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瑾用着轻松的口吻安慰她:“你别怕,尽管上药就好。”
扶桃点点头,咬着下唇将药瓶倾斜,让药粉一点一点撒在伤口上。
粉末落入伤口发出嗤嗤的声音,小姑娘察觉握着的手在轻微颤抖,她盯着伤口,眼泪没由来得就滑了下来,“是不是很疼啊……”
她的声音这次染上了哭腔,祁瑾怔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哭了吗?”
“没有……”扶桃抬一下眼,眼泪珠子从微卷的睫毛上颤落下来,落到少年的手上。
滚烫的触感让祁瑾心尖一颤,一股异样的感觉滑过心口,他觉得此时此景有一点点不真实。
她擦了擦脸上泪,将头发挽到耳后,俯首吹了吹那伤口。
作者有话说:
看似扶桃被祁瑾牵着鼻子走,实则祁瑾跟着扶桃情绪跑,跑的还很急。
祁瑾忽然弯唇傻傻地笑了起来。
扶桃眼前依旧糊着泪,怕眼泪掉落在他的伤口上,便连忙抬起头,她吸了吸鼻子难过得要死要活,结果却看见这少年没心没肺地笑着,仿佛这伤口不是痛在他身上的。
“小祁瑾,你不疼吗?”
少年收敛笑容,很认真地回道:“疼。”
“疼你还笑。”扶桃深呼吸,单手交换另一个药瓶,发现是泥状的,于是她松开祁瑾的手,“你手臂抬着不要放下哦。”
“好。”
扶桃想找类似于棉签的东西蘸药泥,但显然没有,想着纱布磨蹭伤口会很痛,于是选择用手指。她用药粉清理一下指尖,然后捻了些药泥。
看着那狰狞的口子,她真的下不了手。
“为什么芸碎会无端伤你啊?”
“不是芸碎误伤的。”
“啊?”
祁瑾垂眸:“芸碎向来只听我母亲的话,如果我想用它,必须用身体里的血唤醒它。”
“……”扶桃懵了,原来他现在真的不能驾驭芸碎剑,他并没有像自己想的那般。
是她多心了。
小姑娘看着那张平静的面孔,“是你划伤了自己,为了用芸碎一次?”
“嗯。”
她想问为什么,但话到喉咙处生生咽了下去。
联系早上的事情,扶桃问了别的,“你这个伤是不是在去见天帝前就有的?”
从早上小姑娘的反应来看,祁瑾发现她喜欢接近自己多出于同情,一旦猜疑他在伪装就会害怕,变得疏离。
他不想变成那样。
扶桃见他点头,心脏先是一紧,然后想到前后原因,又觉得很暖,她不免抓紧了他的手。
他是不是因为听到她被抓去审问偷窃一事,为了帮她洗脱罪名,所以才弄伤自己强制操控芸碎剑回去。
扶桃哀嚎一声,她好想抱抱这个少年,但看了看自己捻着药泥的手,及时止住那股冲动劲,“你怎么可以这么好!当时一定疼坏了吧。”
“不疼的。”
他说不疼,可额角的虚汗可见他一直在忍着。
扶桃不敢再拖延下去,低着脑袋为他抹上药泥,边抹边吹吹,看着那不停冒出来的殷红血珠,眼睛又一热。
“伤口那时一定又裂开了,袖子上全都是血。”
回想方才为他卷袖子时,那布料上的破口与他受伤的位置错开了些。
这小家伙居然硬生生撑到现在才谎称芸碎剑误伤得以治疗。
而她这个没良心的,居然怀疑他。
人家连手底下的叛徒都能原谅,他这么单纯,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疼要说出来哦。”方才把药泥涂到伤口边沿,扶桃一直不敢去摸那凹下去的裂口,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食指一点一点将药推进。
正准备上第三瓶药时,羽惹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她白了眼扶桃,将盆放到床边,拧干净水里的帕子欲帮祁瑾清理手臂上的血。
“扶桃。”
祁瑾抓住扶桃的手,“你帮我。”
羽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的君上,拿帕子的手一顿,最终还是放回了水中。她起身出去重新端盆水来清理地板。
那边刚上好药的扶桃轻叹一声,“方才她帮你擦干净血就可以早点绑上纱布了。”
祁瑾抿着唇没有说话。小姑娘也不多问,直接拧出帕子给他擦拭手臂,擦完为他绑上新的纱布。
打扫好房间的羽惹端着盛放衣服的托盘过来,她将里外的衣服分开,从左到右一字排开来,“君上,衣服在手边的桌上,盛放位置与先前一样。扶桃,君上要换衣服了,你跟我出来。”
“啊?”让祁瑾一个人换衣服吗?
