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反派走向正道—— by北夙鸢
北夙鸢  发于:2023年0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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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桃双眼含笑,垫脚仰头吻上邬怿的唇,还使坏地咬了一下再退回,“你不许再难过啦。”

◎她正巧是那个被说坏话的倒霉蛋。◎
小姑娘咬的力度不大, 但仍会留下酥酥麻麻的感觉。邬怿抿了下被咬的地方,低眸看着她笑盈盈的面孔,她的脸颊微红, 微卷的睫毛下眼睛晶亮亮的, 泛了水光一样。
“夭夭……”他心里滑过暖流, 叹喟道:“我不难过。”
扶桃拍了拍他的肩,“真乖!”
总归都不是什么大事情, 如果因此长久处于低情绪状态, 那早晚得闷出病来。
她撇头看向邬怿身后,屋门是关着的, 所以看不见外面。
不过侍女们动作很快, 没多久就来通知他们可以用膳了。
她之前吩咐的那个侍女, 动作也很利索,将新的一锅蒸糕和其他菜肴一同摆上桌。
深秋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 容易让人产生困意。
邬怿猜的不错,小姑娘吃过饭会犯困,得睡个午觉。
用过膳, 他去换了一身淡蓝色的便服, 出来时小姑娘已经将自己裹在被窝里了。
滕书殿那边的宦官知道邬怿在灼华宫没有再过去的意思,便将奏折送来。
奏折有三小摞, 看着就比先前多上不少。
邬怿没有太大睡意,便打算在隔壁间批, 但正准备出门时发现床上的小姑娘蒙着被子露出一双眼睛,正滴溜溜地盯着自己。
他看着这一幕露出笑容,想了下决定在她身旁, 等她入睡再说。
扶桃以为邬怿要走, 所以在看他朝自己这边走来时, 惊喜地努力朝里面缩了缩,给他足够的地方,等他坐至床边,再朝他的身体旁挪了挪,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他的长袖。
她现在觉得做凡人要比神仙辛苦许多。凡人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但九重天那些人,尤其是以俞仲水上神做代表的,天天都能闲出屁来。
邬怿拉过扶桃的手,轻轻按压她的指尖帮她助睡。
扶桃歪着头,感受指尖处温暖的触感,舒适地打了个哈欠。
“邬怿,你要不要也睡会儿。”
“夭夭,我不困。”
他这么说,扶桃是肯定不信的,毕竟是凡人的身体,天天过着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的日子,身体总会发出需要休息的信号。
这么想,扶桃对着他尽量睁大自己的眼睛,“那我也不困。”
邬怿失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吓得小姑娘快速眨了一下眼。
扶桃其实有点撑不住这袭来的浓浓困意,但依旧挑眉,“我很精神。”
邬怿握着她的手,轻哄道:“睡吧。”
扶桃没有听他的话。两人对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邬怿落败。
他取下头上的白玉发冠,半搂住小姑娘的腰欺身压来。
“你要先把眼睛闭上。”扶桃侧身躺着与他面对面,见他还在看自己,便开口道:“你睡着了,我再睡,睡醒了我陪你一起忙,好不好?”
