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
祁瑾指腹轻拭杯沿,杯子打转滑至桌边。
碎裂声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突兀,吓得隔壁间洗果子的羽惹连忙跑回来。
“君上,这是怎么了?”
祁瑾颇有些自责,“不小心碰掉了。”
“没伤着君上吧?”羽惹连忙检查他的手,确认没伤口才放心去拾杯子的碎片。
那边扶桃刚溜出了迎辰殿,就迎面撞上了守在外面的蒲花。
“扶桃。”蒲花抱着双臂,“我就知道我与你说的,你听不进去。”
扶桃心咯噔一下,她立即跑过去抱住蒲花的腰,“花花我错了,我就觉得他挺可怜,偷看一眼,就一眼。”
“你那是可怜他?”蒲花看透了一切,“你怕不是看上人家裕怀君的脸。”
“瞎说……”扶桃刚要狡辩,结果被蒲花瞪了一眼,“瞎说什么大实话。”
“扶桃,你额头怎么了?”蒲花仔细看才发现扶桃额头上起了个大疙瘩,她用手指戳了戳。
“嘶。”扶桃直接飙泪了,“疼啊。”
“怎么搞的?他们那里人打你了?!”蒲花直接炸了,“临水殿的人也敢动!”
“不不不。”扶桃抬眼可怜兮兮地望着蒲花,“我自己闷头撞上了墙。”
“撞墙?”
“嗯……”
扶桃顺便解释了一下怎么撞的
,她本以为温柔的花花会安慰她,结果这女人笑了她一路。
傍晚的时候,俞仲水心情颇好,给自己贴了个药草“面膜”,然后端了个捣药罐来到殿外的小花园中。
蒲花与扶桃讲了天界的一些趣事,然后就看见师父过来,水蓝色的袖子一挥坐在了扶桃的旁边。
俞仲水将捣药罐往桌面上猛得一搁,发出了重重的哐当声,吓得扶桃一激灵。
盯着那绿得冒油的脸,扶桃砸吧砸吧嘴,“上,上神。”
“你个小妖精资质是有多平庸,跑去偷看人还能给自己撞个大包回来?丢人。”说完,俞仲水啧了一声撇嘴,“映竹颠是谁想不开了收你这种妖精,要是几千年都成不了仙,也不怕砸招牌。”
“噗。”蒲花没忍住又笑了出来。
扶桃被说得脸都不带红一下的,仿佛被嘲笑的人不是她一样。
俞仲水又唏嘘一会儿,两指伸入捣药罐染了些剁烂的药泥,他掀起眼皮子看扶桃,“给你额头那撮毛拿开。”
“哦。”扶桃匆匆扒拉开额角的碎头发,露出那个发紫的包。
结果这俞仲水两指狠狠地按上去,胡乱地把药抹开。
扶桃疼得两眼飙泪,捂着嘴不敢吭声,这师徒俩咋一个德行。
“师父,还,还是我来吧。”蒲花看着扶桃落泪的样子,瞬间心疼,“我……”
“该!”俞仲水冷哼,抹完药还指了指蒲花的鼻子,“她不听话,你就不知道拿根绳子给拴起来?”
蒲花:“我……”
“别别别,我错了,我不敢了。”扶桃摆摆手,栓人也太他娘吓人了。
她甚至还想今晚帮祁瑾偷剑呢。
俞仲水斜了她一眼,深呼吸,感觉脸上的草药发干,便捞起捣药罐就离开了。
蒲花等人进屋了才趴在桌子上冲扶桃挤眉弄眼,“我师父,他就这个性格,能给你亲自抹药,说明对你有好感。”
“我谢谢他。”扶桃觉得额角的包还在隐隐作痛。
涂抹完药后,她们吃完饭就去洗漱睡觉。
扶桃躺在床上等身旁的蒲花睡着后,开始和系统聊起了天。
扶桃:狗系统,我想今晚帮祁瑾把剑偷回来,那是他母亲的遗物,如果被毁了,就太可怜了。
她有多留意有关祁瑾出现的内容,但对那把剑的印象也是在末尾处,一把伴随他杀了许多人的剑,而过程却不知道有被邵颇偷过。
也不明白是不是因为她这个人物行为变化的缘故才导致多了邵颇偷剑的环节。就好比原文是易绾儿救的祁瑾,但她并没有帮祁瑾找到父君留下的戒指。
[系统:亲爱的扶桃,凭借您目前的修为,有点难。]
扶桃:你先前说有系统自带的宝贝,你给我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系统:那些都是要任务值的,你现在才见祁瑾几次面,消费不起任何一件。]
扶桃:狗系统,那你也弄出来给我看看!