“啊什么,君上不喜欢别人看他,衣服都要自己换的,你跟我出来就对了。”羽惹没好气地说道。
扶桃有些讶然,“哦……”
“等等。”祁瑾看向门口的位置,虽目光不是对准羽惹的,但话是说给她听的,“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就不用过来了。”
“君上,她,她看君上的眼神说不清道不明的,万一对君上不轨……”
“记得将门关上。”
“我……”羽惹有些愤懑了,她走之前还瞪着扶桃,碎了句,“小妖精。”
门哐当一声很用力地带上。
扶桃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她眼神怎么就说不清道不明了,还不轨?
好吧,虽然她馋祁瑾的颜,但她能控制住自己感情,不能说的她好像是头饿狼对吧。
她怕祁瑾被吓着,连忙拍拍少年的肩头解释道:“你别怕嗷,既然我们是朋友,那我就不会对你行不轨之事的。”
祁瑾像是不在意她的那些话,忽然将头凑过来,低问:“桃桃,能帮我换衣服吗?”
桃桃……
称呼突如其来地改变。
等下,换衣服?
“不太好吧……”扶桃脸有些发烫,垂着眼正对上他的喉结,眼睛不听使唤地往衣领下瞥,她嘴上难为情地说着,但实际手已经颤巍巍地伸了出去。
她馋好久了呜……
[系统:亲爱的扶桃,您好色。]
突然跳出的面板吓得她赶紧收手,这已经是第二次被系统骂色了。扶桃气鼓鼓地挥挥手赶走面板,扫兴!
[系统:恼羞成怒了。]
这系统退出去前还飘了这么一行字,扶桃尴尬地捂住脸。
“没事的,我一人换的话,伤口或许会裂开,到时候还要劳烦你再帮我上一次药。”相比较而言,祁瑾表现可以说是很自然了。
“啊……”扶桃点点头,“那好,是不是都换啊?”
祁瑾“嗯”了一声便慢慢起身。
“我……”扶桃探手摸向他别在侧腰的绳带,脑子里已经开始浮想联翩了,挣扎片刻,她深呼吸决定站在祁瑾的身后,“我,我就在你后面,不看你,你放心。”
[系统:吁~有色心,没色胆。]
去去去!
这狗系统好烦人啊!
[系统:又不需要脱裤子,你为什么要害羞啊?]
脱,脱……狗系统,滚啊!
扶桃红着脸撵走系统后,平复好心情才敢用食指勾住绳带一拉。
原本合身的衣物就随之松垮下来。她低垂眼眸,屏住呼吸,将那繁褥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动作轻慢,生怕碰到他受伤的手臂。
只是在拉下他的里衣时,扶桃站在身后,忽然注意到那白皙的背部上有着一道像兽掌拍抓过的伤疤,疤痕极大,狰狞可怖。她没忍住伸出食指摸了摸,“怎么弄的。”
柔软的指腹擦过背部的肌肤,暖暖的带着点痒意。祁瑾回忆起儿时埋藏在心底的恐惧,那时候去魔界祭拜母亲时被人丢进了魔界的万恶渊。
万恶渊里困着几头上万年的巨兽,刚进去时鼻尖瞬间充斥着糜烂的恶臭味,它们见了活人,都跟疯了似地咆哮,追着要撕碎他。
那会儿已经失了明,在无尽的黑暗中只能凭借那些沉重的呼吸声判断位置,从它们的爪子下翻滚逃脱。幸得母亲留下的芸碎剑的剑灵在最后一刻触发相救。
也是那时,他获得了运用芸碎的资格。剑灵苏醒后,他常常在剑身上摸到凹下去的字,每次的字都不一样。
这把芸碎会用这种方式向他传递当年伴随母亲时发生的故事。
“年幼时留下的,不太记得了……”
扶桃将整张手覆在那伤疤上,发现盖不下,她又摸了摸,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就是不太好受。
祁瑾显然察觉到这点,他笑了笑,“疤痕是不是很难看?”
“不难看。”扶桃闷闷地说着,“男人身上带点疤,更帅气……现在还会疼吗?”