邬怿没有先答应,他与小姑娘对视许久,看着她倦意满满泛了点泪光的眼睛,亲吻了一下她的眉心,然后蹭过那长长的卷翘的睫毛,吻掉那因哈欠而溢出来的泪。
“夭……”邬怿想轻唤一声,见怀里小姑娘双眼半阖,便止了声。
“怎么了……邬怿。”扶桃已经困到极致了,努力抬眼皮看他。
“没什么。”他抚上她的眼尾,让她将眼睛闭上,“快睡吧。”
小姑娘脑袋有点混沌,没有精力再同他皮,勉强点点头,然后就朝他怀里拱了下闭上眼睛。
怀里是温软的感觉,邬怿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臂。
他不知道小姑娘在这六年去做了什么,为什么身上会没有妖气。而她以前的所有,他也是一星半点不知。
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随着天越来越冷,转眼近一个月过去。南昭宫侍女宦官起得早,发现一夜下来,地面上积了一层水,上面零星漂着几片捏起来就碎化掉的薄冰。
抬头仔细观察屋檐,会发现上面有少量的、差不多融化了的雪。
尚云太妃近几日又遇到个新的令她感到苦恼的问题,那便是关于她那个儿子的。
邬怿在这一月内,依旧会时常来尚仪宫看她,所言所行也皆尽到了孝义,让人挑不出毛病。只是尚云太妃总觉得他对自己表现得疏离不少,这种疏离感只有局内人感受的出来,身边的嬷嬷侍女们都没察觉出问题。
经过上次怀疑妖精的事情后,尚云太妃确实觉得自己疑神疑鬼,太过敏感了,但依旧止不住发愁。
偶尔猜测是灼华宫那小姑娘说了什么吧,可现在这种大冷天的,小姑娘也能乖巧地过来问安,再加上之前没弄清情况就喂了人家避子汤,尚云太妃实在难生出不好的心思。
而扶桃呢,还没有对尚云太妃与邬怿之间微妙的关系有所察觉。因为邬怿虽将办公场地挪至她房里,但也摆脱不了这一月都空闲不了的事实,所以她在宫里怕打扰他,便和语鸥聊聊天,更多时候会给自己找找事做。
比如做毛茸茸的围领。
扶桃之前有过恋爱幻想,所以学过织围巾。现在幻想成了现实,她本来想下大雪的时候,像自己世界的那些小姐姐们织围巾送男朋友,但是后来又考虑到戴围巾太违和,便决定做围领。
“美人,宫内已经开始准备六日后的宴会了。”由于才从尚仪宫问安回来没多久,扶桃身上还带着寒意,语鸥就抱来一个暖手炉塞到她的手里。
扶桃停下继续做围领的动作,揣着暖手炉,暖意窜过每一个毛孔,她开心地弯眼笑起来,“是什么宴会?”
语鸥很兴奋回道:“是凉承派行人过来,举办宴会是因为同行人来的还有秦大人。”
秦大人……扶桃不知道这号人物,但是凉承派行人来的事她知道,那会儿邬怿并没有提什么大人。于是她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他怎么会来?”
“奴也不太清楚,总归大人来了,是对天子有利的。”语鸥像是被束缚手脚太久终于得解,表现出扶桃从未见过的快乐。
“这次应该会有很多大臣携家眷进宫。”语鸥开心过又理智思考,“美人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大宴会吧。”
扶桃不置可否,如果是作为栗儿,应该算第一次。但再盛大,应该也不会有简允娶易绾儿那会儿的宴席大吧。
“那美人也不用害怕,奴会一直守在美人身旁的。”语鸥安慰道。
扶桃没忍住笑出声,“鸥鸥,你是不是担心我因为害怕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耽误天子的计划。”
语鸥愣了下,“奴没这么想。”
扶桃才不相信,在她此刻的认知里,语鸥就是那天子的头号粉丝,一切都要以天子的利益为中心,妥善完成天子交代的事是首要任务,如果有谁敢来捣乱,见一个砍一个。
语鸥不知道扶桃信不信,但这也没有什么地方需要过多辩解,于是就闭上嘴闷头干活。
扶桃捂热了手便也开始接着做围领。
像这种按部就班的日子,过得都是很快的,凉承那边的人已经抵达南昭的疆土了。
在此之前,扶桃从邬怿那里知道了语鸥口中的秦大人是谁。
这个秦大人的名字叫秦迁安,与天子是表兄弟的关系,经常为天子出谋划策,跟天子一个德行,十分狡诈。
能过来,目的纯不到哪里去。
不过扶桃不太担心这种问题,因为要做点什么坏事,多多少少都会让细作知道大致内容,好里应外合。
宴会是定于晚上。在宴会开始的前两个时辰,语鸥将扶桃按在梳妆台前打扮。
她给扶桃画了个精致的妆容,眼尾还故意晕红一点,想弄出凌厉的模样,但效果不尽人意,看着甚至透露点小委屈。
“美人不太适合这种镇得住气场的装扮
。”语鸥无奈道。
扶桃笑着看了她一眼,妆容本来就要挑最适合自己的,否则就无法突出自身的特点了。
不过这种场合为难点在于,以前办宫宴,邬怿后宫无人,是尚云太妃主持的。如今他后宫有人了,但只有一个她这样的从别地来的小小美人,她出面,身份不足以震慑这些古代贵妇名媛们。
如果长得再软包子模样,场面更加难堪。
扶桃明白语鸥的意思,妆还是要大气点的,于是她拿过描眉笔,在眼尾处往上轻轻挑出一个小弧度,转过头看向语鸥,“这样好点没?”