眼前的面板发出幽蓝的光,扶桃瞥了眼她目前的任务值,吓得直接坐了起来。
同时系统本身也被惊到了。
两万点。
这么多?
扶桃皱眉:我这么厉害的吗?见两次面,加两万点任务值?
[系统:真奇怪,按你的表现,祁瑾不可能被你感化,表现情况顶多换算成两百点。]
扶桃:狗系统,你也不明白吗?
[系统:亲爱的扶桃,您是本系统带的第一位穿越者。]
意思是,这系统刚出厂自个儿都还没适应就开始带人。
扶桃先对这系统无语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愉快地看起了购物框。
翻了几页,突然两眼一放光,这个好。
◎深夜爬墙◎
是一个小喷雾,喷完别人看不见,但使用者本身能看到个半透明形态,维持两个时辰。就是好贵,要五千点任务值。
扶桃:你这系统可比这世界要神奇许多。
[系统:亲爱的扶桃,感谢您的赞赏。]
这东西对她这个弱鸡简直不要太友好,完全是悄咪咪顺东西的神器。
扶桃静悄悄地把枕头裹在被子里,伪造出她闷在被子睡觉的假象。看了看手中的小喷雾,十分好奇,决定现在就用。
喷完的效果就同介绍一样,尤其这个半通明状态很人性化,她能看见自己但别人看不见她。
扶桃翻墙出了临水殿,让系统跳出九重天的地图,边走边研究。
按理说,那柄叫芸碎的剑还在邵颇的良粹殿。根据地图显示,这良粹殿的地理位置特别好,与临水殿靠的也近。
一路上遇到不少掌灯的仙娥,各个桃腮杏脸,水灵灵的特别好看。
头顶上的星空压下来,银河旋转,仿若抬手就能摸到,但实际离得挺远。扶桃快要到良粹殿时,远远就看见那灯火通明的宫殿,在四周都熄灯休息下尤为突兀。
敢情这邵颇君还是个夜猫子,大半夜不睡觉还搁这蹦迪呢。
扶桃轻松地潜入良粹殿,耳边传来悦耳的丝竹声,她先寻着声音看去,发现作为迎宾的宴席上还坐着不少的人,舞台中央数名仙娥身着薄纱,舞动着曼妙的身姿。
那腰肢,那半遮半掩的肌肤,扶桃看的鼻子一热,感觉鼻血都要出来了。
太刺激了。
太会玩了。
考虑着宫殿有这么多房间要翻,扶桃捂着眼睛不再去看她们跳舞,挽着袖子开始一间一间找。
找的过程中不得不说这邵颇真的奢侈,地上都铺满了虎皮毯子,连楼梯间也不放过。
[系统:这些皮的主人大多是快要修炼成型时被猎杀的,都有灵性。]
看到突然跳出来的面板,扶桃不敢再踩上这些毯子。这尼玛不仅残忍还恶毒。
妖族与魔族不同,他们向来安分守己,所以天界的人没有理由欺负妖族人。而万物生灵没有修炼成妖型便不完全算作妖族人,这邵颇既为了得到有灵性的虎皮又不得罪妖族,居然在人家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给杀了。
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爹都能把小侄子给废了,他跟着能学好什么?
