰厚的高贵伯爵千金变成了一位嫁妆勉强过得去的普通贵族小姐。
面对各种含义的隐晦打量视线,裴湘能够坦然自若地应对。反倒是和圣费利切家毫无关系的杜德兰无法保持镇定了。
他几乎是火急火燎地冲到了裴湘面前,张口就想质问传言的真假。幸亏在他的脑子里尚存几分理智冷静,才没有让他真正做出失态之举。
“您有什么事吗,杜德兰先生?”裴湘身边的德姆维潘夫人有些奇怪地瞧着呼吸略微急促的杜德兰,出声问道。
“哦,咳,抱歉,我刚刚走得急了。”杜德兰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声音微微沙哑,“我就是刚刚在那边,嗯……突然发现您和圣费利切小姐来了,就急着过来问候你们,说说话。”
闻言,德姆维潘夫人温和一笑,把杜德兰表现出的急切和不自然当成是年轻小伙子面对喜欢的姑娘时的青涩莽撞。
杜德兰勉强压下心中急躁,心不在焉地和德姆维潘夫人聊了几句日常话题,随后,他就开始拐弯抹角地打听起那些传言的真假。
他的询问方式很有技巧,并没有让德姆维潘夫人感到失礼或者让裴湘这个当事人感到被冒犯。双方分开后,德姆维潘夫人还对裴湘低声感慨,说杜德兰是个难得的率真热情有为青年。
然而,和心情不错的德姆维潘夫人相比,杜德兰的心情简直可以直接读作“糟糕透顶”了。
因为他已经从当事人圣费利切小姐的种种表情变化和偶尔的回避沉默中痛心疾首地推断出,那些传言十之八and九是真实的。
也就是说,因为圣费利切伯爵的失败投资决策,圣费利切小姐未来出嫁时可以得到的嫁妆大幅度缩水了。虽然圣费利切伯爵正在努力寻找其它弥补损失的办法,但如果钱是那么好赚的话,整个欧洲就不会有那么多靠典当度日的没落贵族了,法兰克福的那两位百万富翁最近也不会破产了,而他杜德兰早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挥霍放纵了……
之后的几天,裴湘再没有见到有着一张漂亮面孔的杜德兰,也暂时没有等来莫拉尼尔公爵的后续手段。
就在她以为这样风平浪静的日子还会持续数天的时候,两个重要消息突然一前一后地传进了她的耳中。
第一个重要消息和莫拉尼尔公爵有关。
在他寄来的最新信件中,他表示在写完上封信后不久,自己就跟着一支国家级别的考察团离开了罗马。而在写这封信时,他已经踏上了法国领土,即将带领考察团访问法兰西研究院,并希望此后能够在外交领域有所作为。
在信的尾段,莫拉尼尔公爵告诉圣费利切伯爵,他之后大概会在巴黎停留很长一段时间。
“原来,莫拉尼尔已经到法国了……”
裴湘在心里默默对比了一下,发现尽管已经有了许多不同,但莫拉尼尔公爵这次来巴黎的时间和旁白中隐约透露的大概日期相差不远。
对此,裴湘眼中划过一抹了然之色,并不觉得意外。莫拉尼尔那样野心勃勃的权势人物,自然不会因为自身的一个小小‘爱好’就冲动行事,更不会打乱他的事业发展规划。
“打压圣费利切家或者勾结强盗掳掠年轻姑娘这样的恶行。”裴湘嘲弄地挑了挑眉,冷冷地想着,“对他来说,大约就像是正餐之后的小甜点——重要但不必要。可对于每一个受害者来说,却是灭顶之灾。所以,他得到的报复也该是严厉而彻底的,绝对不能轻描淡写地放过。”
就在裴湘打算为莫拉尼尔的出现提前布置些什么的时候,她又收到了第二个消息。
或者说,巴黎的许多上流社会人士都得到了这个消息。
病弱的圣梅朗夫人已经亲自选定了外孙女婿——哪怕维尔福先生并不太满意,就是那位在圣梅朗侯爵的葬礼前后表现得极为积极热忱的埃布尔·德·杜德兰先生。并且,消息称,维尔福小姐和杜德兰先生三天后就会正式签订婚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举办婚礼。
裴湘不知道旁人听到这个消息有什么反应,反正她脑子里的那道旁白声音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就像之前撞见泰蕾莎答应了别人求婚而没有和路易吉·万帕在一起时那样,在听闻杜德兰和维尔福小姐的订婚消息后,旁白声音立刻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了另一个卡尔梅拉的故事。