语鸥眼前一亮,“好多了,美人,就是这种感觉。”
扶桃点点头,不突兀就好。
语鸥又给她梳了个板正的发髻,挑出隆重但不唐突的服饰。渐变的淡橘袄裙,摆子略大。
扶桃收拾好后便出灼华宫,朝宴会所设地走去。
途中侍女拿来白绒边绣银花的红色披风,给扶桃系上。
算算时间,距离宴会开始还有近一个时辰,宫内大大小小的花园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后宫内的只有女眷能进,但女眷多是去看望尚云太妃,才在那里的小花园喝喝茶。
聚集最多且有男子呆的,还是前面带湖的大园子,那边人大部分是些能言善语的年轻男女。
扶桃知道邬怿在哪不知道的地方忙着和那些讨人厌的凉承人周旋,所以他不会在大园子里。但是扶桃有些无趣,便还是带着语鸥和几个侍女朝人少的地方走去,打算闲逛打发时间。
只是这一逛逛,正好逛到人家背后悄咪咪说坏话的领地了,又正巧,这被说坏话的倒霉蛋还是她。
“听闻那新夫人也并无什么让人另眼相看的地方,王能留下,应是觉得到了年龄,该收人了。”
“咱们月晴是多好的姑娘,是名门闺秀,岂是那卑贱出身的狐媚子能比的。更何况你迟迟不嫁,等了王这么久,王会看见的。”
扶桃听闻这些话,侧头看向语鸥,挑眉用口型问了个“等?”。
语鸥压低声音回道:“两年前,太妃娘娘逼王娶那连瑞公主,王拒绝了。后来太妃娘娘又想让王娶这个名作夏月晴的人,稳固内政,王也拒绝了。”

这件事, 语鸥描述得很简单,可扶桃听来,心又揪起来。
她之前有在美人们那里偷听到更详细的内容, 她们描述的时候, 虽着重点都落在邬怿是什么样的人上, 但提到的细节,已能让她想象到当时的情景。
扶桃在想, 那会儿能有机会留封信的话, 邬怿这六年可不可以过得好受一点,至少他能知道她不是人间蒸发, 她一定会回来。
语鸥见扶桃眉头拧着, 以为她是听了那些官眷的话不开心了, 便接着开口说道:“夫人,奴见过这位夏姑娘。平心而论, 夏姑娘长得确实好看,但与夫人相比,她还差了一截。更何况, 王根本不会对这位夏姑娘有意的。”
扶桃回过神, 对语鸥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这些人怎么说。
语鸥意会,身子侧过点, 歪着脑袋越过挡着视线的树木看向不远处亭中的女人们,小声问道:“那夫人还要往前面走吗?”
扶桃其实是很闲不住的人, 但再闲不住也不想和那些人打交道。所以她摆摆手,“我们去别的地方。”
那边人依旧欢声笑语,聊得特别有劲头。
语鸥点头应下, 朝亭子里再看一眼就掉头准备走, 不过转身过程中发现扶桃手中空无一物, 便又赶紧吩咐身旁侍女,“忘拿暖手炉了,你快回去拿。”
被点到的侍女反应过来,知道是自己的失误,立马向扶桃告退,然后朝原路方向跑去。
这小侍女跑得快,发出了不小的动静,亭子中就有人对周围环境抱有警戒心,直接察觉到扶桃她们的位置,放眼望过去,最先瞧见的是一个正一溜烟窜出园子的穿粉袄的小侍女,紧接着就瞥见附近几个人的衣角。
“那边有人听到我们说话了。”亭中发现扶桃她们的女人低声提醒身旁的几个人。
“怕不是哪碎嘴子,要是为了献媚,把这些话告到王的夫人那里去,可就难办了。”
夏月晴听得后,害怕地低下了头。其实她是十分清楚邬怿不会拿正眼看自己的,而且也清楚大部分的人都知道邬怿对自己是怎样的态度,所以回想她们都聊了些什么,怕偷听说话的人会在心底嘲讽自己,羞得脸红了几分。
她拉了拉右侧年龄相差不大的好友的袖角,“缎姐姐……”
“别怕!”方缎和夏月晴是从小玩到大的,加上人性子比较强势,直接站了起来朝扶桃她们走过去,想一探究竟。
夏雨晴“诶”了一声,“缎姐姐,别冲动。”
其余人要拦,但人已经出了亭子,不过她们也害怕被偷听,有人能出头也是不错的。