扶桃原地吐槽一会儿,踮着脚尽量少踩到那些毯子。
好在她比较幸运,在二楼的第一个房间发现了一把挂在墙上的剑,通身发着紫光,剑身细长泛着寒意,剑柄上坠着两银色铃铛,铃铛下面拴着同为银色的流苏穗子。
这模样,应该就是芸碎了。
扶桃走过去垫脚取下芸碎剑,然后瞥了眼桌上的剑袋与剑鞘。她将剑送入鞘中装进袋,然后掏出隐形喷剂,喷在装好剑的剑袋上。
一切都做完后,她忽然发现丝竹声没了,从窗口看去,宴席上的客人正在离去。
喝得醉醺醺的邵颇正搂着一舞女的腰肢往二楼走。
扶桃听到脚步声,抱着剑快速往门口走,然后迎面撞上欲进屋的二人。
那舞女几乎是贴在邵颇身上的,领口的衣服也滑到了肩头,红着张脸攀着男人的脖子,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哼唧唧的声音。
邵颇显然把持不住,在门口就捧住舞女的脸热吻起来。
扶桃:艹。
两人搁这亲,把门口堵得死死的,她怎么出去?
扶桃退了几步找了个凳子坐下,啊,真的是没眼看啊。
门口邵颇渐渐不老实起来,舞女红着脸推着他的肩头,“君上……去屋里嘛。”
邵颇抬起她的下巴笑道:“害羞了?”
舞女又羞涩地唤了一声“君上”。
“好好好。”
扶桃无奈地拍着脑瓜子,见两人终于不堵门口,立马站起来给两人让路,看着他们推推搡搡地来到塌边。
“君上,奴刚跳完舞,有些渴了,可否给奴一杯水?”
邵颇显然是比较怜香惜玉的,他点了点舞女的鼻子,起身去桌边倒水。
扶桃抱着剑,本想立即离开,但想了想他们兄弟俩老欺负祁瑾,于是起了坏心思,在邵颇端着水杯朝舞女走去时,把临近的凳子一脚踢到他腿边,看着他被绊倒摔了个狗啃泥,水杯里的水洒了他一身。
“君上!”
舞女显然被吓得不轻,连忙起身过来扶邵颇。
扶桃捂着嘴憋笑,干了坏事就得抓紧跑,她没想到自己忽然加快的步伐发出了噔噔的声音。
邵颇听得,猛得抬起头,“谁在那!”
扶桃感到背后起风,吓得连忙蹲地,看着那道蓝色的掌风打在了门上,留下一道裂痕。
我去,这下真不敢跑了,扶桃吓得弯着腰挪着脚一点一点离开房间。
邵颇看着自己的手,“听错了吗?”
“君上,你怎么样了?”
“无事。”邵颇瞧着舞女那动人的脸,眼神渐渐幽深起来,他将疑惑抛到脑后,掐着舞女的下巴,“来,我们继续。”
直到下了楼,扶桃才敢迈开腿跑。
出了大殿,她擦了擦冷汗,边跑边下意识望向方才房间的窗口,发现那两人兴致依旧极高,软榻又离窗边很近。
扶桃一晃眼看见舞女那洁白的后背,还想再细看看时,头“磅”得一声撞上了墙。
她疼得眼冒金星,摸了摸鼓起来的包。
好家伙,白天她撞了左边的额角,晚上她又撞了个右边的。
两个包的位置刚好对称了。
扶桃:好疼啊。
[系统:亲爱的扶桃,您好色。]
扶桃:……
[系统:都是女子,有何可看?]