故事从路易吉·万帕在圣费利切农庄里放的那一场火讲起,自昏迷中醒来的另一个卡尔梅拉并没有察觉到救她之人就是纵火真凶,或者说,她当时其实只顾着害怕和伤心了,并没有余力操心其他事情。
之后,圣费利切伯爵为了让女儿尽快重展笑颜,就带着她离开了罗马去法国度假。也就是说,另一个卡尔梅拉要比裴湘早几年出现在巴黎上流社会的社交圈中,随后同样以美貌和丰厚的嫁妆得到了许多未婚贵族子弟的青睐。
其中,杜德兰是最温柔最风趣最英俊的,于是他很快就捕获了伯爵小姐的芳心,并顺利成为了圣费利切伯爵的女婿。
但另一位圣费利切小姐的婚后生活并不美满。得到妻子财产的杜德兰很快就暴露了轻浮放荡又自私凉薄的本性。他用妻子的嫁妆包养情妇寻欢作乐,每天过着花天酒地的奢侈放纵生活。为此,另一个卡尔梅拉常常唉声叹气甚至以泪洗面,而一向疼爱女儿的圣费利切伯爵也十分后悔气愤,每天眉头紧皱……
听到这里,裴湘抿了抿唇,眸色微暗。
她太清楚长久的负and面情绪有多影响一个人的健康了。
裴湘此时十分想问问另一个卡尔梅拉,她那时候有没有留心过圣费利切伯爵的身体情况?但遗憾的是,裴湘并不能和那道旁白声音交流。
接下来,裴湘不仅没有从旁白中听到和圣费利切伯爵健康情况有关的线索,还感觉到了另一个卡尔梅拉对那时候的圣费利切伯爵的淡淡埋怨。
旁白说,她不知道圣费利切伯爵为什么总是出门总是忙碌,在女儿最需要亲人关心和陪伴的时候,已经足够富有的父亲却总是去见律师、银行家或者公证人。后来,圣费利切伯爵甚至都不愿意留在巴黎了,他不是去欧洲各地旅行,就是返回罗马居住。
唯一亲人的疏远与忽视,让婚后得不到丈夫关心又远离家乡朋友的卡尔梅拉感到格外孤独和恐慌。
“那时候,另一位圣费利切伯爵应该是在为圣费利切家的家业忙碌。”裴湘听到旁白的抱怨后,暗自思忖,“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另一个卡尔梅拉的世界里,老伯爵应该是把两百万法郎存入那家倒闭的银行里了,也就是说,莫拉尼尔的阴谋得逞了。那之后,大约还有一个接着一个的投资圈套等着老伯爵。同时,女婿不可靠,女儿太天真,他便不得不为了保住家族产业而不停地忙碌奔波、劳心劳神,就为了尽量给女儿多留下些保障……”
裴湘有些难过地闭了闭眼,忍着郁闷继续听旁白回忆另一个卡尔梅拉的过去。
好在,旁白很快就讲到了杜德兰意外去世的情节。
当裴湘听到旁白说,杜德兰是在一次争风吃醋中被人失手杀死的,忍不住挑了挑眉。
当她听旁白说,杜德兰那次是为了一个名叫爱洛热娜的意大利女人和旁人起冲突的,顿时睁大了眼睛。
裴湘对爱洛热娜这个名字的印象可太深了。她认识的那个爱洛热娜不仅是强盗头子巴罗内的前女友,还成功给基督山伯爵下了药……裴湘稍稍走神回忆了一下基督山伯爵中药后的反应,就又被另一个熟悉的名字拉回了注意力。
“我听检察官说,失手杀死杜德兰的凶手也是个意大利人,叫做雷安。他犯下凶案后,就匆忙逃跑了,宪兵们一直没有抓到他。再后来,那个爱洛热娜也离开了巴黎,不知去向……”
“雷安?唔,雷安杀了杜德兰,为了爱洛热娜……”裴湘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心中哂笑,“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了。也就是说,在另一个卡尔梅拉的时间线上,杜德兰是被巴罗内强盗团里的那些匪徒联手弄死的?他们不好好地待在罗马,跑来巴黎做什么?巴黎这边的治安管理可比罗马严多了。”
几乎不用多加分析思索,裴湘就把这个不同寻常的“巧合”与莫拉尼尔公爵联系在了一起。
她想,能指使巴罗内强盗团伙从意大利罗马跑来法国巴黎闹事杀人的,杀的还是杜德兰,呵,莫拉尼尔公爵的嫌疑最大!