扶桃本想说,没有暖手炉也可以,因为只要将手缩在披风里,就能挡下大部分寒风,手不会冷。
但奈何小侍女就像穿了健足鞋,窜得贼快,她怕被发现,还不能放声喊下来。
扶桃有心防着,奈何还是在走出几步后被发现喊了下来。
方缎:“妹妹是哪家的人,为何没有瞧见过?在这偷听大家说话也不是很和规矩吧。”
扶桃转过身看向方缎,目光先被方缎那隆起来的肚子吸引过去。她没想到会是肚子这么大的孕妇来质问自己,下意识说话时温和一点,“无意经过,没想打扰各位。至于偷听,实在难承受这顶帽子。”
“总归是听到了东西的,不该听的东西听到了,也要装没听到,懂吗?”方缎瞧清扶桃的面孔,有一瞬间愣住,见她像是软包子的性格,于是说话声调也跟着稍稍缓和了点,但依旧是命令的口吻。
语鸥当即不乐意了,“方夫人,这是我们家夫人,请您说话客气一些。”
她们说了几句话的功夫,亭内的人都聚了过来。夏月晴担忧地走过来,挽住方缎的手臂。
“你们家夫人?你们家爷是……”方缎看见夏月晴,想起自己找过来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又拔高语调,想问语鸥家男主人是谁,结果就突然意识到语鸥身上穿的是宫中侍女的衣物。
显然这些人在语鸥开口时就意识到了。一时间,她们尴尬得下不来台。
方缎不确定地问了一遍,“你是王的新夫人?”
扶桃吸了吸鼻子,总觉得大家客客气气的,互相给个面子当什么事没发生多轻松。非得揪住问到最后。
“奴在太妃娘娘那见过方夫人,太妃娘娘还夸过方夫人知书达理。”语鸥福了一下身说道。
“……”方缎哑声了。
夏月晴最先反应过来,拉着方缎带着其余人行礼,“见过夫人。”
扶桃不太知道自己顶着的这个“夫人”称号的含金量与她们这些大臣发妻们的相比高出多少,更不知道能不能受这些人一拜,所以抬抬手让她们起身。
这次,没人再愣头愣脑地问扶桃偷听了啥,纷纷装作啥也没说的模样请扶桃进亭子里坐一坐。
扶桃不太想和她们周旋,但她们因为刚刚说了她的坏话,迫切地想通过短暂的相处以及“愉快”交谈,能让扶桃忘记说坏话的事,所以根本不会给扶桃离开的机会。而且语鸥也建议留下,说是趁她们理亏,好镇得住场。
亭子里摆了几个燃着的碳炉,所以不是很冷。
扶桃坐了没多久,那暴露视野的小侍女就抱着暖手炉噔噔噔跑回来了,见到扶桃和这些说坏话的人坐一起时,还被吓呆了会儿。
语鸥接过暖手炉塞到扶桃手里,替她理好衣服,不能受寒了。
夏月晴没有心思再去听别人说话,注意力全偷偷放在扶桃的身上,看她的容貌,看她的穿着打扮,看她的一举一动,看她身上有哪里是过人的地方能让王为之倾倒。
扶桃揣着暖手炉,被偷窥得内心焦灼,于是抬眼看向夏月晴。
夏月晴迅速躲开目光,露出浅浅的笑容找身边的人攀谈。
扶桃感到一阵不自在。
这夏月晴确实如语鸥说的那样,很漂亮,一种清新温婉的美,只不过她这样总是偷看人的小动作,会让人感到浑身难受。
又坐了会儿,在大园子里伺候的侍女们端来一些茶点。
扶桃从这些人带有特意修饰过的话语中得来几条信息。
最先找自己的孕妇叫方缎,年芳二九,怀的头胎,五个多月了。方缎是夏月晴特别特别好的朋友。
夏月晴呢,司徒之女,比方缎小一岁,至今还未婚配。细问为啥呢,那就是人家还在等邬怿。
毕竟两年前,尚云太妃提过,她是整个南昭最有机会做王后的。
而其余四个人呢,也都是有了婚配的。她们的共同点就是喜欢夏月晴。
“听闻夫人以前是在凉承生活?”
突然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扶桃点点头,“是。”
“那凉承可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或是好吃的?”其中妇人好奇问道:“与南昭不同的地方多吗?”