真是的,好色又不分性别,扶桃骂骂咧咧地翻过了墙。
她打算现在就要去迎辰殿,把剑给祁瑾。
迎辰殿与往常一样,这个时辰熄了灯。
所以偌大的宫殿显得阴沉沉的,里屋的景象只能借助透进来的一点星光看个轮廓。
幸好白天进来绕了一圈,扶桃倒不至于在这宫殿里头迷失方向。
对于祁瑾而言,白天黑夜已经不重要了,他觉得困了便睡睡。其实,他瞎了这么些年了,对长期生活的地方早已了如指掌。也只有个别小蠢蛋以为他瞎了就等于生活不能自理了。
他白天在扶桃离开没多久就小憩了一会,所以现在到了晚上不困,便闭着眼浅眠。
耳力极好的他早就察觉有人潜入了房间,他依旧装作熟睡的模样,只是藏在被褥下的手随时做好保护自己的准备。
夹杂着桃子味的清甜甜花香忽然靠近,祁瑾听到衣服窸窣的声响,床边还有小姑娘因跑累而加重的呼吸声,与他平稳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房间中平添一丝暧昧。
她又来了?
这小妖精是有什么目的?
扶桃跑来跑去腿有点酸,她先趴在祁瑾的床边歇会儿,看着睡得可恬静的人儿,想到他知道母亲留的剑被夺回来时可能会有多高兴,她就先激动起来。
歇够了,她本决定把剑放下就走,但是考虑小瞎子看不见,万一不知道剑回来了也不好。
喊醒他吧,又怕起了动静,羽惹会过来。
于是扶桃撑着床,小心翼翼地将头靠近祁瑾的耳边。
清甜的香味越来越近,一缕软软的发丝落到面上,但小姑娘似乎并没有发觉。祁瑾正好奇她想做什么,结果猛得被吹落在耳廓的热气颤得睁开了眼睛。
扶桃用气发声:“裕怀君……”
“小祁瑾,醒醒。”
“小朋友,起床啦。”
他只觉得耳后开始发烫,不是因为扶桃吹的热气,就是莫名燥热。
扶桃长卷的睫毛微颤,抬眼时发现祁瑾正睁着眼睛,黑暗下尤为深邃,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床顶,吓得扶桃身体往后仰了点。
她依旧压低声音,“你,醒了?”
祁瑾眨了一下眼,轻叹一声,点点头。
“你别怕。”扶桃解释道:“我来翻墙头,真的不是为了非礼你。”
祁瑾目光精准落到了扶桃的身上。
虽然明知道他看不见,但是扶桃从那眼神中居然看出了一丝丝的不信任。
扶桃干脆斜坐在地上,下巴枕在床边看着祁瑾,“我今晚把你的那把剑从邵颇那里偷回来了。”
她声音带着笑意,但祁瑾听了心瞬间凉下来了。
一个二百年道行的小妖精,怎么可能从邵颇眼皮底下偷来东西。唯一能解释的,便是这妖精就是邵颇他们手底下的人。
是来探他的虚实吗?
见祁瑾不动也不说话,扶桃把裹在剑上的剑袋脱了下去,捧着剑,“你不信吗?你可以伸手摸摸看。”
祁瑾眯了眯眼,谨慎地从被子中抽出手,向扶桃声音的方向探去,结果一手摸到两个鼓囊囊的东西。
“嘶,疼。”扶桃脸色一变,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姑娘软糯的哭腔吓得他挪开手,他思虑片刻,觉得自己方才碰到的是她的脑袋瓜子。
扶桃瘪着嘴,手抬在半空也不敢去安抚她额头上新撞出来的紫包。早知道她就应该把剑直接塞到祁瑾怀里。
她还在哀怨,结果祁瑾张口便问了句。
“你……花妖也会长两只角吗?”
“……”扶桃原地愣了愣,“那是包,新鲜出炉的大紫包。”
祁瑾坐起了身,“怎么搞得?”