因为旁白声音还在继续,裴湘便暂时压下心中各种猜测,继续认真听了下去。
杜德兰去世后,也许是出于报复心里,也许是太孤单寂寞了,卡尔梅拉也给自己找了情人。为此,她和匆匆返回巴黎的圣费利切伯爵吵了一架,并拒绝跟父亲返回罗马。
那次吵架之后,圣费利切伯爵就生了一场大病。卡尔梅拉这才突然意识到,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她印象中健康硬朗的父亲竟然已经苍老虚弱了许多。
卡尔梅拉顿时心生悔意,又觉得万分惶恐失措,她极力劝说父亲好好休息一阵子,不要再不停地忙碌了。但是圣费利切伯爵总是叹息着摇头,望向女儿的眼神中全是担忧和悲伤,还有浓浓的自责。
旁白告诉裴湘,那次吵架生病之后,圣费利切伯爵很快就再次离开了,而另一个卡尔梅拉也和第一个情人分了手。不管怎么说,她确实不愿意再和父亲讨厌的人在一起了。
可是,她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等到另一个卡尔梅拉被其中一个情人用虚情假意骗走了大半财产后,圣费利切伯爵病危的消息也传到了巴黎,卡尔梅拉当即就收拾行李赶回罗马。
听到旁白说另一位圣费利切伯爵病危,裴湘的眉目间划过一抹凝重。她希望之后的叙述内容中能有更多的有用线索,好让她查清楚另一位老伯爵早早过世的缘由。
然而,让裴湘无奈又郁闷的是,那位卡尔梅拉并没有多加描述老父亲生病的来龙去脉,只说他这几年的身体一直不太健康,忧虑过重,常常失眠。然后,老伯爵出行的马车又出了点问题,让身体虚弱的老伯爵淋了雨受了冻。病上加病,这才让上了年纪的老伯爵卧床不起。
旁白没提,那些导致老伯爵重病不起的各种原因里,到底有没有女儿忽然被骗走了大半财产这一条。因此,裴湘也不清楚另一个卡尔梅拉是在故意避而不谈,还是真的觉得毫无关系。
总之,在简单地说了几句老伯爵的病情后,卡尔梅拉的叙述重点又回归到了她当时的心情变化上。
裴湘面无表情地听着脑海中的声音讲着她当初多悲痛多茫然多凄苦无依。
“我确实不该要求过多。”裴湘告诉自己要尽量心平气和地听故事,反正生气也没有用,“毕竟这是一段个人自述,而不是案情分析或者记录报告。不过,从另一个卡尔梅拉的叙述里,还是能推敲出一些真相的。老伯爵身体不好的原因中,心情不好这一条占了主因,当然,其中也绝对不缺少一些人的暗中算计与推波助澜。再有就是马车出问题的那个细节,我现在是肯定查不出那是意外还是人为的了,甚至永远也查不出来,但是我可以提前消除各种潜在隐患与威胁,无论是人还是物!”
就在裴湘分心琢磨以后该如何督促老伯爵保养身体时,旁白声音终于不再描述她的悲伤心情了,而是说起了更加悲伤的现实。
就是在葬礼结束之后,另一个卡尔梅拉惊讶地发现,圣费利切伯爵并没有给她留下丰厚的遗产,而她自己的嫁妆也损失了大半。换句话说,她没有那么多的钱继续维持原本的生活水平了。
于是,不愿意降低享受标准的卡尔梅拉渐渐欠下了越来越多的外债。某次,她为了躲避债主,偷偷跑到了罗马城外散心,然后便遇见了当时的强盗头子路易吉·万帕……
旁白叙述到这里后,戛然而止,随后就再无存在感。
裴湘呼唤了几遍,得不到回应后便不再费心——反正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了。旁白声音上次已经讲过一边她遇到路易吉·万帕后的经历了,再加上这次的,裴湘总算拼凑着听完了另一个卡尔梅拉的人生故事。
“虽然许多应该被重点描述的细节与线索并没有被提及,但最起码向我透露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就是杜德兰的死因。
“如果真是莫拉尼尔公爵雇凶杀人的话,那就说明他和巴罗内团伙之间的勾结程度比我调查到的还深,甚至存在着一种特殊的信任……雷安、爱洛热娜……一个人的思维模式总是存在某种惯性的,所以,‘曾经’或者‘未来’使用过的行事手段,重复出现的概率很高。