祁瑾摇了摇头。
小姑娘心情忽然又低落起来,她更小心地帮他换上干净的衣服。
穿衣服不比脱衣服简单,她站在身后,手臂要环上他的腰,所以身体前倾的时候难免贴到他的背上虚虚抱一下。
在穿到最后一件的时候,祁瑾忽然转过身来。
扶桃没留意,伸手瞬间一下正面抱上去,她的腰肢还被祁瑾稳稳扶住。
两人皆是一愣。
软香入怀,祁瑾没舍得松开手。扶桃直接激动地抬手欲推开,但是动作太快,不小心打到了他的伤口。
倒吸气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十分明显。
这下扶桃心里内疚死了,托着祁瑾的右手臂检查有没有溢出血。
“对不起啊。”
但她想到那结结实实的怀抱,天呐,羞死她算了。
祁瑾浅笑:“我以为穿好了,所以便转了过来。”
“没,没有,还差系个衣带。”扶桃又匆忙拢过他的衣领,然后垂着脑袋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桃桃。”
“啊……”扶桃抬眼,“嗯?”
“谢谢你愿意亲近我。”
作者有话说:
祁瑾:虽然不择手段了些,但桃桃的同情心算是又骗回来了。
◎借刀杀人◎
“祁瑾,你太客气了。”扶桃还以为是多大不了的事情,她双手捧住那写满认真的脸,“我们都已经是朋友了,对吧。”
祁瑾愣了一下,点点头,“嗯……”
[系统:本系统看你就是以朋友名义占尽他便宜。]
靠,这狗系统烦不烦,扶桃瞪圆了眼:我心思单纯得很!
[系统:你只是没胆。]
扶桃:去!
[系统:亲爱的扶桃,您千万别真对他动情啊,他已经遇到易绾儿了,喜欢的人也是易绾儿。单相思不会有好结果的。]
扶桃:好滴好滴,都懂都懂。
面板提醒完又消失了,她郁闷地挠了挠后脑勺。
“君上,天帝派了两名新的仙侍过来。”
羽惹这次没有推门进来,她在屋外敲了敲门。
扶桃叉腰,这么快又派新的一波人来欺负祁瑾了?
“你给她们安排一下吧。”
“是。”
羽惹得到应允后正准备离开,但又被祁瑾喊住了。
“羽惹,那两位新来的仙侍有奉天帝旨意送来些什么吗?”
“有!”羽惹差点忘了这个,她站在门口回想道:“是百灵宫养了千年的雪草,很是珍贵,她们说天帝知道您是被芸碎剑划伤的,所以特意给君上送来这种草药。”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那两位仙侍称雪草遇热易化,建议我在做午膳时放入粥中一同熬制。君上,要听她们的话吗?”
祁瑾听闻后温和一笑,“自是要听的。”
“是。”羽惹点点头,“那君上,羽惹下去备午膳了。”
“嗯,百灵宫不会特意留膳食,今天的甜粥多备些,与昨日一样,送给芽雨她们。”
羽惹走的时候不免感叹,君上待人是真好,她们有灵力护体,少吃些也不会饿着的。更何况雪草如此珍贵,倒是便宜芽雨她们了。
扶桃安静地听完她们的对话,见门外羽惹的身影离开,搓了搓手,“那我也先回临水殿吧。”
“好。”
扶桃对对手指,甩了一下袖子轻快地跑去开门。说来惭愧,临水殿与迎辰殿之间,她居然对迎辰殿的构造更熟悉一些。
这里就是摆放的东西多了些,所以显得复杂许多。
祁瑾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想着送送她,便静静地跟了上去。
只是走了一段,发现小姑娘还没有察觉,无奈之下,故意错开熟悉的路,肩头撞上一侧的屏风。
听到后面咣得一响,扶桃心跳突得一下变快,她连忙转身查看,发现那好看的少年就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正皱着眉摸索着屏风,像是找不到方向。
“你怎么跟来了?”
扶桃跑过去查看他哪里有没有再磕着,这走路咋还不带声的呢?
“我想送送你。”
他轻声解释着,像是怕扶桃会责备一样。
啊,天呐……看着那可怜兮兮的表情,桃花眼眼尾处本就带些粉晕,受了极大委屈似的,扶桃心都要化了。
“乖乖乖,想送我可以说一声嘛,我们一起出去。”
“那现在可以吗?”
“可以可以。”扶桃连忙点头,主动挽住他没受伤的左手肘,“只是,待会儿你怎么回屋?”