提到这里,扶桃又委屈又羞耻,总不能说因为看活色生香所以跑路时走神撞上吧。
她想了想,撑着床边无辜着说道:“我因为偷剑,所以很慌很害怕,跑的时候不小心一头撞墙上了。小祁瑾,我这都是太担心你的缘故,所以你也要付一半责任哦。这个包可疼可疼了,都疼心坎里去了。”
说完再看着那好看的人露出刚睡醒的倦懒姿态,她脑抽又加了句,“要不你吹一吹,吹一下就不疼了。”
房间又安静下来。
扶桃恨不得扇自己两大耳巴子,她怎么每次看到这张脸就想飚骚话。他可是祁瑾,如果她日后完成不了任务,就要迎接角色结局,被这个人挫骨扬灰了。
太难过了,这么好看的人,泡不到。
肩头被一手按住,扶桃疑惑地抬眼看去,发现这家伙似是顺着她的话,薄唇轻抿,坐直的身体微微向她这边倾斜。
“扶桃,你靠过来些。”
他长发披散,黑暗下失了光的桃花眼有着致命诱惑。
扶桃瞥到那敞开的衣领,想到之前摸到的结实手感。
“啊……”小姑娘呼吸加快,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祁瑾的手滑落,“不用了不用了,我开玩笑的。”
祁瑾挑眉。
扶桃把手里的剑放到他的怀中,“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再见!”
她跑得急匆匆的,腰还不小心撞到了桌子边,疼得轻呼一声,跑得更快了。
直到翻出迎辰殿,她还是想不明白,原文里的易绾儿这么倔强干什么,祁瑾不比简允好看?
而迎辰殿那边。
祁瑾倚在床柱上,静坐了大概一注香时间。算了算,小妖精应该跑回临水殿了。
他想了想,弯唇一笑,手指轻抬。搁在腿上的芸碎剑浮在空中,发出嗡嗡的声响,剑身上的紫光越来越亮,散发的魔气也越来越浓。
与剑同时浮起来的还有两指长的鹅黄色发带。
那发带是刚刚手搭在扶桃肩头时裁下来的。
究竟是不是邵颇那边的人。
测一下便知晓了。
几乎是眨眼间,一道紫划了出去,芸碎剑在夜空中化成一道光,速度快到底下掌灯的仙娥来不及反应。
缠着发带的芸碎剑飞回良粹殿,穿过二楼的窗户进入那熄了灯的屋子,将发带抖落在地毯上,然后徘徊在那来回漂浮的床帘外,最终决定藏匿在柜橱的后面。
倘若翌日风平浪静,那小妖精便从一开始就对他满口谎话。
但如若相反,她既是真情,那他必不会让她因此出事。
毫不知情的扶桃还在为自己的善举感动,她回到屋里的时候,喷雾的效果正好结束。
她换下身上的衣服,解开头上的鹅黄色发带,发现发带不知什么时候断掉一截,不过也没多想,躺回床铺香香甜甜地睡一觉。
而第二天还是被蒲花的惊呼声惊醒的。
“扶桃!你的额头怎么又多出一个包!”
蒲花捧着腮惊呼,还伸手戳了一下,“难不成师父的药有问题。”
“……”扶桃睁开眼睛幽幽地看向蒲花,混沌的脑袋渐渐清明,她按住心口,小心脏还在因为这惊呼声而加快频率跳动。
“怎么搞得呀,扶桃。”
小姑娘想了一下,回道:“昨晚起夜的时候,不小心撞墙上了。”
“又撞墙上了?”蒲花似乎想再确认一遍。
扶桃发出了个“嗯”的鼻音。
“哈哈哈。”蒲花忍不住了,“小扶桃,你咋这么笨笨呢?”
扶桃憋屈地转过脸,一天撞两次墙,确实没谁了。
这次就连俞仲水都没忍住嘲笑一番。
他给扶桃抹药,手劲可大了,边抹边神神叨叨,骂她蠢,骂她笨,骂她活着浪费药材。
“您过敏好些了没?”扶桃不敢去摸因为使劲按压而疼到四肢麻痹的包,她眼里含着泪问道还敷着“面膜”的俞仲水。
俞仲水动了动唇,“好点了,本上神就不能保养一下吗?你个小小妖精,问这么多做什么?”