“另外,在另一条时间线上,最厉害的罗马强盗是路易吉·万帕。所以,巴罗内一伙人那个时候极有可能是依附于莫拉尼尔公爵的。依附……对,比起合作者,莫拉尼尔那种人自然更信任依附他的属下……”
裴湘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一个引君入瓮的想法渐渐有了雏形。
“我得给贝鲁斯他们去一封信。”裴湘暗道,“告诉他们,巴罗内团伙的‘内斗’可以有最终结果了,新任老大就是‘莫里斯’。”
她之前因为担心会打草惊蛇,便一直联合基督山伯爵向外界制造一种假象,就是巴罗内强盗团伙内部正在经历一场权利争夺战。
如今,新老大‘莫里斯’出现了。那么,上任老大最忠诚的好兄弟雷安,还有上任老大最喜欢的情人爱洛热娜,也应该开始逃亡之旅并寻找新的靠山了。

另一位卡尔梅拉的旁白叙述, 让裴湘心中的反击计划有了更加清晰的轮廓。
她一边抓紧时间给罗马方面传递消息并远程指挥,一边安排人去收集莫拉尼尔公爵所在的考察团的相关资料。
而就在裴湘忙着做各种准备工作的时候,莫拉尼尔公爵提前一步抵达巴黎了, 并在稍稍休整之后就立刻拜访了圣费利切家。
他这样迫不及待地出现,并不仅仅为了内心深处那些见不得光的龌龊企图,最主要的理由还是他想要借助圣费利切伯爵在法国这边的关系网, 从而更快更顺利地融入巴黎上流社会交际圈。
莫拉尼尔公爵气质文雅温和, 一身书卷气,初次和他打交道的人, 往往会以为他是一位博学多才的学者。当然, 这也不算是误会,因为这位大贵族在学术方面确实颇有些成就,要不然这次也不会获得法兰西研究院的研讨邀请。
但是,倘若哪个人和这位显贵人物接触多了, 就会十分清楚地意识到,莫拉尼尔公爵其实是个非常热衷于权势的狡猾冷漠政客。
莫拉尼尔公爵来圣费利切家拜访做客期间, 裴湘没有出面见他。
而他刚一离开, 裴湘便从圣费利切伯爵口中得知,这位心思叵测的公爵果然带来了一个新的投资方案,并且依旧没有直接说出任何一句鼓动圣费利切家投资的话,而是想方设法地让圣费利切伯爵相信,他口中的投资项目有着极为丰厚的利润回报, 并且风险很小……
“如果不是你提醒我莫拉尼尔公爵也许心怀恶意,再加上我并没有因为真的损失二百万法郎而心神不宁甚至焦虑急躁,我这次大概还是无法察觉到, 莫拉尼尔公爵的那些言辞其实是充满了诱导性的。相反, 我或许还会非常感激他。”
“这么说, 爸爸,你已经相信我的猜测了?”
“最起码,他这次确实不够真诚实在。”圣费利切伯爵谨慎地评价了一句,没有直接表明他其实早就倾向于相信自家孩子了,“至于他的心里是不是还藏有一股巨大的恶意,我还要再看看。”
“那好吧,只要您对他有了提防之意,我就放心了。”
裴湘莞尔一笑,假装没有察觉到老父亲内心深处的支持态度,还十分嘴甜地恭维了一句:
“毕竟以您的丰富阅历和人生经验,只需要获得一点点的警示,就绝对会让阴谋者铩羽而归的。”
闻言,老伯爵勉强压下上扬的嘴角,颇为矜持地“嗯”了一声。
随后,圣费利切伯爵又叮嘱裴湘不要过于担忧这些麻烦事。依照他看,年轻姑娘的生活中该多一些轻松闲适与欢声笑语,绝对不能每天都忙碌又严肃。
虽然他十分希望女儿卡尔梅拉能成长并强大起来,可是这种事又不是一蹴而就的,总要劳逸结合才好。况且,他这次来法国就是为了带女儿度假放松的,没必要让她在假期中还继续操心家族危机。
裴湘有些无奈地瞧着再次想把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的圣费利切伯爵,心道这就是当父亲的矛盾心理吧,既希望珍爱的女儿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又舍不得把孩子彻底放在风雨中经受锻炼与考验。
她并不和爱女心切的老伯爵争论探讨如何放手才能让年轻人彻底成长起来,而是顺着他的意思连连点头。
紧接着,她极为乖巧地表示,今后一段时间里,就辛苦父亲和莫拉尼尔公爵进一步接触周旋了,她相信自家父亲一定能够及时洞悉所有阴谋诡计的。