祁瑾尽量敛住笑意,“有羽惹。”
扶桃长叹一声,那就好。
她走到殿门后停了会儿,一直等到羽惹过来才离开。
羽惹望着那离去的背影,上前将大门关上,然后小跑到祁瑾身旁,“午膳已经备好了。”
“给她们也送去吧。”
“好。”
祁瑾交代完便转身朝屋内走去。
芸碎的剑灵在转述随母亲作战故事时曾提到过,这雪草原本生长在魔界,是补品,也是疗魔气所伤的上品,他受了芸碎的剑伤,送他这个确实没问题。
只是天界养它不易,只知有这般治疗功效,却不晓有一点十分致命,那便是不能给受过寒伤的人服用。
百灵宫是养仙草的圣地,同时也是九重天的医馆。医馆内也分三六九等,一般身份低下的小仙子进去也只能呆在偏僻的小木屋里。
芽雨撑着床吃力地坐了起来,只觉得浑身如蚂蚁啃食般疼痛,她看向一旁毁了容哭得撕心裂肺的芽念,“哭了一天了,别哭了……”
“都怪你!”芽念起不来,她哭得肩头抽搐停不下来,“都,是你!本来我只是摔到了腿,你不扶我跌倒,我的脸也不会毁成这个样子!仙子说一会儿邵痕君就来看我们了,你让我怎么见他!”
“闭嘴!”芽雨也忍不住哭出来,“毁容的又不是你一个人!要怪就怪那突然冒出来的小花精。”
“小花精……对,那个叫扶桃的!就是她推我的。”芽念擦了擦眼泪,“我要告诉邵痕君,都是因为她出来搅合的,君上会给我们报仇的!”
“芽念,你不觉得奇怪吗?邵痕君昨天不来看我们,今天却要过来……”
“什么意思?”
“我听仙子说,今日早上发生了件事,把邵痕君与邵颇君气得不轻,似乎还是因为裕怀君。”
“那又怎样!”
“君上他们这两日都没讨到便宜,今天一定是想问我们昨天发生了什么。所以你刚才说的对,我们要想报仇解恨,只需要说是小花精为了帮裕怀君出来捣乱就行,最好再添点油加点醋。得罪了我们,她算是活够了!”
“本来就是她,邵痕君怎么现在才来关心我们啊……”芽念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我要那花精也尝尝毁容的滋味!还有这浑身刺骨的痛!”
小木门被拍了几下。
屋内两人瞬间噤声,均躺好,芽念以为是邵痕来看她们了,再疼也撑起脑袋看过去,“君……”
门打开了,羽惹提着食盒进来。
芽念期待的表情直接垮下,她又哭了。
“裕怀君怕你们没吃的,就让我过来给你们送点来。”羽惹轻叹,“你们可要好好养病,别再让我家君上担心啦。”
芽雨还能活动上半身,她接过羽惹递来的热粥,甜甜的气息扑鼻而来,她鼻尖一酸。其实相比较而言,裕怀君真的特别好特别好,可是他太废物了。在这九重天,跟错主子就会有吃不尽的苦头。
若是再来,她或许还会选择跟随邵痕君。
芽雨哽咽了一下,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着那甜甜的粥。
羽惹知道芽念不能动,便在她头底下多垫一个枕头,端着碗一口一口喂她。
“慢点吃。”
芽念肩头一直在抽,她红着眼点点头。
“那扶桃真是个灾星。”羽惹看着两个花容月貌的姑娘毁成这样,忍不住骂道:“先是害我们君上与战神发生不愉快,后是迎辰殿莫名其妙多出极寒之地的冰花,把你们也给害苦了。”
芽雨闷头喝粥没有吭声,这个羽惹和裕怀君一样,都是傻子,还以为她们好呢。
待两人吃好,羽惹收拾食盒,闲谈几句才离开百灵宫。
在她离开一个时辰后,有仙子领着邵痕来到这个偏僻的屋子。
只是屋里动不动就哭的人忽然特别安静。
仙子先进屋查看一下她们的状况,发现芽雨和芽念都闭上眼睛,睡得很祥和。
她疑惑地探了下芽念的脉搏,脸色雪白,起身再去探芽雨的。
邵痕皱着眉头进屋。
屋内粉尘浮在空中,他单手掩住口鼻,见状发问,“怎么了?”
“死……死了。”
“什么?”邵痕上前一步,看到那两张溃烂的脸,嫌弃地别过脸,“怎么死的?”