“哦……”
俞仲水盯着那可怜巴巴的脸,抬手,“行了行了,今天叫蒲花带你去玩玩,别在本上神眼前晃悠。好好一张脸偏偏整两只角出来。”
蒲花听了,眼睛一亮,脑袋里早就想好去哪玩了,于是抓住扶桃的手就要冲出临水殿。
不过刚到门口,就有两名身着银铠的天兵朝这边来,本以为他们只是经过,结果两天兵板着脸径直走到两姑娘面前。
扶桃能清楚得看到天兵望向她时眼里的寒光。
“敢问二位找我家上神有何要事?”
两名天兵均一拜,其中一名开口,“蒲花上仙,我们无意打扰上神。今日前来,是要询问这小花精一件事的。”
扶桃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小花精,这可是你的东西?”他说完一抬手,一片鹅黄色的缎带浮在空中。
正是扶桃昨天扎头的发带,不过只有一小截。
蒲花自是认得出来,毕竟昨天一起钓鱼就看见扶桃扎的这根,只是她没有说话。
扶桃没多想,她以为这两人拾到是来归还的,便点点头。
她一点头,两天兵露出笑容,然后神色一变,冷呵:“带走!”
“??”敢情这是套路她呢?扶桃眨巴眼看他们欲伸手抓她,为什么啊?
蒲花抬手挡住,“等下,两位先说下为何抓我临水殿的人?”
“临水殿的人?”天兵愣了愣,“蒲花上仙,她就是来赎罪的,您大可不必护她。”
“那也要先问过我师父。”蒲花拉着扶桃后退几步,看向坐在院子里的俞仲水。
扶桃的心情,那叫一个复杂啊,花花会护着她,但上神不会啊。通过相处的这些天来看吧,这俞仲水也不咋看好她,估摸还巴不得她早点离开临水殿呢。
“上神,这花精,我等可否带走?”
俞仲水唏嘘几声,将脸上的药泥擦下,露出姣好的肌肤,虽说这男人的皮肤比女人的还好,但他长得是那种英气十足的脸,斜眼看过来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他指了指脸上的几颗未完全消下去的红点点,“本上神脸还未完全好,可不能让你们就这样把人抓走了。”
“这……”
扶桃有点小惊讶,居然是向着她的。
“上神息怒,我等也是领了天帝下的命令,只需要带小花精问个话就好,您且宽心。”
俞仲水点点头,“罢了。但不是本上神说你们,一口一个小花精,怎么?不知道人家有名字?”
“是,上神教训的是。”天兵歉意地鞠躬抱拳,“扶桃姑娘,请跟我们走一下。”
这态度变化真大。
扶桃感激地看向俞仲水,结果惨遭对方一个白眼,“……”
“蒲花,扶为师去看看有什么热闹。”
天兵又呆住了,“上神也要去?”
“怎么?”俞仲水由蒲花搀扶着,晃悠悠地走到他们跟前,“本上神不可以去吗?”
“可以可以,上神请。”天兵笑道,在前面带路的时候还不免多看扶桃几眼。
俞仲水上神对身边的人只有两种态度,一是极度维护,二是极度无视。但往往因为他不喜欢多管闲事,所以后者居多。
天兵怎么也没想到小花精可以在这些天幸运地获得上神的庇护。
哎,又是同一个地点,又是同一个嫌疑犯。
熟悉的三堂会审。
只不过控诉的人变了。
扶桃环顾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不禁感叹一番。看到站在那冷眼瞧着自己的邵颇,她脑筋拼命转动,心里也大概推算出发生了什么。
许是昨天跑的时候,邵颇劈了一个掌风,她虽躲过去了,但发带被截了一段下去。
然后当事人醒来才发现剑没了,地上还有嫌疑人留下的发带,直接暴怒。
好家伙,重点是她昨天遇到这兄弟俩时,恰好用这发带扎头发。所以邵颇就直接想到了她。
对,过程应该就是这样,她真聪明。
天帝见俞仲水都来了,笑着招呼他过来。
这里头人很多,但扶桃只眼熟个别的,比如天帝啊,简允啊,邵痕邵颇那些啊。
“小花精,怎么每次出事都有你?”