沐浴着女儿的崇拜信任目光,圣费利切伯爵满心欣慰又充满斗志地出门办事去了。
裴湘则坐下来写写画画继续完善之前的计划,并且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绝对没有忽悠一腔慈爱的老父亲。
她确实不会去和莫拉尼尔公爵互相试探并周旋往来,因为她已经通过旁白故事确定了对方的恶意。那下一步就该静下心来周全布局,然后耐心地等待一个一击必杀的良机。
而就在莫拉尼尔公爵拜访圣费利切家的次日,大检察官维尔福府上再次传来噩耗。
继圣梅朗侯爵后,圣梅朗夫人也出事了。她在外孙女瓦朗蒂娜·德·维尔福准备正式订婚的那个早上不幸去世了。
于是,维尔福府上再次办起了丧礼。与此同时,杜德兰和维尔福小姐之间的订婚仪式暂时取消了。
裴湘不知道的是,在另一个卡尔梅拉的时间线上,同维尔福小姐订婚的人并不是杜德兰,而是维尔福先生亲自为女儿挑选的未婚夫弗朗兹·德·埃皮奈男爵,也就是裴湘好友玛莎的丈夫。
圣梅朗夫人突然去世后,另一个时间线上的维尔福先生极力要求弗朗兹和女儿尽快举行之前被打断的订婚仪式。虽然那场婚事后来并没有顺利达成,但也可以看出维尔福先生对弗朗兹这个准女婿人选的满意程度。
可是到了杜德兰这里,维尔福丝毫没有急着嫁女儿的积极表现,反而以女儿瓦朗蒂娜伤心过度为理由,决口不提再次举行订婚仪式的具体日期,直接把杜德兰晾在了一旁……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又有各种新鲜趣闻和真假难辨的消息成为了巴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裴湘和基督山伯爵两人的共同关注范围内,银行家唐格拉尔的经济状况依旧堪忧,正一步步走向破产边缘。
当然,唐格拉尔先生正死死地瞒着这一现状,并计划着为女儿欧仁妮找个非常有钱的丈夫,然后把女儿的嫁妆和女婿的财产都放在自己的银行里,好让他的事业起死回生。
基督山伯爵冷眼瞧着唐格拉尔一心把他安排的骗子安德烈亚·卡瓦尔坎蒂当做身家丰厚的贵婿,心知唐格拉尔这个仇人很快就要自食恶果了。于是,他便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挪到了另一个仇人费尔南的身上。
基督山伯爵希望费尔南彻底身败名裂,自然要从费尔南的过往恶行上着手。为此,他已经在暗中准备了许多年,一点点地收集各种可以指证费尔南罪行的证据,还特意收养了被费尔南害死了父母的希腊女孩海黛。
如今,时机已然成熟,基督山伯爵便毫不犹豫地向曾经的渔民费尔南、现在的费尔南·德·莫尔塞夫伯爵举起了复仇之剑……
在海黛的亲自指认下,贵族院的听证委员会大声宣布费尔南犯下背叛、弑杀恩主以及凌and辱罪。这意味着基督山伯爵对费尔南的复仇已然成功了一大半,剩下的,就要看身败名裂的费尔南会如何选择了。
就在费尔南陷入狂怒、惊惧与绝望之际,作为费尔南独子的阿尔贝·德·莫尔塞夫子爵站了出来。
他敏锐地察觉到,是基督山伯爵在暗中发动了这场针对他父亲的攻击。哪怕那些罪名并非诬陷,哪怕他知道父亲费尔南曾经忘恩负义背叛恩主,哪怕他为此感到深深地羞愧……但是作为儿子,阿尔贝依旧把基督山伯爵视为仇人。
于是,他当众向基督山伯爵提出了生死决斗。
基督山伯爵从容自若地接受了仇人儿子的挑战,并且十分笃定,他自己绝对是活下来的那一个。
然而,就在决斗前的那一晚,梅尔塞苔丝找到了基督山伯爵。
她坦诚自己早就认出了基督山伯爵,认出他就是昔日的爱德蒙·唐泰斯。她悲哀地请求基督山伯爵不要杀了她的儿子,哪怕基督山伯爵告诉了梅尔塞苔丝当初费尔南陷害他坐牢的真相,梅尔塞苔丝依旧哀求基督山伯爵不要在决斗中伤害阿尔贝。
“可是,如果我答应您放过您的儿子,那就意味着死去的人会是我。”基督山伯爵目光沉沉地注视着跪倒在地的梅尔塞苔丝,缓缓说道。
梅尔塞苔丝微怔之后,依旧神色凄楚地请求基督山伯爵放过阿尔贝,放过她心爱的孩子。
见状,基督山伯爵的心中未尝没有产生动容之情。