扶桃被问得差点原地炸裂,因为没做过充足的功课,导致她也不清楚这些问题的答案。
但是语鸥就在跟前,扶桃只能很敷衍地回道:“南昭东西很齐全,来了有一个月,目前并未觉得哪里与凉承有什么差别。”
妇人了然颔首,接着扯别的话题去了。
她们为了消除最初给扶桃留下的不好的印象,时而会问扶桃关于她“家乡”的问题,问得扶桃怕因此在语鸥面前暴露什么,很想找个理由走人。
但那些问题确实也不带任何冒犯的意思,直接走人就是她不对了。
而且她发现,每次被问时,夏月晴总会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两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脸看。
给人看着,还以为夏月晴十分仰慕扶桃。
方缎看着这一幕,心里很不舒服。
在她眼里,夏月晴长得漂亮、家世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格又讨喜,而南昭王有多好也是人尽皆知的。两年前,王谁都不娶,方缎尚且觉得是王的眼光太高,世上没有哪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
但如今,这个新夫人,她也没觉得高明到哪里去,听闻王当宝贝似的宠护着,就觉得不平衡。
她的好友,明明那么喜欢南昭王,却还要没骨气地迎合眼前这个身世地位卑贱的外来美人,实在是看的人来气。
“夫人,宴会马上开始,您待会儿要同我们一起去吗?”方缎打断所有人的谈话,不想让夏月晴接着以仰慕的姿态看情敌,她要找个理由撵扶桃走,“还是留有功夫准备准备,去找王?”
扶桃细想了一下,撇头用眼神询问语鸥,问她进场是不是得跟着邬怿。
语鸥点点头。
扶桃心里舒坦了,终于能走了。她看向所有人,“那各位……”
她话未说完,就看见一熟悉的身影在朝这边过来。
其余人没等到后半句,便也跟着扶桃的视线看过去,见邬怿身着暗红色,外罩黑色狐裘,只身一人朝亭子走来,那本该瞧着是该判为温润的五官,偏给人一种冷峻严厉的感觉。
夏月晴看得心跳如擂,两颊不自觉红了。
她们都没想到邬怿会过来,包括扶桃。
邬怿行至亭前停下,亭内的人站起来行礼。
“王。”
礼毕,几个人又站好等他开口。
邬怿从始至终,目光只落在那缩最里面的小姑娘身上。
扶桃又感到很焦灼。
“孤来接你去宴会。”
他以寻常与扶桃对话的语气说道,亭内的人瞬间感觉不太好了,她们相视一眼,完全没料到王是过来亲自接人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0-12-07 23:57:37~2020-12-08 23:5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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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一时间, 众人目光又落到扶桃的身上。
扶桃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露出浅浅的笑容,余光正好瞥见夏月晴在偷瞄自己, 正眼看去时, 她又撇过了脑袋。
“夫人, 走吧。”语鸥向扶桃递出一手。
扶桃觉得自己是没啥身份去和这夏月晴说些什么的,于是冲语鸥点点头, 从披风里伸出一手。
被暖手炉捂过的掌心还有些发烫, 相比较下来,语鸥的手是有些凉的, 所以触碰到扶桃的手时, 她怕冷到扶桃, 下意识想缩回去,但被扶桃一把握住。
亭内的人自动让出道, 语鸥搀着扶桃,弯腰替她提起裙摆,一点一点下台阶, 直到来至邬怿身旁, 才松开手。
邬怿瞧着扶桃被仔细画过妆容的面孔,目光在她灵动的双眼处滞留, 那里清澈明亮,除了被挂上高枝的灯笼散出的光, 就只映着他。邬怿眼神渐渐黯了下来,忽然萌生出藏起她的念头,不想让她被一群人盯着, 不想世上有第二个人惦记她。
扶桃从他眼神里, 感受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她似乎能感受到一点, 但又不太能摸透,便侧身将手中的暖手炉交给语鸥,回头小声唤了句,“王?”