天帝碍着俞仲水的面子,看向那身着蓝色纱裙的小姑娘,问的语气还不算太凶。
扶桃知道这里头人不好得罪,便提着裙摆乖乖跪了下来,“回天帝,扶桃不知何事。”
“不知何事?”天帝看跪在那跟个鹌鹑一样的人,饶有兴致地敲着椅子的扶手,他看了眼邵颇,“上次事关俞仲水上神,本帝需要过问。这次又有人说你偷了件十分重要的东西,又必须请本帝亲自问审。”
“啊?”扶桃抬头露出迷茫的神色,这都什么孽缘啊,动不动就要被这天帝揪过来问问话。算了,装什么都不知道!反正当时隐身没人看见!
不得不说,扶桃某些时候和原主挺像的,比如装傻充愣,扮可怜扮无辜博同情。
只不过原主给人的感觉是林妹妹那种,柔弱,宛若风一吹就倒,惹人心疼,想怜惜想要去呵护。而如今的扶桃,特像个楞头小憨批,看着引人发笑,甚至还想揍她两拳。
他们并没有因为扶桃的一声“啊?”而选择放过她,都在那等她的后话。
扶桃缩了缩脖子,然后往地上一伏,痛哭流涕道:“我,我,我对不起,我昨天饭后又偷吃了上神的一条鱼,我对不起上神您。”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到俞仲水身上。
俞仲水啧了一声,面带笑意地看向天帝,“原来是因为这个,一条鱼嘛,小事,不劳天帝兴师动众。”
“什么啊!”邵颇直接打断他们的对话,“本君管你昨天吃了几条鱼,现在问的是你昨晚为何潜入良粹殿偷东西?”
“啥?啥呀……”扶桃伏在地上小心抬头看着邵颇,脸上写满我不知道不是我干的。
“拿来!”邵颇从天兵那里抢过发带,指着它,“幸好昨天本君去划船,不然真不知道一晚上过去,屋里多出来的发带是谁的!”
“君,君上。”扶桃惊讶地捂住嘴,“我就说昨天和花花抓鱼回来后发带怎么断了一截,原来是因为……君上若喜欢扶桃,想留一物件做念想,也万不能在人家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偷偷裁剪了发带啊。”
邵颇气笑了,拍着邵痕的后背,“三哥,这女人还怪会倒打一耙!也不看看,谁会喜欢她这朵小屎花!”
刚准备踏进大殿的祁瑾脚步一顿,小屎花?
扶桃:“……”
天帝自是能看出扶桃的原身是朵灵花,但不免好奇这称呼,于是勾头问道扶桃,“颇儿为何这般称呼你?”
扶桃清了清嗓子,她可以不解释吗?
“父君,她就是长在溷藩边的,所以儿臣这么唤她。”
天帝大致晓得自己的儿子被诓骗了,也不去揭穿,接着方才的话题,“那这小花精有新的说辞,颇儿你……”
天帝的声音戛然而止,扶桃观察了一下,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目光掠过她直直望向她身后的位置,眉头一点一点皱起。
扶桃也跟着扭头看过去,只不过她跪着需要仰视,再加上逆着光看不清人脸,所以只知道是个颀长的身影,浅蓝色的衣袍,上面有着镂空银纹镶边。
方才祁瑾前往这泰颐殿的路上时,吩咐羽惹回去拿芸碎剑的剑套,然后剩下的路独自一人过来。
羽惹拿完东西急匆匆追来时,祁瑾已经候在殿门口,便只得连忙跑到他身旁,扶着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