倒不是他对梅尔塞苔丝仍然存有眷恋,而是无论爱与不爱,他都很尊重梅尔塞苔丝,也尊重她作为母亲的这个身份。或者说,对于基督山伯爵来说,面对着一位母亲为儿子留下的滚烫泪水,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察觉到自己的心绪起伏变化,基督山伯爵沉默了下来。
他忽然记起裴湘曾经对他的巴黎之行的担忧。
那时候,她尚且不清楚他的爱慕之情,还以为他心中除了仇恨外已经再无多少牵挂,便觉得他极有可能会因为故人的泪水与哀求而心灰意冷地放弃走完复仇之路,甚至会让自己身处险境。
而当初的基督山伯爵在听完裴湘的猜测与不安后,一边觉得心里又暖又软,一边又有些黯然于她还不知道他对她的眷恋与不舍。
他怎么会没有牵挂?这人世间,早就有了让他念念不忘的幸福憧憬。
“那时,我会因为已经得到了一份珍贵纯粹的友谊而万分不舍,而如今……”
基督山伯爵想到今晚一直未曾出现的心上人,眼中划过一抹恍然。他想,她大约已经猜到梅尔塞苔丝会来请求他放过阿尔贝,所以,她在等他做出选择。
“从来就只有一个答案的。”黑发男人极为平静地想着。
与此同时,他弯腰扶起跪在地上的梅尔塞苔丝,语气庄重又严肃地说道:
“德·莫尔塞夫夫人,依照我对您的了解,您不是那种心安理得地要求别人放弃生命的人,尤其是您已经了解了当年的真相。
“那么,既然您现在请求我不要伤害子爵先生……我想,您随后一定也会想方设法阻止子爵先生伤害我,对吗?
“我不清楚您会采取什么方式阻止您的儿子替父报仇,也不清楚年轻气盛的莫尔塞夫子爵会有什么的反应。但是,倘若我答应了你的请求,倘若我承诺束手就擒,那就等于把性命交托在了您和您儿子的手中。”
“哦,爱德蒙,如果您选择宽恕我的儿子,你们之间就没有必要发生决斗了。”
“这不可能!”基督山伯爵立刻沉声否定,“我的自尊不会允许我向仇人的儿子以及他的朋友们主动求和的,我亲口答应的决斗也不会取消。所以,不伤害子爵先生的唯一办法,就是由我来流血,流尽鲜血。”
“不,不会的,爱德蒙,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我有办法,请相信我!”梅尔塞苔丝凄惶地摇着头,目光中的脆弱渐渐被一抹坚定所取代。
基督山伯爵异常平静地望着梅尔塞苔丝,不紧不慢地说道:
“好吧,如果您的办法的确起效了……您成功阻止了莫尔塞夫子爵先生,结局就是我能够活下来。可是,如果您的方法失败了呢?您的儿子自然还会心无挂碍地和我展开决斗,替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仇人洗刷屈辱。而我却要因为今晚许下的诺言而不得不主动放弃生命……呵,莫尔塞夫夫人,您考虑过这样的后果吗?”
基督山伯爵说话时的神态和说出的内容让梅尔塞苔丝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确实猜测出了她的真实想法。
在得知费尔南就是陷害基督山伯爵蒙冤入狱的元凶之一后,梅尔塞苔丝就已经有了打算,就是要把所有过往与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儿子。
以她对阿尔贝的了解,只要他知道了他的父母是如何伤害过基督山伯爵后,就肯定会放弃这场决斗的。没有了决斗,基督山伯爵和阿尔贝自然谁都不用受到伤害。
——这样看来,哪怕基督山伯爵不承诺不会伤害阿尔贝,其实也没什么。
可梅尔塞苔丝却一直在请求基督山伯爵不要杀死她的儿子,执着地想要他的一个保证。她这样坚持,或许因为那次夏日舞会上的意外发现令她感到不安,或许是因为她在隐隐担心基督山伯爵会因为憎恨费尔南而迁怒无辜的阿尔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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