邬怿将那种突然冒出的可怕想法压在心底,低低应了她一声,垂眸拉过扶桃的手。
他的手是热的,虽不至于像小炉子烫烫的,但温暖小姑娘的手还是完全够的。
扶桃跟邬怿手握着手离开,身后几个侍女很快跟上。
待他们的背影消失眼前,亭子里的人才重新坐下。
方缎见夏月晴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扶着腰坐到她身旁,“月晴别难过,王对左右的人都很好,或许只是因为宫内就她一位,便格外照顾一些。再说了,她是凉承来的人,太妃娘娘定是无法真心喜欢上的。”
夏月晴依旧陷入自己的低落情绪中,没有理睬方缎。
方缎轻拍她的手安慰道:“但是太妃娘娘一直很喜欢你啊,方才去尚仪宫拜见时,娘娘还夸了你不少句呢。咱们还是有机会赢她的。”
夏雨晴摇摇头,“她看着那么乖,不像是会犯错的人。长久下来,太妃娘娘也会喜欢她的。”
“这……”方缎见她低头,眼睫毛上还有晶莹的泪珠,知道方才场景将她刺激得不轻,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她想着她们月晴目前的优势只有太妃娘娘的青睐。若以后这夫人乖乖的,真讨到尚云太妃的欢喜,那月晴入南昭宫的可能性更渺小了。
方缎轻叹一声,继续拍夏月晴的手背,拍着拍着灵光一动,手劲不自觉大了,将那柔白的手拍红了。
夏月晴吃痛,抿唇抬眼看她。
“我……”方缎注意到亭子里还有其余的人,张了张口,最终决定不说了。
她想到的是,如果这夫人能不乖乖的,那不仅讨不到太妃娘娘的喜欢,而且能让太妃娘娘与王同时厌恶。
方缎看着夏月晴干净的眸子,知道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便更不能将自己的办法说出来。
其实距离宴会开始还有段时间,邬怿带扶桃漫步到小湖边,吩咐语鸥她们留在原地侯着,便牵着扶桃朝湖心的方亭走去。
语鸥揣着暖手炉,想要递给扶桃,但是扶桃对她摆摆手。
她低头看着小炉子,怔怔出神。
这片湖比较偏,没有什么人,他们沿着曲折的桥走了一段便停了下来。
邬怿:“夭夭,栗儿的身份只有凉承的一名小官知晓,所以这次来的秦迁安没有见过你。你别害怕。”
扶桃抬眼看向他,老实说,这些事她都忘记了。一个月下来,装凉承派来的细作装习惯了,都没想起如果凉承的人看到自己,会不会一眼识出。
“我不害怕的,邬怿。”她笑着回答,然后头朝邬怿的身上一靠,“有你在这,我根本不知道怕是什么。”
当然,她这也只是说说,因为该怕的时候还是得怕。
邬怿失笑,抚上小姑娘的脸,俯首在那染过红脂的唇上轻啄一下。
这种被她依赖的感觉很好。
扶桃搂住他,将脸埋在他怀里。
“我刚才……”她想说语鸥提的两年前的事,关于跪雪地拒婚的,但是再想想,那是挺让人煎熬的经历,她既然回来了,那就没必要让情绪低落。于是到口的话变成了,“与那些官眷聊了聊,那位叫夏月晴的姑娘,需要旁敲一下,告诉她别等了吗?”
对于这里的女孩子,十七岁还未婚配,确实得急一急了。
夏月晴看着柔柔弱弱,其实还挺执着。邬怿两年前的表现摆明了将娶她的可能性变成了零,但是她还是想再试一试。
邬怿认为两年前尚云太妃松口的时候,这些事已经成了定局,那些他得罪的人都该知道如何做才对。他只在意朝上有没有因此需要妥善处理的,并没关心过这号人物的事,也不想关心。
但现在扶桃问了,邬怿思忖片刻问道:“是她惹你不快了吗?”
“没有没有。”扶桃抬起脑袋,连忙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她总不该这么等下去。”
邬怿揉了揉扶桃的发:“她是司徒大人的女儿,司徒大人不会看着她这般耗下去。她们家会解决这个问题。”
“说的也是。”扶桃点头。
没有哪亲爹看着女儿陷入困境不去解救的。家人劝解,或许会好些。
邬怿带扶桃过来,也只是想单独说几句要避开人的话。说完也不作逗留,原路折回湖边,向宴席走去。
因为天寒,宴席是摆在敞亮的殿内的。这个点,宴上已经到了许多人。
宽长的红色绒毯连着大门直直蔓延到最上方的坐席,毯的两边是横向的席位。
扶桃看着闲散落座的人起身过来拜见,习惯性摆出可掬的笑容。
总之不说话,笑就对了。
邬怿袖下一直握着扶桃的手,攥得稍稍紧了些。
他们本该最后来的,提早了一点,整得大家不敢放开玩了。
扶桃知道很多人都在好奇地打量自己,只是有道目光让她不太自在。
她寻找了一下,与一双凤眼对上了目光。
是个年轻男子,银丝烟纹的黑袍,眉目透着深沉,模样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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