仙子检查了一下,“回君上,她们体内原本被压制住的冰花开始疯狂生长,刺穿了要害。”
“正常吗?”邵痕摸了摸鼻子。
“这种情况是挺正常的。可能是冰花太多,花聚在一起等到温度下来,适应体内后开始生长,但也有可能是保暖措施没做好。”
邵痕看了眼这简陋的房间,以及那薄薄的被褥,“是你们轻视了。”
仙子听了立即跪下,“是,小仙不知两位仙侍是您手底下的人,见迎辰殿那边送来的,便没想着精心照顾。请君上责罚。”
“哈。”邵痕听了笑出声,“罢了,就凭你们挺有眼力见的,本君也不能罚了你们。”
“谢君上。”
“处理一下吧。”邵痕理了理袖摆,只觉得这间屋子十分晦气,挥了挥空中的浮尘便踏出门槛。
◎刚回去就又叒要收拾烂摊子◎
扶桃心情不错,一蹦一跳回到临水殿,结果再次惨遭俞仲水一个白眼。
“去了这么长时间?”
“昂……”
“师父,您先让人家吃饭吧。”蒲花揉了揉额角,扶桃去迎辰殿久久不回,师父就突然提到关于送她回映竹颠的事,说他过敏好了,等过两天该送扶桃回去了。
她总觉得师父是因为早上发生那样的事,怕扶桃跟裕怀君没完没了纠缠下去会出问题。
而扶桃喜滋滋吃完饭后从蒲花这里得知这个新消息后,直接懵了,这么快就要离开啊。
“花花,我不知道回去的路嘛。”
“师父同意我送你回映竹颠。”
好吧,这个问题解决了,扶桃支着下巴,但还有一点觉得很难办。
“花花,要不然我不去映竹颠修炼了,我就在九重天做个小仙侍可以不?”
友谊这种东西是需要长久维持才能起作用的。按照剧情,她本就和祁瑾没啥正面接触,这次还是因为阴差阳错,她好不容易跟祁瑾套近乎了,这下她回去基本接触不到人,时间长了,祁瑾也记不起她是哪根葱了。
到时候,他万一黑化想关女主,她冲上前去阻止,早已忘记旧情的娃儿岂不是依旧将她拍死?
蒲花郁闷地摇头,“我也想你留下来嘛,但师父那里我求过了,好像不太行。”
“天要亡我……”
“扶桃!”蒲花拍拍她的肩头,“你就不能争气点,早日成仙,再努努力飞升个上仙,这样就可以在九重天来去自如了。”
“我去,那岂不是要上万年。”扶桃想了一下正常人的飞升速度,她欲哭无泪地掰着手指数,等她厉害了,天都塌了。
蒲花叹了一声气,想想也是,裕怀君自身难保,而扶桃这个只有两百年道行的妖更惹不起天帝那一众人。所以趁现在问题不大,没人关注她的举动,赶紧将她送走。
她摸了摸扶桃的头,“没事没事,可以慢慢来。”
慢慢来,慢慢来命就没了。
扶桃欲哭无泪,人家上神不想留她,那是真没办法了。
接下来就要开始面对女主及女主强大的后援队、像袁柏宁那样的痴汉们和那群铁憨憨朋友们。
扶桃越想越头疼。
“蒲花,你过来一下。”
俞仲水在楼下唤道,蒲花听闻拍了拍扶桃的头便起身下楼。
趁着花花出去谈话的功夫,扶桃开始简单收拾自己的小包袱,独留两件换洗衣物。
想着既然是过两天走,那走之前去跟祁瑾道个别吧。
但这个想法在蒲花谈话回来后瞬间幻灭了。
“师父刚才就说了这事,今天已经给过你机会去迎辰殿了。这两日天帝会随时去看裕怀君,你还是不要去的好。如果你还想再偷偷爬墙,晚上睡觉就把你拴在床上。”
“我……”
“没关系的,扶桃,有机会我会帮你告知裕怀君一声的。”
啊,苍天啊,杀了她吧!
下次见到祁瑾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扶桃原以为这是件最让自己操心的事了,但直到两天后花花送她回映竹颠时才明白,还有一大波糟心事等着她应付。
比如原主留下的烂摊子。
映竹颠是座仙山,一年四季如春,因为有结界,所以常人攀爬不了。山底下有座由两圆柱立起来的仙门,大概十九尺高,抵得上三层楼。涂了金的“映竹颠”三字在太阳底下泛着光。
蒲花送扶桃回来时想着顺便去拜一拜山上的三位仙尊,于是两姑娘说定下来挽着手臂一起上去。
只不过上山的路上会遇到不少弟子,他们见扶桃回来不但不打招呼,反而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明显的厌恶,还带着点鄙夷。
有的走过去还交头接耳说些啥。
“扶桃,他们这是?”
扶桃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她再不招喜,但也不至于被这些没得罪过的人当面唾弃呀。
不过很快,这个疑问就解开了。
从山下上来的功夫,足够把她回来的消息传开。
一身火红衣裙的殷甜提着手里的剑就飞了过来,娇美的脸上满是愤懑,她正欲用剑刺向扶桃时,被蒲花一挥袖弹开。
殷甜根本不是蒲花的对手,被震得捂着手臂倒退几步。
没见过打打杀杀的扶桃直接看傻眼了。
干啥呢干啥呢,一见面就如此亲热。
“你做什么?”蒲花小心护着扶桃。
殷甜怒极,瞪圆了眼,“你是谁!”
“俞仲水上神座下弟子,蒲花。”
“蒲花上仙?”殷甜的焰气直接去了一半,但那也只是对蒲花,她看向扶桃时,眼神依旧带着刀子,“小妖精,你真的是太恶毒了,你心肠怎么能如此坏!”
“啊?”扶桃没明白才回来的自己又做了什么惹这女人不高兴的事,所以一脸懵。
“我不管你是谁,请你说话嘴巴放干净一点。”蒲花狐疑地盯着殷甜,“早听闻那日泰颐殿上有个女子常对扶桃冷言嘲讽,说尽难听的话。而后又有人来临水殿说些莫须有的事,想必便是你派来的吧。”
“蒲花上仙息怒。”殷甜尽量压下自己一肚怒火,“上次的确是小仙让人去提醒上神这小妖精的品行不好,希望上神能防着点。但如今看来,这妖精将自己伪装的极好,蒙蔽了你们的眼睛。您来的正巧,小仙希望您今天能看清这妖精的真面目。”
扶桃听得云里雾里,无奈地挠了挠脸颊,她又哪得罪这些人了呢?回想一下原文剧情里这个时间段发生了什么,但似乎啥也没发生啊。
原文中,是易绾儿照顾俞仲水上神,她因为有俞仲水提拔,所以回来时已经修成仙身,她们那伙人十分高兴,便安心准备起不久的比试。
蒲花态度也很坚定,“我相信扶桃,并不想听你说她什么坏话。”
呜呜,花花真的太好了,扶桃没忍住又抱了抱她。
“我们也不需要说什么坏话,就是有一件事想问问她。”
一身雪白纱裙的易绾儿随后赶来,她长相是那种冷美人,肤色白皙,身形窈窕,执着剑,看着就赏心悦目。
扶桃也不能一直躲着,她靠在蒲花的肩头问道什么事。
易绾儿欲开口,殷甜就拉住她,“绾绾你没她胡搅蛮缠,说不过她,我来吧。”
“绾绾她是凡胎,最近快要修成仙身,所以这两个月是关键期。坤扬仙尊为护她心脉送了几枚仙丹供打坐时用。但用的时候发现仙丹丢了。没有药,她体内真气乱了差点走火入魔。”
殷甜讲到这里已经恨的咬牙切齿,“那时没多想,以为就是不小心弄没了的。坤扬仙尊这两天又制出几颗给绾绾,这次却逮到了偷药人。”
等下,扶桃原本笑嘻嘻的表情一僵,这个情节她想起来了,是在她穿越前发生的。
易绾儿第一次丢仙丹好像真的与原主有关系。记忆没出差错的话,是原主那个臭味相投的小姐妹柔茗找原主帮忙一起偷的,因为柔茗道行深,也快要成仙了,但是没有仙丹助她一臂之力。
原主想着既能帮姐妹,又能看易绾儿吃瘪就这么做了。
但第二次丢,就,原文里压根没出现过相关情节啊。
现在什么情况?扶桃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蒲花蹙眉:“扶桃这些天都在九重天,你们两日前的事与她有什么关系?为何对她戾气这么重?”
“是吗?”殷甜唏嘘地笑了,“这次抓到的人可是柔茗啊,她已经招了,上次是你领着去偷的。柔茗也挺可怜,她说这两次偷仙丹完全是你施压出来,逼着她偷的。”
“我?”扶桃惊了。
她记得是有两姐妹到后面会推她下火海,但没想到现在提前了。原主坏是坏,但对柔茗是不错的,把她当做无话不说的挚友,所以根本没有向她施压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